那是一个静得令人不安的深夜,宅邸内部没有一丝光亮,仅有月光透过窗户悄悄洒入室内。
早慧的女儿在一片晦暗之中,被领到母亲的产床边。
她的年纪还很小,却已开始接受严格教导,被授予了剑与鞘。父亲的女儿自然会袭承其优于他人之处,血脉总是能够记录力量与智慧,赦罪师信奉这一理论。
女儿注视着自己的母亲。那位白发的萨卡兹女性双眼闭合,仰面平躺着,那副身躯沉静秀美,身影如慈爱的山峦投映在墙壁上。
在她身下,婴孩的影子被倾斜的月光拉扯、放大,最终投射在墙上时像是个怪物。这个新生的生命此时虚弱无力,却并不像寻常新生儿一般本能地发出呼嚎,当婴孩无声地睁开尚不能视物的双眼,月光被云层遮蔽,母亲的手臂自床沿滑落下来。
墙壁上怪物的影子随着光亮一起消失了。
女儿注视着眼前这场生命的传承。
这并非她首次亲眼见证生命的消逝。不久之前,她的父亲刚刚离开人世,而如今,另一场消逝与新生正在面前上演。生命的消散与离逝,生命的孕育与新生,每一个细节都被呈现在女儿眼前,可她的源石技艺......属于赦罪师的源石技艺,却无法因此而受触动,如预想般汇聚在指尖。
为什么?
女儿感到困惑。
“生命”是父亲偶尔提起的概念,是赦罪师们握在手中的利器,也是她被叮嘱需要领悟的东西。但是父亲的死亡在记忆中是轻浮的一层薄纱,没有多少厚度与重量;母亲的逝去唐突而急促,像是被人在瞬间生生取走了全部活力;而在这样一片死寂中,她的弟弟安静地降生。
生命究竟是什么?
她所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
在家庭的几个角色间,拥有如出一辙白色长发的父母,与父母极其相似的自己,还有新生的不曾哭闹的弟弟,他们的生命是否有相似之处?
“我们的生命最终将会以更高的形式融为一体。”父亲在停止呼吸前这样对女儿说。
女儿本能地察觉到,这并非一句崇高的口号。
生命在血脉最纯粹的家庭中流转,有什么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又或者,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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