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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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EN QUILL

森罗历1121-06-12 01:06

「宁先生」

请问阁下有收到我的委托品么？

监督

……什么？

反问出口的瞬间，我忽然想起来那张行李中多出来的金属牌。

自称“宁”的男人像是很满意我的反应，朝我微微勾唇，接着拿出几副纸牌放在我们中间。

「宁先生」

阁下有兴趣玩一局么？

监督

赌什么。

我的视线瞟向周围的几桌，大多数都在玩着什么，并伴随着各式各样的“交易”，

虽然看不清，但这其中可能不乏我在外面看到的东西。

「宁先生」

不赌什么，只是随便玩玩“融入”一下这里的氛围，连发牌机都用不上。

「宁先生」

我坐庄，自己摸牌，每次叫牌都可以向我提问，如何？

监督

包括发牌局么？

「宁先生」

可以包括。

监督

……

监督

好。

我看着青年抽出joker放到一旁，接着把两副牌混在一起，我们各自摸了两张牌。

青年面前的一张明牌是红桃10，他挑挑眉。

我看着自己的面前的梅花3和黑桃2。

监督

谢谢宁先生，好牌。

「宁先生」

为什么觉得是好牌？

监督

因为可以叫牌，还希望宁先生可以多发几张小牌。

「宁先生」

这我说了可不算，要看你自己的手气。

监督

那张奇怪的金属牌是什么？

「宁先生」

果然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相信你在刚刚的闲聊中听到了「顾问」。

「宁先生」

那是天鹿的第二代首领在位时创立的独立部门，虽然从架构上依然隶属于天鹿，却不参与门内事务，只会在首领殒命时公开出面主持葬礼，并依照程序宣布继任者。

「宁先生」

其名为「谒声」。

监督

听起来和专职宣读遗嘱的律师有些类似。

「宁先生」

可以这么理解，他们就像记录者，或是考察者，但「谒声」在组织内地位超然，依靠的当然不仅是旧制赋予他们的权力。

「宁先生」

「谒声」从建立之初便被允许独立发展，在首领本人的同意下吸纳了数位来历神秘、身手不凡的成员。

「宁先生」

他们看似游离，与首领的联系却比旁人想象中紧密许多。若首领需要，对方便会出现为其提供帮助。

监督

也就是说，除了见证和推动权力交替，顾问最主要的职责是回应首领的要求，因此，在任首领也会反过来维护顾问的地位，以作自己服众的另一重保证。

监督

——为了制衡？

「宁先生」

我会当做没听到这个“问题”。

我惊觉“失言”，问题很珍贵，我需要谨慎发言。

「宁先生」

两个独立运行的组织但又有直属关系，那张牌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之间身份的象征。

「宁先生」

眼下首领身亡，在葬礼上，「谒声」一定会现身。

宁先生喝了口酒，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看向我。

「宁先生」

不如说，某种程度上，已经现身了。

监督

………………

监督

叫牌。

宁先生点头示意。

我看了新的牌。

梅花5。

监督

「谒声」听起来危险又不讨喜，怎么保证他们的运转和安全？

宁先生的手指摩擦着暗牌的边缘。

「宁先生」

你提出的问题无法从根本上保证，没有什么制度或是武器可以绝对保证一个人的生命安全。

「宁先生」

事实上，你的担忧曾真实出现过，就在三代首领身上——他处决了当时宣布继任的那名「谒声」和准继位者，夺过了首领的位子，也就此宣布「谒声」不复存在。

「宁先生」

某种程度，一个不被首领承认的独立部门，如果不抱着“推翻”的心态，那他们的确算是消亡了。

「宁先生」

所以8年前四代的上位「谒声」功不可没，至此谒声终于发展起来，与首领的联系也重新建立。

监督

原来如此……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即便真的因此事得以发展，也在组织中重得地位，但“安全性”依然没有保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宁先生」

所以「谒声」有了自己的力量，就是那张牌。

监督

？

「宁先生」

那张牌可以让你不用担心暴露身份，具体来源途径可能已经没人知道，但是它的确能改变你的“身份”，「谒声」们就是靠着它从此远离“暗箭”。

「宁先生」

比如如果你现在使用它，我可能就找不到你了。

监督

（太离奇了……这种道具听起来就像是便携变装设备，甚至有点超出科技范畴……）

「宁先生」

不用苦思冥想了执行官阁下，就是现在所称的X能道具。

监督

不可能，8年前森罗还没有这个条件。

「宁先生」

这就不在我的知识储备范围内了，只能执行官阁下有缘自己揭开谜团，不过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好像也并非百分百确定。

监督

………………

监督

叫牌。

黑桃A。

宁先生挑眉。

「宁先生」

点数正好，要停牌么？

监督

我先问问题。

监督

你是因为「谒声」的身份才有的这张牌么？

「宁先生」

不是，我受人所托，至于对方是真正的「谒声」还是另有其人……就不太好明说了，算是我回答了半个问题，允许你追问一下。

对方明显在“放水”，但我也没道理不接受。

监督

为什么给我？

「宁先生」

终于问到这里了。

「宁先生」

因为觉得执行官阁下十分需要。我知你来此处所为何事，但你没有“资格”。

「宁先生」

白荆科技虽然在专业领域名声在外，但在北三岛，想和「天鹿」上同一个牌桌还远远不够，毕竟这里看的不是学识。

「宁先生」

而有了这个，你就是下任首领继位前掌握最高权柄的人，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自然不如交给你，做一个顺水人情。

「宁先生」

停牌么，执行官阁下，你可能已经赢了。

我拿起面前的黑桃A。

监督

当它是1点，叫牌。

「宁先生」

虽然没赌什么，但是执行官阁下不想赢么？

监督

想，而且——

我摸上牌堆，翻开最上面的牌轻放在桌上。

监督

谁说我再叫就赢不了？

一张梅花10。

「宁先生」

……

监督

一直提问也不好，显得白荆科技十分没有礼数，宁先生可以直言有什么需要我作为「谒声」做到的，我可以考虑接受。

「宁先生」

……

「宁先生」

这个脾气上牌桌正合适，曲观玄选对了人。

「宁先生」

我需要继任延期。

监督

原因。

「宁先生」

救人。

监督

多少天。

「宁先生」

按照天鹿曾延期过的最长时间，15天。

「宁先生」

停牌吧。

监督

……你那张暗牌，不翻开？

「宁先生」

或许没什么特别的必要，你已经是这场博弈的赢家，执行官阁下。

「宁先生」

也无需担心现在的临时掌权人无视你的存在，他一定会认同「谒声」和这张牌，因为——

「宁先生」

他是四代留给五代的「遗产」，是四代，也是五代的代言人。

「宁先生」

如果天鹿还有一个人会尊重「谒声」，那一定就是他。

青年手附上桌上两张孤零零的牌，一手撑着下颌，在昏黄的灯光下向我靠近几分。

「宁先生」

你已经足够胜任它，是时候拥有一个契机去看看九旻海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流了。

监督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又闻到了味道。

是檀香。

虽然到最后都没有看到那张暗牌，但我隐隐觉得，那可能是张ACE，我不是真正的“赢家”。

宁先生最后朝我举起酒杯，黑月亮还剩最后一口。

「宁先生」

愿下次见面，我们依然可以共赏这枚黑月。

凛阳·墓园

森罗历1121-06-13 09:30

又是一个白日，灰色云幕隔开日光，细密又轻浮的雨丝洋洋洒洒落下，间或随着北风飘动。

今日的气温又低了两度。

司机匆匆忙忙撑开一把黑伞，绕了车身半圈跑过来为我打开车门。

监督

谢谢。

我站在墓园门口，打量着面前肃穆的漆黑铁门，能看到上面类似翅膀造型的浮雕设计，

而门的两旁则是熟悉的辟邪坐像。

我又回头看向接我前来的银色座驾。

（回忆开始）

「宁先生」

还有一点，执行官阁下可还记得那辆「博金斯爵士」？

监督

那辆黑色的老爷车？码头见过一次，怎么了？

「宁先生」

那辆车前方的坐像，是天鹿的象征，只有首领的座驾才有资格拥有，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监督

……对。

监督

……？

（回忆结束）

监督

………………

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铁锈味涌入胸腔，我推开了大门。

凛阳·天鹿墓园

森罗历1121-06-13 10:14

距离葬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彼此低声耳语。

的确如之前听说的那样，当地有名有姓的企业代表都出席了这场葬礼，

连“白荆科技首席代表”都已经到场，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眼看过来，又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视线，没有做出我们约定好的相认暗号。

看来的确是没认出我。

这时，口袋里的通讯仪传来震动，我似有所感，眼下四周无人，我拿出通讯仪扫了一眼。

「唐路遥」我会迟到，看起来真一点。

「监督」11

用最快的速度回复，我将通讯仪收好，手伸进口袋的同时，

金属牌的棱角碰上食指，给我带来些许安定，我自然地观察起周围——

观察墓碑

观察人群

雨已经基本停下，只留下被雨水浸润的湿滑小径，一路延伸到深处几座排开的墓碑。

周围则是点缀的夜巡花，冲淡了刚刚一时萦绕的铁味儿，带来隐约可闻的香气。
看来最近的确是花季。
我小心翼翼来到墓碑前，水汽和时间的双重影响下，金色的刻字略显暗淡。

维克多·卡修斯·奥尔恩
Victor·Cassius·Orren

1054.7-1088.3
Where family get together,
where called home.

长垣
The Y.

1049.11-1105.9
VENI VIDI VICI

弗吉利奥·杰诺维斯
Virgilio·Genovese

1067.12-1113
Invictus maneo

昴
Kamuel

1077.5-1119.7
Done Better

玄戈
Lionel

1096.11-1121.6
A Fallen Star
I can't see STAR anymore.

监督

这是……历代首领的碑和……墓志铭？

不方便使用设备记录，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想要记个大概。

监督

他们的名字风格差很多……

（回忆开始）

监督

我不是很了解这种组织，他们是世袭制么？

余音

根据我了解到的情报，二代与四代、四代与五代为直系血亲，其余均非血亲继承关系。

（回忆结束）

监督

嗯？三代的卒年好像没有月份？

我又将视线打量向最新的一座漆黑墓碑上那两行墓志铭。

监督

………………

我转身离开墓碑回到前院。

观察墓碑

观察人群

天鹿干部A

白荆科技的首席执行官？

我下意识想要转头，在最后一瞬间生生忍住。
——“名字”不愧是鉴别真伪的最有效手段。

天鹿干部A

白荆科技……哦是不是就是那个架子大到不来开会那个？

天鹿干部B

也不一定是架子大，说不准是怕死。

天鹿干部A

老大是个女的？我怎么记得是个男的？

天鹿干部B

你说的那个是老的，好像一个多月前引咎辞职推给小的了。

天鹿干部A

哦……他们也玩“世袭”？

天鹿干部B

不是吧应该，而且这个好像就是个代表，不是真的老大。

天鹿干部A

太大牌了吧。

天鹿干部A

话说羽林岚相他们还真没来啊？避嫌避这么彻底？

天鹿干部B

Boss死得这么突然，他们这些心腹也得考虑考虑，自己转拜哪个山头好使吧。

天鹿干部A

最好使的肯定还是下任首领啊，也不知道能是谁。

天鹿干部B

左枢先生呗，有声望，有手腕，Boss又没来得及指定继任者，不选他,难道选那个枪都没摸过的小少爷？

天鹿干部A

（嗤笑）。

天鹿干部A

没得挑是真的，但咱们这位老臣的身体也太差了，近几年越来越跟个药罐子似的。

天鹿干部A

尤其最近那个脸色，啧啧……

一道暗光带着金属摩擦声刺破阴沉的空气，堪堪划过说话人的耳边。

下一秒，对方鬓边的几缕头发已经飘到了地上。

天鹿干部A

谁？！

戴口罩的黑衣女性

墓园内禁止喧哗。

监督

（……她的武器竟然不是腿上的马术鞭。）

天鹿干部A

你……

天鹿干部B

冷静点，忘了她是谁的手下了？

？？？

柚理。

墓园一瞬间安静下来，被唤到名字的少女收起兵器，无声无息退回了声音主人的身后。
顺着声音望过去，最先进入视线的是半只金属耳饰，仔细观察才发现它已经完全取代主人的耳廓。
将目光挪到对方的脸上，中年男人也正回望着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面容中透出掩不住的疲倦和悲戚。

监督

左枢先生。

左枢

所属世界：森罗（天鹿）
世界编号：PD-0000053XXL42S-Ⅱ
在天鹿中德高望重的核心人物，五代首领玄戈的代言人。
目前是下一任首领呼声最高的人选。
身体状况不佳，需要长期服药。

打招呼的同时，我看到他左耳有些夸张的耳饰在阴沉的日光反射着不算明显的金属色，
有点像初登岛那日，从那辆博金斯爵士上反射出的光。
我率先伸出手，随即闻到了一股清苦的味道，像是某种药。

监督

左枢先生不必在意，这本就是「谒声」的职责。

监督

那位前辈还托我向您问好。

左枢

不敢，他身体还好么？

监督

一切无虞，只是经常与我谈起昴先生。

监督

容我多嘴一句，您虽然见惯生死，但玄戈先生到底情分不同，此番首领骤然逝世，还请您保重自身，继续带领天鹿。

他没有回答，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转而偏头。

左枢

小少爷还没来么。

柚理

刚刚联系宅邸时，罗尼亚女士说洛少爷还没有出发。

柚理

或许如先生所说，他拒绝前来。

柚理

所属世界：森罗（天鹿）
世界编号：PD-0000053XXL42S-Ⅱ
行动迅捷的天鹿护卫，性情冷淡，心思细腻，对左枢高度忠诚。

左枢

……

监督

好的。

左枢轻轻挥了下手，早已噤声的人们训练有素，以左枢为中心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我打开被火漆封住的牛皮纸袋，取出薄薄的几页纸，清了清嗓。

监督

天鹿的各位，上午好。如你们所见，我手中是一份经由首领玄戈认证后的遗嘱。如今首领不幸离世，我以天鹿赋予「谒声」的权利，宣布以下内容。

监督

一、天鹿目前的组织架构暂不作变更，首领以下一切人事按照既定权责运转。

监督

二、前任首领玄戈名下的全部财产由唯一直系亲属北洛继承，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现金账户和投资，总价值约三亿海隅点，数套房产……

监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天鹿新任首领的人选已经确定。

监督

我正式宣布，天鹿第六代首领是……

？？？

等一下。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转头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站在墓园门口
左枢的脸上也露出些许讶异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左枢

小洛，你迟到了。

「洛少爷」

……

左枢

怎么没换衣服，算了先过来，站在最前面，第一束花是你的。

一身白色格格不入，站在原地手插袋看向一院子的黑色。

「洛少爷」

站在前面干什么，看你们表演？

「洛少爷」

左枢伯伯。

少年挑起眉，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挑拨和看戏成分。

「洛少爷」

他们也就算了，你不会也认为我哥真的死了吧。

左枢

……

墓园里，因仪式被打断本就安静的气氛霎时更是陷入死寂。

「洛少爷」

你动手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一次计划外的爆炸要是真能送走他……天鹿也就只配苟活到今天。

柚理

洛少爷，注意言行。

柚理在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安静出现在少年身前，手上缠着链子，一手隐没在手套里，而另一端，正要缠上对方的脖颈。

左枢

柚理。

柚理

……

少年丝毫不见慌张，仍是手插口袋站在原地，头都没偏一下，像是知道一定会有人制止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他看向许久未见、还算面熟的人。

「洛少爷」

你是同调者了？

柚理

……

柚理

是的，洛少爷。

剑拔弩张甚至意欲直取命门的架势配上恭敬的语气十分违和。

左枢

柚理，回来。

柚理

……

「洛少爷」

虽然与我无关，但既然这么想要护着这艘船，那最好还是别弄出人尽皆知的笑话。

他转身欲走，又看向拿着烫金文件站在一旁的我。

「洛少爷」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谒声」？

监督

……是的。

「洛少爷」

勇气可嘉。

「洛少爷」

小心点，这里吃人，还吃人心。

说完这句话，没等手下动手，少年就离开了。
我转过头看左枢的反应。他脸上的病气似乎添了几分，但看着并不特别生气。
我和左枢对视。

（回忆开始）

「宁先生」

也无需担心现在的临时掌权人无视你的存在，他一定会认同「谒声」和这张牌，因为——

「宁先生」

他是四代留给五代的「遗产」，是四代，也是五代的代言人。

「宁先生」

如果天鹿还有一个人会尊重「谒声」，那一定就是他。

（回忆结束）

监督

…………………………

我沉默片刻，放下文件，左枢好脾气地主动开口。

监督

（……真的把发言权让给我了……）

我看向园内众人，清清嗓子。

监督

由于五代首领玄戈的死亡存在争议，此事事关重大，我在此宣布继任仪式延期15天，如有需要，「谒声」也可介入调查。

监督

但天鹿不可长久无人掌舵，15天后，继任仪式将重新开始，天鹿必会迎接它真正的首领。

左枢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夜巡花，眼睛扫向众人。

仪式中断，我再次站在铁门前，辟邪雕像依旧沉默地立在两侧，
不同的是，大开的铁门此时在我身后。
而我面前停着的不再是送我来这里的银色座驾，
而是换成了象征着「天鹿」最无可争议身份的博金斯爵士。
柚理沉默地跟在我身边。

监督

柚理小姐，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送我离开。

监督

柚理小姐身手不凡，似乎也和其他天鹿同僚身份也有所不同，我的前辈曾同我说左枢先生身边有位心腹长护身侧，想必就是柚理小姐了。

监督

未来一段可能也会麻烦你，还望多担待。

柚理

……

柚理

我……

忽然，柚理话头，视线瞥向一旁的车子，下一秒——

柚理

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