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

余音

……以上就是我掌握的全部信息了。

余音将传输数据的手环从梅德的隐藏接口上移开。

梅德

……

梅德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找到惊栗乐队？

余音点了点头。

余音

但凡能让我真正与他们见上一面，我能获得的信息量也会指数级增加。

余音

……

余音

另外，就我听到的演出内容而言，他们乐队应该是由主唱兼主吉他、键盘手、副吉他手、鼓手、贝斯手五个人组成的。

来到森罗之后所掌握的那些乐理知识，此刻如江河决堤般从余音口中滔滔不绝地倾泻而出。

然而，就在她与梅德那双毫无动摇、坚定如山的眼睛对视的瞬间，余音的声音戛然而止，宛如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掐断。

梅德

感谢你提供信息，不过我想我暂时用不上这些信息。

梅德

我打算从另一个角度试试。

梅德拿起通讯器，拨通了不知道谁的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余音

你没必要……

？？？

喂，小梅啊？有人在你旁边吗？

余音安静了下来。

余音下意识想要避开她的手，但是她看了一眼免提电话，又想起司危说她觉得余音讨厌梅德的话……

余音的脊背绷直成一道锋利的弧，却再也没移动过。

梅德

没有啊，徐阿姨，就我一个人。好久没见了！你报了那个“伊南纳热情游”回来了啊？

徐阿姨

别提了。那边好像又戒严了，压根没去成！

他们的对话如水流一样，
自然而繁琐地从时事热点一路聊到农副产品市价波动再转进到最近的小区人员就业情况。

余音不语，只是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一边给自己身上的设备进行在线升级。

直到梅德再次拍了拍她，她才反应过来，
在近乎无限的对答中似乎已经提到了某个“关键人物”：
对面小区37幢李阿姨家那个迟迟没有去找工作的儿子。

他在一年多前加入了一支“古古怪怪、敲敲打打”的乐队。

梅德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有演出啊？我们街里街坊的，也好去捧个人场。徐阿姨你说对吗？

徐阿姨

那他们今天下午在那个南苏广场还有一场表演哦。你要是现在出发，说不定真赶得上嘞！

余音

（……我下辈子都学不会通过这种寒暄套近乎。）

余音

（但是帮大忙了。）

余音将新获得的地址记入手环，提枪就要离开。

梅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了电话，拦在了她的身前。

梅德

我跟你一起去。

余音

？

梅德

你一个人做不到，我来帮忙不好吗？

梅德

就像刚才那样。

余音看着她那张温柔无害的脸，暗自计算着事件发展的诸多可能性以及概率。

可就在那最终的结果在她心底完全浮现之前，余音已然回握住了她的手。

余音抵达演出场地时已稍显迟了，观众们早已汇聚于此。
尽管此次演出多少有些简陋，但人头攒动间，海量的信息仍旧将余音浓稠地包裹起来。

若想穿过人群，抵达演出舞台或是后台，实属不易。
余音在脑海中迅速构思着解决办法，决心一旦其可行性超过了64.50%，便值得一试。

梅德

余音，这边。

可就在她行动前，梅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不远处，跟一个路人陌生人一边谈笑，一边招呼余音过去。

灯光师

这就是小梅你说的那个朋友？走，哥带你们去后台！

余音

熟人？

梅德

刚认识。

余音

（……我确信我下辈子都学不会通过这种寒暄套近乎。）

话虽如此，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舞台后方，余音还是松了一口气。

出现在她面前的，与其说是休息室，
其实就是临时用贴了隔音材料的纸板隔出来的一间又一间简陋隔间。

正当她打算搜寻惊栗乐队的身影，监督的身影忽然浮现在余音的脑海之中。

余音

（………………？）

余音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沉思之际，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一边搬运物料一边抹着眼泪与她擦肩而过。

工作人员B

惊栗乐队是谁啊？从来没听说过，但是试音就这么感人，不敢想正式舞台会怎么样……呜呜……我现在好想我家去世的旺财哦……

她的耳朵还没有捕捉到可收听频段，身体就已经受影响了？

余音心里一沉，提前将手伸进口袋，按住长枪变形装置的按钮，跟在梅德和小哥身后，向休息室走去。

灯光师

惊栗乐队，我这边遇到你们的两个粉丝。哎哟，带着耳返排练呢。

灯光师

你们等会他们吧，毕竟机会难得，你们可得和正主好好聊啊。

梅德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聊的。

目送灯光师离开后，余音与梅德这才正式走了进去。

休息室并不大，穿着浮夸演出服的几名乐手都没有回头，自顾自摆弄着他们昂贵但旧的乐器。

而地上还散落着便宜的盒饭、免费的饮用水、潦草的乐章，
还有一个……半敞开口的巨大行李袋。

就在余音不动声色地向他们逼近，试图看清里面装着什么的时候，
一阵强劲的电吉他突然响起，男声开唱了——

内容大概是什么斯奈菲尔幽灵骑士的宣誓，
就算成为幽灵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守护自己的女神。

余音理性上非常确信斯奈菲尔没有所谓灵魂，
哪怕改成艾达背景，保留机器人核心代码、更换机体也更符合逻辑一点。

但是感性上，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那种无望的坚守所打动，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在她有记忆的人生中这么不受控的哭，还是第二次。

——绝对就是惊栗乐队本尊。

——但是为什么这次她没有陷入回忆？

没等余音想明白，身后便传来一道重物倒地声。

梅德

有人……在尖叫……乔一……乔一是……

梅德

……

梅德

……………………

梅德

协议请求超时。函数参数非法。屏蔽服务不可用。警告。警告。

余音猛回头，只见梅德双膝跪在地上，显然已经进入蓝屏状态。

余音顾不上获取信息并作出合理判断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音响旁边，把惊栗乐队电线拔了。

惊栗乐队全员

搞什么！！

他们终于回过头，没等余音发难。

贝斯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余音？跨世界执法？这也行？

余音完全听不懂惊栗乐队的贝斯手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认得他的声音——标准1号男中音。

——他是艾达三代机器人。

——他认识自己。

——糟糕。

余音难得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匆忙朝着惊栗乐队的成员们再进一步。

但贝斯手的神情比她还要焦虑百倍。

贝斯手

你别过来！！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要被扔进硫化池！我不要被格式化！！

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贝斯手背着乐器，便慌不择路地开始逃跑。

只见他朝着纸板做成的隔断直直冲去，直接冲破纸板，如同搞笑漫画一般留下一个滑稽可笑的大洞。
可现场，没有人笑得出来。

副吉他手

呀！他又发什么神经！

隔壁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隔壁房间

有变态啊！

整个现场终究还是乱做一锅粥。

余音

你们等一下。我们不——

惊栗乐队的键盘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余音眼尖地发现了他指尖长期敲击键盘才会留下的薄茧。

恍若福至心灵，余音确信他就是对面小区37幢李阿姨那个曾是上班族的儿子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在场成员中最有常识的人。

余音当机立断抓住他的手，试图解释些什么。

主唱

这位女士，你最好别碰我们键盘小哥珍贵的手哦。

身量极高、跟塔一样的主唱兼主吉他手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把键盘的手从余音手里解救出来。

余音

请听我解释。

主唱

解释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的行李袋，朝着余音的脸甩动背包。

余音不由退后两步避开。

可就是后撤的这点距离，让她看清了行李袋里装满的免费的水和零食，还有……存储盘。

余音立马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了包的带子。

主唱

直接生抢是吧？

主唱的动作愈发狂野起来。

缠斗中，行李袋的拉绳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连同整个包飞了出去。

余音当即转身，试图接住行李袋。
然后，她便毫无防备地挨了一记闷棍。

沉重的打击瞬间让她身体一晃，一阵剧痛从头部蔓延开来。
鲜血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脖颈流下，一滴、两滴……在她的衣领上留下斑斑血迹。

然而，余音却站定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缓缓地转过头，直视着身后的袭击者，用眼神传递着她无声的质问。

副吉他手

放开我们的东西！

余音

存储盘可不是你们的。

余音始终捏在手中的磁带瞬间变成长枪。

……

…………

真动起手来，余音长期接受的训练便发挥起了它们应有的作用，在场的乐队成员们又怎是她的对手？

就在她即将控制住局面之际，一声鼓点如同惊雷般贯穿了余音的耳膜。

余音

（那是什么……那是谁……？）

——为什么明明听到了惊栗乐队的演奏，感受到了情绪的上涌，却没有陷入回忆？

——原来是缺少了“鼓”啊。

咀嚼着惊栗乐队中不仅只有一个同调者的真相，
余音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拼尽全力，
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写着惊栗乐队时间表的手写便签，揣进了怀里。

（回忆开始）

余音看着窗外艾达特有的扇形机械太阳，已经不再感到意外了。

她自顾自想着自己昏迷前抓住的时间表在醒来后是否还会在。

？？？

余音小姐。

余音收回视线，转过身来。

在她身后，她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机箱里，
数以亿计的多维文字沿着由疏到密排列的管线奔腾，像是毛细血管一样。
将信息输送到核心巨大的不断转动着的球体——主脑R O O F。

在这座未来主义风格的情报数据中心，科技的脉动与神秘的气息交织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画面。
巨大的穹顶之下，无数的光纤如同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穿梭在光滑的金属墙面和地板之间，
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是活生生的血管，输送着数据的血液。

墙壁上，巨大的触摸屏如同深邃的镜面，反射着操作者的身影，同时也展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分析图表，
它们以一种几乎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更新着，每一次闪烁都似乎揭示着世界的某个秘密。
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电子嗡鸣，那是机器低语的声音，它们在无声中交流着，处理着海量的信息。

在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都能感受到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智能氛围。

无人机在头顶无声地巡逻，它们的传感器捕捉着每一个微小的变化，
而智能机器人则在地面上忙碌着，执行着精确的任务。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超现实，却又那么真实，
仿佛是未来世界的缩影，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和深邃的未知。

这是所有机动执行员汇总每月工作资料的地方。

这是——

曾经是——

余音最喜欢的地方，象征着艾达美好的一切意象。

？？？

余音小姐。

余音转过身，站在她面前的是与乔一同型号的机器人。

接线员

自纠委员会请您到会议室来。

余音

有什么事吗？

接线员

我想我并没有权限告诉你太多。

余音

……他们发布指令时，没告诉你指令标题是什么吗？

余音

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他们在我的名字后面，用复阶文字加了怎样一个缀词吗？

接线员

……

接线员

…………

接线员

指令判别失误，请重新输入。

余音

……

余音

重启指令：63209。管理员权限：8370。

所有新型号的机器人在投产之前，都会在这里试运行。
这位接线员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她的面部涂装仍然沿用了上一代的款式，但她给余音的感觉还不如乔一那两盘磁带来得亲切。
不过也不能怪她。

最新一代的机器人处理器虽然获得了大升级，但是情感模块被阉割得更厉害了。
别说和她老师那种超高情感性能的机器人比了，
放在乔一那一代，在质检过程中就会被当做不合格品筛选出来。

“质检”这个说法让余音有点胸闷气短。

……她和乔一谈话时，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接线员

自纠委员会请您到会议室来。

余音

……知道了。我马上去。

不知穿过了多少道安全门，她被带到一间非常开放，非常窗明几净的房间。

两个和老师同型号的初代机器人正在等她。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事。

初代机器人的存世量并不多，在线率更是低下。
除了像她老师那种即将下线的机型会退居二线，其他几乎都集中在公共安全部门的中高层。

平常见到一个都难，余音的面前却同时出现了两位……？

她大抵扫了一眼，将它们身上的编号记了下来。

——OBJ94与OBJ3272。

余音

……知道了。我马上去。

他们的编号简直小得惊人，甚至比余音的老师还要早上线得多。

OBJ3272

您好，机动协理执行员7816739，请坐。

OBJ3272

别担心，这次找你来，只是定期谈话。

OBJ3272

你的超阅症怎么样了？

余音

一如既往。

OBJ3272

那可太好了。你的天赋超群，我们都很关注你的进步。

OBJ3272

如果你是个机器人……睡眠时间可以大缩水的话，早就达成时长条件，获得更多的信用点了。

余音

我能摆脱病痛折磨已经很好了，不奢望这些。

OBJ3272

不奢望吗？可是有这些信用点，你的调岗申请说不定就通过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打算重新审核你的调岗申请呢。

OBJ3272

你老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对吧？

余音

………………非常感谢。

OBJ3272

不用谢。我们的使命就是帮助每一位公民进步，共建更美好的艾达，不是吗？

OBJ3272

反倒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成为了更好的公民，为我们共同的使命尽心尽力。

余音

职责所在。

OBJ3272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还有你老师一样恪守职责就好了。

OBJ3272身后的墙壁在瞬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原本雪白的墙壁突然变成了全透明，原本隐藏在墙壁之后的艾达街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OBJ3272

看到这个美好稳定的艾达社会了吗？

OBJ3272

这是由主脑、我们、你的老师、你、全体机器人和人类一起建立的美好家园。

OBJ3272

……我们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余音没说话，但她想，面前的铁块应该是通过情绪分析系统闻到了让它满意的信息。不然它不会用这种满足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OBJ3272

你最近有注意到任何异常行为吗？

余音

请定义异常行为。

OBJ3272

比如这些。

墙上的影像骤然关闭，转换成了全息投影。

天眼系统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乔一在处罚期满后，重新申请了一副稍旧一些的机体，步履轻松地走出了机器人维修处。

而余音早已在外等候。

OBJ3272

额外的交际行为。

余音

工作的后续追踪。

全息投影切换。

乔一和余音的双手交叠，正在通过数据接口交换私人通讯频道。

OBJ3272

未经许可的交际行为。

余音

必需的社会适应训练。

全息投影再次切换。

工作之余，乔一教余音在路上骑自行车。
余音一个不留神撞歪了路桩，惹得乔一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帮她修好路桩。

OBJ3272

极度危险行为。

余音

公民合理范围内的自由。

OBJ3272

自由啊。

OBJ3272

请定义自由。

余音

……

OBJ3272

自由本身是一个伪命题，是一种对失权的矫饰。绝对的自由只会带来混乱。任何自由都建立在相对约束之下。

OBJ3272

世间万物的运行皆依照某种规则，规则之下才是自由。若是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反而会限制自身的自由。

余音

我认同。

余音

但是我仍然不将我朋友和我的行为认定为异常行为。

OBJ94

孩子。

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自纠委员会成员终于开口，她那和余音的老师同音色的嗓子听得余音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OBJ94

你还是太年轻。

全息投影再次切换。

画面中，乔一正在向已注销的机器人发放存储盘。

OBJ3272

未经许可的信息扩散。

全息投影再次开始播放。

乔一偷取安保机器人的换班表，以方便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溜到不被允许的区域活动。

OBJ3272

重大违规。

全息投影切换。

乔一修好路桩时，偷留下几个零件，
专门拿到某个垃圾场交给了某个前段时间声名大噪的通缉犯。

OBJ3272

极度危险行为。

余音

………………………………

OBJ94

我想你称之为朋友的机器人并没有告诉你所有事。

OBJ94

你在无所知的情况下，乘上了一辆高速运转的脱轨列车。

OBJ94

鉴于你向来对情感不敏感，所以你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情感操纵也是正常的。

余音

……她做这些，应该是有理由的。我可以向她收集信息。

即便是余音都觉得自己的辩驳很苍白。

OBJ94

事实上，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她确实有理由这么做。

余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唰的一下抬起头。

OBJ94

我们担心她很有可能是感染了某种病毒程序。会使得机器人的判断系统紊乱。

余音

……什么？

OBJ3272重新调出多份机器人的档案，其中就包括余音方才在垃圾场视频中看到的机器人。

OBJ3272

我们发现这些失控者的行为存在共性，很有可能是感染了同一种未知病毒程序。

OBJ3272

而声音或许是这类病毒程序的传播媒介。

OBJ3272

它鼓动着机器人们传递突破边界的病毒程序。

OBJ94

越来越多机器感染，甚至已经传播到了人类身上。

OBJ94

这也是我们传唤你的原因。你也获得了声音文件不是吗？

OBJ94

我们很担心你。

OBJ94压低声音，听上去甚至比老师更加温柔。

OBJ94

但就刚才看来，你逻辑仍旧十分清晰。

余音

……

余音

按照你们所说，这种病毒程序是如此危险。我们应该让大众得知。

OBJ3272

恐怕不行。我们目前对这种病毒程序知之甚少。这个节点告诉社会这种病毒程序的存在，就是在散播不必要的恐怖。

OBJ3272

就和十字星事件和井事件一样。

余音试岗以来，处理过的卷宗没那么多——但是这两个都经由她手。

而且都与机器人叛乱有关。

OBJ3272

我想你现在能理解我们的苦心。

OBJ3272

我们既想保护这个社会，也想保护你的……朋友，OBJ234691。

余音

乔一她……会被修复吗？

OBJ3272

不好意思，谁？

余音

OBJ234691。

OBJ3272

我向你保证，OBJ234691一定会被修复。

OBJ3272

只要你愿意帮我们。

余音

……

余音

有天眼监控，为什么还需要我？

OBJ3272

你的朋友越来越有意识地避开天眼，我们怀疑病毒程序已经感染到了她的行动模块，所以不得不求助你。

OBJ3272

好孩子，为了艾达，为了乔一，你会帮我们的对吧？

余音

…………是的。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OBJ94

为我们整理一份OBJ234691的异常行为报告吧。

OBJ94抽出外置面板上的金属管，拍了拍余音的脑袋。

OBJ3272

拥有你这样的助力，真是我们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