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当咖啡入喉

抢船逃走并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事实上，德尔波特也很难给出一个周密万全的计划。

“得手了就各跑各的。”“有事对讲机联系。”

应该说毫不意外吗……果然是德尔波特这个疯子……不，这一群疯子的做事风格。

安提利亚的海上护卫军紧追不舍，尽管雷提诺已经加足了船速，但还是很难甩掉追兵。

奇怪，他也会开船吗。

德尔波特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最好的舵手！

雷提诺

该死！波特！我是医生！

自从雷提诺站上驾驶台，抱怨的话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雷提诺

我现在后悔了！非常后悔！

雷提诺

谁爱干这活谁干吧！总之我要下船了！

雷提诺

喂！波特！你听见了吗！

德尔波特举着望远镜，面朝船后方向观察追兵状况。

德尔波特

这次黏得格外紧啊……

德尔波特

啧，不就砸了个破王冠，怎么反应这么大？按以前的经验，他们早该追不动了……

雷提诺

……

雷提诺

看起来这回是动真格的。波特，你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了。

德尔波特

哈——在想了在想了。

德尔波特放下望远镜，打了个哈欠。
这个小动作很有传染性，其他人也纷纷犯困。

甚至我也忍不住跟了一个。

德尔波特

？？怎么回事，打起精神来啊老伙计们！

德尔波特从口袋里掏出几条冲剂，梅弥找来杯子和热水。
他们把这条船彻彻底底翻了一遍，发现了不少东西，比如枪支和勾索，淡水和食物，非常有用。

当然，也有一些，在我看来毫无价值的东西。

——比如这些速溶咖啡。

德尔波特

不错，很美味！

雷提诺

尽管不想承认，但你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船长的意思了。

德尔波特

几分？我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船长！

德尔波特

你们也是货真价实的船员。

雷提诺

我是没什么意见，那他呢？

我捧着木质扎啤杯，正在纠结要不要喝下杯子里的东西。
雷提诺突然就把矛头对准了缩在角落里的我。

我明明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雷提诺

波特，你真的要带他一起走？

德尔波特

他不是还欠我们医药费吗，把他放下船，可就血本无归了。

雷提诺

补充一点，是我的医药费。

雷提诺

老实说，我现在很怀疑他的身份，他兜里根本没有钱。

雷提诺

波特，他其实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你从头到尾都在编瞎话骗我。

德尔波特

怎么连你也说出这么没见识的话。

德尔波特

阔绰的公子哥出门当然是不带钱的，都装在管家的兜里。

看来得结束他们这没有营养的对话。

翡

没有管家……世界上最脏的东西就是钱，我不想碰。

雷提诺

……可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雷提诺

你家里果然很有钱！

德尔波特

小鬼，钱多好啊！你要是不想用，至少可以请我喝一杯嘛。

翡

你不明白。

周围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除了梅弥。

她的脸部肌肉可能有一些问题，从来不做太夸张的表情。

“治不好了。”雷提诺是这么说的。

雷提诺

很有乐子。现在我完全同意他留下来。

雷提诺

小少爷，我看病的规矩你知道，像你这样的，记得付双倍。

如果把钱交给雷提诺这样的人，我想我大概是愿意的。

雷提诺

好了好了，闲聊时间到此结束，波特，你想好后面要怎么办了吗？

德尔波特

唔……

梅弥

德尔波特先生，雷提诺先生，护卫军还在追我们，暂时无法回港。

梅弥

我们不能一直在海上耗着，储备总有用完的一天。

德尔波特

回不去的话，就不回了！

雷提诺

啊？那要去哪儿？我家被子还没收呢。

德尔波特

让我想想啊……

德尔波特托着下巴苦苦思考。
他的目光逡巡一圈后竟然落在我身上，难道……

德尔波特

去蒂尔莫！来都来了，当然得找个好地方！

翡

……

梅弥

我检查过了，这船上的补给还算充足，应该可以。

雷提诺

蒂尔莫？！

？？？

不是吧，你连这都没听过？传闻中的人间乐土！

塔维奥

所属世界：森罗（安提利亚）
世界编号：PD-0000053XXL42S-Ⅱ
在贫民窟长大的精神小伙。
从小就是德尔波特的小尾巴，无条件信任这个男人。

？？？

听起来很有挑战性，我喜欢！

斯蒂芬妮

所属世界：森罗（安提利亚）
世界编号：PD-0000053XXL42S-Ⅱ
是这个国家的底层劳工，也是热爱生活的普通人。
没有那么多大道理，认准了老大就跟着走。

雷提诺

废话！我当然知道！但是等一下！这就决定了吗？波特，你又在异想天开！

雷提诺

你们不会都同意了吧？！

德尔波特

到了蒂尔莫，说不定你还能接着读萨莱尔医药大学，不是吗？

雷提诺

拜托，我早就不稀罕了。

梅弥

护卫军一直跟着我们，靠岸是死路一条。

梅弥

周围其他国家与安提利亚情况差不多，有的甚至要更糟糕，很有可能会直接抓了我们当送顺水人情。

梅弥

北半球不受这方面干涉，蒂尔莫反而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德尔波特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想的！

翡

蒂尔莫未必就有多理想。那里虽然没有战乱和盘剥，但蒂尔莫……有它自己的罪恶。

德尔波特

呦呵，差点忘了，小鬼的老家不就是蒂尔莫嘛。

我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那真的太缺乏教养。

翡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德尔波特

那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嘛！不错不错，现在我更有信心了！

德尔波特

咳咳——全体都有！本船长正式在此宣布——欸！等一下！

雷提诺

是忘了接谁上船吗？

梅弥站起来，数了三遍甲板上的所有人。

梅弥

当时决定一起上船的人应该都在了。

德尔波特

名字，名字啊！我们还没给这艘船取一个厉害的名字！

德尔波特

现在它也是我们的伙伴了，不是吗！

斯蒂芬妮

蒂尔莫号！怎么样？

雷提诺

不好，听起来像是蒂尔莫的船，不是我们的船。

梅弥

波特号，怎么样？

塔维奥

好！非常好！伟大的波特号！

雷提诺

太土了吧，而且一听拳头就忍不住硬了。

斯蒂芬妮

大学生，你的意见倒是挺多的，难道有什么爆炸好点子？

雷提诺

既然波特的主意，当然是他来想。

德尔波特

——速溶美梦号！

雷提诺

美梦我可以理解，速溶是什么意思？

德尔波特晃了晃手中的扎啤杯。

德尔波特

就是速溶咖啡啊！开船是辛苦活，不来点提神的怎么行！

雷提诺

嗐，能不能有点出息？
蒂尔莫的城里人不喝这么廉价的玩意儿，得是那种装在小小杯里的——小少爷，是不是？

那种咖啡太苦了，我不太喜欢。

德尔波特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还是你有更好的提议？

雷提诺

这个名字真是不错，我觉得挺好的。

德尔波特

速溶美梦号全体船员！船长正式在此宣布——

德尔波特

首航开启！安提利亚出发，终点到达——蒂尔莫！

德尔波特面朝众人举杯。

德尔波特

敬速溶美梦！

船员们热情回应，碰杯庆祝一段伟大航程的开始。
我还是躲在角落里，与这一片喧闹欢愉些格格不入。

不过也没有谁会注意我。
甜腻的植脂末味道通过味蕾在口腔中扩散。

翡

（没有想象中难喝……）

我开始对这次的航行有所期待。

走廊外叮叮当当的，他们大概是在准备晚餐。
雷提诺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烹饪手艺，隔着船舱门都能隐隐闻道一股肉香。
要和他们一起吗……

翡

不，还是算了。

翡

再过几天吧……

房门有节奏地响了三次。

梅弥

翡先生，我方便进来吗？

翡

请、请进！

梅弥推开门，笔直地站在门口。

她来自安提利亚护卫军，但跟那些兵痞不太一样，完全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梅弥

晚餐已经做好，可以去餐厅了。

翡

谢谢……不过我现在还不太饿……

翡

给我留一点吃的就行……嗯……谢谢！

梅弥

没关系，我只是来传话的。

梅弥正要走，突然又转身看向我。

神情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梅弥

翡先生，虽然你始终不肯交代上船的缘由，但是我会时刻留意你。

梅弥

请谅解。

听到她这么说，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翡

恕我冒昧，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梅弥

你太奇怪了，很难不注意到。

梅弥

你甚至都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吃饭。

翡

……抱歉，因为在这条船上，我认识的人不多。

翡

只和你们在药店里见过几次……

梅弥

还有伊萨特男爵家。

梅弥

你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吗。

梅弥比我想象中更加敏锐。

翡

对，那个宴会上，我看到是你帮德尔波特逃跑。

梅弥

所以呢？

翡

只是有些奇怪，没想到会有士兵……加入德尔波特的队伍。

梅弥

德尔波特先生是很了不起的人，追随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翡

德尔波特……了不起？

梅弥

越来越可疑了。如果不是认同德尔波特先生，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翡

（早知道就直接答应去吃饭了……）

突然船舱剧烈晃动起来，应该是护卫军又一次发动攻击。
倒是也缓解了这片狭小空间的尴尬。

梅弥

我还有事要做，翡先生，你呢？

翡

我……我也上去帮忙！

真是一次疯狂的战斗。

仰赖于德尔波特这个疯子的指挥——梅弥驾着小船，竟然独自绕到护卫军后方，放火点燃了他们的主力船只。

而剩下那些乘着快艇，试图强行登上速溶美梦号的士兵，被我们挨个推下水。

雷提诺挥舞锅铲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专业厨师。

雷提诺

我认得那个人！就是他拆了我的萨莱尔！这该死的家伙！看我怎么教训你！

德尔波特的枪口朝着落水士兵游移不定。

德尔波特

哪个哪个？……是他啊！行！

德尔波特

嘶……子弹怎么用完了……没关系，吃我一木板！

斯蒂芬妮

喂——实在追不上的话！就认输投降吧！不丢人！

塔维奥

怎么不丢人？回去抱着你们的国王慢慢哭吧！

我趴在护栏边，看着追击的船越来越远。

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德尔波特

小鬼，发什么呆呢？别划水啊！

翡

我？

能丢的东西都丢完了，我此刻双手空空荡荡。

可惜德尔波特的枪没有子弹了，否则……

斯蒂芬妮

啊呀，翡！别管老大，你看我，看我！

斯蒂芬妮

略略略——

斯蒂芬妮做了个标准的鬼脸。

这不太符合我的礼仪标准。

翡

略略略！

那就让礼仪标准见鬼去吧——

斯蒂芬妮

很有天分嘛！

是喝了速溶咖啡的缘故吗……

所以开始有了上头的感觉。

「护卫军」这群叛乱分子还在负隅顽抗！

「护卫军」炮口已损坏，暂时无法进行攻击！

「护卫军」请求暂时撤退！向上级申请火力支援！

「护卫军」不能退！队长已经下了命令！德尔波特必须死！

「护卫军」敌船坐标已被锁定，他们跑不出这片海域！

军方船只带着怒气与咒骂，离速溶美梦号越来越远。

德尔波特

本船长宣布！第三次对安提利亚护卫军海上作战！圆满结束！

我看到了一点希望。

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