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da·苏打水

钧天师大附中高中部

教师办公室黑曜时2047年7月16日 15:21

？？？

进。

北洛

老师好，我来交报名材料。

班主任

哦北洛啊，想好了？

北洛

嗯，既然缺人，我假期也没什么事，去就去了。

木老师转过椅子，接过纸质材料却只是拿在手里没有归档。
她把表格放在桌子上慢慢看着，看到报名意向写着“略”的时候没忍住笑了，想起当时眼前的学生问自己这是不是必填项时的表情，重新看向北洛。

班主任

虽然不是什么能给未来加分的大比赛，但老师觉得，能去多见见是好事，大学前能离开钧天学习的机会说实话也不多。

北洛

我知道，谢谢老师。

木老师将表格放到其他表格最上面，想起什么，拽过张椅子，示意北洛坐下。

班主任

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早……北洛，有想过报考的事儿么？

班主任

哦别紧张，只是你毕竟家庭情况特殊，老师就想先问问，如果你意向明确就提前准备起来。

班主任

记得你哥哥就明确表示过，刘老师跟我说他拒绝了这次活动。

北洛的手轻轻攥上书包带。

北洛

还没想过。

班主任

也好，还有两年呢，可以慢慢想，其实除了一些职业对专业有指定需求，很多工作并没有那么挑，路其实很宽很广，尤其是你们这些聪明学生，能走的路就更多了。

班主任

感觉这种话每次带班都要说好多遍，细想想你们才多大，老师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被“开导”过来的。

北洛

木老师以前就想当老师么？

班主任

那没有，当初我可是发过誓绝对不当老师的！事与愿违呀~

北洛莞尔。

班主任

如果不是坐在这里，我肯定也会说一句，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做什么和喜欢什么虽然不一定画等号，但现在也的确是有可能真的将它们画上等号的时间。

木老师拍了拍北洛的胳膊，结束了短暂的“谈心”。

班主任

以前去过明庭么？

（回忆开始）

路远

咳……那个，去哪儿？

北洛

我随便设的明庭，你随便开，软件应该不会判定你绕路，我不会举报你。

（回忆结束）

北洛

差点去过。

班主任

好，老师知道了，这次活动会组织大家一起过去，相关时间让班长告诉你就行。

班主任

放学了快走吧，假期快乐北洛同学。

北洛

木老师假期快乐。

去车棚的路上，北洛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班主任说的话。
他倒是知道玄戈拒绝了这次去隔壁市学习的机会，理由是觉得没必要。
他也知道以前玄戈有几次机会跳级，也都被他拒绝了。

“身体成长同样重要，现阶段按部就班也是必要的课题。”

北洛听到这话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不屑的声音，玄戈不以为意。
爸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表示闲暇时可以找人带带他。

大人其实不太管他们，自从那年的6月24号后就更是如此，似乎是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管教，他更多只是强调原则性问题，就像当年“救下”小秋，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把利弊和更谨慎明智的处理方式分析给他们，然后帮忙联系走失儿童的真正家人。

北洛承认，虽然算不上什么十好五好的模范家长，没有太多摸得着的温情，小到运动会都总是抽不出时间，但同时也的确对得起家里那一柜子的荣誉和那晚的回答。

北洛

嗯？钥匙呢？

北洛手摸进校服口袋，接着反应过来。

哦，在包里。

拉开拉链，北洛第一眼就看到斜斜放在教科书最底下的“课外阅读”——上周他去市图书馆借的几本法学书。

北洛

……

（通讯开始）

宋别

喂喂喂喂喂北小洛同学能听到么！

北洛

听不见，挂了。

宋别

别啊别啊别啊，放假了吧，今天来店里么！

其实不打算去，他打算去图书馆把借的书看完。

北洛

……

北洛

去，怎么了？

宋别

那快来呀~有好事——

（通讯结束）

涂着粉紫色喷漆logo的单车离开了车棚。

PUNK ROSY修理店

钧天市黑曜时 2047年7月16日

北洛到店里时就看到奇怪的红色条幅堆在地上，几个人围在一圈，而路远则是站在店外撑着门，一副要把人全都轰出去的架势。

——或者他自己跑路。

北洛

宋别终于打算把你这个老板踢了自立为王了？

路远

你小子也气我！

路远

你们几个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在我店里发癫！

下一秒北洛就被两个人勾着脖子拉进店里，一起围在一地红色横幅前，北洛眼睛微眯，辨认着歪七八扭的大字。

PUNK ROSY必夺第一！路远牛[**钧天方言**]牛[**钧天方言**]最牛[**钧天方言**]！

山重水复疑无路，远队必赢你必输！

路漫漫其修远兮，对面的你上下摸不着终点！

…………………………………………………………

甚至不是Roderic，而是大名。

北洛根本没客气，笑得很大声。

北洛

哈哈哈哈哈。

路远

行，你就笑吧，等你高考的时候宋别他们也会做横幅在考场外面等你，你就等着吧。

北洛笑不出来了。

宋别

对对对好主意，天儿你记一下，然后编几个口号，洛啊你是明年还是再明年来着？

北洛

呵，我已经上大学了。

宋别

啊？是么？

许敖天

宋别，不怪路远说，你是真傻。

店里吵吵闹闹，搞得想要进店的客人望而却步，路远无奈，只能打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长吁短叹。

路远

我今天少卖一个配件，明天车队就要缺一个替换轮胎。

许敖天

很可惜，今年因为你找上来的投资足够我们连输五场比赛。

北洛

有比赛？

宋别

对啊对啊对啊，小洛洛是不是放假了，要不要一起去呀，在云汉市，我猜你肯定没去过，因为我也没去过！让路哥给你掏钱！

路远

他能花几个钱，报个随行人的事儿。

路远

不过还是先跟家里商量一下，毕竟要出门，不能一声不吭就把人带走。

北洛思考了一下家里两个人反对的可能性，可能，但不大。

北洛

行啊，什么时候？

路远

28号那周。

北洛一愣。

什么巧来什么，北洛难得答应一次课外学习，就撞了日期。

路远看到北洛一愣，像是知道了什么，咧嘴笑笑，从工作台旁的纸箱里拿出几罐气泡水挨个扔过去。

路远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比赛，不计分，只是想去提前熟悉一下新赛道，去不去看影响不大。

路远

行了别折腾地上那堆了，反正店也关了，群里喊一下，叫上剩下那几个，请你们吃饭。

钧天市·云岫路39号

黑曜时2047年7月16日 20:45

吃饱喝足的众人离开小龙虾店已经接近九点，大家计划着比赛之余的游玩计划。

路远站在店门口大手一挥。

路远

散了吧，我送北洛同学回家。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挤上许敖天的车走了，只留下北洛和路远。

路远

好像还早，天阿山跑一圈，走么？

钧天市·天阿山盘山公路

黑曜时2047年7月16日 21:10

晚上的天阿山附近因为路线复杂，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比如约好了跑山路——其实通常没几辆车。

rosy最近在上新涂装被留在了店里，今天路远随便开了辆黑色的越野，没进盘山路，没有熟悉的嗡鸣声，车底盘高度也不一样，北洛望着车外，甚至一瞬间有点陌生。

下一秒，熟悉的朋克音乐在车里响起。

北洛

！

是《JOYRIDE》，「PUNK ROSY」这个名字诞生那一夜的歌。

路远

记得再往前是什么么？

北洛

1000米直道，后面是临时停车场。

说完，北洛忽然懂了什么。

他手指微动。

路远

1000米，没车没警察没监控，无证驾驶。

北洛早在PUNK ROSY的后院学会了开车，还被评价为天赋异禀，一定可以在日渐严苛的考本标准下一次通过。

路远打开双闪，两只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手指随着音乐节奏打着拍子，双闪的节奏和音乐莫名合拍。

这当然不对。

短暂的停车后，新人车手载着领航员，踩下了油门。

不算宽阔的停车场，一旁还能勉强欣赏下夜景，新人车手刚刚完成了一次顺畅的公路驾驶，靠在车门上看着昏暗的路灯。

路远

不是说今天要去图书馆，怎么来店里了？

北洛

宋别打电话说有事。

路远扫码从自助饮料柜买了两瓶苏打水，递给北洛一瓶。

路远

我是不是也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当赛车手？

北洛摇摇头。

路远

唉~那我就是真的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北洛

为什么？

路远

怕大家幻灭，跟着「路远」的，喜欢「Roderic」的，对他们来说，可能不是什么正面案例。

北洛

不是因为喜欢赛车？

路远

唔……可能那时候没什么立场说喜不喜欢吧，因为赚钱。

北洛哑然，他的确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直白的理由。

路远

我以前没人管，也不是什么好人，早早就办了个假身份证，阴差阳错发现自己还有这种“天赋”，我第一次比赛的时候开得还挺“脏”的呢。

北洛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问过路远其他个人信息，不如说他对车队所有人的私人信息都不是很了解。

好像他和这群人在这座山的盘山路上认识，也总是在盘山路和店里的时候会更“熟悉”。

路远

不过好消息是我的确很喜欢赛车，或者说我很喜欢速度，四轮车和两轮车对我来说也都差不多。

路远

人可以有很多喜欢的东西，把它们变成事业是能力，把哪个变成事业是选择。

路远拧开瓶盖，二氧化碳炸裂的声音争先恐后冒出，他喝了一口，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路远

刚刚踩油门的时候在想什么？

北洛

在想……

北洛看向手里的苏打水，它和可乐一样瓶内壁挂满了气泡。

北洛

直道什么时候应该踩刹车。

路远

……

路远

北洛同学。

路远

你不需要。

路远

那是属于你的直道。

路远

路书或者领航员告诉你有弯道的时候，才是变速的时候。

北洛

……没这些的时候呢？

路远

没有的时候啊……我以前自己跑天阿山，就是自己当领航员，保持专注，胆大和胆小要同时存在，不要命又要怕死，第一次独自跑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坐在车里抖，后来我就“学会赛车”了。

路远

所以我喜欢这里。喜欢这13.3公里和42个弯道。

路远

很喜欢。

路远

不喝？

北洛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皱起了眉。

和可乐不同，只保留了气泡，无色无味。

路远

看来你也不喜欢苏打水，行了回去吧。

北洛

路远。

路远

嗯？

北洛

你今天让我开车，是不是因为没开rosy出来？

路远

……

路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北洛是在说什么。

看着昏黄灯光下明显“别有用心”的少年的表情，路远也吹了个口哨，抛起了自己的钥匙，「PUNK ROSY」的粉紫色标志在灯光下依然很显眼。

路远

嗯对啊，rosy是我的，找你自己的车开去，到时候，管你是盘山路还是大旷野，都是你说了算。

路远

考试加油，拿个第一回来给大家玩玩。

路远

我们也争取拿个第一回来给你玩玩。

钧天市·虹平路宜景园3-2-2

黑曜时2047年7月23日 18:10

北洛

…………

北洛看着行李箱里依然散乱的行李，惊觉明天就要出发去明庭，他还没收拾完。

真不是他拖延症，只是听说自己不去后整天被宋别拉着，还被可怜了怎么有那么多作业，北洛干脆买了一套练习册送给嘴上说个不停的人。

（回忆开始）

北洛

我去给你算过了，签上说你做完就能拿第一。

宋别

真的假的？！做做做！洛快教我！

许敖天

我的建议是取消宋别的比赛资格，让钦泽上。

宋别

他敢！！！

（回忆结束）

今早，PUNK ROSY众人已经出发去云汉市，路远给了他一张门票，说是留作纪念，下次再来。

此时它就摆在桌子上，和一堆竞赛习题还有课外阅读放在一起。
昨天买回来的风信子就插在玻璃瓶里，自从搞清楚妈妈喜欢什么，他大多时间都会拐去另一家花店买上一束。

如果正好店里有，偶尔还会搭上一两枝天堂鸟——那个小秋说像他、宋别查了花语告诉他的橙色的花。

北洛

我最近看了本书，在你的工作笔记上见过名字，那天在图书馆正好看到想起来，就借回来看了。

北洛

写得不太好，有些案例分析得很模糊，取证链也不太完整，我去查了一下，好像是你的同学出的第一本书。

北洛

他当初学习肯定没你好，看了下工作履历也是。

照片中的女人身后依然是那片不变的旷野。

北洛笑了笑。

北洛

我以前跟爸和你一样，觉得自己只是记得快，算不上真喜欢，还不如周末和同学出去打球吸引我。

北洛

但我发现，我还是习惯性把重要的东西夹进那本书里。

北洛

……

北洛

妈。

（开门声）

北洛

…………………………

又来。

北洛认命地闭上眼，赌气似的把自己摔进座椅里。

玄戈看见北洛坐的位置，眸光微闪。

放下手里的东西换好鞋子，玄戈走到桌前投下一抹阴影，接着往玻璃瓶里插了一只天堂鸟，玻璃瓶里的花束微动，稍显拥挤，影子在夕阳下晃晃又停下。

北洛

？

玄戈

看你有时候会买，回家路过正好看到。

北洛盯着那枝橙色的花苞看了会儿，移开视线。

北洛

这还没开呢。

玄戈

那就勤换水好好照顾，我们一人一天。

玄戈垂眸，看到桌上泛着镭射光的门票，又看到地上散乱的行李箱。

玄戈

这个比赛和院校交流的时间重复了。

北洛莫名其妙看向玄戈。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玄戈

我不建议你去。

知道话可能会惹怒面前的人，玄戈还是开口。

玄戈

我们现在的年纪只能在赛场边上看，既不能当车手，也不能当地勤。比起去看比赛，去明庭交流学习是更合适有效的选择。

北洛

谢谢你说的是“我们”不是“你”？

玄戈

考虑到我用词不当可能又会引起你的不满。

玄戈

北洛，把未来交付给一时的“爱好”对自己和周围的人都很不负责。

玄戈

车手考验天赋和时运，职业寿命短暂，在有其他选择的前提下，优先考虑并不明智。

玄戈

但如果只是把开车当做爱好，我和爸都不会觉得有问题，几个轮子都随意。

北洛有点想解释震耳欲聋的狂欢，车呼啸而过刮起的狂风，一路追赶的金色太阳，那些畅快和自由是他和那些山路、引擎、朋友共享的秘密。

但也只是一秒的冲动，看到永远平静不起波澜又长相相同的脸，他知道脑内同频和血缘长相都没有关系。

北洛

开车怎么就不能当职业了。

北洛

送快递，送外卖，当跑腿，都要驾照带轮子，怎么，看不起干这些的？

玄戈

没有。

玄戈坦率地望向日暮下和自己十成像的人，忽然在想他们好像几乎很少这个时间同时在家。

玄戈

我只是觉得，按照现代科技的发展，这些行业被智能机器取代只在早晚，你的“失业”触手可及。

知道两个人其实一直都是话赶话，然后经常不欢而散，可能是被今天有些漂亮的夕阳影响，玄戈破天荒增加了“生动”的举例论证。

玄戈

楼下张叔卖生煎包都用无人机外卖了。

北洛

玄戈。

玄戈

？

北洛

那个无人机是张叔儿子放假带回来的实验项目课题。

玄戈

………………

北洛

收拾行李了，别挡光。

夕阳还在慢慢下沉，不久后，钧天的夜灯就会全部亮起。

放在行李箱上没有锁屏的手机不讲道理地狂震起来。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超豪华头等舱][超宽马路][超多旅行团][超大场地][超大场地][超大场地]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我们到了！！！超大超宽超牛[**钧天方言**]！！！钧天怎么就没有！！！

【泽择铎】钧天也有啊，北麓原就是，还有官方设置的补给点，你不喜欢而已。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我不管，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冠军队唯一指定未成年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洛洛洛，下次哥几个带你来玩呀！我去问了这里未成年可以试驾！好好好好好！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这么一大片空地，跑起来肯定爽死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哦！妈妈！人生是旷野！！！

【傲天】北洛，宋别又把你备注改了。

【路】出息……

安静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路】 @北洛同学下次，想开哪辆车跑？

下次啊……

手指在屏幕轻点几点。

【洛】rosy吧。

【路】一边儿去，没门！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对了老幺——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超酷超炫！吊打当初那个破自行车！嘿嘿将来还可以找我以旧换新~

【洛】谨慎不期待。

【洛】别输了。

【宋你回家别是怕了】你也别考砸啦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