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吐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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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11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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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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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内的清晰的意识传递逐渐嘶哑,成篇乱码在她的身体内乱窜。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腰部以下的机械躯体不自主的颤抖,她压抑着巨痛,努力地伸出还稍有知觉的手臂,关节的韧带却不争气的率先僵硬起来。
她无力地靠在墙边,逐渐忘记了自己。痛苦的同时却品味着此时的满腹苦楚,牢牢记下此时此刻的感觉。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乱码干扰着她的五感,却让脑袋里的小小一块儿发光发热起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中,一个朦胧的身影,他的轮廓无比模糊,但她却清晰地看到,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似有言语深藏,那个人告诉她...
突然,强光照射进了她的眼睛,惊得她全身一颤。她寻着四面八方光源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白光。那白光也逐渐被一个物体遮挡了。她烦躁地皱起眉眼,不自觉地想要叫喊出声,但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嗓子。
“斯佩妮?”
醒来时,是天花板最先映入眼帘,再是微弱地心跳声,还有,属械具铮铮响的声音,逐渐拉回微弱的知觉。身下是冰冷地改造台,一抬头,便是机械室墙角堆积成山的柜箱。她轻轻拉伸着回归自己控制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几个带着镜片的工程师将她摁了回去,用机械关节的履带将她牢牢绑在改造台上。斯佩妮平静地望着,一言不发。
她悄悄用余光瞄着工程师忙碌的双手,还有自己身上错误的躯体。散落的零件摆了一桌,被磨损,侵蚀的电线,芯片更是撒了一地,还被不少不明的,干瘪的黑线缠绕。她有些不开心,她是很注意保养零件的,这些东西都是从自己胸前拿出来的吗?
那些工程师的动作大的惊人,连带着改造台都一齐颤动起来,还伴着一声声低声咒骂。修理机械如此细心的工作为何需要如此大力?她低下目光,往自己胸前望去。
她看到了她不是很想看到的情景。令人唾弃的枯枝烂叶藏在零件交织的空隙里,那些藤蔓吸附着漆黑一片的铁臂。锋利的金属刀刃挑断了那些枝叶,枝干却还紧紧缠绕在零件上,最后只能将被侵蚀的零件整个拿掉。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她瞪大着眼睛,几味恐惧在眼角流动。这些工程师似乎感觉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一个人暂时将斩断枝叶用的金属刀刃放下,投身进身旁的工具箱,翻找着。她知道即将会到来什么。
她努力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沉寂着闭上眼睛,心中却还在恐惧着自己胸口中的错误,直到电磁枪压上她后颈的那一刻,巨大麻痛爬上她的后脑勺,她的意识也再次沉沉睡去。
-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不太愉快的噩梦。魔女森林的枝藤绞死了她,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披荆斩棘,但总有更多藤蔓源源不断,最后只能淹死在无尽的植被中。
很久没做梦了。噩梦里,最后一刻的她放弃了抵抗,平静地闭上双眼。现实里,她终于清醒过来。
斯佩妮立马就认出来这斯派洛的工作室,而她现在正躺在放平的工作椅上。她一下就跳起来,试着活动一下,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办公室的门还半掩着,看来有人刚刚出入不久。
她不自觉地挑起了嘴角,面带潮红的她蹑手蹑脚地拉开了一间未上锁的抽屉,里面是斯派洛配换的面具。她羞涩地将面具拿了出来,又将挂在自己腰间的那个面具放了进去。这样的“交换”是她自己一个人幸福的秘密,但她觉得,尽管她从来没有说过,斯派洛也一定知道,也默认了她的行为。
门外响起了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她立即判断出那是斯派洛的,这才大惊失色。不是因为那个小秘密,而是因为她觉得现在错误的自己无脸见人,特别是如此重要的人。她慌忙地合上抽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该躲在哪里。斯佩妮顺着直觉,藏进了储物柜。
真是熟悉的地方啊。只是她还能嗅到一丝可恶女人的味道,这令她十分不爽。
吱呀一声,她透过储物柜的门缝,看见斯派洛 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看来是刚刚煮的。
她仔细凝视着咖啡中旋转的颗粒,大略计算出咖啡与砂糖的比例。她略有不悦的皱起眉头,不知从何而起,这位对糖分没有特殊需求的军官开始嗜糖,且摄糖量每月都呈比例上升,没有人敢对司令大人一个小品好的改变有任何意见,但一切关于斯派洛的事情都让斯佩妮变得过分警觉:莫非是涅斯的制糖质量变得低下了吗?更严重一点,是失去了部分味觉,还又是那群可恶魔女的诅咒?斯佩妮尝试着从乱糟糟的大脑里将有效信息罗列出来,好马上将对斯派洛的不正常因素一一排除。
但是无论如何,她要先逃过这关。很明显的,面前的军官意识到了原本躺在这里的少女蒸发掉了。斯佩妮从他微微停顿的手指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出现在司令部的办公室不是因为魔导与科技碰擦出的火花的一个小把戏,而是受了斯派洛的许可的。她在心里小小兴奋了一下。
她紧紧盯着戴着面具的军官,仅仅透过储物柜的缝隙观察还不足以满足她,她甚至打开了热传感器。她在心底有一瞬间对自己这种有些脱离现实的做法感到疑惑,但她的注意力又马上被斯派洛的一举一动吸引走了。对敬仰之人的爱慕再次在心中融化开来,如果不是拜这金属皮肤所赐,她已经脸颊发烫了吧。
斯派洛将煮好的咖啡放回桌上,上衣的下摆蹭过那个暗藏玄机的抽屉。看来他短时间内不会发现抽屉里面小小的交换秘密了,诡计得逞的斯佩妮不知为何小小失落了一下。
斯派洛回到了座位,他调回了斯佩妮刚刚躺过的办公椅,不紧不慢地将双腿交叉。
“斯佩妮?”他平静地唤道,仅在最后一个字的结尾加上轻微的上扬,没听出丝毫疑问的语气。
“啊啊啊啊!忠诚!是斯佩妮!”等斯佩妮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疯狂地夺柜而出,身后的储物柜因为过大的力的牵引而不幸倒在了地上,这声巨响搅得原本鸦雀无声的司令部鸡飞狗跳起来,甚至地板都一阵颤抖。斯佩妮选择性的忽视了倒塌的储物柜,她在站稳之余才顾不得这块区区铁皮。办公室的墙隔音很好,但是地板就说不定了。希望楼下的人不要以为是枪响,而启动了警铃。斯派洛默默地想。
看起来这位军官对白发改造人再一次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储物柜里一点都不意外,而白发改造人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做了“违心之事“后被揭穿的羞愧或者内疚。
“站好了。”斯派洛没有心思盘问她为何再一次出现在储物柜里,便开门见山地命令道。严肃的语气和其望之俨然的坐姿一样端重。
“是!”白发改造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转个圈。”
斯佩妮执行了命令。
“跳一下。”
斯佩妮照做。
“开一枪。”
斯佩妮掏出了那把标配手枪。而斯派洛在她照做前下达了新的命令来阻止她。
“这是个玩笑。”斯派洛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解释道,正如他一贯的作风那般。而斯佩妮发自真心的哈哈大笑,就好似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的只有她一样。
“看来,你目前来说没什么事。”斯派洛不再端着那副刻薄上司的古怪架子,他将手伸向了身旁厚厚的一沓文件夹,将中间一层抽了出来。斯佩妮隔着一定距离就知道这沓是关于自己的,因为文件的第一页贴着自己的大头照。高精准的机械义眼帮助她捕捉了这张照片的数据,接着她又知道了这张照片实在自己刚刚加入涅秘团的时候拍摄的。那时候她谁都不认得,她的世界只有斯派洛,少女的眼里别无他人——现在也一样!如果不是总有几群母鬣狗围绕着斯派洛,让她咬牙切齿的话。
“但是。”斯派洛德语气又紧接着严肃起来,少女的心也随之一齐揪紧。拜托,拜托,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让斯派洛生气了吗?还是因为我违反了命令替他“排忧解难”,让他感到不开心?还是说,还是说——我的“错误“,让他失望了?斯佩妮回想起改造台上自己胸口前的一片狼籍,高高挂起的眩光将那团腐烂源赤裸裸地在斯佩妮面前展现出来,给了她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请责罚我!”斯佩妮脱口而出。
斯派洛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