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故事

女仆

　　 「小姑娘！蛋糕胚拿出来了吗？」
　　 「什么蛋糕胚？哇啊！我完全忘记了！」
　　 「那还不快去拿！你还想让客人等多久啊？！」
　　 「好好好，我这就……啊……主，主厨大人，这，还能抢救吗？」
　　
　　 冒着生命危险把烤盘里的东西端给了主厨，我闭紧眼睛并把头扭到一旁，不忍心看，更不忍心闻这些被烤焦了的蛋糕胚。
　　
　　 咣！
　　
　　 「赶快扔掉重做！」
　　 「唔……是！」
　　
　　 一边揉着被大勺狠狠敲了一记的后脑勺，一边把那些乌漆嘛黑的蛋糕都装进垃圾袋，然后泪眼婆娑地拎着这一兜垃圾出了厨房的后门。
　　
　　 唉，难道这就是身为女仆的悲惨命运吗……
　　 主厨大人每天都在和好看又好吃的食物相亲相爱，我却只能和垃圾相依为命……
　　
　　 看着和残羹剩饭混在一起的蛋糕胚，我心情沉重地双手合十，对着垃圾箱低下头。
　　
　　 「抱歉，没让你们走完蛋糕该有的一生……」
　　 「安息吧！」
　　 「小布蕾，好久不见啊～」
　　 「噫！」
　　
　　 厨房后门正对着小巷的尽头，我在这就没见过比野猫更大的活物，平常也只有倒垃圾的时候才会过来，现在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瞬间汗毛直立，惊恐地看了过去。
　　
　　 「老师？！」
　　 「嘘……声音太大了呀。」
　　 「抱歉抱歉……不过，老师怎么会来这里？」
　　
　　 在工作的地方遇到了熟人，而且还是那个日理万机的老师，我不由得兴奋起来，如果不是手上还沾着黄油，真想马上拉着老师转上几圈！
　　
　　 「当然是来看看，我可爱的学生，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呀。」
　　 「呃……」
　　 「又失败了？」
　　 「唔……」
　　 「呵呵，意料之中呀。」
　　 「呜……」
　　 「好啦好啦，不要撒娇了，你还有任务要完成的吧？」
　　 「哇！糟了！我离开这么久，主厨一定快气死了！老师，我先回去工作了！待会见！」
　　 「加油呀～」
　　
　　 咣！
　　 「什么时候了还偷懒！快把这些蛋糕给客人拿过去！」
　　 进门就遭到了主厨大人强有力的一记头槌，我晕晕乎乎地稳住身子，勉强把眼里的泪花憋了回去。
　　 主厨大人可真是老当益壮啊，疼疼疼……
　　
　　 「诶？这里怎么还有两份蛋糕？主厨大人，你是不是忘了……」
　　 「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这两个蛋糕，我就都自己吃了。」
　　 「所以有一份是我的吗……主厨大人万岁！呜哇——」！
　　 「你给我好好看路！」
　　 「放心吧主厨大人！我稳住了！我去去就回！」
　　
　　 端起蛋糕，我兴奋地跑出了厨房，一扇扇地敲开客房房门，再一遍遍地向被我吓了一跳的客人们道歉。
　　
　　 虽然弯腰鞠躬搞得腰有点酸，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享用主厨大人的蛋糕，笑容就忍不住窜到脸上来。
　　
　　 哇！终于到最后一间房了，加油，胜利就在眼前！
　　
　　 按着欢快的节奏敲响了门，还不等客人应声，我便迫不及待地幻出火焰枪，一鼓作气轰开了房门。
　　
　　 「客人您好！打扰您休息真是抱歉！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能不能请您立刻把情报交给我呢？」
　　
　　 手里的小焰仿佛和我心意相通一般，团团热气从枪口处涌出，急切得不行。
　　
　　 只是，这位客人躲在墙角，虽然被小焰吓得动弹不得，但还是闭紧了嘴巴，就像打定了主意不让我如愿似的。
　　
　　 「我想快点结束呀……呐呐，快点说出来吧。」
　　 「难办了，虽然不想伤人，但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啊……」
　　 「抱歉！只能请您安息了！」
　　 「等等……我，我说！」
　　 「太好了！」
　　
　　 开心地把小焰收起来，我蹲到那位客人面前，认真地核实过他交给我的情报文件，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老师！任务完成了！」
　　 「真不愧是你呀，小布蕾。不过……你确定任务都完成了吗？」
　　
　　 在这种时候，老师的笑容看上去总是很恐怖。
　　
　　 「当，当然啦，文件全部在这里了呀！」
　　 「可我教给小布蕾的情报独占守则是，获取情报后，使目标包括其所在地毁于一场意外……」
　　 「那是不对的！」
　　 「哦？」
　　
　　 老师的声音沉了下来，水蓝的眸子透出探究的光。
　　 这是他在审讯时常有的表现，就算是见过这副模样很多次的我，心脏也禁不住要颤上一颤。
　　
　　 「反正情报都到手了，干嘛还让小焰做那种苦力活嘛，再说……」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盯着老师的眼睛不放，时刻准备抗下他那所谓的「爱的鞭策」。
　　
　　 「这家酒店的蛋糕特别好吃，毁掉它也太可惜了吧！」
　　 「话虽如此，但小布蕾，你知道老师为了驱散整个酒店所有的无关人员，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诶……等等……老师？！等等——呃啊啊啊啊——痛痛痛啊————」
　　

礼物

　　 「痛痛痛痛痛！！！甘草糖，稍微轻一点嘛～」
　　 「不行。」
　　 「诶——唔哇！」
　　
　　 身上痛到我一度以为自己正被炮火轰炸，而骑在我背上的女孩对此浑然不觉，手上力道丝毫未减，叫我只能卸下四肢的力气，放弃挣扎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老师看着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人，怎么下手那么重啊...啊痛痛痛————
　　
　　 「力度，很重要……你怎么了？」
　　 「如果我死在这里，我会变成幽灵来找盐甘草糖复仇的——」
　　 「…….…幽灵。请你快点变成幽灵吧。」
　　 「啊，忘了你最喜欢幽灵了。啊痛痛痛——救救救救我——」
　　
　　 就在我以为，我的灵魂快要升天的时候，堪称世上最强刑罚的按摩才终于停了下来。
　　
　　 「结束了？」
　　 「嗯。」
　　 「啊—虽然过程超痛，但结束之后还真是舒服啊，辛苦你了！」
　　
　　 叩叩——
　　 「结束了吗？小布蕾～」
　　
　　 身后的声音让我僵住了身体。
　　 来了！不会还有什么终极惩罚吧！
　　
　　 深吸一口气，我强装镇定地从床上爬起来，不动声色地穿好鞋子，然后朝盐甘草糖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嗯？丢下专程来找你的老师，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小布蕾？」
　　 「唔呃呃呃呃呃……快要，不能呼吸了……」
　　
　　 体验过老师的锁喉，就算是我也暂时不敢再搞小动作，只能揉着脖子，老老实实地跟着老师走出校医室。
　　
　　 「啊哈哈，阳光真好啊，真希望明天也能看到呀。」
　　 「可惜，明天是阴天哦。」
　　 「呃……」
　　 「好了，我们到啦。」
　　 「诶？怎么不是之前的教室……」
　　
　　 听见我的疑问，老师歪着头笑起来，那好看却莫名阴森的笑容瞬间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啦，表情再期待一点嘛，现在小布蕾可是要见到自己最想要的『礼物』了哦。」
　　
　　 礼物？
　　
　　 盯着老师放在门把上的手，我突然感到有些紧张。
　　 而他没有给我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就这么直接推开了门。
　　
　　 「小布蕾，这可是为了庆祝你来到学校一周年所特意准备的礼物哦——你所一直期待着的答案……」
　　
　　 眼前是一个被白色绷带缠满全身，只露出半张脸的人。
　　
　　 那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叫我几乎招架不住。
　　
　　 「海，海茵……」
　　

海茵

　　 海茵是我的御侍。
　　
　　 她有一栋大房子，里面住着许多因战争而失去了童年的孩子。
　　 她教我改良火焰枪，让小焰变得更加便携，也更具威力。
　　 她教我反抗暴力、保护家人的方法。
　　
　　 她从不会在孩子们面前摆出一副大人的架子，就算雪白的衬衫被淘气包们印上了黑漆漆的小手印，她也从不会生气，只会弯腰抱起那个泥孩子，在阳光下转着圈儿地笑。
　　
　　 她是太阳一样温暖的人。
　　 是我的家人。
　　
　　 直到我们乘上那艘游轮。
　　
　　 「找到你啦。海茵小姐，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吗？我有很多事想问你哦。」
　　
　　 一股寒气沿着脊椎袭上后颈。
　　
　　 「谁？！」
　　
　　 我飞快地转过身去，只见来者银发蓝眸，头上一对鹿角，看向海茵的眼神，让我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会伤害海茵！
　　
　　 直觉让我不假思索地向他开了枪，随后借着火焰的掩护，拽起海茵的手带着她逃回了客舱。
　　
　　 「那个鹿角男是谁？他为什么要追你？」
　　 「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来帮你？海茵，告诉我！」
　　
　　 海茵走向房间角落里的箱子，细白的手指掀开箱盖，露出里面一排排黑漆漆的枪。
　　
　　 「这些……是我送给战争的礼物。」
　　
　　 她用指尖轻拂过平滑的枪管，仿佛在抚摸爱人熟睡中的脸庞。
　　
　　 「布蕾，我是军火商人。」
　　 「我是战争的添柴人」
　　 「战争带走多余的人口，带来商机与财富。」
　　 「和平救不了那些孩子，夺走他们未来的，不是战争。」
　　 「是贫穷。」
　　 「一无所有，才是我们的罪孽。」
　　
　　 海浪敲在船壳上，哗哗啦啦，像是枪林弹雨。砸在我心上，噼里啪啦，像是电闪雷鸣。
　　
　　 「我，我从来都不知道……海茵……你……你是不相信我么……」
　　
　　 海茵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冰凉的手有些微的颤抖，脸上却带着有些苍白的笑容。
　　
　　 「是啊，我不相信你。」
　　 「……为什么？」
　　
　　 砰——
　　 子弹撞击船舱的声音将我的问题击穿，碎了满地。
　　
　　 于是，直到我们分开，我也没有得到答案。
　　
　　 此刻不再有炮火和海浪，也不再会有不知趣的子弹来打断我们的谈话。
　　 站在病床边，我看着海茵垂在身侧的手，迟疑了很久，还是握住了它。
　　
　　 我终于问出了这么久以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问题。
　　
　　 「海茵，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我们，我们不是家人吗？」
　　 「我因你而生，我也可以为你而死，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布蕾……」
　　
　　 床上的人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只是那沙哑的声音，竟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法与海茵联系起来。那天之后，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是家人啊……」
　　 「我……我不懂…」
　　 「我们是家人啊，你那么善良，那么单纯……」
　　
　　 我摇摇头。
　　 我不明白。
　　
　　 「你，会为我，付出一切……可，我，不值得」
　　 「你应该，自己选择，要走的路，为自己而活……」
　　 「不是，为了我，而……」
　　
　　 海茵的话戛然而止。
　　 不知何处，有风吹来，掀起窗帘，泄入白光，浮起花香。
　　
　　 我这才意识到和海茵的契约已经断了。
　　
　　 老师始终陪在我身后，直到花香散尽，光灭风止。
　　
　　 他说他们找到海茵时，她便奄奄一息了，如今能坚持到与我重逢，已是奇迹。
　　
　　 他说他不喜欢纠结于过去，但若自己当初出场的时机能再早或再晚那么一点点，也许，最后大家都能逃离那艘游轮
　　
　　 对于海茵的死，他说，他希望这是最后一场悲剧。
　　 他说，布蕾，节哀。
　　

学校

　　 听到海茵说不相信我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大概比被烤焦的蛋糕的心情，还要糟糕一百倍吧。
　　
　　 在我心里，海茵一直都是我的家人。
　　 一直，一直都是。
　　
　　 因为，没有哪个主人会忍受不论煮饭还是打扫，样样都不行的「女仆」留在家里。
　　
　　 海茵从来不会因为我打碎了东西而责怪我，她教我认字，还教会我很多复杂难懂，但在关键时刻却能救命的东西。
　　
　　 她经常会为我带回我喜欢吃的蛋糕，哪怕工作再忙也不会忘记我喜欢哪个味道。
　　
　　 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永远包容着我的失误、我的莽撞，永远期待着我的成长。
　　
　　 但却从不要求我为她做些什么。
　　
　　 她总是说。
　　 「布蕾，只要看着你的笑脸，我就很高兴了。」
　　
　　 不需要回报的付出……
　　 只想要让关心之人开心的心情……
　　
　　 这……不就是家人吗？
　　
　　 哪怕是在因暴风雨而摇摇欲坠的游轮上，海茵还是把我塞进救生艇的最后一个空位上。
　　
　　 这不就是家人吗？
　　
　　 可为什么，她不相信我呢？
　　 家人之间，不都是彼此信任的么？
　　
　　 明明，我是那么相信她，从始至终，都相信着她啊……
　　
　　 在身后人的惊呼声中，我借力跳回了游轮的甲板，拼尽全力去抓海茵的手。
　　
　　 可她已经带着笑容，被淹入了海浪之下。
　　
　　 我举起火焰枪，对准那些试图趁火打劫爬上甲板的堕神。
　　
　　 「海茵！海茵你快上来！！！这里由我来掩护！你快上来啊！！！」
　　
　　 纵使浪雨交加，我的火焰也不曾熄灭。
　　 为了等到她的回答，我守在甲板上，一直战斗到游轮沉入海底的那一刻。
　　
　　 然而，那片寂静的海面，始终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在脱力坠下甲板后的短短几秒里，看着海面上的白色海草和棕黄珊瑚，我突然感到了一丝后悔。
　　
　　 啊，平时就应该告诉她那些藏在心里的话。
　　
　　 在我的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对我来说那些快乐的日子都是真实存在的，半点不假。
　　 所以，就算你从不相信我，就算再来一千遍一万遍，我也还是会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一切。
　　
　　 「白色海草？棕黄珊瑚？」
　　 「呃……只是一种比喻，那个时候我都快死了，哪还能认出救我的人就是老师你啊。再说，老师你指望一个坠海溺水了的人，脑子能有多清醒啊？！」
　　
　　 老师把我的后半句话踩在脚下，只顾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头发，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鹿角，眼里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就像是，在自家餐厅的招牌菜里吃到了一大把砂子。
　　
　　 不爽地瘪了瘪嘴，我就地打了个滚儿，呈大字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不过，老师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啊？」
　　 「因为想培养你成为我引以为傲的学生啊。」
　　 「诶——」
　　
　　 老师就是老师，哪怕我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他也还是面不改色。
　　
　　 「那你那天找海茵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敌方的情报喽，不然还能是什么？诶～小布蕾不会是在想坏坏的事吧？」
　　 「哈？才没有！」
　　 「哼哼，谁知道呢？」
　　
　　 我瘫在地上，望着天上不紧不慢地游行的云彩发呆。
　　
　　 「所以，老师对海茵也采取了情报独占守则吗？」
　　 「嗯？」
　　 「就是，获取情报后，把任务对象毁掉……」
　　 「哎呀，老师为了救下那一大船人，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弄来了那么多救生艇，还因为这些错过了自己主要的任务目标，为此被那几个混蛋嘲笑了很久呢。小布蕾如果怀疑我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可老师说真话的次数，跟我考试及格的次数，也差不了多少哦……」
　　 「哦嚯，小布蕾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我把视线挪到老师脸上，他的笑容向来真诚，只是，无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全都一个样儿。
　　
　　 「小布蕾，你要对学校抱有信心哦。」
　　 「我们所做的一切，看似微不足道，但其实影响深远，是在不辞艰辛地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
　　 「你也感受得到吧，我们所做的，确确实实，是正确的呀。」
　　
　　 学校的草地上有着雨后的潮湿气息，戳在脸上的嫩草冰冰凉凉，很快便把体能训练之后的筋疲力尽一扫而光。
　　 甚至让我产生了，可以久违地挑战下老师的错觉。
　　
　　 「老师！再来跟我比试一下吧！！」
　　
　　 ……
　　
　　 「唔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认输我认输！！！！！」
　　 「看来小太阳给你的训练强度不够啊，这不还是很有精神嘛。」
　　 「小，小太阳？谁啊？」
　　 「奇怪，我明明绑的是你的手，怎么你连脑子也停住了？小太阳不也是你的教官嘛。」
　　 「啥啥啥？！那个魔鬼教官？！你叫他……小太阳？」
　　 「对啊。」
　　
　　 老师你好可怕啊！
　　
　　 「我听得到小布蕾的心声哦。」
　　
　　 你也太可怕了吧！
　　
　　 「布蕾，今天的营养剂，只有你，还没打……」
　　
　　 盐甘草糖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手上的针头闪闪发亮。
　　
　　 「逃不掉的哦。」
　　
　　 学校真是太可怕了！
　　

布蕾

　　 布蕾在病床上醒来时，身上缠满了绷带。
　　
　　 白发的男孩见她睁开眼睛，眼里有一瞬间闪过失望，然后躲闪着布蕾好奇的目光，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银发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将针头戳进布蕾的身体里，告诉她，这里是「学校」。
　　
　　 长着一对鹿角的青年走进病房，平静地向她解释了游轮上发生的一切。
　　
　　 「是我把你从海底捞出来的，如果小布蕾之后没有地方去，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不过，要记得向为了救你不眠不休了好几天的小甘草糖道谢哦～」
　　
　　 「这里是帝国联邦的『学校』，是被我们灭绝了战争的和平之地。」
　　 「等从学校顺利毕业之后，小布蕾如果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学校就会送你想要的礼物，不·论·什·么，都可以哦～」
　　 「啊……你现在还说不了话吧，那同意的话，你就眨眨眼。」
　　
　　 布蕾看着青年冰蓝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眨了眨眼。
　　
　　 接下来，她在不会有战争，只是每天都很吵闹的学校里治好了伤。
　　 然后再被魔鬼教官的魔鬼训练折磨到躺回病床，浑身酸痛。
　　
　　 不过比起体能训练，更让布蕾头疼的是情报课。
　　
　　 刺探机密，获取情报？
　　 为什么一个人在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还得要好几个人传来传去的，直接发到报纸上去，让大家都看到不就好啦？
　　
　　 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诀窍和注意事项来折磨大脑啊？！
　　
　　 在充满了抓狂呐喊的生活里，下落不明的海茵是布蕾能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
　　
　　 为了找到海茵，不管是多么强人所难的任务，她都会认真地接下。
　　 虽然完成度总是仅仅差强人意就是了。
　　
　　 可从那扇大门打开的那一天起，她的生活里将不再有「海茵」的存在了。
　　
　　 「所以，现在要为了什么而活呢？」
　　 「那就为了新的理想而活吧。」
　　
　　 墓园外的草地上栽着淡红色的花，在微风的动摇下左右摇摆着。
　　
　　 布蕾看着芬兰驯鹿肉的眼睛，语气里有些许茫然。
　　 「新的，理想？」
　　 「对啊，新的理想。」
　　 「如果你不知道要为什么而活，那就为了新的理想，效忠一生，直至死亡。」
　　 「就像你曾经对海茵小姐那样。过去，你的理想是保护『家人』，现在，我们来保护整个世界吧。」
　　 「什么都不用考虑，『学校』会为你指明前路，你只要和以前一样听从自己的内心就好啦。」
　　 「怎么样？」
　　
　　 什么都不用考虑？感觉会很轻松，听起来不错。
　　
　　 「好！老师！接下来！请多指教！」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布蕾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学校，千里迢迢，终于敲开了眼前别墅的门。
　　
　　 「午安，克里斯汀小姐，我叫蕾娜，今天起就是您的女仆了！不论什么工作，都请放心大胆地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