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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海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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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更新
最新编辑:致白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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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10-02
最新编辑:致白鸦
我想起之前在琼华宴时,我见顾时夜似乎是用星辰推演天命。
于是我问他,在这漫天星辰之中,是不是也有属于他自己的那颗星星,比如说红鸾星。
闻言他微微颔首。
“以前没有,现在有。”
“是哪颗?你指给我看看。”
顾时夜沉默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他手指轻轻抬起。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漫天的星辰在银河中流淌,仿佛一张古老玄妙的绘卷。
“你的红鸾星原来有这么多吗?”我盯着星空,没有找到顾时夜指着的到底是哪一颗。
我转身想要找他确认时,无垠的星河中,有一颗星星突然闪了闪。
如同一道光自九天之上而来,坠入漫无边际的深海,然后海水轻轻搅动,于是星辰于其中游走。
我心中突然意有所感,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顾时夜的那颗。
“看见了吗?”
他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看见那颗星星上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延伸到另一颗星星上。
他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在看书写字,似乎除此之外无事可做。
一开始我还觉得新鲜,每天都在旁边观察他,或者和他一起修炼。
但很快我就觉得有点坚持不住了。
“顾时夜,你之前每天都这样过的吗?”我问他。
他正在练字,听到我的问题,他只是侧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嗯。”
“你就不会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吗?”
“有意思的事情?”
“嗯,我们可以做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比如……”
“我知道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知道什么了?
这天顾时夜用行动证明了,往常一个习惯了清心寡欲的人,和一个经常觉得无聊的人待在一起,到底能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字帖他没有写完,那天他也没有再去修炼。
墨点晕染在纯白的宣纸上,模糊了他已经写好一半的字,纸页又被揉皱,风吹进来时,又哗啦啦地滑落在地。
“顾时夜……纸,笔和纸都掉了。”
“……嗯。”
“我去给你捡起来。”
“不急。”
“……”
之后我便再也不敢随便提生活无聊这件事了。
檐灯下面坠着一枚精致的悬铃,风吹过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想把它挂在清微境的小木屋屋檐下,但屋檐有点高,我尝试挂了半天也没能把灯挂上去。
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接过我手上的灯。
是顾时夜。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回过头,结果正好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那只手拎着檐灯,将它挂在屋檐下,我能感到他的胸膛缓慢摩擦着我的后背,他的心跳声似乎也近在咫尺。
然后那只手收回来,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脖颈边传来发丝划过的冰凉触感,接着,我的视线范围内就只剩下了那盏灯,和被屋檐切开的一小块天空。
“顾时夜。”
“嗯。”
“我忘记加灯油了。”
“无碍。”
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于是那盏灯就这么亮了起来。
暖黄色的光晃晃荡荡,湖面上的微风吹过,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这一小方天地。
铃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灯火之下,面前他眉眼间的光影也忽明忽暗。
这天我在外面的屋檐下,听了一夜铃铛的响声。
微风吹过,湖边的草叶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萤火虫自草丛中飞起,又在湖岸边徘徊。
有一只萤火虫摇摇晃晃地飞过来,落在了我的指尖。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挪过去给顾时夜看,见那只萤火虫就扇动翅膀,又飞到了顾时夜的肩膀上。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够,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了他怀里,衣摆还连带着打翻了面前的酒盏。
酒水撒了一地,酒杯也咕噜噜地滚出门廊,掉进了湖水里。
”……”
我眼巴巴地看向顾时夜。
明明说好了不贪杯,只是小酌一下,结果最后贪杯的到底是谁呢?
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可是双唇相贴时弥漫着的果酒的清香,实在分不清到底是我喝的还是顾时夜。
指尖垂落在冰凉的湖面上,引起阵阵涟漪。
我看见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在湖面上聚集,渐渐汇成了一道道流动的光的长河。
然后那条光的长河又延伸向朦胧的远方,一直延续到梦里。
那个掉下去的酒杯还是没能被捞起来。
天空是淡淡的青色,烟似的雨雾笼罩着整座小镇。
我和顾时夜一起,一前一后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脚步声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回响。
空气里带着水雾的潮湿,我偏过头去看顾时夜时,发现他的发尾已经被水汽沾湿了不少。
恰好路边有小贩在卖雨伞,我便过去买了一把。
但是他太高了,我要努力抬起胳膊才能够把撑开的伞遮在他的头顶。
“顾时夜,我想给你撑伞。”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
“你太高了,能不能靠近一点?”
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声,也许这也是我的错觉。
然后他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伞。
那把油纸伞是白色的,又沾染了这朦胧的雨雾,走动间能闻到上面带着的,淡淡的棕榈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和他并排走着,油纸伞撑起了伞下这一小方天地,世界安静得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衣摆在行走间纠缠,我和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然后十指相扣,再也没分开。
“顾时夜。”
我抬头看向他,见他也正好侧过头看向我。
“累了?”
“没,就想喊喊你。”
“嗯。”
“雨还没停,我们再走一会儿吧。”
“好。”
直到暮色四合,我们才找了一处客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