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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与魔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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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2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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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未知的未来
冴月り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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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与魔瓶的故事
牧童与魔瓶的故事.png
卷数 1
稀有度 4星.png
体裁
实装版本 3.0
获取方式
第一卷
须弥城·教令院·智慧宫

第一卷

牧童在沙漠中偶遇银瓶,以及其中囚禁的不速之客的故事。


人们说,君王阿赫玛尔在世时,曾经广收大地之上的镇灵与妖魔,收以为魔瓶千计。
人们说,世界上一度满布镇灵,大能却迷惘的阿赫玛尔将它们从沙漠银色的夜风与流沙中、从海洋难测的旋纹中、从雨林泉流的叮咚声中攫出,然后收入玄银的瓶中——一如不可一世的征服者,一如好奇的稚童。

阿赫玛尔曾以辔与轭役使诸镇灵,亦从它们的哀歌中习得惨淡的月与驾车的启明星之前事,并兴建宏大的圆形剧场之城阿伊·哈努姆——「月女城」以纪念之。这座城传说是镇灵的城,是阿赫玛尔为月的遗民封赐的乐土。作为报答,镇灵们为阿赫玛尔铸造了他陵墓的巨大门扉。

以上是沙漠歌者的一家之言。到千百年后的如今,就如骁勇的赛穆德人之城萨勒赫、智慧的提纳勒人之邦图莱杜拉,二十九代伊之城奥尔迦娜那般,阿伊·哈努姆,及其间居住的无数宗族、被玄银魔瓶所囚禁的数不清的镇灵,早已被重重黄沙、旋流和淤泥掩埋了。

但现在,让我们省去不必要的考据与举证,书归正题——

那是在奥摩斯港建成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一个年轻的牧者在砂砾作歌之丘(注1)发掘到了一个银瓶。不知是出于幼稚的好奇,还是出于沙漠人所不应有的轻慢,在月光下,少年破坏了瓶底的封印,打开了银瓶。(注2)

「凡世的渡鸦,如此聒噪…」
镇灵自瓶中升起(注3),现出如猫般柔软慵懒、如睡莲般明润的舞者模样。
「渡鸦…?」
愚钝的少年并不明白,他看起来并不像鸟类,生性也不聒噪。
「是呀,渡鸦。」
那镇灵又重复了一遍,颇不耐烦的样子。
「速生速死的鸟儿,聒噪的生命…『惟有死去时,他们才会醒来』。你是哪里不懂呀?」
少年又愚鲁地摇摇头,收获了一声叹息。
「这样吧,蠢笨的呆鸟。」
镇灵摇摇头,涂没药的发辫在月光下轻摆,辫梢缀结的金铃发出催人入梦的响声。琥珀金般的瞳眸却显现匕首的光泽。

「我允许你提三个问题,但我亦有三个条件——
「其一,乃是不得诬蔑我主阿赫玛尔。此为最重。(注4)
「其二,乃是不得心怀傲慢。短寿之人应自知立场。
「其三,乃是不得窃听天上与地下之事。要知道,天上确有坚强的卫士和灿烂的星宿。
「否则,我会乘着夜风,恰如夜月的三女神乘着她们的战马般冲入你的口鼻,荡空你的脏腑魂灵,将你不生不死的血肉做我的新居所。」

少年急忙捂住口鼻,用力地点点头,努力表示自己听懂了镇灵的条件。

「发问吧,我主的宠儿,天国的奴才。」
镇灵轻笑着开口了。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千百发辫上,又流散融入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中,散发出晶砂般的光彩。
「你是谁?」
少年发问。
「我是天空的造物,亦是世界的生灵。我是千古的放逐者,亦是我主大君的忠诚奴仆。我是不甘向血肉之躯拜伏的元素之灵,是满足于安乐假面的永恒囚徒……」
镇灵骄傲地挺起胸膛,任月光从剔透的身形流淌而下,任沙漠的夜风吹得发梢金铃作响。
「我是利露法尔的后裔。我可大可小,能升能隐,不论波涛之内、夜风之中,还是已死的苍凉月光之上,皆有我的同类。简而言之,我是骄傲的镇灵。」
「那么,你为何会在这瓶子里?」
不解风情的少年晃晃手中的银瓶,呆呆地问道。
「我主阿赫玛尔是志在征服天地之人,诸山诸海都听他调遣。因而,他以玄银为我们铸就魔瓶,在我们的身上打下他的印,我们便成了他的奴仆,从事高贵的创造与探索。换句话…并非耻辱的奴仆,而是骄傲的奴仆。
「只是呀,后来…」
镇灵琥珀金般的眼眸暗淡下来,声音也轻了许多,
「我主自取灾祸,令我们连遭数个世代的遗忘之绝罚。因而我们与同胞被困在了封印的银瓶之中,溺于梦想,直至死亡亦当死亡的时刻。」

「好啦,第三个问题!」
镇灵欢快地摆摆手,手腕上缀连的古老银钱发出清脆的鸣响,
「小心一点提,否则小心你的口鼻!」
「那么…」
少年犹豫片刻,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在瓶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镇灵似乎未尝听闻过此种问题,微微一怔,才缓缓答道:

「最初一个世代,我居住在无忧的宫邸,与夜莺同歌,同玫瑰谈情。那是美好的时代,是诗人与恋人因我而生的年代。那个年代里,似乎整个『月女城』恰在瓶中,就连无色无味泉水亦是令人迷醉的。
「那时,我对自己说,若有人将封印毁却,放我出去外面的世界,我必咒杀那人。」

「后来一个世代,风沙大作,妖魔横行。夜莺啼血,鸣声变得呕哑嘲哳;玫瑰凋落,化作纠缠的荆棘。诗人瘐死,恋人流离,繁华不再…那是可怖的年代,一切在永恒的崩毁中停滞。同样地,『月女城』仿佛恰在瓶中。
「于是,我对自己说,若有人将封印毁却,放我出去外面的世界,我必追究它的不公。」

「然后,第三个世代。一切都已归于尘埃,一切都已毁灭。『月女城』的盛大戏剧已然落幕,仅余残垣断壁间的宏大剧场,与诸神破碎不堪的面具。这个时代里,我流干了泪,金铃的鸣响与层层纱舞也变成了缠身的诅咒。
「就这样,在一片荒芜中,我对自己说,若有人将封印毁却,放我出去外面的世界,我将成为复仇的恶灵——毁灭世界,或毁灭自己。」

「所以……」
沙漠寒风忽起,少年忍不住裹紧宽大的长袍,缩了缩身子。

「是呀,我本想将你作为复仇的第一个目标…撕裂你的骨骼血肉,用你的灵魂作残忍的歌。」
镇灵戏谑地笑起来,有如夏夜报死的夜莺,
「只是呀,死去的月光照着了流沙的沙丘,也照到了我……令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竟如此可爱。
「可悲的镇灵,恰似奋力顶破卵壳的雏鸟那样,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片荒芜残破的世界,与其间万物蠢蠢碌碌的新生和死亡。曾被玫瑰珍馐滋养的骄子,如今却爱上了遍生蟾蜍与毒蛇之地…
「这一切令我不禁期待,『渡鸦』蜕变成为『新郎』的那一刻…将是何种情状。」


「所以……?」
少年又退缩了一下身子。

「所以,请给我讲个故事,小渡鸦。让我了解这个世界吧。」
望着少年的呆脸,镇灵狡黠地笑了起来,辫梢的金铃簌簌作响。

就这样,「月女城」的镇灵重新开始了她的世界旅程。


脚注:
1、「镀金旅团」成员常称为「阿吉夫之地」的沙漠地带,并非特定的地名,因为沙丘本身就如风般流动。
2、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学督法尔马拉兹坚持他荒谬的看法,认为是「出于沙漠人所固有的愚昧」,此看法不值一驳。对于如此无理之人,愿百鸟集结在他的床榻,愿诸山向他投石!
3、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学督法尔马拉兹再次与笔者辩驳,认为「升起」一词不妥,应用更好的词来表示「如光彩夺目的烟雾般漫出」之样貌。不得不承认他的意见虽在文学上有所可取,但实非学者作为。愿他的肠胃如铅石虬结,愿理发匠如他须发的刽子手!
4、普尔比鲁尼一门的学督法尔马拉兹指出,「阿赫玛尔」并非此位君王在世时之称谓,在此处引用恐失之严谨。愿智慧厌弃他的存在,愿他的头发稀薄,胡须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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