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茂-密探故事/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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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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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陇城】

河内至泰山，是关中饥荒受灾最严重的地域。驿馆附近有本地军士把守，但出了驿馆区域,便是千里灰黑烟云。

饥荒之后爆发疟疾，死者相籍。流民在驿馆外徘徊游荡，深深凹进眼窝里的眼神，像一口口无食的空碗。

▾文官

今日先去官邸见陇城守。袁氏的人昨日来过陇城，但似乎夜宴上闹得并不愉快。

▾文官

如今，朝廷要两月内募集三百车黄米，用以河内荒政。不过，关中诸郡县的公仓，大约十日后便断粮了。

◆我

怎可能十日后便断粮？这和粮米计簿对不上。到底亏欠多少账目，本次要一并查清。

▾文官

殿下说的是……此次有天子圣旨、朝廷公签，本地官员必当尽力协助，不敢有违。

▾亲卫

不许挡道！这是亲王车驾！

车外传来些许骚动，似乎有饥民冲上中道，阻拦车马。

阿蝉撩起车帘略看一眼，放下了车帘。

▾阿蝉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挡在马车前。

▾妇人

贵人！贵人！求你给孩子一口吃的吧！我的孩子要饿死了！

▾阿蝉

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

今日的救济粮没有发下去吗？

▾文官

殿下，救济粮都发了，他们只是想拦车讨饭……

那孩子干瘦佝偻，宛如骷髅，无力地躺在女人怀中。

◆我

让人去副车取饮食给她。救济米分明不够，老弱妇孺抢夺不过青壮。负责分发救济的官吏是谁？

▾妇人

多谢贵人……

侍从前去副车边取饮食。就在他打开箱盖时，附近的饥民越聚越多…….

原本跪在地上的女人丢开孩子，他一动不动滚落出去，早已死了——

▾人群

抢！！！往前冲！抢啊！！！

◆我

！！！

▾亲卫

退下！都……

侍卫队被冲散，车马疯狂摇晃，宛如怒海扁舟；人群前仆后继涌来，无数只瘦如骷髅的手破入车帘，伸向我面前——

▾骑兵

兵马来了！兵马来了！

▾都散开！全都散开！

数队雒阳骑兵涌入城门，驱散人群。

满地狼藉，副车被扯成碎片，我们的主车也摇摇欲碎。侍卫和侍从都死了，地上只剩下染血的衣物。

▾骑兵

太尉崔烈在此，巡视荒政，车内是广陵亲王殿下吗？

我步下已经惨不忍睹的马车。骑兵队护卫着一辆锦布车，车上人眉头紧皱，望着前方的惨烈余韵。

▾崔烈

出了何事？

▾文官

太尉容禀。下官乃陇城掾属谒舍人，奉命接待此次荒政官员。

▾文官

殿下抵达陇城后，担忧救济粮米分发不及，欲自行发饮食给灾民……于是便起了民变。

▾崔烈

怎可如此莽撞行事？灾年本就易生变，附近更有黄巾流窜，殿下未免太不稳重。

◆我

……太尉说的是。只是事出有因……

▾文官

一个女人，抱了具孩子尸身博取同情。这样惯用的套路……唉，殿下也是慈悲心切。

◆我

………使君，快领太尉去谒舍休憩吧。今夜宴后，我还要带人清查粮米计簿。

他隐约嗤笑，转身时微微一咽，殷切地前去接待崔烈一行。我和残余的随行站在中道的狼藉中，闷了许久，说不出话。

▾阿蝉

楼主？

◆我

.……没事。马车不要了，骑马去陇城官邸，见陇城守。

▾阿蝉

我们的马匹也被人们抢了。

◆我

……

天上下起了阴雨。一地血肉和泥泞间，我提着衣摆，鞋袜里满是湿泥地走了半日，才见到了远处官邸的影子…...

▾【陇城官邸】

▾陇城守

来，贵客远道而来，诸位都敬殿下一杯！

◆我

……感谢城守招待。本次持天子公签，前来赈灾。要缓解此次关中饥荒，尚需……

▾陇城守

殿下，下官明白，明白。本地官员也是心急如焚啊，可这粮米，也没法从天下掉下来，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

是啊，是啊……

▾陇城守

快，再给殿下奉上酒水。

▾婢女

是……

两名风姿绰约的女子紧挨我坐下，甜暖的香气环绕，被围绕者，宛如陷入蜜酒的飞虫。

▾婢女

殿下，及时行乐，再喝一杯吧……

◆我

今夜不是用来喝酒的。城守，我奉天子手谕，行天子之令，请城守召集计官，清点本地公仓存粮出纳！

▾陇城守

……

宴席静了一霎，紧接着，城守连连笑着应声。

▾陇城守

殿下心系朝事，下官岂能不尽心协助？

▾陇城守

来人，派人去通知计官返回陇城，其他事一律不用他管，专人陪广陵王殿下一行查验账目！

【寝室】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

我们在驿馆等候那名据说是回乡探亲的计官。直到陇城文官回报…….

▾文官

殿下，实在是世事无常。那计官的父来刚走了，需在老家守孝三年，这……啊！你、你们要做什么？！

◆我

把东西都带上，联络本地绣衣密探，召雀使前来。今夜往公仓查账，让城守把仓门打开，敢有贻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