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茂-密探故事/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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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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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

◆我

王子？

▾令狐茂

跟如今的亲王之子自然不能比较……上蜀山不能带随从，不能乘轿，要独自翻过雪路，抵达仙门。

▾令狐茂

为表庄重，当时穿戴了许多沉重的衣饰。光是身上的红玉和松石，加起来就有十几斤呢……

▾令狐茂

更不用提满织金线的礼服、赤金白玉的组佩，还有手持的两把礼剑……

◆我

那时候蜀山还没有像样的山阶吧？就这样硬是找到了隐鸢阁吗？

▾令狐茂

每次以为要走不动了，但也忘了怎么折返，只能往前走。

◆我

往前走，不就遇到了那位公主殿下吗？前辈，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令狐茂

……

▾令狐茂

山外俗人，寿数短暂，不过是朝露般稀薄的因缘。

▾令狐茂

那年是武帝朝，里八华乱政，她独上蜀山，寻求仙门对抗里八华。

▾令狐茂

……跟我当年一样，穿着正装，不成人样的爬上山门。山门下，她趴倒在雪里。

▾令狐茂

我恰好在山门赏雪，让人去看她是活的死的。然后，这人突然从雪里爬起来，卸了双玉镯，塞进我袖中。

他的手掌盖住袖摆，夜色昏，灯影乱，看不清眼眸。

▾令狐茂

“一个镯子，买你一盏热酒。另一个镯子，买公子取下幂篱，看看颜色”。

◆我

女流氓。

▾令狐茂

哈……是啊，哪来的女流氓。

▾令狐茂

我怕她冻死，给了她一盏酒，起身便走了。往来嘈杂，不是赏雪地。再后来……

▾令狐茂

我回了住处，左君传我过去，说见朝中之人。又见面了，她就直直盯着我，看着我笑。

▾令狐茂

不久，左君派人来探口风，说公主有意，问我是否愿意……

◆我

那前辈愿意吗？

▾令狐茂

……无非是替仙门与朝堂做场面应酬，有什么愿不愿的。

▾令狐茂

她是肆意妄为之人，一生如烈火，锋芒尽了，注定寥落终局。我无所谓，她自己无悔便好。

他将冠簪环佩一样样取下，放回匣中，盖上镜匣。

▾夜深了，睡罢。明日早些起来，我带你写回朝禀报的文书，别出纰漏。

我

◆我

小时候……大家经常这样挤着睡。

▾令狐茂

嗯。元直喜欢抱着你跟刘辩睡，你们谁说梦话她就亲你们一口，她喜欢孩子。

▾令狐茂

史子眇有时候也睡过来，他起得早，天还没亮就睁开眼睛，一个人看着窗外，算今天会不会下雪。

◆我

……那时候热闹惯了，现在好安静啊。

▾令狐茂

安静不好吗？有缘时相聚，一时欢喜，分别时才会痛心惆怅。

▾令狐茂

不如不聚，从未相识，既无欢喜，也无痛心。

◆我

可那样一来，生时便都是孤身一人了，那多孤单，遇到事情，也无人能倾诉相助。

▾令狐茂

人生一世，最后都是湮灭消亡、空无一物。人世如潮，也终有化为旃檀之烟，消尽散尽的时刻。

▾令狐茂

所有的挣扎、欲求，都是毫无意义的。不如山中终老，一身清静。

他放下纱帐，静静睡去了。我反而睡不着了，望着他阴影中的侧脸，幻想那是蜀山起伏的山影。

梦里恍惚归旧地，白雪山风，松色凛然，日光千里。梦醒了，头顶是狭隘的帐，局促的客舍，看不远的天幕。

数日后

【雒阳】

◆我

……

▾令狐茂

没什么的。往后从政，大多都是这样。

◆我

……但是，生民无辜，苍生倒悬……

▾令狐茂

写苍生倒悬之人，有些是为了通过写这四个字得到些什么，并没有真那么关心天下苍生。

▾令狐茂

你看了那四个字，觉得热血沸腾，立刻救济天下，结果也不过是被朝堂当刀使。

▾令狐茂

天下轮不到你救，既不用你救，也不用任何人救。盛极而衰，乱世倾颓，是天理恒常。天理会定人间生死。

车马过中道，旁边是金市。两地饥荒，三辅雒阳依旧尚有一线繁华。

▾令狐茂

停车。

◆我

前辈要去哪？

▾令狐茂

私事。我要去的地方到了，你继续回官邸吧。

◆我

前辈，前辈！等等！

我匆忙下车，追上他们一行。

◆我

等等！山外很复杂的，你几年下山一次……

▾令狐茂

我有事。

◆我

你都不知道，现在山下到处都是流氓。尤其是那种……那种给你个镯子，就让你掀帽纱的女流氓！

我踉跄着摘下腕上的红玉镯，塞进他袖子里。他终于停步了，幂篱青纱后眼眸无奈。

▾令狐茂

做什么呢？

◆我

我还没学完呢……前辈去哪我跟着去，还有许多事没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