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约会/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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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一

【郊野】

◆孙策

还是城外舒服，城里人挤人的，太闷了。

◆孙策

你慢点，等等我！

夜市吵闹拥挤，我们各骑一匹快马，去城郊散心。

◆我

总觉得待会要下雨。离城那么远，万一雨浇下来，说不定回都回不去。

◆孙策

哈哈……那就游回去！

我放慢马速，微微挨近他低语……

◆我

“你是真的在找死”……

◆孙策

………………………………咳，要不……要不我回城弄辆马车？你等我！

◆我

你如果马车上想解手，就给本王尿在车上。

◆孙策

……………………………………

◆孙策

哎呀你这人怎么老是斤斤计较！我们骑马，骑马……

下一刻，夏季阵雨倾盆而下。

【水边】

◆孙策

呼！嘟噜噜噜噜——

◆我

身上都湿透了，甩头发有什么用？……啊！甩了我一脸！

◆孙策

嘿嘿！滚筒攻击！

◆我

别甩头发了！停——可恶，我不客气了！

我抄起马鞍上的水囊，灌满河水就冲他嗞了过去；他大叫着跳开，又甩着头冲过来。

◆孙策

哎哟哎哟……有点头晕！

◆我

哈哈哈……你像个傻子！

我们打打闹闹，牵着马，沿清静的河滩一前一后走着。

日沉月出，被暴雨淋湿的衣物紧贴着身躯；他有时回头看看我，又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我们之间难得这样安静。偶尔想说什么，但又被湿透沉重的衣物裹在皮囊之下。

◆我

前面有瀑布。你知道我看见瀑布想起哪句话吗？

◆孙策

……

他突然松开缰绳，回身紧紧抱住我；瀑布声响隆隆遮蔽天地，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灼热而用力的吻。

毫无技巧、像顶撞般的紧贴；这个吻结束后，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有愕然……

◆我

……

◆孙策

……我……

我吻了回去，还给他一个更用力血腥的吻，撞破了彼此的嘴唇，带着淤血似的生硬。

然后，我们在彼此眼中见到了那尾鱼。那尾带着火光、几乎冲破龙门的鱼——

◆孙策

………………就在这吧。

下一刻，我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拖到瀑布之下。

野火·二

腰带和外袍落入水中，不知被水流带去了何处。

他的手掌结了一层很厚的茧，像磨刀石擦过腰间。瀑布如风急雨骤。

◆孙策

唔——

我将他摁入水中，跨坐到他身上，胡乱扯开一切碍事的东西；他也不甘这样躺下去，强硬起身将我拽下。

◆我

不许起来……！

我的双唇撞在他的唇上。他正起身，和我撞得脑中闷响，两人唇上同时出现一朵血肉模糊的花。

他吐掉血，死死环住我的腰，再次一起跌入水中。

裂帛声、皮肤碰撞声、玉佩和刀带纠缠不清的碎响……一切声音都被瀑布死死压下，只有震耳欲聋的欲望。

◆孙策

……我不想管了，管不了那么多……

◆我

你还想管什么？都到这一步了……唔！

几乎是猛兽露出獠牙的雪亮。

我的眼前浮现出这样的光。这道穿透我身躯的亮光，从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心，一直蔓延到我身上。

是谁在兽一般舔舐我的胸口。

是谁扣住我的十指，不许我退缩一分一毫。

我们像水中的火，疯狂沥干水分，只留下将神智彻底烤干的本能……

◆我

呼……呼……瀑布下都喘不过气……哈……

我的手环住他的脖颈，紧紧贴住他的身躯。第一次暴雨过去了，他将头抵在我的胸口，长长喘息。

◆孙策

那你……敢不敢去岸上？

【郊野】

◆我

唔……唔……你是怪物吗……

◆孙策

哈……你听见了吗？附近还有别的怪物。

◆我

管他呢……反正怪物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找片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孙策

还以为江那头会讲点礼教呢，结果……也是一样的民风彪悍……哈……

缠紧彼此、幕天席地的两只兽，不择手段汲取对方身上的力气。

◆我

你要输了吗？这可不行……

◆孙策

啊……嗯啊……

他把我抱了起来，压在最近的树干上。一时叶声缭乱，坠下无数残雨。

◆孙策

啊……呃……啊……

◆孙策

唔……唔……

像暴雨下烧不尽的火，不断灼烧、不断升腾。

像是将人烧成一团蒸腾的水雾，变得濡湿而模糊。为了继续留在地上，不得不死死将指甲嵌入兽的背脊。

血沿着他的背脊流下，滴在我脸上、眼中、口中。他浑然不觉得痛，血色反而成了刺激的烈酒。

烈酒被火花引燃，轰然吞没万物。

◆我

……暴雨了……

湿透的身躯还紧紧贴在一起，被粗糙的草石木枝刮出无数伤痕。

◆孙策

你累不累……

◆我

你呢？

◆孙策

一点不累。

◆我

……省点力气。这里可不太舒服。

◆孙策

那你想去哪？

他把我横抱起来。暴雨的暗夜林中，就算遇到别的男女，彼此也毫不在意，匆匆交错而过。

野火·三

【山洞】

孙策躺在我身边，就这样看着我。

◆孙策

你的眼睛湿漉漉的，是不是哭过？

◆我

刚才有血水滴进去了。

◆孙策

我们待会怎么回去？衣服都不知道冲哪去了……拿树叶盖一盖？

◆孙策

要不然就不回去了……

◆我

趁着天气，回马匹那里。马匹上挂着鸽笼，可以让信鸽传信回去，让心腹送衣服来。

◆孙策

看见我们这样没关系？

◆我

谁出生时候不是这样，有什么关系。

◆孙策

我、我是无所谓，主要担心你会不好意思……

◆我

本王是听文始真经长大的，又不是守着女诫长大的。

我枕着他胸口，把他的小辫子抓在手里，随手编起来。

忽然，他翻身在我上方，又将头埋在我肩窝，深深亲吻起来。

诧异

回应

◆我

这么快又……

◆孙策

十八九岁的小屁孩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们再来一次吧……

◆我

都三四次了……

◆孙策

再来一次嘛……

我也抓着他的头发，轻轻咬住他另一侧的耳垂，咬住他的耳钉，稍微用力往外扯，惊起他闷哼。

◆我

谁替你打的？阿香？

◆孙策

我父亲。江东那边还有不少楚巫的遗风，刺青啊、骨钉啊……

◆孙策

他们觉得男人身上有各种伤痕才算成年，伤痕越多越勇武。

◆我

那你打得时候痛不痛？

◆孙策

一点感觉都没有。江东人打架时候还喜欢互相抓耳珰呢，好几次流血……啊！

我咬住他的耳钉用力，这次，尝到了血味。

他望着我的双眼，凌乱的吻从额头蔓延到胸口。我大笑着，一边喊着痒，一边随意躲闪。

◆孙策

好不好……再来最后一次嘛，求求你了……好不好……

◆我

我都有点累了……

◆孙策

那烧一会儿烟？

他从干草下取出一堆香草——这是刚才在树林里的时候捡的。孙策直接摘了几片香草，放嘴里嚼了起来。

◆我

军中这样烧烟呀？这是嚼吧？

◆孙策

这样起效快。平时受重伤要晕厥了，大家都直接嚼它，强吊一口气。

我随便摘了两片卷成香草卷含进嘴里，他捡了两块石头夹着干草，替我打了个火。

◆孙策

我以为你不会呢。

◆我

广陵亲王殿下无所不能呀。我还以为你不会呢，原来也学坏了。

◆孙策

出了军营，母亲不让我学这个，看见我在家里偷抽，她就拿花洒抡我。

◆我

哈哈……哈哈哈……伯符小朋友快点长大，长大后就没人管啦。

◆孙策

好啊，就是你这家伙教唆小朋友？走，根据江东什么什么风纪法，你牢底坐穿！

◆我

真有那种好事就好了。坐牢就不用办公了，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了。

◆孙策

有我在，你提心吊胆什么？

见我丢开了香草，他又不死心，眼神亮闪闪带着期待望着我……

◆我

——最后一次。

外面的雨水早已停歇，月色澄明。

洞穴内是即将窒息的火焰，随着呼吸而律动。

【水边】

侍女在后半夜送来了衣物。我们换上后，又漫步到了那处瀑布边。

◆孙策

雨后，瀑布的气势好壮观啊……

◆我

嗯，季节不同，瀑布的样子也天差地别。

◆孙策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每次有搞不清楚的事情，你都会告诉我。

◆孙策

我以后也能这样吗……总感觉不可能。是不是和启蒙读物有关？

◆孙策

你小时候读的那么本什么文什么经的……哦，文始真经，说的是什么样？

◆我

说的是……什么都没有。

◆孙策

嗯？什么意思？

◆我

……吾道如海，有亿万金，投之不见；有亿万石，投之不见；有亿万污秽，投之不见。

◆我

我通天地，将阴梦水，将晴梦火。天地通我，我与天地似契似离，纯纯各归。

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

看，什么都没有吧。

◆孙策

听不明白……

◆我

不明白，就等于明白了。

◆孙策

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我

等伯符小朋友长大了就懂了呀。

◆孙策

你逗我！快，快告诉我什么意思，我背不下来，没办法问别人！

两匹马在水边饮水，我们追追闹闹，跑向将明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