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留音/华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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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留音-01节

表妹表妹，能听见吗？录进去了吧？

你这玩意不经造啊，被我的斧头磕了下、

被人追打时摔了下、滚出去被车撵了下，

咋就裂开了呢？

还好我拼人体的手法熟，拼这木头脑袋轻轻松松。

听说你喝巫血了？

你身上有巫血，我身上也有巫血，

那咱俩就从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

变成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了！

好啊，爽啊！

喝喝喝。姓张的劝我，

说我喝多巫血失智的样子已经不算人了，

人变成了兽。

变就变呗。人不就是一种兽吗？

除了张角，他们没见过成功克制巫血的人，

人很怕别人变成野兽的，

因为野兽多了，见过野兽的人也多了，

人就会突然意识到，

我操，人和野兽根本没差别啊。

搞出来那么多书啊道理啊，

就是把一只野兽包包弄弄，扮成人嘛。

虽然隐鸢阁里没什么好鸟，但好歹有处屋檐，

没了隐鸢阁庇佑，姓张的估计得被人打死在路上，

早就说给他配把斧头防身他还不要。

不说巫血了，你脑子好使，比我更清楚要怎么做。

说到哪了？

哦，也不知道谁说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害我就没见过几个愿意开刀的病人。

无聊，像表妹就很能理解我，

你不是体验过开刀的神奇之处吗？

那个叫满宠的，他不就被你剖过吗？

就是缝的确实丑，这个多练练就好了。

要不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最难的开颅手术，

我开满宠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笑完之后发出了很奇特的声音，像小孩子哭一样。

华佗留音-02节

斧头有点不够锋利了，磨一磨。

霍……霍……霍……

我今天遇到一小孩，

问我“医生不是救人的吗？为什么要背着斧头？”

我说，用来开刀是救别人，用来砍人是救自己。

小孩说，他听不懂。

听不懂好啊，听不懂就是还没遭过教训。

姓张的也是个奇葩，

他不是没有遭过教训，但到现在都不懂。

我俩在被葛洪捡到之前，

几次差点被饥饿的流民吃掉，

他不想伤人太狠，我伤人不狠，

他跑得过人家的刀吗？

在这世道做圣人君子，行医还被人打。

我们被师父捡回去，

那天下大雪，沿着山道往上走。

好大雪，沿途还见到了鹿。

山门那里很热闹，一堆大人追着一人一鸟，

一个紫兮兮的小胡瓜扒着一只大鸟的尾巴，

大鸟嘎嘎在地上走地鸡一样绕圈，

小孩就是不撒手，

大人们既不敢打孩子也不敢抓鸟，

一群人就这样在山门跑来跑去。

我一把就把你拎了起来。

你还抓着鸟尾巴，嘴里咬着尾巴毛，巴巴看我。

一堆大人都吓坏了，

说快放下，放下，那是阁主的弟子呦！

那只白色大鸡还在嘎嘎嘎，

另一堆人也吓坏了，说那是浮丘生！是浮丘仙长！

真是的，阁主的弟子又怎样？

了不起啊？不能碰啊？

我把你和浮丘拎起来晃晃。

然后左耳朵被鸟啄，右耳朵被你拽。

啊，磨亮了的斧头真是诱人，

这刃，这线条，完美，好想做手术……

你剖开满宠时在想什么？是不是瞬间杂念全无？

我喜欢做手术，切开病人后，

死亡的威胁就从患者身上落在了我的手上，

沉甸甸的。

要我说，用刀杀人简单无脑，

用刀救人才真正让人浑身战栗……

这话我也和姓张的说过，

他也是医师，我以为他能懂。

结果他建议我看看脑子，

可这世上除了我没人会开颅啊，我找谁看脑子去？

上次，姓张的问我要不要宅子，

找个山下的住处，平时能住着养养脑子。

我都懵了，我不知道他还有宅子。

结果他都有，宅子啊、田亩啊、坞堡啊……

只是一时因伤寒背井离乡，

回乡后张氏的家业还是他的。

他几个堂亲子嗣不旺，都想把他记过去。

本来只有一份的家业，兜兜转转都变成了五六份。

但他要钱也没用，

偶尔回乡看一眼，换上那身张公子的衣服，

带我在幽静阔大的宅中，拐过无数转角。

我说你怎么记得住路，

怎么记得住几十间屋子哪间是哪间？

他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用很轻的声音跟我说，其实他也不记得。

有时候会觉得，人可真有意思。

哎呀，这样躺着录，背都僵了……好!不录了，

不知道你啥时候才能听到，我当面找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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