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留音/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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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留音-01节

收到了，留言匣。

下次你买画，可以打折，不能太多。

我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月刺杀订单很多，没有睡觉。

被问画的档期，还是第一次。

我的画，做不到辟邪。

但他们说，能挡春梦那只猴子。

所以，订单不多，但很稳定。

总之，不用担心挨饿了。

而且，除了你，没人敢还价。

以前在华胥，到了晚上，猫叫、狼嚎、猴子哄猫、猴子大闹，很吵。

猫这种东西，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

钱少，事多，人缘比尸体还难处理。

杀人、卖画、绑架、救人，都是工作，没有差别。

接单、交稿、结款、存钱，就这样，一直循环。

直到遇见大哥，最后的环节，没有了。

接单、交稿、结款，然后，把钱给大哥。

到了徐州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仗可以打。

陶谦不信任大哥，就让他待在那边。

大概是太无聊了，大哥开始研究教派。

因为太闲了，还回了家一趟。

做杀手之前，会帮父母料理生意。

搬货，算账，还价，很忙，很无趣。

无聊的时候，就去画画。

第一幅画，父母买的。他们把它挂起来，当招牌。

那年庄园生意很好。

于是，父母不断出钱，买我的画。

画堆满库房的时候，母亲问我，有没有想过画家以外的营生。

离家去华胥那天，父亲说，其他都不重要，去见世面，结交人脉就是赚到。

同事要么身体很弱，要么身手很弱，或者脑子很弱。

他们的入行理由，钱，理想，复仇。

还有一个，是身体不好干不下去了，她的一个孩子为了保住母亲不被灭口，子承母业。

我第一个任务，是替张郃兜底。

他本来的目标只有一个人，结果事情败露了，变成了要杀全府之人。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杀红眼了可能，变成要杀整个坞堡的人。

张飞留音-02节

我过去的时候，他以为我也是对方的府兵，

直接杀了过来。真是的。

不明白他，明明目标只有一个人，

杀了就能拿钱了，为什么要杀其他人呢？

又不会加钱。

但那时候没时间问清楚，事情已经败露了，周围两座坞堡的府兵都过来支援了。

那就，没办法了。

混战了三天才全部解决掉。

最后在尸山血海里，目标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只能拖着所有首级回去，让里八华的人自己认。

张郃问，你是谁？以前没有见过你。

我说，我是幽梦。

你很喜欢杀人吗？一口气杀那么多。

他就在后面尴尬笑。

我觉得意思是，“被看穿了”。

有些人杀性重，天生的。这些杀性长得各不相同。

有的人，杀性长得像猛兽，写在脸上。

有的人，杀性长得像埋在花下的尸体。

不开花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它在哪。

我对人的杀性，感觉很迟钝，或者很麻木。

杀性、人性、食欲、贪欲……这些东西，就跟不同颜色的颜料一样。

只是颜色不同，一起存在匣子里。

每个人的匣子里，都会有类似的颜色。

大哥的匣子里，是几乎没有杀性的。

他希望见到更多人活下来，没有什么圣贤的理论、什么听起来宏大莫测的口号，他就是简单的希望，人能活下来。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让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他身边。

我有时会来绣衣楼，开我的匣子，看一眼我的杀性。

我的杀性很淡，灰白色。

我大多数的颜色都是灰白的。

我对杀人没兴趣，对官位、金银也没有兴趣，有些人天生就无欲无求，我大概就是。

所以，我会和二哥一起离开华胥，他是个欲求很重的人，就像他刺青用的色料一样重。

大哥能把不同颜色的人混一起，很少见。

这世上大部分人，譬如春梦，只能容忍颜色相近的人在身边。

人会遇到很多没办法的事。

遇到就遇到，解决不了就当不存在。

其他人不这样想，会纠结、沉溺，

困在里面，走不出来。

华胥，实在看不到希望。

我那时一边当杀手，一边重拾画笔。

杀人和画画，都很简单。

目标和题材标着不同的价钱。

人的脑袋和屁股，自古最值钱。

你呢？我其实知道，你也有偏爱的颜色，有不喜欢的颜色。

但是，都要表现得一样喜欢。

有次，家里庄园丰收了，带了些肉食、蔬果过来。

我问傅融，这个要吗？那个要吗？他说都留下吧。

我问，是都喜欢吃吗？

他说，都一样的喜欢，都一样的不喜欢。

你问她什么，她都说“谢谢，我很喜欢”。

人不能说不喜欢，也真的是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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