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鸢记/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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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

◆我

张将军，你兵临城下，是欲何为？

▾张武

哈——广陵王，你说呢？大军围城，难道是来找你斗鸡的？

◆我

难说啊。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你来找我，当然有可能是找我斗鸡啊。

城楼上下，杀伐弥漫。

军阀张武突然对广陵发动重兵，已杀至城下。

▾张武

乱世弱肉强食，便是道理！

▾张武

你从前仗着天子狐假虎威，如今没了庇护，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张武

天子没了，你这只小狐狸，还能假借谁的威？

◆我

哦……原来是本王没办法狐假虎威了，将军才敢对广陵下手。

◆我

可否给本王一个面子，不要一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

他张狂大笑，骑在马上连连摇头。

◆我

我的师尊今日途经广陵，本王想设宴招待他。

◆我

恳求将军体恤我师尊年迈，再等半个时辰，等他用完了饭再攻城，如何？

◆我

毕竟是百岁老人了，吃饭时受到惊吓，噎着就不好了……

城下的贼兵哄然大笑，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我靠着城楼上的石台，跟着笑了起来。

▾张武

广陵王，现在想遗言也来不及了。受死吧！

◆我

吓！将军真要杀本王？行行好，给本王一个求和的机会吧？

▾张武

秦二世被杀前想求饶，只求当个郡王、当个万户侯、当个百姓。

▾张武

可他还是死了，死到临头，求饶可是没用的。

◆我

唉……张将军真不肯退一步？本王很可怜的，天子被杀，我没法再狐假虎威了……

◆我

将军可愿最后听本王说一句遗言？至少，让我在死前再说一句狐假虎威的话吧？

他冷笑一声，对属下摆了摆手，大概是让他们在我说完后就带兵攻城。

◆我

那，我可要说了……说不定我这一句话，就能杀退你的大军呢？

我站直了身体，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喊道——

◆我

…………“妖祥”……

▾左慈的声音

妖祥，开阵——

——下一刻，从天而降的血红法阵被仙家触器展开，铺天盖地杀向城下贼军。

血花飞溅，哀鸿遍野。

妖祥法阵如烈焰地狱，吞噬着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军阵……城下火光一片，敌军灰飞烟灭。

◆我

师尊来了？师尊用完饭了，饭菜合口味吗？

左慈身边的妖祥气息逐渐稳定。他来到我身边，漠然看着城下的火光，摇了摇头。

◆左慈

吾已辟谷，不必饮食。

◆我

多少尝一口吧？我可是担心他们吓到我年迈的师尊，怕你噎着……

他停下离去的脚步，回眸瞥我一眼，眼中含着淡而又淡的笑意。

◆左慈

吾反而怕你噎着。

◆左慈

你方才狐假虎威喊的那一声，声音十分之大，很容易噎着的。

◆我

嘿嘿……师尊护着我呀。

我笑着紧赶了几步，跟在他身边，一起走下了城楼……

【绣衣楼】

◆我

说起来，师尊刚才愿意帮我退敌，我也很意外。

◆左慈

吾若不帮你，你有办法退敌吗？

◆我

有啊。张武身边的两个副将都是我的人，只等我一声令下，就将他刺杀、夺他兵马。

◆我

……我筹谋好久了，结果师尊一个妖祥拍下去，我的兵马就飞了……

◆左慈

是吾做错了吗？那，下次就当没看到吧。

我连忙摇头，替他倒满茶水，坐到他身边。

◆我

不不不，还是要多谢师尊的。毕竟，师尊肯让我狐假虎威呀。

他没有接过我递去的茶盏，垂眸静静看着茶水，似笑非笑。

◆左慈

吾不是虎。

◆左慈

吾是道。你能赢，是因为你顺道而行。

他的手终于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我微微歪过头观察他的眼神，眨了眨眼。

◆我

……哦，不是因为师尊护着我呀？是学生自作多情了。

◆左慈

吾多此一举，坏了你的好事，你别在意就好。

说着，左慈放下杯盏，起身走向院门。

◆我

哎呀呀，开玩笑开过头了，伤他心了……

我连忙笑着跟上，轻轻牵住他的袖角。他没有甩开我，淡淡瞥我一眼，放慢脚步。

◆我

还是师尊对我好。

◆左慈

感激么？

◆我

感激，感激！

◆左慈

既然感激，那就替吾抄经吧。《太上洞天》，抄四十遍。

◆左慈

毕竟妖祥百年开阵一次，杀生无数，吾要给隐鸢阁一个交代才行。

◆我

师尊——那卷经文，一遍就是五十七卷啊！

他这次真的笑了，慢慢拉回自己的袖角，握住了我的手，将自己的笔刀交给了我。

◆左慈

毕竟是狐假虎威，狐狸应该给老虎一些好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