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密探故事/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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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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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殿】

惊雷劈过，刘辩从榻上起身，又用被子蒙住头，紧紧抓住我的手。

◆刘辩

……好像要落一夜的雷雨。

◆我

没事的，雷声还很远。你听，室内还能听见滴漏声。

◆刘辩

我刚才做梦，梦见住在隐鸢阁的暖阁里，冬天每夜都打雷，每天都有打雷引发的雪崩……

◆刘辩

我说我害怕，结果大家都往前跑，说要去看紫电劈雪山，我拼命追，都没有追上……

◆我

我不是后来折回去找你了吗？

◆刘辩

那我也在槐树下等了好久，还被雪砸了脑地啊……啊！

又是一阵雷声，他躲进被子下面，把我手抓得更紧。

◆刘辩

内廷情况还好吗？你今晚不走，说明肯定有问题。

◆我

你待在崇德殿就好。外面宫卫换班了，我和二班的人去说几句话。

——刘辩登基不到一年，各处矛盾趋近极限。何氏外戚控制禁卫、常侍以张让为首控制内廷事宜，士族仍在暗中支持陈留王。

双方终有一场血战。为了稳住士族，何氏势力已经和我商议了最极端的一步。

【崇德殿外】

◆我

……好大的雨。

雷光下，一把绸伞在雨中熠熠生辉。时隔近一年，我们再度相见。

◆我

不通传，你怎么进来的？

▾张邈

袁绍袁本初，我们一起在辟雍读过书。天可怜见，半瞎身残志坚抄我功课抄了三年，还在管我叫许攸。

▾张邈

他如今是何进麾下的校尉，自然有办法借何氏的名义，把我弄进崇德殿。

◆我

你是故意让我见到你在这……何进和何太后手下已经被渗透得千疮百孔，今夜宫变的消息已经走漏了。

◆我

这次，你是谁的人？

▾张邈

这次向我问谋之人，其中一个诉求就是不能让人知晓他是谁。

◆我

……还能是谁？何氏？张让？士族？董氏和刘协？你的策略利好于谁，谁就是你背后的问谋者。

▾张邈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我摸到袖中藏的短刀，但思索之后对他略笑。

◆我

先生智谋过人，何必于暗处为人出阴谋？出身名门，明明可以为天子臣，入朝高就。

▾张邈

当官上朝不养身，每天和那位长公子一样只睡一个时辰，拿珍珠粉当饭吃才能养回来。

▾张邈

今夜何氏将发动兵变，目标是以张让为首的众常侍。张让那边已经得知了消息。

◆我

传消息的人是谁？

▾张邈

袁氏。一刻之前，大将军何进带兵入夹道，算算时辰，离人头落地不远了。但他脖子粗，可能得多砍几刀。

◆我

……袁氏想借常侍的手，杀何进？还是说，有人想借袁氏，利用常侍杀何进？

▾张邈

这猪头肉是买猪的杀还是卖猪的杀，有区别吗？何将军刚愎自用，智力水平堪称略通人性，绝不同意用替身。

▾张邈

下一步，智力稍高的袁氏将打着为何进报仇的名目杀进宫。路线是从苍龙门杀入南北复道。

◆我

……目标或是向张让报仇，或是趁乱弑君，扶持刘协。

下一刻，绣云鸢从高空落下，抖落羽翼上的水煮。它带来了外朝的兵变情报，与张邈所说的一致。

▾张邈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立刻带天子从夏门出逃，走小平津去邙山躲避兵变。

▾张邈

二是去赌，赌能够搏杀陈留王刘协。刘协一死，士族也别无选择。

◆我

杀刘协，最后、也是最极端的一步……

▾张邈

你已经安排人在准备了，对吗？身怀从龙之功，你没有别的选择，必须站在天子这边。

又是一道惊雷劈过，我匆忙转身回到殿门外。入殿前，我最后回头看向他。

◆我

你为何来见我，告知计划？

▾张邈

因为天下要大乱了。真正的大乱。

◆我

天下不会大乱，我会保住天子。

▾张邈

……你还不明白，还被蒙在鼓励。你把刘海理一理，理回精确的三七开，可能智力水平就回来了。

▾张邈

总之，我这次告知计划、让殿下有回应的时间，自然是想留一段交情的。你回广陵之后……

◆我

……本王是天子近臣，不知何时回广陵。

▾张邈

你很快就要回广陵了，半年，至多一年。然后，你再也不会是什么天子近臣。

▾张邈

若能活着回广陵，等我来见你。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是个糯米似的性子，我想给他要个闲官。

◆我

若先生料事如神，我自然会留一份情，许令弟一个位置。若不能，今夜过后，窃国反贼，天下通缉。

张邈转了一圈伞，雨水飞了一圈，似乎代表他心情不错。

▾张邈

啊……是广陵太守的位置好，还是王府文员好……

▾张邈

……或者，绣衣楼副官之位？那我就去找某人帮忙，替我弟弟腾哥位置出来了。

殿内传来刘辩的声音，我推门进殿，挥去身上的雨水。

【崇德殿】

◆刘辩

你和谁在外面说话，说了那么久？

◆我

苍龙门有变，我们得自夏门出宫。大将军可能罹难，袁氏即将进宫，打着杀常侍的名号。

◆刘辩

……那我们先出宫，等他们自相残杀。

◆我

我也是这样想。这个现状对你有利，何进、张让，甚至袁氏的人都可能死在今夜。无论谁胜，我们都不败。

我让宫卫准备护送他出殿。心纸君动了动，是来自另一边的密探传信。

▾亲卫

陈留王不在他自己的宫殿里，不知去了哪。

◆我

……董太皇太后式微，迁宫他处，刘协身边根本没有庇护，谁会带走他？

▾亲卫

似乎他的宫人也在找他……

忽然，刘辩将我拉到一处衣箱前。这口箱子湿漉漉的，看起来很诡异。

◆刘辩

宫内兵变，四处危机，我们能带上他吗？

◆我

不好，有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他打开衣箱。躲在里面的是刘协。孩子浑身湿透，惊惧抱着毯子，显然是深夜冒雨过来的。

▾刘协

……我害怕。宫人说……今晚可能有大事，要紧闭宫门。我趁他们关门前，来找皇兄……

◆我

……………………

◆刘辩

带上他吧。

他害怕我，但很信任刘辩，拼命往兄长背后躲。

◆我

……好，让宫卫背着他，我们走。

【夏门】

远处火光已起，哪怕大雨都无法将之扑灭。何进已死，禁卫和西园军悉数被袁氏接管，与宫外的黄门与常侍厮杀。

乱军杀伐越来越近，火光分别朝向崇德殿和含章殿，显然是冲天子与陈留王而来。我们的护卫在雨中跋涉，难以疾行。

▾宫卫

这样会被兵变卷进去的！厮杀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殿下！

◆我

先取天子的带子，去喊开夏门！

◆刘辩

阿协别怕，跟着皇兄。

【夏门正在隆隆开启，但火光和杀声已逼近身后。一片混乱和哭声中，我护着众人前行。

一抹亮光闪过头顶，是如同雷电般闪烁的绸伞之光。张邈在夏门上，静静望着我们逃亡。

◆我

蚂蚁。

一个词突然划过脑海。

◆我

像蚂蚁一样，去蜜糖的所在，饮下砒霜。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带着数名达兰林的驯兽师，策着奔马而来。

▾张让

……让……让天子及陈留王上马……离开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