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密探故事/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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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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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

第三日了。

他在牢中不吃不喝，只是靠着墙角，一言不发。

无论我派蛾部首座天蛾去审问几次，都得不到回应。于是，我亲自前去见他。

◆我

我来见你了。

◆我

袁绍的大军即将抵达，气势汹汹地要找广陵寻仇。依本王看，解释也不必解释了，要打就打。

◆我

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

如果你真的衷心袁绍，希望他打下徐州，你直接干掉那些主和派的军师，不就够了吗？

所以他并非衷心袁绍，他还有别的目的。

墙角，荀彧微微侧了侧身。微光中，我见到他在墙上写了字。

◆我

……不，整座牢房的墙壁上，他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我

这是什么？

▾荀彧

账本。天下的账本。

▾荀彧

天下的士族门阀，大致是可以算清的。

▾荀彧

以袁氏为首，它所拥有的粮、钱、盐，可以倒推到所有的士族身上。

他指着对面的墙壁，上面写了几个数字。袁氏一族，相当于五个中门阀，二十个小门阀……

▾荀彧

天下士族所拥有的钱粮和田地，如果均分给每个百姓，那如今就会是个盛世。

▾荀彧

每个人都有田和房，不会有人饿死和冻死。

◆我

所以呢？你支持把士族所有的钱粮均分给百姓？

▾荀彧

殿下以为，做得到吗？

◆我

做不到。士族若是有天下大同的善念，那他们就无法成为士族了。

▾荀彧

……是啊。不择手段紧握财富和权力，士族才能成为士族。

▾荀彧

人心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像拥有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更好的日子。

◆我

一部分人得到了更多，得到了旁人的百倍，得到了富可敌国的宝库……

◆我

另一部分人则越来越穷苦，越来越一无所有，命如草芥。

▾荀彧

强者越来越强，弱者越来越弱，最终弱者不再被视为人，他们成为强者的家畜和奴隶。

▾荀彧

这不公平。就是因为士族们从这种“不公平”之中受益了，他们才想永远保持这种不公……

他起身，因为数日未进水米，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擦掉了墙边的几笔碳痕

▾荀彧

这个天下，需要一次“重启”。

▾荀彧

它需要一场大战，让所有的士族门阀、皇亲贵戚、军阀豪强都卷入其中……

▾荀彧

像是绞肉一般，绞成肉泥……这些肉泥，可以喂饱所有百姓。

◆我

喂饱了一次，然后呢？

◆我

然后更有力量的人，会去抢更多的肉羹。没有力量的人，就抢不到第二碗。

◆我

在百姓中，有力量的人会变成新的贵族、士族、皇帝，没有力量的，则继续沦为草芥。

◆我

你没有办法继续喂饱他们。因为人心是永不满足的。

▾荀彧

……连试都不试吗？第一次绞肉的地点，我选了广陵。

他走向牢门，虚弱的面孔，泛着如白玉般半透的光泽。

▾荀彧

袁绍会攻打这里，东阳的陈氏一定会竭力救援。

陈登的陈氏一族是徐州豪强，掌握半边天。而另一边，麋氏则会和陈氏为敌。

无论谁输谁赢，袁术一定会趁虚而入，加入混战。北方，袁绍的敌人公孙瓒同样不会放过机会。

◆我

以广陵为核心，一旦开战，半年内，几乎关中所有军阀都会加入混战。

◆我

你想过吗？百姓会流离失所，生不如死。你想喂饱的人，根本活不到吃肉羹的那天。

▾荀彧

但是公平了，殿下。

▾荀彧

如果无法让所有人获得公平的幸福，那就应该让所有人获得公平的不幸。

▾荀彧

所有人都在不幸，就等于没有人不幸。

我来到牢门前，望着他的双眼。那不是一双疯子的眼睛，它很平静，像是流水。

◆我

你还有多少同伴散布在各地，荀彧？

他看着我，笑了。隔着牢门的栅栏缝隙，他伸出手，替我整理衣襟。

接着，他猛地抓紧我的衣襟，将我用力拉近——

◆我

呃！！！

——倒下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蛾部首座天蛾站在我身后，微笑着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