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奉-密探故事/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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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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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谒舍】

▾郭嘉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和袁基之间应该毫无恩怨，那又是为何不愿治病呢？

▾郭嘉

他与陈登交好，殿下，你说会不会是……

◆我

那何不直接去找陈登？你们能劝服陈登，也不必来找我了。

▾郭嘉

陈登不好说话。

◆我

怎么不好说话？那可是世上最好说话的人之一了。

▾郭嘉

那也要看聊什么。聊好说话的事，自然好说话。聊不好说的事，怎么都是不好说话的。

▾郭嘉

譬如我问，郿坞上发生何事，殿下会如实告知吗？

◆我

那，袁基会如实告知吗？

▾郭嘉

殿下能对外告知到哪一步，他便也到哪一步。谁都知道，有些秘密要烂死在心里的。

▾郭嘉

四世三公的袁氏长公子，怎能和董贼有所勾结呢？此时若对世人公布，袁氏必定清理门户。

◆我

……郭嘉，你在我面前随口一提，什么“跟董贼勾结”，说笑而已，可不能把这种说笑与旁人说去。

▾郭嘉

我若去说了，殿下会吃醋？

◆我

当然会。你若和旁人说这种笑，我可是会因爱生恨的。

室内沉寂片刻，唯有灯花爆响。夜风萧索于外，忽然，比夜风更飘荡的笑声扰乱了烛火。

▾郭嘉

哈哈……哈哈哈哈……你刚才的眼神看狗都深情。

▾郭嘉

可是君心凉薄，装出来的深情有什么意思？这件事连我都知道，你猜袁氏有几人不知道？无非是心照不宣。

▾郭嘉

袁氏那些长老也在看，若是袁基能好也罢，若是就此废了……总是需要一个罪人祭天，替袁绍让出大道来的。

◆我

他们舍得？金尊玉贵养大的嫡长公子，家族光鲜的门面，说废就废？

▾郭嘉

只要他死了的好处比活着的大，大家族，自有人争先恐过后递这个刀子。

▾郭嘉

捅他刀的，吃他肉的，喝他血的，到了袁绍那边，都是功臣。

话语含森然之笑，若鬼若魅。我们对视饮酒，皆似笑非笑。

酒过三巡，忽闻叩门声。纸门移开，廊外来了董奉的童子，来请我去董奉处说话。

【董奉住处】

▾董奉

殿下来了。

◆我

……眼下局势复杂，这处院落没有旁人。你有何想法，皆可说与我听。

▾董奉

有人希望我救袁基，有人不希望。希望我救袁基的人，并不一定是希望他活的人。

▾董奉

这已与医者初心相悖，救与不救，为何而救，皆不由在下。故而难以做决。

◆我

我明白。

▾董奉

杏林并非贪慕权贵或愤世嫉俗。孙策杀业无数，我依然为他出诊。乞儿身无分文，我也一视同仁。

▾董奉

医术只是医术。我不容忍我的医术成为士族争权的兵刃，若是那样，宁可自焚杏林，从此封门。

◆我

先生言重了……

▾董奉

我与陈登、张邈君子之交，亦信任殿下的人品见解。敢问殿下数次登门求诊，是只为袁基，还是再有其他？

◆我

……此时此刻，应有尽有。可倘若眼下没有袁曹针对徐州的战事，出于私交，我也会请先生看他。

◆我

杏林君可斥责我语言诡辩，也可不信我给出的缘由与假设。但是，我的确希望你出手相救。

▾董奉

……

内室中，他面容略有憔悴，却难掩眉眼间柔美的流光。

夜风摇曳窗外杏林，都是附近乡民手植。每救一人，若此人无力支付诊金，可在附近栽种一棵杏树，经年累月，已成杏林。

▾董奉

杏林是众人所栽种的……最初是元龙和孟卓，说园中空寂，就近移植了两株。

▾董奉

每次望着它们，都会想……养大一个生命可真是不易，但是，毁掉它又只需一瞬。

◆我

唔……如果病患有洁癖，不会种树……行吗？

▾董奉

殿下代他种吗？元龙肯定是不肯的，会拿着斧头把他种的树全砍了。

▾董奉

然后孟卓一定拿布兜在下面接杏子，最后被斧头背扫到脑袋，被抬回家。

◆我

哈……哈哈哈……咳。人心啊，真是难以周全，所以，杏林君能稍稍体谅一下我的为难吗？

他望着杏林，也不由轻轻笑了。过了片刻，董奉叹了口气，指了指院中堆砌的箱子。

▾董奉

……好。我愿意医治袁基。请转告袁氏的人，带走院中那些装着金银的箱子。我不需要。

▾董奉

在下虽是医者，却也明白局势。想救他的人，和不欲他痊愈的人，暗中角力不断。还望殿下代为周旋。

◆我

先生放心。广陵会保先生无虞。

▾董奉

你代袁氏请我诊治袁基，可曾想过他人非议？

◆我

他人？

▾董奉

譬如元龙。譬如所有暗恨袁基之人。

◆我

人生在世，天地之尘一聚一散。既是一世之知音，何惧一时之不解。

▾童子

先生，竹门外有马车，来了不少人。

▾董奉

这么晚？是急于求诊之人吗？

【杏林济生舍】

我随董奉赶往济生舍。外面马车林列，郭嘉不知为何从谒舍出来了，坐在竹门边的扶栏上望着门外。

他没有笑。这个人难得面上毫无笑意，带着幽森杀意。但听见我们来了，那杀气转瞬即逝，换回不知真假的笑意。

竹门被打开，有人朝我们走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名带着镣铐之人，被两名袁氏士兵押解。

◆我

今夜这是怎么了？袁氏谋士夜谈么？

▾荀彧

久见了，殿下。

▾荀彧

袁绍将军担心奉孝办事不稳妥，无法请董杏林出诊，故而派在下前来。

士兵将被镣铐锁住之人拖上前，押在董奉面前。荀彧的目光从我们身上移至他身上，某种不加掩饰的杀意流淌而出。

▾程昱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