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基-约会/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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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一

【温泉别苑】

水汽氤氲。他带我走入了这处温泉别苑。

◆我

居然真的把暖水引到了这，建了一座这么庞大的温泉别苑……

◆袁基

殿下喜欢这吗？

◆我

谁会不喜欢。不过这么大的温泉别苑维护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我怕是会被礼官叨念死。

◆我

儿时看见大的宫庙仙观，总会想，要是一个人住进去，就能想堆多少玩具就堆多少玩具了。

◆袁基

那现在呢？

◆我

现在？只想问对方，这宅子买的时候地皮多少钱、现在地皮多少钱、装修花了多少钱？

◆袁基

哈……哈哈哈……是不是还有“装修是自己操办的还是让家人操办的”？

◆我

“照别人宅子装修的还是自己找工匠设计的”？

◆袁基

“是建了自己单住的，还是打算以后成家了一家人住的”？

◆我

还有！“有没有计划预留空院子，以后把宗族长老接过来一起住”？

◆袁基

“都没有？都没有那为何要买新院子？”……哈哈……

◆我

哈哈哈……原来都会被问这些问题，看来成年人的日子全是大差不差的。

他牵着我的手，缓缓步入清池。温暖上涌的水汽濡湿了单衣，沿着彼此身躯的起伏贴合。

◆袁基

刚才在夜市玩得太久，你肩上的旧伤有些沁血。

◆我

只是表面的痂破了，没事的。我坐在池边就好。

◆袁基

不必在意。水本就是涤荡万物的。这处温泉，据说有利于伤口清洁。

◆袁基

……失礼了。

他舀起一捧温泉水，轻轻浇在我的伤口处。细腻的泉水像另一层皮肤，柔和安抚着伤痛。

◆袁基

……会好些吗？

◆我

没有。这泉水的功效，会不会是骗人的？

◆袁基

说不定呢……不知是不是方法不对。

◆我

你自己引来的温泉，怎么用，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眼角余光落于水上倒影。他将额头靠在我耳畔，微微摩挲。

◆袁基

这样披着湿衣坐在池边，殿下会冷吗？

◆我

我不是很怕冷……但是，此刻还真的觉得有些凉意。

◆我

好像有竹子的地方，都会格外地……阴凉。

晚风吹得竹声沙沙。枯叶落于水中，如盘旋之舟。

◆袁基

这样挨近些呢？

◆袁基

让风没有穿梭的空隙……紧紧地挨着……像取暖的兽。

◆我

暖血的兽都这样取暖。但是，蛇也是吗？

◆袁基

殿下见过吗？

◆我

见过什么？

◆袁基

见过……

他微低下头，双唇沿着我的锁骨，让气息停留在颈窝。

◆袁基

见过蛇和蛇是怎么亲近的吗？

温泉·二

【温泉别苑】

◆我

蛇好像都是独来独往的，血和鳞片都是冷的，守着自己的地盘。

◆袁基

要真是孑然一身，蛇又是如何源源不绝的？

◆袁基

据说是用一种……让对方逃不掉的方式。

唇舌的触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他咬住我的脖颈处。

刺痛像毒液注入的瞬间，冰火翻涌。躯体骤然被拥紧，他的气息扑在我颈间，掀起一池惊涛骇浪……

◆袁基

先要这样咬住……用毒液让对方的身躯绷紧，蛇躯缠绕在一起，盘着、拧着……

◆袁基

用尽一生所有的力气，又僵硬紧密如死物……

◆我

……哈……

◆袁基

……无需忍耐，可以叫出来的……被盘绕的、挤压的、尖锐的声音……

◆我

呃——

我的指尖，在他胳膊上留下很深的抓痕。

——温热的池水在鼓动、盘旋。

淹没到胸口的水面，压出胸腔内的空气，只余下越来越热的迷梦腾升。是盘绞如石像的双蛇。

◆我

哈……哈……

◆袁基

啊……好像蛇的交媾，偶尔会出现意外……

◆袁基

一方将另一方缠得太紧的时候，会太过忘情，以至于要了对方的命。

◆我

……忘情就忘情吧……

◆我

……蛇和蛇在一起，本就不是为了托付终身的。呃……

泉水将我的身躯托起，但又迅速被他拽下。水花声晕染话语，让一切浑浊都融入池水。

◆袁基

啊……嗯……也许有些蛇会想，要是夜晚漫长些就好了。

◆袁基

漫长到永无白昼，到彼此化为白骨……

下一刻天旋地转，我们沉入水下。月影、灯影摇曳不绝，枯叶影如游鱼。

无人在意。

撕咬着、紧攥着……我掐住他的脖颈，试图让对方先一步就范。水淹没视与听，欲望隆隆。

◆我

……像是结……

◆我

像是一条蛇在另一条蛇的躯体内……留下占有一切的结……

看见了血色。

不知是我脖颈边的，还是他肩膀上的。细细血色弥漫，却不淡反浓。

◆我

是窒息的血色吗……

看不清彼此的眼神与面容，只有抢夺着彼此空气的深吻。在黑暗的水下，无人知晓地发生。

毫无体面与人性地争夺着、撕扯着……谁都不得脱身。

视野迷蒙，那些水上的碎光化为兽性，像月光在蛇鳞上的起伏。乍明。

又乍暗。

又乍热。灼热如火，自内而外烧遍。不见伤，只有两颗毒牙红点，便挤尽一方的毒液，一方的性命。

温泉·三

【温泉别苑】

◆我

……

◆袁基

…………还是忍不住，回到水面上了……

我们躺在青石地上。灼热的身躯，迅速被竹林滤过的夜风冷却。

◆我

……呼……凉快些了……

◆袁基

是啊……呃，殿下，我的头发被你压在身下了。

我动了动身子，侧开了些；他顺势揽住我。刚离开温泉的皮肤柔软光洁，将月色都衬出玉光。

◆我

袁公子的脸，真是生得好。明明没什么艳丽的地方，却叫人目眩神迷的……

◆袁基

殿下与我亲近，是因为我的容貌吗？

不是

是

我的指尖顺着他的脸颊下移，下巴……喉结……锁骨。

◆我

要是在意你的脸，就太容易被-你迷惑了。

◆袁基

在下从未想迷惑殿下

◆我

还敢狡辩？罪加一等。

◆袁基

那……定的是什么罪责刑罚？

◆我

在脸上写下陈罪词，不许遮面敷粉……

我的手指沾了沾温泉水，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袁基

殿下想让这篇陈罪词留多久？

◆我

只怕穿上衣服、离开这里就会忘了。

◆袁基

那若是……这一夜变得很长呢？

他拥着我翻过身；干枯竹叶堆砌满地，被带着温泉水气息的身躯压出声响。

濡湿的发丝逶迤在我腹部，轻轻扫动着，留下细细的痒意。

◆袁基

这下是真的有些冷了呢。

◆我

这样躺着看竹林，感觉竹子好庞大……几乎能把月亮遮蔽住。

◆袁基

竹子……似乎能一直长、一直长，长一百多年。

◆袁基

小的时候，家里有一片翠竹林。长辈指给我看一株高大的青竹，说那是曾祖年幼时就在的。

◆袁基

我抬头望，居然望不到它的尽头。我就想，这样的竹子上，一定栖息着祖先。

◆我

那我们现在这样，可是在这些祖先的注视下啊。

◆袁基

祖先见多识广，不会在意的。冷的话，要不要把衣服穿上？

◆我

……不想穿……感觉身上还是湿的，等干了再说吧。

我搂住他的脖子，唇齿缠绵片刻。竹涛声又起了，有枯叶无声落在我们的身上和背上。

◆袁基

……后来有一天，竹子开花了。

◆我

竹子的花，好像很少见。

◆袁基

在我行冠礼的那日，那棵青竹开花了。开得很壮丽，不似其他竹花的不起眼。

◆袁基

第二日，它便死了。说来奇怪，高大到近乎于通天的竹，轰然倒落下去，居然毫无声息。

◆袁基

那一刻，忽然就觉得，我和它都失去了栖身之处。

他再次吻上来。双唇从我的唇上一路滑下，像巨竹坠落，从唇滑至腹部……

耳边的流水声忽然变大，他眼中的银蛇光影涌动。

◆袁基

收留我吧……

◆袁基

求你成为我的栖身之地，让我盘曲躲藏……

我咬了他嘴唇一口，吻了回去。津液和血水在口中往来，化为难以言喻的甜味。

竹林在水雾之上摇碎月影。干枯发脆的枯竹叶在身下碾碎，在背上留下细碎伤痕……

◆袁基

把它杀青吧，磨掉它看起来的光洁无瑕……露出里面让人刺痛的部分。

◆我

可是这样……它就会变得很脆弱啊。

◆袁基

无所谓……啊……

◆袁基

随意……把它打磨成……你喜欢的样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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