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诞-密探故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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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阿猎场】

▾许劭

方才巡猎时，殿下骑的那匹猎马，似乎是宛城战马？

◆我

嗯，从前的战马退下来的，性情机敏，当猎马更合适。

▾许劭

战马还是要寻驽钝耿直些的更好，太过机敏，就容易贪生怕死。

我们各自下马，去帷帐中饮酒休息。曲阿僻静，近年也迁来了不少士族。

▾许劭

今年春，崔氏和王氏的人都来了。王氏家主死了，剩下的人为躲避孙策，不敢停留，搬来了江南。

◆我

怪不得，猎场明明来了那么多人。

有人策马而来，临近帷帐才翻身下马。虽是游猎，但他一身烂漫艳丽，华服松乱也不在意。

▾刘繇

听起来，王弟是嫌弃我围的场子不够宽敞了？

◆我

哪里。广陵都没有如此阔大的场子。

▾刘繇

这样谦虚就没意思了。今年战事连天，几处大的竹盐和岩盐场都回了，广陵可是最后的盐场了。

▾刘繇

别说围场子了，圈了海陵那边的地都可以。

◆我

要那么大的猎场，也无那么多的闲暇。若不是使君相请，今年都无暇围猎。

▾刘繇

人生苦短。我好歹也是朝廷所封扬州牧，却只能终日盘踞在曲阿，若再不寻些乐子，怕是只能去投江。

扬州牧刘繇为汉室宗亲，和袁术、孙策交恶，从寿春被驱逐至曲阿。

之前几方之间也有过恩怨，但彼此面上仍然以礼相待。此次围猎，刘繇请了徐州、扬州两地势力，声势浩大。

▾刘繇

扬州豫章郡的太守周术死了，诸位应当都知晓了吧？

▾许劭

走得太突然了，甚至来不及准备。不知太守之位，之后会交由谁来接任。

我和随从在账中煮酒，听他们意有所指的闲话。

▾士族青年

袁术必派自己人接管豫章郡，若是就近，那边是孙氏或吴氏。

▾许劭

他怎么会让孙氏继续坐大？依我猜，他兄长必会让他派一个没根基的小世家入主豫章，背后操纵。

▾刘繇

我听说，选了琅琊诸葛氏。

▾士族青年

闻所未闻的小世家，琅琊真的有这户人家吗？

酒温热了。侍从用筷子翻动里面的青梅，果香氤氲。我尝了一勺，还没煮透，有些呛鼻。

一双手伸了过来，接过了酒具，继续温酒。那人身披歌舞乐人的舞衣，脸上带着严妆，连五官都显得模糊。

▾乐人

让小人来吧。

▾刘繇

想偷酒喝吗，阿休？喝了酒嗓子就不行了。

▾乐人

我替公子温酒，替州牧尽地主之谊，怎么算偷酒？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用勺子喝了一口。勺上留了艳丽的口脂红痕，他对我抿唇笑笑，严妆下的笑意，像龟裂的傀儡粉漆。

▾刘繇

这小子果然在偷酒喝。哈……都过来，唱一曲助兴吧？

众宾客随行的府乐、舞女都聚了过去。他还坐在我对座，时不时偷一口酒喝。

▾刘繇

小子过来，别偷王弟的酒了。

▾乐人

我就要坐在这唱。

我觉得他有趣，忍不住笑着替他斟了杯酒递去。他一饮而尽，真的就坐在我面前，轻声唱和。

▾乐人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我

怎么只唱一段？我还想听呢。

▾乐人

小人又不想唱了。公子自便吧。

▾刘繇

王弟，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平时在城里也惹事端。

▾刘繇

来，坐过来。我有一桩要事，想和王弟商量。

歌舞缭乱，纱影蔽日。他敬了我一杯酒，示意那乐人替我斟酒。

▾刘繇

我已举荐朱皓为新任豫章太守，名单很快就会送至许县。我便可名正言顺，让朱皓攻打豫章。

▾刘繇

届时，袁术定会出手，或直接出兵，或助诸葛氏守城。可豫章落入袁术那派手中，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我

对我，又有什么近在眼前的坏处呢？豫章郡在扬州，从广陵都望不到。

◆我

使君既然都说了人生苦短，何必想那么长远？

他没有被我搪塞过去，膝盖压住我的袖子，不让我借故离开。

▾刘繇

我知晓孙策与王弟眼下交好，但虎狼在侧，一时饥饱，难保不被咬断咽喉。

▾刘繇

而你我二人同属宗室，血浓于水，皆为大义。联手扼杀其背上水路，从此安枕。

◆我

……

▾刘繇

孙策一旦出兵往豫章，我立刻派兵奇袭寿春，断其后路。你不必出手，只需让濡须水路关隘放行，让兵马经过……

▾乐人

公子，你需要酒吗？

◆我

啊……

我本能地将杯子向他那边凑，温热的酒液旋即流淌过手指，拉回神思——我根本没有喝杯中酒，酒是满的。

看出我神思游离，刘繇以为我在考虑联手，抚掌大笑。接着指间一凉，那名乐人伏在我膝头，吸走了我手指尖的酒液。

◆我

！！！

骤然被陌生人如此接触，身体不由紧张抗拒。

我抽回手，手指擦过他唇部，浮夸的艳红口脂沿着他脸颊刮花斑驳，如一团半颊的红花。

他没有气恼，斜斜倚在食案上笑个不停。刘繇取下手巾，让我擦去指间沾染的口脂。

▾乐人

二位贵人若要庆贺，不如往小人的戏坊如何？

▾乐人

今夜安排了很盛大的七盘舞和鱼龙戏，人生苦短啊，何不及时行乐？

【青丘】

光影流转，鱼龙曼舞。曲阿的夜里没有宵禁，刘繇治下，这座城池弥散着一种艳丽至极的春糜烂漫。

那个叫阿休的乐人从桃红李白间举着酒杯转出身来。青丘戏坊酒色缭乱，士族贵州满座衣冠。

▾阿休

歌舞要开始了。公子们请上座吧。

◆我

你是戏坊主人吗？

▾阿休

哈哈……算什么主人呢，不过是寻了些百戏艺人，组了个戏棚罢了。

▾阿休

小人自幼文不成武不就，只喜欢和这些玩意厮混。

◆我

你自谦了。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规模的戏坊。

▾阿休

那也是多亏刘繇使君扶持呀，是不是，繇哥？

二楼，刘繇拿着酒盏，倚着扶栏，笑着朝他扬了扬杯。

就在这时，门外如雷霆乍惊，骑兵护送着数台锦车，停在了青丘门口。

那人身份在本地似乎不凡，眉目虽不是如何俊美，却含一股清贵修雅。我们目光触到彼此，向对方行了礼。

◆我

是孙策的舅舅，吴景。

孙策虽与刘繇交恶，但吴氏与刘繇，却十分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