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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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到了吗……?
当我遭遇危险的时候,就会变成那样……变成兵器,这把妖刀。很可怕,对吧?
「强」的话,会伤害别人;「弱」的话,会被人伤害——「力量」就是这样的东西。
「强者」和「弱者」,到底哪一边比较幸福呢?
你也不知道答案吗?……也许没有谁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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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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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和我完全不一样,他们很「弱」。
但我却觉得有些熟悉。
我平时很少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诉说。可是我想试着和他们交谈,也想试着靠近他们,还想试着去理解他们。
也许那么做之后,我就能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熟悉了。
但我却不能靠近他们。
……很想,可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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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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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遭遇「危险」,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不过对许多人来说,我才是「危险」。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伤害」他人……就是我的宿命。
所以,不要和我交谈,不要理解我,也不要靠近……如果你不想,被我「伤害」的话。
善良?……不,我想我并不是善良。要说的话……或许「弱」的人是我也说不定。
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被「伤害」并为此不惜去「伤害」其他人。
我好像说的太多了,下次再会。
……或许不再会对你来说,反而比较好。
那么还是,后会无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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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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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个阴暗,潮湿又狭窄的地方醒来,周围是一片死的寂静。
一盏纸糊的灯笼在前方亮起,我仔细辨认灯笼上的图案,认出了那枚熟悉的源氏家纹。
我全心信赖着大人赐予我的指引,于是我拿起刀,跟随着灯笼向前方走去。微弱的光照亮眼前的景色,我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状况。我正站在一条河边,河水浑浊,深不见底,但河岸边,却开着大片大片鲜红的花朵。
红得好像拥有生命一样,让人不舒服的花。
我站在河边,想起来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我来到冥界,是为了完成大人亲口嘱咐给我,比性命更重要的任务。
我要斩除花的魔物,把被掳走的源氏阴阳师带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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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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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对手,是那个站在花海中央,拥有一双赤红眼瞳的妖怪。
在我斩掉那些烦人的花枝时,她已经将那个源氏阴阳师的魂魄融入土壤,变成花泥了。
她甚至笑着问我,要不要一起品尝花泥的美味。
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失败了,如果就此空手而归……
不行,至少要斩除这个魔物。
我挥刀切开不断生长的赤色之花,渐渐地,我被浓郁的花香吸引、俘获,耳边是那个妖怪的低语声。
她说她可以为我实现愿望,只要我有足够的执念。
我的愿望吗?我的愿望是——
那一瞬间,很多回忆涌上,沉浸于回忆,我的动作变得迟钝,刀刃被花藤缠住,身躯也被花刺破坏,我堕入了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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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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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个梦啊。
我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在晴明大人的庭院中。和往常一样,身旁依偎的小鸟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飞出了老远,紧张地啾啾直叫。
温柔的夜风拂过我的面颊,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回想刚才的梦,试着在其中捕捉一星半点有用的讯息。在宫廷藏宝库中沉睡的时候,我也曾做过这样的梦,可惜每次醒来以后,梦里的事就记不清楚了。遇到晴明大人以前,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形态,被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又曾斩杀过哪些无辜的人……
无论是「软弱」还是「可怖」,都是我必须面对的自己。
如果你听说过这一类的消息,就请……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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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蛉魂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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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持妖刀,以人类之姿独立于一处故地,大江山之战后,鬼王头颅之火曾烧遍此处,令这里妖鬼丛生。为源氏效命时,我曾与某位同僚一同至此,前往被妖魔肆虐的村庄。我闭上眼,想起自己本应沉睡在皇宫之中,如今却又被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沉眠送到这里。这一次,又会是怎样一场荒诞之梦呢?
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蜻蜓从我面前掠过,触动我脑海中的某段回忆,便消失在荒草中。
我手中的妖刀突然微微钲鸣,尽数注入其中的暴虐妖气,正在灼烧着我的手掌。记忆回闪在我面前,化作无数破碎的片段:在村庄中失去神智的我、殷红的妖刀、倒在我脚下的妖魔、身体尚有余温的人类……
曾经被妖魔凌虐的村庄,而今却一派祥和,不远处的丛林掩映间,一面静湖正在沉睡,好像过去的一切惨剧,都未曾发生过。
在那次任务过后,为了寻得能令我自己心安的答案,我也曾数次回到这里。有人告诉我:那湖是人们用以怀念亲人的圣湖,这里的人相信,死去的灵魂会委托另一个世界的使者,给阳界的亲人送来口信,这些信使便是从湖中诞生。但是,梦境为何会将我带回到这里呢?
我踩着无数村中人踩出的道路,走到湖边,像去探望一位久未见面的老友。曾经有无数村民在这里祈愿,想要得到些许亡故之人在那个世界的消息。我亦抱膝而坐,闭上双眼,不知第多少次向湖呢喃:「如果你们在那个世界可以听到,请告诉我吧……」
「请告诉我,鬼王之火降下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将你们送上绝路?」
「是妖魔,还是……我呢?」
「亦或是,妖魔与我,根本没有区别。」
忽然间,我脚下花草生发又衰败,身边景物飞速变迁流逝,惊诧之下,我抬头再看,只见周遭景物好像在一瞬跨过了数年的变迁,而湖水也已干涸,湖底生满荒草,一个声音在荒草深处呼唤我。
「我们终于等到你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信使。」
我不由错愕:「我并不是信使……」
那个声音说道:「你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抵达生死的
交界,难道不是帮我们递信给村子的信使吗?」
我靠近丛生的荒草,便见一只蜻蜓盘旋而来,不由发问:「生死的交界为何会是这里?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回忆吗?」
蜻蜓说道:「正因为是你最难释怀的回忆,生死交界之地才会在你眼中变作这副模样。」
她说着,挥动轻盈的翅膀,落在我的刀锋之上,我双手一抖,却又不敢动弹,好似下一刻那锐利的刀锋就会将蜻蜓劈成两半。
我又想起这些年来探知的消息,连忙询问她:「传闻这湖泊可以为村中人传递亡灵的消息,原来是真的吗?」
蜻蜓道:「自然是真的,可惜村中人都已经亡故,无人等待亡灵的来信了。」
「但正因为听到了你的呼唤,亡灵们才想要最后向人间传达一次信息,所以,请你来做我们的信使吧?」
她话音才落,成千上万只蜻蜓,如同金色的魂魄一般从荒草之中涌出,环绕着我不断盘旋,我竟不知何时随之轻身而起,万千金色的鳞光闪动着,妖刀、村庄、乃至我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融入了这轻盈的光斑之中。我恍然是在直面万千亡故于此的魂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鬼王之火降下的那一天……是我的刀害了你们吗?」
忽然,在无数飞舞的魂魄之间,圣湖的水好像又重新涌出,魂魄们在我耳边喃喃细语,倾诉着同一个答案。
金色的光斑之中,我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妖刀在阳光下亦金光熠熠,轻若无物。我的足尖才碰触圣湖的水面,魂魄们便又飞舞汇聚,将汹涌的妖鬼之力化作辉煌的薄翼,拉扯着我陷入金色的洪流,我知道我终将醒来,将真正的答案、将亡灵们的回答带回给我的肉身。
茫茫旅途中,那是我的心一直在等待的,来自远方的回答:
「谢谢你,在那天保护了我们。」
湖水与村庄在我身边飞快消逝,耀眼的透明薄翅铺天盖地,闪动着遮蔽了我的视野。
这脆弱又不可磨灭的金黄色光芒,真是一场奢侈的梦中之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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