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尘铭·其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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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尘铭·其之四0952104

渡边·尘铭·其之三

渡边·尘铭·其之五

在和帕弥什病毒抗争的漫长历史里，人类通常会忘记了，其实他们的敌人从来就不止病毒一个。

大自然里面各种常见的天灾，比如海啸，地震，雪崩，火山爆发，都能轻易地夺走许多人的生命。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自然，然后又在自然的力量面前溃散而逃。

营地里面因为沙漠风暴的来临吵成一团，每个人都在为了马上要到来的灾难而惶恐不安。

平民男子

我，我想回去了，这个风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我们这儿，现在跑还来得及……

平民女子

回哪儿？附近的保育区不就只有刚刚被我们抢了的148一个吗？我才不要，与其被抓回去吊起来打，我宁可留在这儿搏一搏。

平民男子

搏什么？你没看到这儿的营地都是帐篷，连饭堂都是临时搭的，大活人留在这儿不就是等死！

平民女子

那你想回去就一个人回去啊，我们又没拦看，别偷偷开走我们的车就行！

平民男子

你吼什么，这车是你的？这里哪个东西不是偷回来的？

平民女子

偷的怎么了，你不也是贼！

恐惧的平民们为了争夺话语权激烈地争吵起来，一片嘈杂之中，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句。

？？

吵那么多干嘛？车钥匙谁抢到就是谁的了，我要去抢车，谁跟我来？

平民们

我去，我去！！！

一石激起干层浪，众人听到抢车这个关键词之后，刚刚勉力维持的平衡彻底被打破

人们开始暴躁地你推我攘起来，同意抢车和不同意抢车的两派打成一团，骂声不绝于耳。

眼见着场面即将演变成一场混战，人类指挥官和渡边交换了一下眼神。

游民？

【灰鸦指挥官】，机会来了。

人类指挥官点了点头，知道渡边所指的是之前聊到过的，那个“兵不血刃地劝降他们”的机会。

两人正打算出手制止这场暴动的时候，场内突然传来尖锐的一声枪鸣，在场全部人吓得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纷纷蹲了下来。

施耐德

吵死了，一群傻子，真的以为我会让你们抢走我的东西，然后大摇大摆走掉吗？

施耐德

要是你们不那么愚蠢，我还可以考虑带你们几个人走，但是如今看来，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拯救。

施耐德

虽然在这里损兵折将有点可惜，反正像你们这样好用的白痴，换个保育区又有一大批。我要先走了，你们就留在这片该死的沙漠里等死吧！

高举着手枪的施耐德说完这句话之后，在一群士兵的掩护下，转身就要往车库的方向逃跑。

指挥官

——他要逃掉了！

渡边

我去追！

渡边扯下限制住机体运作的斗篷，像一道黑色的疾风一般，向着施耐德逃跑的方向追去。

施耐德的士兵们想挺身阻拦，但都被渡边一一轻巧闪身躲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晕了。

电光石火之间，前后不过七八秒，施耐德携带的那伙士兵就只剩下了三四人。

回过神来的平民们虽然不知道突然出现的构造体是谁，但是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施耐德背叛了，纷纷一拥而上，堵死了通往车库的退路。

施耐德

你，你是遗忘者的叛徒，渡边！

渡边

你没有资格说我是叛徒。

眼见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堵死，病急乱投医的施耐德把枪对准了站在角落的人类指挥官。

施耐德

别动！我刚刚看到你和那个人在谈话了，你敢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渡边

你做不到的。

渡边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

渡边

我的反应速度只会比你更快，在你的扳机扣下之前，我就会折断你的手腕。

渡边

还是……你认为人类的肉体会比构造体的反应更快？

施耐德

可，可恶啊啊啊——！

绝望的施耐德试图扣下扳机，就在那一瞬间，人类指挥官和渡边同时冲了出去。

指挥官

(侧身闪躲)

——砰！

狭窄的食堂里再次响起一声尖啸，震耳欲聋。

众人畏畏缩缩地睁开眼，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只看到子弹倾斜着飞到了天花板。渡边也正如他承诺的那样，在施耐德扣下扳机的那瞬间，就将他击倒在了地上。

渡边连忙回过头确认那个人的安危，人类指挥官对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受任何伤。

指挥官

我没事，我们先看看施耐德怎样了。

两人走到施耐德旁边，发现倒在地上的他已经晕死了过去。

渡边

也好，省了我们的事了，就这样直接把他押到保育区接受制裁吧。

渡边将晕死的施耐德双手捆了起来，直到看到他这个举动，其他平民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平民男子

等，等等，难道他是……

平民女子

没错！他就是遗忘者的首领渡边啊，我们刚刚为什么没认出来！

众人

天啊……渡边！！

平民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还有些敬佩渡边的眼神，瞬间又开始变得恐惧起来。

这也是正常的，即使施耐德刚刚才背叛了他们，也不代表他们和遗忘者的积怨就完全消失了。在他们心中，渡边依然是跟他们水火不容的敌人。

这时候，人类指挥官微微抬起了手，示意众人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指挥官

大家，请听我说。

指挥官

可能你们有人已经认出了，我其实是来自空中花园的，灰鸦小队指挥官。

指挥官

今天我和渡边一起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协助大家一起安全撤退回保育区避险的。

指挥官

我保证大家一定会得到合理的对待，不会遭遇所谓的‘私刑’。

人类指挥官的发言稍微解除了一些他们的警惕，但是众人的态度依然是半信半疑。

平民女子

你，你确实是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没错，我也认得你……

平民女子

但是毕竟口说无凭，你要是到时候才反悔，我们怎么办？

女子说出了大家的顾虑，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众人

是啊是啊，毕竟我们做了那么多不光彩的事，保育区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愿意收留我们吧。

渡边

因为曾经做过不光彩的事情，所以以后也要一直用这种方式生存吗？

渡边低沉的质问打断了他们细细碎碎的议论。

渡边

这种说法简直就像因为犯了一次错，所以永远都要延续这种错误。

渡边

如果一直去恐惧承担之前的错误带来的后果，就永远不可能回到正途上。

渡边

你们想要的，真的是一辈子躲躲藏藏，靠着巧抢豪夺勉强填满肚子吗？

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人们此刻都集体沉默了，无人回答渡边的问题。

他们当然都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平稳的生活，也有不少人早就识破了施耐德的圈套，早已对“抵抗者”失去了指望。

可是，即使明知道永远躲在外面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都还是鼓不起勇气去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抵抗者士兵

……那个，老子想说几句。

还没被渡边打晕的其中一个士兵举起手，人类指挥官认出他正是那个曾经递给两人饼干的男人。

抵抗者士兵

其实他们两个正是我放进来的，我从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他们不认同‘抵抗者’的理念，但是，我没有选择揭发他们。

抵抗者士兵

因为他们让我回想起来，我一开始也并不是为了干这种破事才来到这儿的，老子本来只是为了几口饭，却不知不觉就成了施耐德的打手。

士兵望了一眼渡边，然后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武器。

抵抗者士兵

渡边，灰鸦的指挥官，我想走一条新的路试试看，所以我决定跟着你们撤退。

士兵站到了渡边身边，其他平民们见状，都纷纷低呼了起来。

渡边

还有人要跟我们一起走的吗？

渡边

我们遗忘者的救援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们。

指挥官

保育区也不会拒绝任何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指挥官

我们本来就是应该互相协助，而不是互相斗争的。

这一次，沉默没有再延续很久。

士兵的举动像是最后从背后推了他们一把的催化剂，沉默的集体里面渐渐开始生出了回应的声音。

平民女子

我，我也跟你们走，我不想在这里等死！

平民男子

蹲大牢就蹲大牢吧，总比在这儿变干尸好！

众人

我也是！这种日子我也过够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最终汇聚成了一个清晰的口号。

众人

渡边先生，灰鸦小队指挥官，我们要跟你们一起撤退。

渡边

……好。

渡边高举起右臂，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发出的指令。

渡边

全部人都跟我过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遗忘者们接到紧急联络赶来的时候，沙暴已经无比接近营地中心了，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之中，挪动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瘦瘦的新兵

长官，二十辆装甲车全部到位了，请进一步下指示！

渡边

好，你们到营区帮助平民们撤离，优先撤离老弱妇孺，哪辆车满了就先开走。

渡边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回头，垂直地向着保育区那边开，只要一停下脚步就会被沙尘暴追上。

瘦瘦的新兵

是，长官！

渡边

【灰鸦指挥官】，麻烦你去维持排队那边的秩序，肯定会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插队，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再耽误任何时间了。

指挥官

好。

渡边

等等，拿上这个。

渡边从外套中掏出一把手枪，拨开保险，放到人类指挥官的手上。

渡边

我知道你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不一定每个人都对你是抱有善意的。

渡边

【灰鸦指挥官】，保护好自己。

指挥官

我会的。

渡边

我会留在这里，随最后一辆车撤退。但是沙暴不一定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要是有机会，你就早点走吧。

指挥官

别开玩笑了。

指挥官

刚刚已经说好了，我绝不会让自己遭遇危险。

指挥官

所以你也要让我和你一起完成这个任务，直到最后。

人类指挥官反手握紧了渡边的手腕。

渡边

……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的。

渡边

快点回来。

人类指挥官点了点头，转身冲进旋涡一般的沙幕之中。

在风暴中抬起的每一次脚步都无比沉重，灌了铅一样的腿几乎要完全陷进流沙里。

整个沙漠好像都有自己的意志，正在把走在上面的猎物拖进自己的深渊。

指挥官

再坚持一下……

一辆又一辆的装甲车逐渐开走，全力加速逃离这个死亡旋涡。

指挥官

还有一会儿……

日光越来越籍淡，几乎要看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了。

指挥官

就到了……

需要监视的最后一辆装甲车终于也撤离了，人类指挥官开始返回寻找和渡边约定好的地点。

但是最后一丝日光也终于彻底被沙暴遮住，人类在沙漠中彻底失去了方向。

指挥官

对了，通讯器……

人类指挥官努力从外套出抽出通讯器。

黯淡的屏幕上无力地闪烁着三个字：“无信号”。

指挥官

(扔掉负重物。)

扔下了早已空掉的水壶和形同虚设的通讯器，但是步伐还是很沉重。

指挥官

(再扔掉一些重物。)

于是又扔掉了现在已经派不上用场的军刀。

指挥官

(还是很沉重。)

再次搜索了身上的东西，但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掉了。

人类指挥官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不让风沙钻进衣服里。

但是脚步还是越来越沉重，即使每次都在尽力迈出更大的脚步，却只会陷进流沙里更深。

指挥官

要，倒下了……

身体快要在坠入流沙之中的时候，一股力量将这具无力的身躯拉了起来。

渡边

我拉住你了，【灰鸦指挥官】，车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渡边站在不停往下滑的流沙中间，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努力将人类指挥官拉出这个死亡漩涡。

指挥官

(抓住渡边的手臂。)

渡边

看到了吗，那辆白色的车就停在营地门口那边，不要停下脚步，我们马上就成功了！

指挥官

(迈出脚步。)

因为体力的损耗，他们走出每一步都更加艰难了，但是渡边一直死死地撑住人类指挥官的身体，不让这具身躯被流沙吞噬。

在这股坚定的力量支撑下，两人终于慢慢走近了车辆旁边。

渡边

到了！

渡边把裹着满身黄沙的指挥官推进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隔绝了不停在拍打着车窗的怒号。

渡边

辛苦了，所有的平民都已经成功撤离，我们现在就出发。

指挥官

太好了……

装甲车稳稳地驶出了狂风的中心，将那个小小的营地彻底抛在身后。

就在车辆离开之后的瞬间，滚滚的黄沙彻底把那个营地吞没了。

坐在装甲车后排的平民们看到这一幕，无不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这就是沙漠，大自然最原初而可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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