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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孤岛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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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0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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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2-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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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孤岛沉船
043号城市保育区地下室
我们被迫立足于不断下沉的孤岛之中，无人能得以幸免。
自露西亚和里将救援失败的构造体伤员带回保育区封闭地下室，已经过了整整一夜。
经过丽芙简单的维护处理，他也基本恢复了行动力，参与到新的救援任务中。
无法返回空中花园的构造体们被漫长的战斗淹没，机体损伤，休整舱不足带来的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们
人们仍旧蜷缩在冰冷潮湿的保育区地下室中，伸长脖子等待着门外传来响动。
他们期待着新的转机，例如帕弥什浓度下降的消息，或是救援，新的物资，或是新救下的人被安排到别的保育区了。
——只要不是来了新的难民，什么都好。
但失望却伴随着饥饿和病痛，与164人一同驻扎在这座拥挤的封闭地下室内。
在这164个难民中，还有10个构造体与2名指挥官没有被计算在内。
除了灰鸦小队的3人和【灰鸦指挥官】，清庭白鹭的邦比娜塔和指挥官凡妮莎以外，其余6个构造体全都是救援行动中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在这六人中，除去重伤的2位，大部分构造体都在丽芙的看护中勉强恢复了行动力。
他们加入了附近搜救工作，但随着时间流逝，能找到的难民也越来越少。
里
西海岸的活动单位已经全部搜查完毕。
空中花园救援行动再次失败的第二天清晨六点。
里带着两个构造体从周边搜救任务中归来，看着地下室中尚在浅眠的人群压低了声音。
他站在封闭式门外，抖了抖身上的雨滴，将手中两个小盒子递给了面前的构造体。
里
物资不多，先归纳入库。
构造体队员
好。
里
露西亚在044号城市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后我会去那边协助她。
丽芙
情况怎么样？？
里
靠近西海岸的保育区全部被毁了。
丽芙
全部？
里
是，和凡妮莎预测的一样，那两个人形生物体在经过西海岸时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里
在这段时间里，它们从森林公园向西海岸行走，又顺着海岸一路向北，在靠近北极航线联合的地方驻留了几天。
里
它们没有进入北极联合航线，而是转头向东南方向……也就是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前进，又返回了这里。
里
目前，人形生物体已经到达了041号城市附近，如果它们选择返回普利亚森林公园就还有转机，毕竟我们所在的043号城市和040号并不相邻。
里
如果它们选择进入042号城市，那么下一次移动，就有一定几率会到达这里。
里
所以，等露西亚回来之后，我们也必须早做打算。
丽芙
西海岸那几个城市还有幸存者吗？
里
不算多。
里
只有3人，我带回来2个，还有一个去了其他保育区，说是要找他的朋友。
里身后走出了两个少年，一个挂着手杖，腿部严重感染，一个瘦弱，但还算健康。
里
他的感染很严重，应该需要血清。
丽芙
嗯，最初的物资补给中投放的血清还有一些，不过地下室只剩下最后一个隔间还有空隙了，请跟我来这边。
？？？
火柴呢？
少年模仿着两人说话语气，将声音压得极低。
丽芙
火柴？
里
在后面。
里的话音未落，门缝里就挤进来一只毛茸茸的身影，虽然毛色已经很脏了，躯体也显得枯瘦，但那确实是一只边境牧羊犬。
少年A
…火柴……
少年带着安心而柔和的叹息，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少年A
抱歉，能允许我将它带过来。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
少年B
储备粮当然要带过来了！
他身旁另一位少年发出了愤恨的冷笑，惊醒了不远处尚处于浅眠中的几人，好奇地探头看向门口。
少年A
火柴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它被吃掉！
少年B
是是是，为了你的家人，你可以伤害任何人。
少年带着假笑大步迈向室内，向床边好奇的人点头示意。
少年B
嘿，兄弟，你知道吗？这小子，过来的路上还在教他的狗开车。
他假装把两只手放在操作盘上，模仿起少年解说时的动作。
少年B
‘火柴，这边就能向左前进，这样能向右前进。很棒吧？我们要是也能捡到一辆车就好了！’哈哈哈哈！
疲乏的人们被他夸张的模仿语气逗乐，起身看向少年和他的狗，发出了阵阵哄笑，沉闷许久的地下室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这位故意逗人发笑的少年，却很快收住了他自己的笑声。
少年B
各位哥哥姐姐，我初来乍到，没带什么物资，要在这里叨扰几天，请多担待。
这位少年像是早已习惯了如何与难民相处，用自己的表演和招呼迅速化解了人群对于物资即将被多一人分走的敌意。
难民首领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少年B
从公园遗迹到西海岸上的保育区已经都没了。
听到这句话，四周的难民吵吵嚷嚷地议论了起来。
难民首领
是因为那两个东西吗？
少年B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异合生物。我一路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难民首领
看来西侧基本上是全灭了，也不知道那两个东西接下来会往哪走。
这位高大的难民扔给他一块拇指大的小饼干。
难民首领
接着，这是消息的谢礼。这群构造体，每天交换情报都偷偷摸摸的，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
里
………
里
我去协助露西亚，她那边的情况有些棘手，这里就交给你了，丽芙。
里向丽芙挥了挥手，带着还能活动的几个构造体一起踏出了大门。
丽芙
嗯，放心吧，你们万事小心。
难民首领
住在隔间里面的那位女长官说，有些消息只会让我们更绝望，所以才会选择暂时不谈。
难民2
哼，花里胡哨的小姑娘。难道我们现在留在这里就不绝望吗？
丽芙
虽然我们还在探查，但外面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丽芙
如果情况有好转，或者危急到需要撤退的时候，一定会和大家商量。
她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走向另一位少年，想将他引向深处的房间休息。
少年A
谢谢你……
就在两人即将穿过房间时，刚吃完小饼干的少年突然提高了音量。
少年B
对了，我给各位提个醒。
难民首领
？
少年B
哥哥姐姐，你们可要管好自己的干粮，你知道我们保育区被毁掉之后，仓库里的储备都去了哪吗？
少年A
不是的……！我没有！
少年B
你急什么？我没说你有，毕竟你要是往仓库里走，被帕弥什腐蚀掉的可就不止这一条腿了。
少年B
我要说的是他养的狗！
少年B
还没等到刚才那几位构造体去抢救物资，他的狗就冲进去吃了几个罐头！
少年B
连我朋友用命换来的东西都被他的狗吃了，害得我只能留在这里！
少年A
不是的！火柴没有做这种事，那是因为有人被困在里面了！！
火柴
……呜。
少年B
抢救物资的构造体出来之后，只说里面有两具尸体和一堆空罐头。
难民15
会不会是那两个人冲进仓库里把东西吃了，然后又被高浓度帕弥什弄死在里面了？
少年B
在那个节骨眼上，谁都知道冲进仓库里就会死，难道他们被饿极了，死也要做个饱腹鬼？
少年B
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为了阻止这条狗才冲进仓库里去的！
少年A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冲进仓库里，但我和火柴都没有拿过物资，我们只是——
难民首领
喂，小子。
少年A
……
这个领导模样的难民从阴影处站起身来，向少年走了两步。
难民首领
我不想和你争辩是哪条狗吃了那些罐头，它们已经被吃了，讨论也没有意义。
难民首领
我只问你一句，你身上，带了多少粮？
少年A
抱歉，我没有带什么储备过来……
难民首领
那你的狗，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话就像一句号令，让人群的笑声瞬间凝固在这里，他们紧盯着少年那慌张闪躲的眼神，脸色铁青的像角落中堆积的淤泥。
少年A
我……
难民2
也就是说，你想让它留在这，就要用我们的粮食来喂狗，是吧？
少年A
对不起…….我会自己准备的。
难民3
准备？你怎么准备？你没有防护服，腿还受伤了。
难民3
现在说自己会准备？嘴上吹牛不上税，到了半夜偷东西，谁能防得住？
难民4
叫他滚出去！我们自己都没东西吃，哪还有来喂狗的粮食？
少年B
是啊！你知道我有多饿吗？！你还拿走了我朋友给我留下来的东西！
少年的哭喊声点燃了人群积压多日的悲伤与绝望，众人不顾身上的伤势，纷纷站起身来。
难民4
保育区一个接一个的毁，每天都没有粮食，只有难民在变多！！我们饿得都要死了！
难民5
臭小子，你也别怪我们不讲情面，要是能吃饱，我宁可不要这条命也不想再被这样折磨了！
难民6
饥饿和绝望我们都受够了！！你！！还有吃的喂狗！
难民2
要不然把你的狗拿过来烤了，作为谢礼，哥几个还能再均一包饼干给你。
少年A
想都别想！
怯懦的少年突然提高了音量。
少年A
火柴是我的家人！
难民2
哼，家人？偷别人的粮食来养你的‘家人’？
两方剑拔弩张，各不退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冲突。
难民12
……喂，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难民13
唉，你别管……真打起来老大会拉着的。
少年A
我可以离开……绝不会让你伤害它。
难民2
好啊，狗娘生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不对你动手已经是我好心了。
他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又用脚踹开了前来护主的火柴。
眼看人群中要爆发冲突，向来温和的丽芙放下了手中的药品，将少年护在身后。
难民首领
哦？这位医生小姑娘，你要护一条狗？
丽芙
他说过那就是他的家人。
难民2
哈哈，家人？你在说什么天真鬼话？在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上，就是要靠掠夺才能活下去！！
难民15
又来了，奎纳又把他那一套拿来乱说了。
难民17
让他发疯去吧，等会哪个构造体看不下去，给他一拳就老实了。
难民2
给谁一拳？？
难民2
现在她那几个队友都不在，留下的构造体都不能动，这里只剩她一个，又断了腿，就算是构造体又能做什么？
难民2
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弱肉强食才是硬道理！哥几个为了活下去，今天就必须宰了这只狗。
丽芙
弱肉强食确实是战斗中的硬道理，但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
难民2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要是为了活命，别说一只狗，就算是真的家人，我也能下得去手！
丽芙
……
丽芙没有再争辩，只是在沉默中直视着面前的中年难民。
难民2
啧！空中花园的走狗！
他狠狠地碎了一口，卷起自己破旧的袖口，向丽芙全力挥下一拳，却只让这位‘断了腿’的少女在踉跄中退了一步。
丽芙
……
难民2
啧，空中花园就养出你们这群——
难民首领
欺负一个受了伤的医生，太难看了，奎纳。
这个被称之为奎纳的难民听到这句话，不甘心地把话咽了下去，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丽芙，捂着自己的手，一脸愤怒地坐回了自己的角落。
难民首领
无论他们是什么阵营，这些构造体，特别是这位医生，在这里救了我们，带着腿上的伤连续照顾了我们这么多天，都是事实。
难民首领
要是弱肉强食真是世界真理，你早就因为没人救助，被帕弥什变成一块烂肉，喂了这小子的狗。
奎纳
……可恶……
奎纳咬牙切齿地摇了摇头。
奎纳
可这不是你起的头吗！
难民首领
没错，但我不是想引起争端，只是想问这位医生，还有那个小子，你们有让大家服气的办法吗？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少年和他的‘家人’身上。
少年A
……我可以只领取我份额，然后和火柴分着吃……
少年A
我们绝对不会偷东西，我愿意被隔离起来，让大家放心！
难民首领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愿意相信你，隔离就不用了，反正也没隔离的地方，这个方案我接受，大家怎么想？
饥饿的人群默然无声，没有人提出异议。
难民首领
那就这么定了，只要他遵守承诺，大家也不能再刁难别人。
难民首领
但是，奎纳。你跟我来一趟。
奎纳
…………
丽芙
你叫什么名字？
食物匮乏的问题无法改变，那么，至少要做些还能做到的事。
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温和地将他引向深处的房间。
少年A
我叫珊迪，这是我的家人，火柴。
火柴
汪。
边境牧羊犬像在打招呼一般，温和地叫了一声，紧跟着少年珊迪，钻进了屋内。
珊迪
谢谢你，好心的构造体姐姐。
丽芙
没关系，叫我丽芙就好了。
珊迪
丽芙姐姐，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朋友救了我……还收留了火柴。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非常对不起，虽然是个没什么用处的人，但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
他十分谦卑地鞠了一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道谢和歉意又重复了一遍，生怕说错了什么。
丽芙
没关系，不用担心，能在这种环境下负担起另外一个小生命的生活，是一件很勇敢的事。
丽芙
况且，你和小火柴已经分担了饥饿和煎熬……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
火柴
汪。
珊迪
你的腿还好吗？
丽芙
嗯，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只是物资不够，没能完全修好。
丽芙
对了……
她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包军用干粮，包装袋已经破损了，上面还沾着血迹。
丽芙
这原本是带给我们指挥官的干粮。
丽芙
撤退的时候，它的包装袋受到了损伤，现在已经快要到保质期了……
丽芙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它给火柴。
珊迪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珊迪
不过……你们的指挥官不需要它了吗？
丽芙
……暂时是这样的。
珊迪
但愿那个人能早点好起来。
丽芙
嗯。
火柴像是感到了丽芙的悲伤，摇着尾巴，亲昵地将大脑袋凑向丽芙，想舔舔她的手。
珊迪
不行，火柴！
珊迪迅速将火柴拉了回来。
珊迪
这位姐姐是医生，她的手被你舔过就要再消毒一次了。现在物资很少，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火柴听懂了，立刻耸拉着耳朵低下了头。
丽芙
………
珊迪
没事的，请不要在意。
他像一个因习惯被排斥而变得过分小心谨慎的人。看到丽芙取出消毒液和绷带，少年又自己动手卷起了裤腿，露出腿上因感染造成的溃烂伤口，主动分担着丽芙的工作。
这样的性格，是因为随时带着火柴而导致的吗？
丽芙
……珊迪。如果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垂下头，沉默了片刻。
珊迪
谢谢你，丽芙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珊迪
我知道动物只会携带帕弥什，不会感染，所以……我也曾想过将火柴放回自然中。
珊迪
但它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经习惯和人类在一起生活了，现在放归……只会像之前那样，让它在亲近别人的时候被攻击罢了。
珊迪
我知道这是我的自私……但我真的很需要火柴留在我身边，它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和动力。
珊迪
就让它和我在一起吧，如果真的有一天，走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我也选择舍弃自己，而不是它。
丽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珊迪
谢谢你，丽芙姐姐。
他没有回答，只是诚心诚意地将这句致谢重复了一遍。
丽芙
……
每一位流浪在大地上的人类，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痛苦。
就算询问也无济于事，想要改变他的处境，就必须让地球重新恢复原有的生机，否则，任何努力都只是暂时延缓痛苦。
但这个目标过于遥不可及，每个人都只能埋头于当下的生活。
为了不让回忆中的伤口再次裂开，也为了延缓此刻的痛苦，丽芙什么都没有问。
她只是熟练地为珊迪消毒，包扎上伤口，又给他注射了一支血清。
只要还有能改善的事，那便是此刻最好的慰藉了。
丽芙
只要留在保育区的封闭地下室里，你的感染就不会再加重了。
丽芙
还有……
丽芙
既然你不愿意让火柴自己踏上流浪，就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丽芙
不要再轻易说出会舍弃自己的话了，就像你说，你依靠着火柴一样，它也在依靠着你。
珊迪
嗯……
提到火柴，少年的语气也柔软了很多，他再次向丽芙道谢后，和火柴互相依偎在一起，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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