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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板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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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5更新

    

最新编辑:丿奶丶茶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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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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丿奶丶茶灬
月叔丨

恶都


  那是我第一次被召唤。
  对上目光,面前的人愣了愣,随即垂下眼睑。

  「居然在这时来了。」
  他喃喃道,提了提嘴角。
  轻声道出的话语竟让这个看起来是笑的动作变得有些苦涩。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高兴?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不知道……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怎么思考也是徒劳。

  能告诉我些什么的,似乎只有这个人。

  于是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呵……竟召唤出了飨灵……到也证明我注定不会在这里停下。」

  ……?
  他这话说得我云里雾里,只勉强整理出了一些零散的信息——我名为「飨灵」,受他召唤出现。他似乎有事要做,而我可以帮他。

  但他要做的是什么?我又要怎么帮他?

  或许是看出我心中有疑惑,他冲我招了招手。
  「你随我来吧。我有些事情,要慢慢同你讲。」



  他背着手带我走上宽敞的大道,边走,边慢慢向我介绍这座城市。

  随着他的话语,我逐渐对我们身处的地方有了大致印象。

  这里是恶都,只有罪人能够进入的国度。
  不择手段从他人手中夺来的钱财成为了脚下的大道,成为了身侧的高墙……
  雕花木楼,玉石台阶……街头巷尾的每一处金碧辉煌,背后都是斑驳的罪。

  然而人们却像是不知情似的享用着这些肮脏的富贵荣华。

  「人就是如此,我也不例外。」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

  「很可怕,是不是?」

  「……」
  可怕?
  他口中的可怕又是什么意思?要怎样才能说是不可怕?

  「抱歉,大人……我不知道。」

  「……总会知道的。」
  他闭上眼,吐出一口长气。

心照不宣


  之后,他说了一些自己来恶都之前的经历。

  他生活在一个朝廷昏庸、官场腐败的国度。
  他想改变现状,因而参与科举,自认能力出众,却因为出身寒门屡屡碰壁。
  察觉自己无法以普通的方法爬上他想要的高位,他最终将手伸向了罪恶的方向。

  他如愿进入官场,而谁知后来踏错一步。
  没有家室背景的他,成了高官的替罪羊、宣泄民愤的枪靶。
  而与他做了相同行径的人满脸正气,在民众的拥护下高喊着将他流放……

  「呵……这下场不意外……」
  「但我不能停下,亦不想驻足于此。」

  他越说,脸上的表情就愈是冷,语气像是要说服谁似的加重了力道。

  「恶都会有让我翻身的机会。什么家世、背景……我没有那样的登云梯,脚下的台阶都是人的血肉筑的。只有踏着尸骨,我才能往上。」

  「尸骨……」
  我想象不出眼前的人把别人剥皮拆骨的样子。

  「明知如此,我仍踏出了那一步……所以你也应当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我,眼里闪烁着模糊的光影。
  「你既是应我召唤而来,就是我的利刃,我的棋子。我要你助我回官场去,卷土重来。这次……绝不会再错了。」

  「明白了。 」
  无论如何,现在的我,只能听从他的话。

  只是,他真的想好了?
  突然暗下来的眼神,让我莫名觉得他还留有一丝迷惘。况且他话语间总在冷不丁地警告我他在做的事有多异常。

  何必对我说那么多呢?

  若照他说的,我是利刃、是棋子,就不该去在意他做了什么,要去做什么。

  他说这些,到底是有何用意?



  「哈哈,好,这曲子好!」
  「这城里,果然就数你的琵琶最入耳——南小姐?」

  「南小姐?」

  被人唤了两声,我这才回过神来。

  糟了,客人还在席上!
  心弦骤然绷紧,搭在琴弦上的手指突然酸胀起来。

  「……谢大人抬爱了。您愿赏脸来听曲,对南瑾来说已是荣幸。」
  身下的坐垫宛若针毡。
  我抱琴向他行礼,调整呼吸将略有波动的心情平息,摆出练习了千百次的笑容,细细打量着他。

  这人很关键,得好生哄着。

  他笑吟吟地呷了口茶,眼底有光一闪而过,好在看起来没有因为我刚才的心不在焉感到不悦。

  恶都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要享受这里的优渥生活,就要承认自己的罪。
  而除了这里,什么地方都不欢迎罪人。

  所以我和御侍要做的,就是设法洗清罪名。

  这偌大的城市里总有那么些人能找到办法。
  比如面前的富豪。

  我向他提过想要离开这里的事。
  他今天春风满面地来了茶楼,又指名要找我,想必是有所进展吧。

  事实证明我没猜错。
  他盯着我看了一阵,便笑眯眯地招呼我坐到他身边去。

  「来来来,南小姐,上次的事啊,有眉目了。」

犹疑


  「圣教……」
  御侍面露难色,念叨着这两个字沉吟许久。

  看来他对这个组织有印象,相当不好的印象。

  看他的反应,我心中也有了数。

  离开恶都不容易,万一有个闪失,被那些人抓到,就是背叛恶都,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在这无法地带,被他们做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若这圣教实在太危险,我们就没必要偏往那刀山火海去……

  「大人若觉得不必趟这浑水……我们也不需急于一时。」
  我抬头看他,却见他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我再考虑考虑。」
  他捏了捏眉心的软肉,声音微哑。
  「今日就先休息……辛苦你了。」


  在那之后过了有一个月。
  一切如常,我仍然伪装成人类在茶楼收集情报,就像从未得知那个「圣教」的事一样。

  然而,我知道,情况并不如表面一般平稳无波。
  御侍的考虑已经有了结果。他在行动了。

  虽然每次我回住处时,他总是在,仿佛这些日子哪儿也没去——今天也是一样。
  但他身上却总带着陌生的药香。
  那突兀的气味被他刻意遮掩过,但终究瞒不过我。

  这些日子我当然也没闲着,多少收集了些关于圣教的线索。
  圣教势力很大,整个恶都都是他们的东西,他们在研究药品,而且,似乎对飨灵很感兴趣……

  到手的信息少之又少,却也够我想明白一些事了。

  御侍应该就是去见了「圣教」的人,从那里带回了这股味道。

  瞒着我单独行动,多半就是因为他们提了有关我的要求吧?
  比如把我交出来?换做是我,肯定会让他用飨灵来交换离开恶都的机会。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必故意瞒我。
  他是御侍,他说的话,我都必须照做,我没法背叛他。若我是他,就会狠狠利用我。

  也不知他到底是在犹豫些什么。

  我都替他着急。

  而在着急的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悄悄涌上了一丝奇怪的躁动。

  或许他是不想把我交出去?
  我为这个可能性雀跃了一下。

  看向桌前的铜镜,这表情着实难看,让我心烦意乱。

覆辙


  掀开包裹马车的黑色布帘,御侍早已坐在里面了。

  他将我拉上了车,清脆的马鞭声之后,轮子便吱呀吱呀响了起来。

  趁着夜深,我们将要一起离开恶都。



  他没有将我交给圣教。

  起初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大费周折,但后来也想通了。

  他告诉过我飨灵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也就是说——
  拥有飨灵,意味着他在很多时候能握着底牌。

  底牌。能不交出去,自然不会轻易交的。

  他肯定算到了这一步。

  但真的只有这样么?

  「在想什么?」
  御侍突然开口。
  他没有转头看我,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朦朦胧胧。

  「在想大人为什么没有交我出去。」

  我复述了方才的推测。
  而他静静听完。

  「挺聪明。」

  「哪里的话,多亏大人教得好。」

  他顿了顿,看向我,声音里噙着笑。
  「学得倒快。」

  「你那些本事,大多是出自于我——包括察言观色。这些事,我自有我的考量,不会与你说。」

  「………………」
  这话印证了我的猜想,他在掩盖什么……

  砰! !

  此时帘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刺眼的光透过帘子照进车内,似乎是因为马儿也受了惊,马车在车夫的惊喝声中歪歪扭扭地颠簸起来。

  我掀开布帘——原本我不该这么做的,我们是偷摸着出城,暴露了身份可还了得?
  但映入眼帘的漫天火光却清晰地告诉我,已经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

  「大人!」

  我急着去看御侍的反应,而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冰凉带着薄汗的手将我的手腕箍得生疼。

  「有办法吗?」
  他漆黑的瞳仁中写满了挣扎。
  「你有办法吗?用飨灵的力量!」
  砰!!!
  随后又是同样的巨响。这回,连地面也震颤起来。

  飨灵的力量……我的能力……我能做到什么?
  「没有……没有……!」

  我大声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了颤。
  我的琴声可以治愈伤痛,可以减轻痛苦……却没有办法扑灭这吞天大火!

  我害怕。
  我害怕!我还没看懂他,我还不知道他说的善与恶,他的罪恶感与理想,不明白他的自相矛盾……

  他没告诉我的事,太多了——

  不能在这里结束!有什么办法?快想办法……要跳车吗?
  心脏一阵狂跳,我余光瞥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大概是车夫 ,从前方摔落。
  下一秒车轮就轧过了什么软物。

  不行……这太危险,若是落得这车夫的下场——

  马车被脱缰的马带着一路狂奔。爆炸声接连而至,周围的景色被烈焰吞噬包裹,灼人的热浪从四面八方袭来。
  布帘不知何时已经被火燎去了大半,被风掀起,隔着火海有一个身着长袍手执烟斗的背影立于高处,一闪而过。

  但我没能看清,天地便一阵倾倒一我们所乘的马车在马的嘶鸣声中侧翻了过去。

  天旋地转中有几处皮肤被地面的凹凸刮破,我想护住御侍,却反被他护进身下,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回过神,我急忙去看他——尖锐的木刺贯穿了他的胸膛,渗人的殷红甚至染透了我的衣裳。

  他……在这时护着我? !

  一阵酸痒袭上心头,我想说些什么,但思绪现今是一团乱麻,全都堵在喉咙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没时间去整理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话,只来得及拖着已经失了气力的他往火海之外跑去。


  「若那时……将你交出去…现在应该已经……在哪家官府……了吧,呵呵…何必费这周折……」

  「大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我这一辈子……可笑。 那时也是……现在终究……还是……」

  「做不到…」

  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我顾不得去听了。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
  烈焰的轰隆声逐渐远去,就连身侧的呼吸声也——

  用于治愈的灵力逐渐见了底,而早已死去的灵魂终究是回不来了。
  身体被御侍的体重压垮,我再也走不动一步。

南京板鸭


  南京板鸭缓缓坐下,怔怔地看着被血染透的御侍的身体。

  她这才有机会细想刚才明白的事,这才真正看清了面前的人,这才理解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这就是人类吗?

  他说总有一天南京板鸭会懂人类的可怕。
  难道就是这幅样子?他算可怕么?
  哪儿可怕?傻得可怕?

  如今想来,他那些说自己早就没了良知的话,都只是在说服自己狠下心来……但他其实……
  在关键时刻,连一个飨灵都出卖不了!

  太傻了!若让她来,定不会这样狼狈!
  他一个人类,保护飨灵……简直荒唐……!

  御侍死得太过突然……本该渐入高潮的生命乐章,铛地一声……像断了弦,戛然而止。

  他还没回到官场呢,还没卷土重来呢!还没把看不起他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就这么结束了?

  她不服气。不该是这样的!

  报仇……这是南京板鸭的第一个念头。

  那绝不是正确的事,也不是御侍所望,她心知肚明。
  御侍来恶都,并不是因为冤罪。
  她所知的世界都是由御侍而来,而连御侍都常说,于世人而言,他死了才算是公道。
  哪怕他感到罪恶,他也确确实实地参与过伤天害理的事。

  但那又怎样?

  她才看明白这个人,还没来得及看他下一步要怎么走呢。
  她不甘心啊……她好奇的、中意的那些人心的弯弯绕,还没解开多少,就突然没有了。
  她才变得有些能够理解人类,才因他产生了一点点喜悦……

  凭什么就结束了?

  看着御侍苍白的面颊,南京板鸭想起了废墟中手持烟斗的那个身影。
  ……直觉告诉她,恶都这件事要从他查起。


  数月后。
  马车颠簸了一下,车夫的道歉声自帘外传来。

  「不打紧的,师傅。这一路可是辛苦您了。」
  南京板鸭柔柔笑着,声音里带着些许疲倦。

  路程不短,她险些小睡过去,于是掀开帘子想吹吹风。
  而往外看了一眼,却发现壮观的城门已经出现在视线尽头。

  「不辛苦——欸,您看,马上就到邺城了!」
  车夫说。
  「南小姐,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儿,只好送您到城门了!不过您也别担心,店里的姑娘会来接应的。」

  「这间商铺生意好得不得了,要不是冯老一把老骨头实在撑不住了,怕是也不会把店长的位置交出来呢。」

  「呀……那我可是责任重大……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多照顾了,可不能丢了老店长的脸。」
  南京板鸭笑道。

  「哪儿的话,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
  「哦对了,店里有个姑娘叫生煎,她对邺城和我们南离下边的事情都熟得很,有什么不清楚的呀,您也可以多问问她!」

  车夫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有的没的,南京板鸭时不时附和,盯着向她靠过来的城墙出神。

  那京酱肉丝突然请她接手一家古董铺子……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很适合这家店, 若实在不想接也没关系。

  相当于把一条情报网递到南京板鸭面前。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看不懂那家伙笑容下的真意,能确定的,只有「他没有恶意」。

  可是若凭她一己之力,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到线索, 于是她就这么应了下来。

  若有什么,她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终究是利大于弊的。

  罢了,这件事先放一放。
  南京板鸭抱紧了她的笔记本。

  不如花时间想想,邺城那么大,南离印馆的生意那么大……
  要从哪里开始找那个烟斗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