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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香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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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3更新

    

最新编辑:汉堡X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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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X奶昔

胜者


  漫天的黄沙,飞溅的黑血,以及橙色的火光。他在斑驳艳丽的色彩中狼狈地败退着,又不屈地屹立着,反击着,坚定着。
  
  那就是我的御侍。
  
  我在他以双臂展开的小小保护圈里,悠哉游哉地向四周观望,目之所及除却疯狂的战士们,便只有天与地模糊的交界线。
  这里无边无际,似乎可以让我随心所欲。
  
  还不赖。
  
  我扭扭脖子,从如落叶般掉在地上的那人手中接过一把长刀。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我,他们看着我将御侍周遭的危险一一清除,不知为何止不住地欢呼起来。
  
  等敌军撤退,我才从御侍口中得知,他们欢呼是因为我的出现。
  
  我便是胜者的象征。
  
  「这是给你的奖励。」
  我望着停在海岸边的庞然大物,几乎难掩喜悦之情。
  但又很快意识到不该在御侍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喜形于色,我又慌忙敛起了笑脸。
  
  「还满意吗?」
  「马马虎虎。」
  
  御侍听了倒也不气,他以那种常年在战场上才会养出的大嗓门大笑起来,让我不得不抬手堵住了耳朵。
  
  「可不是白白送给你,你要乘着它,去帮我打仗。」
  
  听到那两个字,我的嘴角又沉了下来。
  对于战场,对于一边吞掉大把尘沙,一边挥刀奔跑、呐喊,如此循环往复,我早就腻了。战争似乎只有当人类全部死光才会结束,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但当御侍带我上船,叫我如何升帆,如何掌舵时,我便知道自己不能也不会拒绝他。
  
  「我们去打仗,并非为了自己能安身立命。」
  「是为了人民,我们为了人民的安全,为了让他们不再担惊受怕,让他们能自由地生活,所以才每天都走在刀尖上。」
  「你愿意帮我吗?」
  我望向御侍眼中苍蓝的色彩,笑着点了点头。
  
  所幸海洋比陆地要有趣的多。
  而且御侍答应了我,等击退这批海盗,我便不用再上战场,可以乘着这艘船出去冒险。
  
  被砍伤的海盗坠入大海,从而激起水花溅在我的脸上,冰凉爽快,让我想起御侍的眼睛。恐怕御侍是不善水,所以才派我来。
  如果他在海上遇到了暴风雨,会不会丢下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怕得像个孩子呢?我收起刀,学着他的样子放声大笑起来。
  
  我仍是胜者。
  

战争


  击退海盗后,御侍为我在军中办了一场庆功宴。
  
  从海盗船上搜来的金银财宝让久不开荤的军中难得饱餐了一顿,不止士兵,御侍的脸上也止不住笑容。
  
  我噙着一口酒坐在火堆旁,看着对面勾肩搭背欢声笑语的士兵们,恍惚间竟以为他们正因被燃烧而万分快活。
  
  御侍正同身边的士兵聊下个战场的事,我模模糊糊地听着,没弄懂又是要和哪个国家争斗,只是知道,和御侍一同出海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心中难免有些不快,我拎起酒瓶,摇摇晃晃地往僻静的地方去了。
  
  「救救我们吧,给孩子一口饭吃吧。」
  「之前被海盗关着好歹还管饭,现在落到这群土匪手里,连饭都没得吃了。」
  「这倒霉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捍卫国土的军队,怎么就成了土匪呢?
  
  我循着声音找过去,并在被之前住在这里的村民们所遗弃的地窖里,找到了他们。被绑在由我所击退的海盗船里的他们。
  
  共有几十个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尽相同的长相,却不约而同地朝我射来怨毒的目光。
  我以为我是救了他们的。
  
  逃似地离开了地窖,正好撞见一个士兵过来解手,我猛地拽住他,被酒精麻痹的舌头几次挤进牙齿间,我也来不及管那熟悉的血腥味,只含糊不清地问他,地窖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是战俘啊。」
  战俘?可他们并不是敌人,只是被海盗们劫掠的普通人啊。
  
  「嗨,现在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便宜又好用的奴隶了啊。」
  我脱力地放开他,他魔鬼般的声音,让我只一心想着要逃。
  
  「这都是多亏了你啊。」
  
  我将那声音狠狠甩在身后,跌跌撞撞地循着火光跑去。
  御侍仍坐在那里,举着酒杯,与士兵们乐在一起。
  我冲过去,攀紧了他被火烤得滚烫的铠甲。
  「为什么要关那些人?」
  「这是战争,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这是必要的牺牲。」
  「牺牲?」
  「对,牺牲,把他们卖去帕拉塔,就可以换来金子,有了那些金子,我们的国家便能度过这次难关。」
  
  我看着他手里金灿灿的硬块,心里蓦地感到一片冰凉。
  如果连这些人的幸福都无法保证,又何谈更多人的幸福呢?
  「 你把船给我吧,我不想再打了。」
  
  御侍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吵着要玩具的孩子。
  「说什么胡话,海盗还没杀光,你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他湛蓝的眼里跳跃着血色的光。
  
  「你得替我把他们全杀光才行。」
  

惩罚


  我打开货舱,看着躲在这里瑟瑟发抖的人们,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神里闪烁着的点点希冀。我将他们带到船外,然后一一砍断了绑在他们身上的粗绳。
  
  身后有士兵想来阻止我,我便将一袋金子砸在他的脸上。
  剩下的金子全部给了那些平民。
  
  去时还载着些军火的船,回来却空荡荡了。
  御侍一定会感到生气,气我竟然做这种徒劳无功的蠢事。
  但我不怕事情败露,不如说我更希望御侍可以发现我的背叛,他应该知道,知道我在反抗。
  
  只是我没想到,他开口问的并不是我是否有不满,而是我有没有私吞那些财宝。
  我被按在地上,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士兵,他眼里有地窖里的那些人一样的怨毒。
  
  「是。」
  「为什么?我待你可不薄……」
  「因为自由。」
  
  御侍看着我,沉默许久,突然又笑了。只是和平日那种震耳欲聋的笑声相去甚远,那笑声轻得仿佛我的错觉一般。
  
  他命人端上一个火盆,里面还烧着火红的碳,叫只是捧着火盆两端的人都烫得跳脚。
  他往火盆里扔了两副镣铐,就是给地窖里的人用的那种,直到把它们烤得变了色,才叫人用夹子夹着,扔到我赤裸的手臂上。
  
  徐徐上升的白烟里混着腥苦的焦味,高温让浅色的皮肤很快阴沉起来,然后炙热的金属嵌进血肉里,让我将嘴唇咬出乌黑的血,才将惊叫关在喉咙里。
  御侍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可以心灵相通地明白我的疑惑。
  
  「这是惩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随后动动手指,有新的士兵进来,将那个嫉恨我的人压在我的身边。手起刀落,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恨我入骨的男人便连恨这种痛快的心情都无法拥有了。
  
  「我的军中,容不得背叛。」
  他眼里苍蓝的颜色,突然变得冰一般坚硬寒冷。
  「你当然可以自由,只要在我的掌心,无论什么样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在我的手掌心里。」
  
  我知道我无法反抗他,因为他不仅仅是我的御侍,更是一个说一不二的领导者。
  
  手臂上的烫伤可以随着时间而渐渐淡去,直到寻不到痕迹。
  但铐在我手腕脚踝上的镣铐,还是会时不时地散出高温,顺着神经刺痛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只能被这份痛楚捆绑着,对御侍的指令说一不二,直到他肯重新信任我,让我再次回到海上。
  
  此时的战船早已变成了商船。
  
  「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主动请缨,便是为了将功赎罪。」
  
  御侍笑起来,他抬起手,将那粗糙宽厚的掌心按在我的肩上。
  如同在安抚刚刚被驯服的猛兽。
  
  我乘船来到帕拉塔,在那群非富即贵的买家贪婪的目光下,打开了货舱。
  里面关着几天前还在田里种地,在窗前纺织,在溪边玩耍,此刻却失去了一切的奴隶们。
  
  买家从货舱里牵出他们选中的奴隶,带到宽敞合适的地方,细细打量。
  人的缺陷在光明之中暴露无遗,于是那些年老的,瘦弱的,或身有残缺的人,便会被那些买家扔在地上泄恨一般地抽打,直到他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再也叫不出声来。
  
  年轻的母亲被带离自己刚出世的孩子身边,幼小的婴儿发出惨痛的哭声,似乎预想到自己短暂的未来,在拼命却又无力地反抗。
  
  我看着听着这一出闹剧,悄悄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它。
  
  再一次回到战场的感觉并不好受。
  挥刀砍向那些买家时,难免也会伤及无辜。
  可我停不下来,我看着那鲜红的颜色,脑子里回想起御侍沧冷的声音。
  
  我得把他们都杀光才行。
  

自由


  我将金子分给了那些失去主人的奴隶,剩下的则给了附近的村民。
  人们恐慌地接过金子,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
  因为我手上的镣铐,也因为我满身的鲜血。
  
  只是他们那般害怕我,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放弃拿到金子的机会。人类到底是胆小,还是勇敢呢?
  
  可惜那个笑起来仿佛可以撼天动地的男人无法再回答我了。
  因为我选择不再相信他。
  
  这是最后一袋金子,也是最后一扇门。我敲响门,却没有人应声。
  我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刺痛
  
  不远处的男孩抱着一堆石头,满眼怨毒地看着我。
  「杀人犯!」
  
  我愣愣地看着他,却换来他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
  「你杀了我爹,我要替我爹报仇!」
  
  可惜他的石头虽然锋利,但他的力气却太小,砸在身上只有短暂的刺痛,在镣铐带来的痛楚的遮盖下,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他的愤怒,绝望地意识到我以为的将功赎罪,其实只是犯下了新的罪过而已。战争与杀戮,根本无法带来幸福。
  
  赎罪,其实只是犯下了新的罪过而已。
  战争与杀戮,根本无法带来幸福。
  
  将那袋金子扔在门口,我绕过男孩离开了村子男孩的叫器与御侍的命令混杂在一起,将我困在冷热交加的笼子里。
  我奋不顾身地想要冲破它。
  
  那艘马上就要属于我的船还停在港口上。
  跟随我而来的士兵正忙着要将它开回去,他们看到我,便慌忙躲开了。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将掌心的一团蓝火送到了船上。
  
  有人尖叫着从船上跳进海里。
  我听着那受尽折磨的帆船在火海中尖叫呐喊。
  
  有人尖叫着从船上跳进海里。
  我听着那受尽折磨的帆船在火海中尖叫呐喊。
  它硕大的桅杆,无形的羽翼,都在热烈的火光里化为灰烬再成乌有。
  我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不再为战争,也不再为我。
  你终于自由了。
  

口香糖


  口香糖在战场上诞生,源于巧合,源于生的欲望。
  当时,他的御侍所率领的军队既要阻止侵犯国土边境的敌军,又要分心去应对趁火打劫的海盗,结果力不从心,两边都节节败退。
  战场上的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绝望,只有他的御侍被逼出了希望,在炮火遗留的点点火光里召唤出了口香糖。
  
  对于一睁眼便是无边无际的战场,可以随心所欲地奔跑杀敌的口香糖来说,一切都十分自由,他很满意,也满足于被唤作胜者的象征。
  短短几天,口香糖力挽狂澜,叫战事两极反转,凭借惊人的军事天赋和无畏无惧的少年意气,几乎战无不胜。
  他的御侍也对他百般信任,不久便任命他为船长,去讨伐海盗。
  
  虽然此时的他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但想到很快就能和御侍一起出海冒险,一起去海上看更大更自由的世界,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只是一切都和他想的太不一样了。
  他以为讨伐海盗是为了保护被其侵犯掠夺的人们,却没想到只是把那些人从船舱接到了地窖里。
  这并不符合口香糖对御侍的印象。
  
  那是在君临城下,四面楚歌之时,仍会张开血肉筑成的双臂,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铁血英豪。怎么就变成了依靠贩卖无辜人类,只为坐拥万贯家财的暴徒呢?
  
  保持着这样的疑问,口香糖对御侍进行了试探。
  他放跑了那些可以换来金子的人,也送走了那些被人们捧在心尖儿上的金子。
  他希望御侍看到他的反抗,可以醒悟,现在的所作所为早已与当初保家卫国、还人民以自由的初衷相去甚远。
  
  事实证明他又错了。
  他被御侍带上了镣铐,原来他只是一只被期望驯服的猛兽,仅仅在牢笼中,才能获取渺小的自由。
  他其实一直都被束缚着囚禁着,同时也正因为他的存在囚禁着更多的人。
  
  并非这里的一切都十分自由。
  而是,自由才是他的一切。
  
  于是口香糖蛰伏在御侍的掌控之下,直到可以再次出海。
  他策划了一场逃亡。
  他放走了那些奴隶,杀光了想要虐待囚禁他们的买家,他以为自己在将功赎罪,却因为幼稚的复仇,伤害了其他无辜的人。
  
  罢了,他又不是神,终究无法拯救所有人。那便拥有自己的自由吧。
  烧毁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船之后,口香糖登上了海盗的船。
  他在海盗圈子里其实小有名气,海盗们见了他自是被吓破了胆,而被笼罩在周围人的恐惧中其实也并不快活,于是等船一靠岸,口香糖便离开了。
  
  在这座岛上,他偶然发现了教堂。
  他怀着好奇走进去,看着那些忏悔、祈祷、施教的人们愣神。
  这就是战场之外的地方。
  
  「您好,要来加入我们吗?」
  口香糖看向那金发碧眼的青年,在他爽朗的笑容面前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还是,不给上帝增加工作量了。」
  那是他自己的烦恼,不应该推脱给上帝。
  
  口香糖离开教堂后,几经周转,找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飨灵国王。
  
  「我可以为你工作,多危险都可以,但只能短期内,我可受不了长期契约。」
  「好,你要什么?」
  「工资。」
  
  香槟疑惑地皱起眉。
  「我以为你会说,自由……之类的。」
  「我得先有钱去买一艘船,一切都得合情合理。」
  不然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两样?
  
  后来口香糖拿到了足够的钱,拥有了一艘自己的船。
  他没有用它去征战掠夺,或是从商经营,他只是让船顺着洋流,去任何它能到达的地方。
  
  偶尔,在他跟教堂里的那些朋友们吹嘘自己路上的见闻时,手腕脚踝上的镣铐仍会带给他火烤般的刺痛。
  他知道那位坚定不移的御侍一定就在附近,满怀怒火要来抓他回去。
  这时他会笑着与伙伴作别,离开这个将有三个月都贴满他的照片以通缉他的小岛。
  他无所畏惧,哪怕那位御侍会追他到天涯海角,在每一块土地上都写满他可耻的叛逃。
  
  但大海永远会无条件地接纳他,载他去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