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娜托尼故事

机械课

　　
　　 「……潘娜托尼，这就是你交上来的作品？」
　　
　　 宽阔的课室中，黑发锃亮的机械课教授拧着眉头，严肃得可怕。
　　 四周也接连响起窸窣的讨论声。
　　
　　 「看啊，她又把自己那些奇怪的发明拿出来了。」
　　 「那只机械鸟，上次不是因为翅膀脱落，把教授的手臂都划伤了嘛，怎么又来。」
　　 「划伤教授算什么，她之前搞的那个天气模拟器，差点把整间教室都炸了，不还是不依不饶地又改良了好几次？虽然到最后都是废品哈哈……」
　　
　　 对于这些讥讽的话语，我早就习以为常。
　　 我抬起头，径直回答教授的话。
　　
　　 「我重新设计了机械翅膀的构造，可以确保它……」
　　
　　 「行了，看来你还不明白，这门课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教授摆了摆手，示意我将机械鸟拿回去。
　　
　　 「可是如果只是按照教科书上说的，复制那些早就已经被量产甚至淘汰了的机械，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伟大的发明，都是从大胆离奇的设想开始的！」
　　
　　 「前人的创造就算已经被淘汰了，也仍有它存在的意义，不论是夯实理论基础，还是归纳总结经验，都是你们现在需要学习的东西。」
　　 「你这么想创新，可以去参加创意赛，不必来上我的课。」
　　
　　 冰冷的话语让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我意识到，再争执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将教室的门重重甩在身后，我跑出了教学大楼。
　　
　　 不知道，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书上的那些机械我已经做过很多遍了，我从来没有轻视前人的创造！我只是……
　　
　　 我只是太想尽快……尽快做出能让自己满意的，能派上用场的作品……
　　
　　 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懂，只是凭自己的心情就把我定义成了怪胎……
　　
　　 御侍……一定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吧……
　　
　　 可恶，要是我……
　　
　　 诶？这里是……
　　
　　 一路横冲直撞，等我反应过来时，周遭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景色。
　　
　　 隐隐约约的金属摩擦声自不远处传来……我忍不住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好像是某个研究所的后院，原本大大的空地上堆砌着各式各样的石头，围成一圈儿，中间坐着一个短发的少女，手里拿着什么工具。
　　
　　 刚刚的金属声……就是她弄出来的么……
　　
　　 我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然而视线扫过的瞬间，我突然发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梯子正不安定地摇晃着，仿佛随时就会砸落。
　　 但她却一副全然无察的模样。
　　
　　 「喂！小心——！！」
　　
　　 话还没说完，梯子已经歪斜着坠下——
　　
　　 「哇啊啊啊——！！」
　　
　　 糟了！
　　
　　 少女没有躲开，反而趴下身子挡住了那些石头。
　　
　　 我匆忙赶去扶起梯子，顺势查看她的伤势。
　　
　　 被砸个正着的手臂很快便泛起红肿，不过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哇啊啊——我的宝贝石头！还好没有被砸坏……！」
　　
　　 「你……这种时候不是该赶紧躲开嘛，你怎么反倒去保护石头了！石头又不会受伤……」
　　
　　 「你这样说石头可是会伤心的！它们经历了历史的反复锤炼，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这些珍贵的痕迹……怎么还能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呢！」
　　
　　 「什么……跟什么啊？」
　　
　　 「啊，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少女像是如梦初醒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考古系的焦糖玛奇朵，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化石，上面记载了关于时间的秘密……那是只有这些石头才知道的秘密，所以绝对不能受伤！」
　　
　　 「诶——原来我们学院还有考古系吗……」
　　 「学院也太不重视了，一点宣传都不做，肯定很多人都不知道考古系的存在，看你还这么认真工作的样子……真替你感到不平！」
　　
　　 「为什么？我又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重视，让他们知道考古系的存在才做这些的。」
　　
　　 「诶？」
　　
　　 少女未改笃定的神色，眼里亮着漂亮的光芒。
　　
　　 「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喜欢，喜欢考古工作本身，以及考古事业的意义！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重视还是不重视，那都是他们的事。」
　　
　　 一瞬间，我的心中也倏然擦过一簇微热的火苗。
　　
　　 对啊，对啊！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得到教授的认可和同学们的称赞，才去制造那些机械的！
　　
　　 我也只是喜欢机械本身，以及它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无可估量的价值而已！
　　
　　 心火重燃的激情让我顿时忘却了原先的沮丧。
　　
　　 「谢谢你玛奇朵！不过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先走了！」
　　 「还有，刚刚说这些石头不会受伤……很抱歉！」
　　
　　 少女似乎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我已经向来时的方向跑远了。
　　
　　 因为就在刚刚，已经有一个更厉害的设想在我的脑子里萌芽了！

重制

　　
　　 时间在金属的碰撞声中悄然即逝，日历很快掀到机械创意大赛的这一天。
　　
　　 这本该是证明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废寝忘食工作的成果的一天。
　　
　　 然而，我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淡定得多。
　　
　　 「我宣布，本次比赛获得一等奖的是——潘娜托尼！」
　　
　　 主持人高昂热烈的语调自四面八方传递而来，与此同时还有数道惊异的视线。
　　
　　 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什么，那个怪东西居然获奖了？」
　　 「看来今年的评委没什么水平嘛。」
　　
　　 说吧，说吧，反正你们也就只能说说而已……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能教出你们这样的学生，看来我的水平的确不怎么样。」
　　 嘈杂的讨论声中，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传至耳边。
　　
　　 「教、教授？！」
　　
　　 「潘娜托尼，这次做得不错，作为本次大赛的评委之一……连续两周没来上机械课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
　　
　　 「呃……谢谢您！还有……之前课堂上的事，还有划伤了你的手臂的事……非常抱歉！」
　　
　　 「哼，比起你，每次失败都只会从外部环境找原因的那些人，才更该向我道歉。」
　　
　　 啊，他难道是在介意被人说没什么水平吗？
　　
　　 没想到看似严肃的教授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啊。
　　
　　 我偷笑着，在那些战战兢兢的道歉声的掩盖下从颁奖典礼溜走。
　　
　　 再次来到那个堆了满院子石头的地方，我的心情已和此前截然相反。
　　
　　 我找到玛奇朵，在她满头雾水的情况下，再次向她狠狠道谢。
　　
　　 不是为了奖杯，而是为她点醒了我，重要的不是他人的认可与赞赏，而是为了赢来这个奖杯的，我自己的努力。
　　
　　 那天起，我和玛奇朵就成了好朋友。
　　
　　 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已经是学院内小有名气的古物修复师了。
　　
　　 尽管如此，她也从不会像站在高处那样，对我的发明指点或嘲笑。
　　 我还时常能从她那里汲取一些意想不到的灵感。
　　
　　 再后来，我的发明也渐渐在她的考古工作中派上用场。
　　
　　 于我而言，我们就像两颗和谐相交的齿轮，在各自的轨迹上运作着，却能共同迸发出炙热的能量。
　　
　　
　　 「玛奇朵，快看，机械鸟又有了新的迭代！这下帮你下地考古的效率又翻倍了……诶？你这是要搬家吗？」
　　
　　 那日，我像往常一样来到玛奇朵的工作室，入眼的却是一件件被打包好的行李。
　　 正在拾掇工具的玛奇朵抬起头，眼中似乎多了一些不同于往日的向往。
　　
　　 「不是搬家，我已经决定，要离开魔导学院出去游历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我不禁一愣。
　　
　　 「离开魔导学院？！可是……」
　　
　　 「这个大陆上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我想亲自去看看！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听着她一如既往坚定的话语，我不觉有些晃神。
　　
　　 明明以她优越的能力，如果继续留在学院深造，一定会获得实至名归的荣誉和财富……
　　
　　 但荣誉和财富换不来宝贵的经验和她真心的热爱……果然，这才是玛奇朵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盔。
　　
　　 「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提前告诉我！怎么说也要好好道别才行啊。」
　　
　　 「还不是看你房里这几天一直在冒五颜六色的烟……我可不想突然被拉去当什么奇怪试验的助手。」
　　
　　 「什么奇怪试验！你这样说，我新研发的机械鸟可是会伤心的！」
　　
　　 「哈哈，抱歉啦！」
　　
　　 气氛很快恢复成往日说笑的样子，但我的眼尾却悄然漫起一股湿润之感。
　　
　　 「对了，那只机械鸟，我已经起好名字了……小啾，就送给你当礼物吧！它已经跟着你实地试验了很多次，以后应该也能帮你不少忙。」
　　
　　 玛奇朵微微一顿，而后摇摇头。
　　 「不行，这可是你第一次获奖的作品，不但有纪念意义，说不定对你之后的发展也有帮助……」
　　 「再说了，你给我特制了那么多工具，都能用好久呢。」
　　
　　 「那好吧，大探险家，要是之后有什么东西损坏了，记得写信回来，我说过会负责终身维修的~」
　　
　　 「哈哈，好啊，说不定下次再见面，你就是魔导学院最厉害的发明家了！」
　　
　　 我笑着应下，只是临别前的晚上又迅速赶制了一把新的机械铲，当做最后的礼物。
　　
　　 那天，目送那个背着行囊的身影消失在升起的晨光中，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又莫名泛起一丝恍惚之感。
　　
　　 魔导学院……最厉害的发明家么……
　　
　　 唔……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我扭头看向身后这个庞大威严的建筑……
　　
　　 或许，我也该考虑下自己今后的道路了。

提议

　　
　　 玛奇朵离开后不久，我便搬去了她曾经的工作室。
　　 只是身处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空间里，我却没法像平常那样专注地工作。
　　
　　 手中的螺丝已不知几次滚落在地，我的脑海中却只掠过阵阵恍然，以及一股失落之感。
　　
　　 我原以为，只是亲密好友的突然离开让我一时有些不习惯。
　　 然而当视线不经意扫过周围形状各异的机械时，竟像是意外触动了回忆的开关，一些话语倏然漫上心头——
　　
　　 「说起来，潘娜你好像没怎么提过自己的御侍啊？」
　　 某个午后，玛奇朵嚼着糖果，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啧，不愧是那个怪人的飨灵，做的东西也那么奇怪。」
　　 课间，教室里同窗的窃窃私语飘入耳边。
　　
　　 这些声音交错着，让我忽然间失了神，记忆也飘得越发遥远。
　　
　　 ……
　　
　　 那个整天埋头于工作台前，工具不离手的男子，就是我的御侍。
　　
　　 他对于发明创造的热爱与天赋，在我看来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下，我开始接触这个由机械构筑的神奇世界。
　　
　　 能够亲手赋予这些金属丰富而鲜活的生命，令我感到由衷的开心与自豪。
　　
　　 可尽管御侍在机械制造方面有着天才般的创造力，却也和我一样，不被学院里的大多数人认可。
　　
　　 大家都叫他「怪人」，没有半点尊敬，反而充满了嘲讽……
　　
　　 但御侍全然不在意这些纷杂之声，而是终日醉心于自己的创造之中。
　　 直到一次本该无比寻常的试验，意外夺去了他的生命。
　　
　　 「先有想象的勇气，才能有将一切设想变为现实的可能。哪怕结果终究是徒劳，哪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但你的勇气、你的努力，都是无法被夺走甚至效仿的，独属于你自己的，伟大创造。」
　　 「重要的并非结果，而是创造的过程。我希望……潘娜，你也能一直坚持下去。」
　　
　　 离别前，他给我留下了这样的话。
　　 也正是这些话，让我选择继承了他的事业。
　　
　　 可没想到，昔日那些不认可他的人们，在他死后还时常拿那场事故来调侃，甚至否定他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不必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但偶尔还是会冒出些许不甘。
　　
　　 只是和大多数花朵有些不同，难道就不能接受阳光的映照，不能在花园里生存吗？
　　
　　 不，或许……
　　
　　 花园也没什么好的。
　　
　　 外面的世界……更广阔……
　　
　　 「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我抽回游离的思绪。
　　
　　 「请问，焦糖玛奇朵小姐在吗？」
　　 温柔的女声自门后响起，我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位长相甜美的陌生少女。
　　
　　 「呃，玛奇朵她已经离开学院了，短期内都不会回来。」
　　
　　 「诶？？那遗迹发掘工作岂不是来不及了……」
　　
　　 「遗迹发掘？」
　　 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之词，我忍不住问道。
　　
　　 「嗯……观测站最近在勘察一个地底遗迹，但地上入口狭小，周边地形复杂，发掘过程中很可能会有塌陷的风险，所以需要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协助……」
　　 「我们听说玛奇朵小姐经常进行发掘工作，所以才想请她帮忙的，没想到……」
　　
　　 少女耐心解释道。我仔细听着，心中突然萌生出新的想法。
　　
　　 「虽然玛奇朵不在，但……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诶？」

邀请

　　
　　 「这个机械鸟不仅能探测地下情况，还能实时加固松动的土壤，体型又小，只要有一点点空间就能钻进去。」
　　 「它之前和玛奇朵一起进行过多次发掘工作，改良了很多次，也可以说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了！」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现在就能投入使用！」
　　
　　 听了我的话，少女悄然睁大瞳孔，随后露出几许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我这就去汇报给站长！对了，我是地质观测站的蓝莓派，还没问您的名字呢。」
　　
　　 「叫我潘娜托尼就好。」
　　
　　 「好，我记住了！」
　　
　　 望着蓝莓派迫不及待离去的身影，一丝忧虑却后知后觉地涌现。
　　
　　 虽是自己脑子一热提出的建议，但总归是专业机构的委托，我的发明……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观测站的效率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没过多久，我便跟着观测站的站长塔塔尔牛肉，一同前往遗迹所在之地。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我将小啾拿了出来。
　　
　　 「居然是一只鸟？看着也不像探测器啊……」
　　 「这种像玩具一样的东西……真的可以代替专业人士进行作业？」
　　 「要是它不小心把入口通道弄毁了，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过一秒，议论声就纷纷冒出。
　　
　　 探寻的目光如同密织的网扑面而来，让我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这不是简单的非议……而且虽然说结果不重要，但如果这个结果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
　　
　　 突然，一道更为响亮宽厚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哈哈，真不愧是拿过创意大赛一等奖的专业人士！在造型上就如此与众不同！果然，越是卓越顶尖的发明家，创造出来的作品就越是别具一格啊！」
　　
　　 「而且通过模拟测试的速度，比我们之前用过的所有仪器都快！专业人士就是让人放心啊！」
　　
　　 塔塔尔牛肉不急不缓的声音就像一剂定心丸，瞬间便抚平了那些议论声。
　　
　　 我不禁看向他，却正撞上一双满是认可与信任的眼睛。
　　 奇迹般地，压在心上的焦灼之感竟减退了不少。
　　
　　 我深吸一口气，在塔塔尔牛肉的帮助下操作起来。
　　 好在事先早已查看过地形图，所以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最终，机械鸟成功完成了它的任务。
　　 四周响起惊喜和赞叹，我缓缓松了口气，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只是当我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时，塔塔尔牛肉和蓝莓派却再次找到了我。
　　
　　 「我们是专程来和潘娜小姐道谢的，上次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考察队的任务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身穿制服的塔塔尔扬着大大的笑容，与之前在现场时那副可靠的模样有了一些微妙的差别。
　　 「所以，这是观测站的报酬，还请潘娜小姐收下。」
　　
　　 尽管他的语气十分真诚，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报酬。只要我的宝贝发明们有用武之地，就是最大的报酬。」
　　
　　 「潘娜姐姐的发明真的好厉害！而且不止机械鸟，这里的机械看起来都很帅气呢！」
　　 蓝莓派说着，澄澈的眼中亮起热切的光芒。
　　
　　 「是啊，我也对潘娜小姐的发明很感兴趣呢，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好好参观一下？」
　　
　　 「你们……对我的发明感兴趣？不会……觉得它们很奇怪吗……」
　　
　　 闻言，塔塔尔似乎意识到什么般地爽然一笑。
　　 「当然不会，这些作品明显是倾注了创作者大量的心血，我想潘娜小姐一定注入了很多想法和努力，才能创造出这些绝无仅有的发明。」
　　
　　 「嗯，我同意站长的话！能这么近距离地欣赏它们，也是我们的荣幸呢。」
　　
　　 两人意想不到的话语令我顿时愣在原地。
　　 仿佛有什么照进心间，迷惘渐渐消逝不见。
　　
　　 没错，这些机械发明都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也只有我才能创造出它们无限的价值！
　　
　　 不只是过程……付出努力后的结果也一样令人满意，真是再好不过！
　　
　　 「对了，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和潘娜小姐商量。」
　　 「不知道潘娜小姐今后，还愿不愿意和观测站合作呢？」
　　
　　 「诶？你是说……观测站还想继续使用我的发明？」
　　
　　 「嗯，如果可以……」
　　
　　 「我同意了！」
　　
　　 我脱口而出道。
　　
　　 「我一定会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让我的宝贝们在更多地方发挥它们真正的价值的！」

潘娜托尼

　　
　　 「轰——」
　　 阵阵巨响回荡在观测站的庭院中，巨大的齿轮带碾过草地，掀起滚滚尘烟。
　　
　　 「……不行，我要吐了……停下……」
　　
　　 「这才是试验的第一阶段，它真正的威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
　　 「再忍忍嘛，等试验成功了，以后它还可以兼当越野车哦！」
　　
　　 「啊？？只是起重机，倒也不用……哇啊啊啊！！」
　　
　　 塔塔尔牛肉的哀嚎声几乎穿透整个庭院，托卡伊无意经过此处，望见那个险些被甩至半空的身影，不禁眉头微皱。
　　 「……地质观测站，向来如此吗。」
　　
　　 「嗯……毕竟潘娜的发明一向都很有创新性呢。」
　　 一旁的卡布里蛋糕挂着雷打不动的温和笑容，已然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见况，芬式蓝莓派也接话道。
　　 「潘娜姐姐越来越厉害了，现在有不少人想买她的作品呢，虽然最后都因为要当她的试验助手而放弃了……」
　　 「不过潘娜姐姐来到观测站后，还专门针对观测站的工作，做了很多新的发明。比如上次那个可以飞行的挖掘机，能当床睡的推土机……」
　　
　　 「…………」
　　 托卡伊若有所思地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名字，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
　　
　　
　　 天色渐晚，云层被夕阳映出暖色光晕。
　　 潘娜托尼回到自己的工作间，恰好收到一封自远方寄来的信件。
　　
　　 她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令她难以掩饰喜悦的心情。
　　
　　 「潘娜！最近还好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向北方出发了。」
　　 「其实我离开学院后，地质观测站曾找过我，但我想，或许你正需要一个学院外的新环境……所以就擅自向他们推荐了你。」
　　 「没想到你真的加入了观测站，听说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看来你的发明已经被越来越多人认可了嘛，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我很期待下次见面哦！到时候，了不起的潘娜托尼也一定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吧！」
　　
　　 视线缓缓挪到信件结尾，少女心中已是说不出的感动。
　　
　　 不论是玛奇朵这个挚友，还是即便不被理解、认可，也不曾放弃的这份对发明的热爱……
　　
　　 自己的决定与坚守，果然是正确的。
　　
　　 她再度想起那日玛奇朵背着行囊，毅然远行的背影。
　　 如今，她也终于知道，支撑她持续前行的究竟是什么。
　　
　　 拥有一颗纯粹的追寻热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现在的她也已在无形中，拥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和同伴。
　　
　　 当几抹晶莹不受控地从少女脸颊上滴落时，塔塔尔牛肉的身影恰好出现在门外。
　　
　　 「咦？潘娜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伤心啊？难道是刚才的试验结果不够理想？」
　　
　　 「咳、谁说的！我的超级起重机二代可是目前最完美的！」
　　
　　 「但我明明看到你哭了……」
　　
　　 「……我才没哭，只是灰尘不小心进了眼睛而已。你就当做没看到，否则下个试验的对象就提前决定是你了。」
　　
　　 「诶等等，未免太突然了吧？？唉……不过能为你的试验献身，也算是为科研事业和观测站的安全做贡献了~」
　　 「不过嘛——为了共同进步，你也来试试我的新料理吧！蛋花巧克力、抹茶排骨汤、拿铁冬荫功……先试哪个好呢~」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