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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酒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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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01更新

    

最新编辑:汉堡X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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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X奶昔

牵机


  「今日感觉如何?伤口还疼么?」
  
  我拿着新制的药丸,询问缩在地窖墙角的飨灵。
  地窖的空气阴冷潮湿,暗无天日,让人身心不适,但我却无权将他转移出去。
  
  那个遍体鳞伤、左眼被白翳覆盖的飨灵隔了一会才回应,声音嘶哑,气息不稳。
  「除去,服用时,难捱……身上的,伤,有好转,能,能站起来了…………劳烦,你了。」
  
  御侍给他用的药,味味堪称剧毒,虽说我有暗自将其中几味替换。
  但……看来还是没什么效果啊……
  
  他的编号是乙字叁玖,曾是御侍的「试验品」
  每当御侍玩够了,懒得收拾烂摊子,便会将试验品交由我「处理」。
  
  那些试验品大多撑不过三天,眼前的乙叁玖是坚持最久的,倒也给了我救下他的可能。
  「喂,之前的方子有效,只是不足以抗衡你体内的余毒,这次我稍微增加了用量……」
  
  蹬蹬蹬——
  
  一连串略显虚浮的脚步靠近,我连忙噤声。没多久,御侍慢悠悠地走进地窖。
  
  锁链碰撞发出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乙叁玖挣扎起身,死死盯着御侍,却没有出声。
  
  「哟,几天不见,力气见长啊,怎么不喊了?」
  早已被仇恨侵蚀了自我的御侍嗤笑了一声,转而面向我。
  
  「菖蒲酒,这烂东西怎么看起来好转了?你不是说要试毒?到底在做些什么?」
  「御侍大人,我需要一个状态相对完好的试验品试毒,否则根本测不出毒力。」
  「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新制的毒丸……」
  「喂他吃了,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无奈将手中的药丸喂给乙叁玖,此药走以毒攻毒的路子,药力霸道,初服与毒药无异。若御侍不来,我尚可用针法减轻乙叁玖的痛苦,可惜……
  
  看着乙叁玖浑身抽搐,手脚关节僵直相抵,御侍兴高采烈,拍手称好。
  
  「哈哈哈,妙哉妙哉,这是什么毒,如此有趣。」
  
  看着御侍眼中饱含着的怨毒与仇恨,我幽幽叹气,低下头去,轻声回复。
  「此药服之手足相牵,身不由己,名为牵机。」
  

血枯


  我的御侍曾是一位有名望的医者,发妻儿女皆被飨灵所害,因而性情突变。
  御侍深受圣教蛊惑,认定飨灵穷凶极恶。
  加入圣教后行事手段越发狠戾,却也因此深得教中赏识。
  
  当然……同样因为我是飨灵,即便有契约的束缚,他对我也并不信任。
  
  「把用药的记录拿来给我看看!」
  好在我取材均是毒药,记录并无破绽。
  
  御侍这才满意点点头,转而指使道。
  「近期教里急需新的药石,你把手头上的实验体解决了,做一批新的出来。」
  
  我不自觉看向角落里的乙叁玖,御侍云淡风轻的一番言语,却意味着要我放弃这些日子来为此付出的一切。
  
  同样也把那些本就命悬一线的飨灵,永远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御侍噙着笑,仿佛不需要我的回答。
  事实上,也不容我拒绝,这一切对我来说本就是例行公事。
  我也不过是在夹缝中为他们,抑或为我自己,留了一些希望而已。
  待御侍的脚步声渐远,我回到乙叁玖身边,想要为他缓解先前毒药带来的痛苦。
  他却先一步制止了我。
  「咳、不必……救我了……我、我都听到了……」
  「我知道,御侍……不可违逆……而我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也已经受得够久了……早就无可救药了……」
  「谢谢你……救了我……但是现在……了结我吧……用不那么痛苦、的办法……」
  「不用顾虑……也不要暴露自己…………你一定 ..可以救更多人……」
  「……」
  
  望向那个遍布疮痕的面庞,我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
  虽然,我已经尽我的全力让他走的安稳,平和……
  
  但无论我最终能救下多少人,就有数不清的飨灵同伴死在我的手中,这已是事实。
  
  乙参玖。
  在我御侍绝不会踏足的小院中,多了一块刻着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小小墓碑。
  
  「……我还是,没能知道他的名字啊……啊,下雨了……」
  

断肠


  同样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日子,仍在不断地重复中。
  
  能救的,不能救的。
  不同的情况总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只有压抑住处理「不能救的」实验品时颤抖的双手,我才能有机会救下更多「能救的」实验品。
  
  每一天的日子……都几乎要让我窒息……只剩下了苗圃中的毒物能够给予我浅淡的安慰。
  
  它们有着这世间最为猛烈的毒性。
  但它们在调制过后,却能成为救人的灵药。
  
  我也有一天,能成为可以救人的灵药吗。
  
  伴随着我研制的毒药越来越多,不知何时,我身为「毒医」的名号传至更广。
  教中的普通人们看向我的眼神中也不知不觉间带上了恐惧。
  仿佛多看我一眼的下一秒,他们就会沾上可怕的剧毒。
  
  本以为这种有些看不见尽头的努力,永远只有我孤身一人时。
  我却发觉,这偌大的圣教之中似乎有人在和我做同样的事。
  
  陆续送来的飨灵,身上伤势都有着被治疗过的痕迹。
  虽然隐晦,但于我而言,却已足够明显。
  
  圣教中人,若非恨飨灵入骨,便是些谋求长生权势、钱财,或者因为心中所愿疯魔了的疯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小心翼翼地探查,抱着试图找到一个同伴的希望,我发现了那人。
  
  她一袭素衣,是一位琴师,以她的琴音小心地、试图不被发现地疗愈着伤者。
  
  只是她的行为,多少已经有些明显。
  借着送药的名由,我出手提醒了她。
  
  这个叫做冰糖湘莲的家伙,虽然有些惶恐,但我看得出,她的双眼清澈没有任何恶意。
  
  再次见面,已经是在我的药圃中。
  
  她表现出的,对这些奇异的草药的好奇和感兴趣,这里恐怕再难寻第二。
  
  她似乎并不害怕我,反而时常用清淡温柔的声音向我请教医术,偶尔还会帮忙照料药圃。
  温和的言语下,终是看不惯那些人对同伴们施以伤害的恶行的隐忍。
  她并没有多强的力量,无法抵抗巨大的圣教,只能以自己琴声的治愈能力,稍稍缓解他们的苦痛。
  
  她明明知道,这不过治标不治本罢了。
  但即便如此,她仍相信微热的火星子一旦被点燃 ,就能有机会引起滔天火光。
  她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救下所有人,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我喜欢她清绝缥缈的琴音,似云似雾,如水如烟,可以将心头的烦闷与疲惫一一拂去。
  可更喜欢的,是她那虽看似柔弱,心中仍有的倔强意志。
  她是那么温柔的人,手中还没有沾染同伴的鲜血。
  
  我决定,先帮助她和她的御侍离开。
  
  只是圣教的危险远超我们所想……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眼前笑靥邪异的鸡丝汤,我藏在衣摆中的手紧紧握起。
  
  冰糖湘莲琴音间的秘密终归是被其他人发现。
  然而,发现这一切的人,此时却出现在我的面前。
  
  「愿意帮我救下冰糖湘莲,绝不仅是出于好心吧,圣女大人。」
  「毒医大人不必如此戒备,毕竟谁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同伴受到这种伤害呢,何况还是善良美丽的琴师大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我都说了毒医大人莫要着急,不久后你自然会知晓的。」
  
  被教众称之为圣女的鸡丝汤是个诡魅的狠戾之人,她扬起嘴角,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从容不迫带着可怕的压迫力。
  
  被她的视线所笼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盘桓住的猎物。
  然而此时,我无法拒绝她的提议。
  悄无声息将人救出来,这确实,也只有眼前的鸡丝汤能做到。
  
  我答应了她,在她的安排下将用于处刑叛徒的药物替换成了足以让她们陷入假死的药物。
  而鸡丝汤,会为带出她们的「尸体」好生安置。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冰糖湘莲那并没有她那么坚强的御侍,那个温柔的琴师终究不堪重负,了结了自己。
  

长生


  「你当真决定好了,要与那鸡丝汤结盟……那人深不可测,又诡异至极,你若是遭她坑害……!」
  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在圣教之外。
  
  「你明明——你明明已经离开那个地方——」
  然而对面的冰糖湘莲却不为所动,淡定地为我添了一盏茶。
  
  「当心些,莫让茶水烫了手。」
  「我又何尝不知你的顾虑,只是,我终还是不愿就此放弃。」
  「我也知道你不想我再与那里有瓜葛,但此番之后,我已不想再后悔。」
  「以前是我太过胆小。这次,即使身赴炼狱,我也会同他们抗争到底。」
  
  看着她坚定又柔和的眼神,一时间想说的话语竟被堵住。
  
  鸡丝汤说的没错,冰糖湘莲有着自己的决定和考量,既然她都不曾畏惧,那我便无条件信任她。
  
  我无法否认自己对于圣教的憎恶,那里就像一个吸纳着黑暗的无底洞,更深处只会有可怖的罪恶,随时准备吞噬所有光芒和希望。
  
  也许,我也该和冰糖湘莲一样,不再那么小心了。
  
  想要以弱小之力打败巨大的怪物,若非有强大的力量,便很难做到。
  但我这个「毒医」最擅长的。难道不就是以刻骨剧毒逐渐侵蚀瓦解这个庞然大物么?
  
  这也许听起来有些卑劣,但,我的双手早已沾满血污,只不过是小小的「卑鄙」二字。
  
  呵。
  
  想要救出更多的人,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那我便需要立于高位。
  

菖蒲酒


  「哎你听说了吗,新任的医官大人是原医官的飨灵菖蒲酒,那个擅于用毒的毒医。」
  「这教里谁还没听过她的名号啊。据说,原来的医官大人是因为不思进取,流连于风月之地,纵欲过度后又服食了大量的五神散,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才被圣主罢免的。」
  「我还听老人说过,五神散又名长生药,用料珍贵,可滋补大养,但多服会导致四肢溃烂,精神癫狂,最终惨死 !别提多可怕了!」
  
  「有人说医官大人原先本是用这药来治伤寒的,后来不知为何患上了极大的药瘾,整个人彻底疯了,喊着要求长生……有人猜测是毒医大人刻意引导的,否则这大人的位置怎会轮得到一个飨灵来……」
  「你说这五神散是不是毒医大人……」
  「嘘!这是我们该说的吗?!要是被人听见……走走走赶紧走!」
  
  隐秘的墙角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看着几个纷乱离去的身影,菖蒲酒无言报着嘴唇。
  
  她从来都不在意那些流言,对她来说,遵从本心便是自己的行事之道。
  
  重新回到自己的住所,满院奇异熟悉的药香令菖蒲酒的心神微微平复,除了那个风姿妖冶的不速之客。
  
  「不请自来,还请毒医大人见谅。有一些事情要告知毒医大人。」
  鸡丝汤勾起嘴角,笑容里带着一贯的从容不迫。
  
  「你是说……那个谋士和雄黄酒……都在恶都里死了……?」
  「毕竟整个恶都已经被剿灭了,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可惜,雄黄酒的能力还是浪费了。过于愚忠的人,心甘情愿为别人挡刀的时候,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脑中闪过一瞬的空白,带着菖蒲酒的思绪忽地飘远……
  
  她回想起那个几乎日夜待在丹药房里的高瘦身影。
  那还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得知雄黄酒的事情。
  
  当年,「药石」的成功炼制让谋士和雄黄酒,成为教里新晋的红人,更多无辜的实验体却因此而遭殃。
  正是因此,菖蒲酒始终对他心存芥蒂,也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
  
  直到某日鸡丝汤主动找上门来,让她帮忙。
  「毒医大人也不想自己救下的那些人,还有杏仁豆腐一事,暴露于此吧?」
  那时的她不知晓鸡丝汤是如何得知自己私下救人的事情,只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而鸡丝汤要她做的,便是为之解毒。
  「雄黄酒的御侍生性多疑,谁都不信,暗地里早已对身边的人下了毒。」
  「听闻毒医大人在这方面的造诣超于常人,不知可否有解毒之法。」
  
  纵使猜不透,菖蒲酒也察觉鸡丝汤此举必另有所图 ,她并不愿趟这趟浑水。
  更何况,还是一个在她眼里不清不明的飨灵。
  
  「呵呵,我知道毒医大人在忌惮什么,但有些事并非如你所想,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而且,毒医大人自己也曾深受过此毒的困扰吧。」
  
  那一双摄魂的眼眸深不见底,任何秘密在她面前似乎都无处藏匿。
  菖蒲酒咬紧牙,明知是胁迫,却终究还是答应了。
  
  此毒刁钻,不显于表面,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则会永生受制于下毒者。
  
  根据中毒之人体质不同,解药也各不尽然,可谓极其复杂。就连自己也是摸爬滚打许久才瞒着御侍研制出解药。
  
  她不得不开始观察起那个人。
  
  但菖蒲酒本就打算虚与委蛇,能解与否全看那人造化。
  
  只是这一过程中,她却渐渐发觉,自己似乎误解了什么……
  最初被她认定助纣为虐的雄黄酒,实际上不过也只是个被蒙骗与利用的可怜人。
  
  以御侍之愿供为己所愿,当欲望被一步步实现,他得到的却始终比不过圣主一句赏赐,甚至换不来一句真心感谢。
  
  纠结与无奈之下,菖蒲酒最后还是选择了将解药默默留下。
  哪怕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未曾察觉。
  
  只是不想他这么优秀的炼药天赋就此终结罢了,菖蒲酒时常以这样的理由劝解自己。
  
  可如今自己当初救过的人,却还是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菖蒲酒不由得苦笑,未承想与当时如出一辙,就连他的死讯也是由他人之口转述。
  
  回忆逐渐消散,菖蒲酒不禁怅然,只能默默地握紧双手。
  她知晓自己已无力改变逝去的过去,但愿终有一天,罪恶能被荡平。
  
  而她若是既已注定生长于此,那在此之前,自己便立于这泥沼深渊之中,目睹它一步步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