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城池轻小说】审判之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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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8更新
最新编辑:索大大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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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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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城池轻小说】审判之矢(十)
「肃静!」一声锤音,巴顿提督作为审判长的庭审开始。
「现在由我缇尔特家族的巴顿·缇尔特开始审理莱文村亚丁历2549年9月14日重大杀人案。先将犯押上来!」
由于涉案重大,眠已经被羁押了两天,期间村里已经有很多流言传出。比如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比北境还要往北的雪国魔女;眠和德里克有过节但杀死德里克的另有其人,那个人一直在跟踪眠的行踪;眠是某个人族村子屠村的关键人物,眠的族人兽族人在她的帮助下在村里找到了开启『幻晶魔方』的钥匙……
村里的小酒馆这两天每天都生意兴隆,美丽的老板娘凯瑟琳有很多重磅爆料,血腥玛丽的销量也一度飙升,这让庭审现场也带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酒味儿,大家都在好奇故事有几分真假,甚至还有人做起了押注的买卖。
但经过一个多月和眠的相处,村民们大多不相信这个可爱的女孩是杀人凶手,只当这件事情是个老板娘为了销量编造的传奇故事。此时,村民们都在紧张的关注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庭下之人姓谁名谁?祖籍何处?年龄多大?」
「我叫眠。没有姓氏。不知自己来自何处。15岁。」眠平静的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慌乱。
「一个连自己归属都不知道的人十分可疑!」巴顿提督坐在审判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手铐和脚镣禁锢在椅子上的眠。「9月14日,中午12点到下午3点之间你在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
眠十分有条理的说着那天事情的经过,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隐瞒。
「大人,我只看到有一把匕首从我的右侧直直飞到德里克的胸口。我马上跑过去想帮他止血。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昏了过去。接下来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好一个完全不知情!」巴顿提督早就料到女孩会这么说,这不过是他一步步引诱她走向陷阱的必要步骤罢了。
「如果是我杀了德里克,我还会留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现场,在昏迷的状态下被拘禁吗?」没做过的事情就要坦荡的说出来,眠深信自己是清白的。
台下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谁都不会犯傻把凶器和自己留在现场吧,真搞不懂为什么要兴师动众的让所有人都来看这场庭审。
「肃静!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这把匕首你认识么?」士兵将银色的匕首给所有人展示了一遍。
「只能说跟我的那把很像。当时德里克胸口插着的那把匕首跟我随身携带的有类似的花纹。」
「狡辩!这就是你的那把!你从哪里得到的匕首?平常带着匕首干什么?!」请君入瓮的戏码巴顿一直玩得很好,他也是靠着步步紧逼和逻辑强压让自己的竞争对手都哑口无言。
「这把匕首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放在我的包袱里。那天带出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德里克可能会攻击我,我需要一个可以自保的东西。」
「在一个治安良好的村里带着凶器,你还说你没有企图!假想一个人会对你行凶,看来你平常都是提心吊胆的活着吧!」巴顿将军毒舌似的声音让人感觉不适,旗开得胜的笑容也让村民们深感不妙。
「大人,那是因为德里克对我抱有敌意,他也曾对吉吉说我的魔女,我需要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名誉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眠毕竟还只是一个15岁的女孩,一定要为自己辩护。
「名誉?你也配!」巴顿提督趾高气昂的将视线转移到利德尔一家。「金妮女士,听说4年前你收留了德里克,作为他的养母,他平常是否有表现出任何暴力倾向?你是否知道这位白发……小姐为什么要去找他,并认定德里克会攻击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金妮婶婶身上,看得出她即将临盆了,表情十分痛苦,但依然坚持出庭。
「大人,是我和利德尔收留了德里克,平常他的胆子很小没有表现出过暴力倾向,只是不怎么爱说话。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了解这个孩子,他从来都不会提起他的过去。」金妮婶婶担心的看向眠,仿佛在确认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眠的眼神依然十分平静,对金妮婶婶微微一笑,让她轻松一点。
「不过最近很奇怪,对家人从来都不亲近的德里克突然跟我的小女儿吉吉关系拉近了不少,说了不少眠的坏话,他说眠是『魔女』『吸血鬼』,」金妮婶婶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案发前几天的时候,不懂事的吉吉也对眠说了这些话。我猜眠可能想问一下德里克为什么要这么称呼她,才会独自去找他的。大人,我和利德尔可以以人格保证,眠不会是杀人凶手,她是个非常善良懂事的孩子,任何人突然人身攻击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你只需要陈述事实,金妮女士。而且你和利德尔也算不上有什么……人格。」巴顿提督显然觉得自己说了一句玩笑话。但这句话一出,村民们的怒火明显上升了不少。莱顿村大部分居民都是混血,称混血没有人格简直是天大的侮辱,但巴顿提督对大家的反应乐在其中。
「你前面说你不知道这把刀子的来历,我可以告诉你。」巴顿提督面带自信,向村民们说起匕首和霍姆村的渊源。
「大人的意思是我来自霍姆村?」眠反问道,「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霍姆村的人。」
巴顿提督像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你终于上钩了的得意表情。「克劳文,你认识她吗?」巴顿提督一脸慈祥的对着庭下坐着的一个瘦巴巴的男孩说道,和蔼的就像对着自己的亲侄子。
「大人,她是跟我一个村子的,呃……魔女。」克劳文撇了一眼眠的方向,像是吓得不敢再看她。
「你再仔细看看,确认是她吗?」
「是的,大人,我确定是她。」克劳文似乎很不愿意触碰过去的事情,面带难色继续说道,「她是霍林茨叔叔和露西婶婶的女儿。那个……霍林茨叔叔是我的表亲,露西婶婶是我的堂婶。所以,她其实算是我表妹……」
一个石子投入水中只能泛起的层层涟漪,而克劳文的发言简直就是一块巨石落入水中。
「不愧是霍姆村,整个村子都是亲戚。」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这个村子血统纯正到都是一家人!」
「文明之光唯一没有照耀到的地方,眠是多么可怜啊!」
巴顿提督不得不拿出锤子要求庭下肃静,他继续发问。
「既然是表妹,你为什么说她是魔女?」
「因为她……浑身都带着不祥。」
「怎么说?你有什么证据?」
「她惧怕阳光,生下来就是白头发。正常人类怎么可能畏惧能够带来万物生长能量的阳光,这是对能量女神的大不敬。只有魔女才会与真神对抗!」克劳文握起拳头,满脸带着仇恨。
「很好,按照条例,被确认为魔女就应该处以火刑!」巴顿提督兴奋的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人,能容许我说一句吗?」文森特爷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用能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眠注意到文森特爷爷的脸上和胳膊上带有明显的伤痕,他旁边的翠丝奶奶情况跟他差不多,两人在审讯时应该都受了苦刑。
眠的眼睛开始充血,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充满恨意,愤怒的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齿,保持头脑冷静,不要冲动。
「眠很有可能是因为父母是近亲结婚导致的皮肤白化病变,身体无法像正常人产生色素,她的头发也会变成白色。这种病虽然很罕见,但在大陆也不是没有其他案例。大人可以请王都的医生给她检查一下,她如果真的出生在霍姆村,那她可是保留了珍贵血统的纯粹人族啊!」文森特爷爷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身体状况非常糟糕,翠丝奶奶扶着他一脸担忧。
「文森特,在接受审讯的时候你和翠丝就表现出对魔女的一味偏袒!那时候你们说她可能是兽族的混血,现在又变成了她是纯种的人类!说话颠三倒四的老糊涂证词并不可信!少说点话,还能多活两年!再擅自发言,就把你的嘴巴封上!」气急败坏的巴顿提督对著文森特爷爷吹胡子瞪眼,坏事的老家伙!就算是错误,也要坚持这个错误,这样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如果未来这个女孩被无罪释放,巴顿现有的地位也将不保!必须尽快结束这个案子!
「你的审判并不公正!」翠丝奶奶第一个发出了抗议。
「眠根本不可能是魔女,这一定是搞错了!」
「让眠到王都去检查一下她的血统!证明她的清白!」
「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女孩还要被称为魔女活着,太残忍了!」
「血统纯正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明明是侏儒族混血,还在嚷嚷血统纯正!」
……
眼看已经控制不住群情激动场面,巴顿提督不得不朝着天空开了两枪,「肃静!你们这帮暴徒!」
「克劳文,说下去,魔女对霍姆村做了什么!为什么村里的人都消失了?」在文森特爷爷的带动下,大家已经快要忘记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克劳文了。
「是的,大人!」克劳文像是不想回忆过去,表情十分痛苦,「村里的人是被她的妖术招来的蒙面军队杀死的。」
「什么妖术?招来的什么人?」巴顿提督引导着克劳文的节奏,让他说出更多细节。
「她一直被叔叔关在家里,没关几天婶婶就离奇自杀了。之后她也一直被关着,等待女神来回收她的灵魂。但魔女并没有死,她用妖术召唤了蒙面军队,指使他们把村里的人都杀了。她召唤的是一个蒙面军队,穿着兽皮做成的铠甲。他们的力气很大,也十分凶恶,村里的大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他们一个人都没放过,村里成了地狱,到处都是鲜血。」
克劳文突然激动了起来,「而她,魔女,在杀戮的最后一晚,把我、尼古拉斯、德里克绑三个人绑在村里的广场,要对亲自对我们用刑,扬言要把我们折磨致死。」
「大家看我的脖子,这里有一道伤疤就是四年前留下的。她用那把刀子割破了我的脖子。任凭我怎么哀求都没有用。」克劳文将自己的高领袍子扯开一个缺口,展示着他脖子上一条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很难分辨是不是刀伤。
「天吶!她可真残忍!」为了现场效果,巴顿提督故作惊讶的说道,但并没有人附和他。
「随后,她抓起地上的砖,拍在了尼古拉斯头上,把他敲晕了。后来,她的同伙找过来,说是要放走我们三个,唯独带走了她。德里克这个家伙自己跑远了,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因为尼古拉斯也是我的表亲,而且一直脑袋不太灵光,我就留下来负责照顾他。一天我出去搞吃的,把他自己留在村里,他却被人杀害了。我埋葬了尼古拉斯之后,因为走投无路就自己去了圣吉尔孤儿院,一直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唉,多么伟大的亲情,兄弟之情啊!尼古拉斯的在天之灵也一定在指引你指认凶手!」巴顿提督适时的发表自己的意见,扭转庭审的关注重点。
「魔女,你就是凶手,你杀了那么多人,就从来没想过要赎罪吗?」克劳文的脸朝向眠,「露西婶婶也是因为你而死!她是那么虔诚善良的教徒,就是因为生下你,就一直生活在悔恨中,而你又将她推向了深渊!」
眠的脑袋很痛,一方面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翻涌,另一方面,愤慨的情绪蔓延至她的全身,但依然在理智的坚持为自己辩护,「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能证明是事实。」
此时,村民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虽然克劳文声情并茂的讲了一个故事,但这里面漏洞太多了。
「眠只有十五岁,四年前她才十一岁。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杀那么多人呢?」
「对啊!那么瘦弱的孩子怎么可能把几个比她年纪大的男孩儿绑到广场上,又动刑呢?」
「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杀了,还要留着几个活口呢?」
「拜托,编故事能不能合理一点!怎么看都是在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