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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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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2更新
最新编辑:致白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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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11-02
最新编辑:致白鸦
世界之间
每次我找到顾时夜时,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没人来拜访他,他也不常出门。
不受宠的闲散皇子在宫里仿佛一个透明人。
我在他桌案边托腮看着他练字,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无尽天。
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常往他这里跑,看他写字,看他那一直没能写完的“清静自守”。
我望着他出神,见他停了笔,那副字依旧没有写完。
对上他的目光,我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
“四表哥,我给你做了些吃的糕点,这会儿放凉了,你也吃点吧。”
顾时夜也没有拒绝,我便挑了几块递给他,他也都吃了。
要是还有果子酒就好了,可惜我现在没有。
“四表哥,好吃吗?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他拿着糕点的动作顿了顿。
“嗯。”
见他这么说,于是我也吃了一口。
蒸过头了,有点糊味,还有点干。
和平常我自己吃的差了不是一点。
可他却说好吃。
是在照顾我的面子吗?
之后我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都想做给他吃,但是他还是拒绝了。
我穿过林立的佛塔找到顾时夜时,他正在湖边的石凳上坐着。
偶有路过的风吹过水面,惊扰了池中的芦苇,吹乱了地上的银杏叶,也扰乱了他的发尾。
白衣胜雪,飘渺似仙。
无论是白色还是黑色,他穿起来都是极好看的。
“姜小姐今日怎么又来了?”
他看向我,语气却是冷冷淡淡的。
我突然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听说四表哥今天来礼佛,我正好也在这,就想来看看四表哥。”
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刚才向菩萨求了个愿望,四表哥想知道是什么吗?”
他看了我一眼,却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我坐在他面前,手里揪着落在石桌上的银杏叶子。
他说不需要,却又收了我的平安符,我明知他的心意,却又总是忍不住靠近。
“我向菩萨求了平安,希望四表哥此行顺利……”
“四表哥,我想……你平安回来好不好?”
他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
“嗯。”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天色已晚,姜小姐请回吧。”
他垂下眼睫,终究还是不愿再与我多说两句了。
顾时夜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眼睛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时常要出门“打猎”,又有些放心不下他,每次都是在天黑前回来。
这天山里下了一场小雨,我见天气越来越冷,便想着多买一些柴火和御寒的衣物。
这样一来,回来的也就比平常晚了许多。
等我上山走到小木屋时,却见屋子里一片漆黑,顾时夜正在门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我回到屋里,点了油灯。
顾时夜不说话,我却知道,他应当是见我许久未归,担心我。
“你这个样子,我自然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的,你放心,我下次晚归会提前和你说的。”
“这山里的路我熟,不会有事。”
说完我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这话寻思起来,倒像是我有点对不起他。
我又连忙补充:“你是我救回来的,我要养你,自然是会负责到底的。”
我还担心他不要我负责呢。
明明暗暗的烛火下,顾时夜的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有些古怪。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又开口:“天色已晚,你一路劳累,先歇着吧。”
“那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莫要胡闹。”
“……”
教书先生说近日他得了一些好书,问我还要不要。
我之前找他买的那两本残破的游记已经读完了,现在有新的也挺好,便也没有多想地买了下来。
晚饭后我给顾时夜念书。
我打开书才发现教书先生给我的不是游记,是一些民间的俗话本子。
我念了个开头,就念不下去了。
顾时夜:“怎么不念了?”
明知他看不见,我还是有些心虚地合上了书。
“后面的看不清了,我给你讲点别的故事吧。”
我悄悄把那些书丢进床底看不见的地方,又和顾时夜讲了一些别的故事。
现在我不是姜家大小姐,而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女。
以前在宫里不方便说的事情,到这里反倒是可以不用顾忌什么了。
我脑子里也没有别的故事,我就和他讲风雪漫漫的北大洲,永远呼啸翻滚着的冰海,和他讲无尽天的星空,讲清微境的风。
我讲,他就静静地听着。
最后他问了我一句:“这些也是书里看到的?”
我看着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嗯,也是书里看到的。”
军营中的作息非常早,这日天才蒙蒙亮,我便听到营帐外传来将士们操练的声音。
我打着哈欠离开营帐时,就看到顾时夜正在练枪。
北地天寒地冻,他却只穿着单衣,乌发高高束起,手中举着一杆长枪。
我感觉瞌睡顿时就醒了。
“四殿下看着像是文人,竟也会舞刀弄枪?”
我有些惊讶,又有点担心他外伤初愈就这样剧烈运动,会不会导致伤口裂开。
“我如今眼盲不便行动,但如有万一,也不能只是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总要有些自保之法。”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我看着他这一身体格,心说四哥你这哪能叫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这营中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你了。
见他将那沉重的长枪放到一边,又净了手,我便把一旁的大麾拿过来给他披上。
“四殿下,天冷,回去吧。”
他没有动。
“……四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