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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仲夏，鲛人们都会在王海附近举行持续好几天的庆典。
庆典的形式有点像人间的七夕节。
鲛人们在庆典上唱着古老的歌谣，互诉衷肠。
不过他们唱的歌我听不太懂。
我勉强学了几句，觉得自己能唱了，就带回去唱给夏萧因听。

没想到夏萧因听完后，神色有些微妙。
“你没唱给别人听吧？”
我摇了摇头，再三保证我只给他唱过。
他这才满意。
之后我软磨硬泡了半天，他才告诉我，这是海族求偶的时候才会唱的曲子。
“我将对你的爱藏匿于潮汐，
风起时，波浪会将爱意带往远方。
你会听见我的思念，它与海流一同流淌。
在海雾渐起之时。”

海底的洞窟没有光亮，我只能从夏萧因离开的频率判断时间。
这天我在洞窟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夏萧因回来。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他在外面受伤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洞口守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等到了他。
银尾的鲛人出现的瞬间，我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尾巴。
“守在这里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的尾巴尖拍了拍我的后背，见我抱着他的尾巴还不撒手，我听到他轻轻哼了一声。
“你倒是抱得舒服。”
过了一会儿，有冰冷的手指轻轻拂开我额前散乱的发。
“罢了，睡吧，我看着你。”

我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抱着夏萧因的尾巴，甚至把他的尾巴当成了枕头。
鲛人拥着我，用尾巴圈出一小片空间。
那条银色的尾巴一直垂到了海水里，泛着梦幻般的色泽。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靠在石头上，双目紧闭，似乎也还在睡梦之中。
一时间山洞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我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闭上眼睛轻轻躺下。
睡梦中身体感觉到的那一丝寒意，似乎也在他的怀抱中渐渐变得温暖。

在跟着船队走南闯北时，船员们时常会讲述一些关于大海的传说。
他们说，这世上所有的水最后都会汇入忘忧海。
如果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那就去忘忧海找。
看起来像是毫无根据的传说，我却莫名想起了夏萧因。
他是鲛人，是不是也生活在忘忧海？
后来再经过那片海域时，我就将我想和夏萧因说的话放进陶罐丢进了海里。

很多年后，我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有一次，夏萧因向我讲起海流，教我在海底辨认方向时，我想起了曾经那个陶罐。
于是我便把这件事讲给夏萧因听，又问他，传说是不是真的。
“这种传说要是真的，那忘忧海岂不是成垃圾场了？”
见我有些失望，他轻咳一声，又说:
“不过……传说也不是毫无根据。”
……
在那片开满海眠花的花海角落，鲛人曾将自己的宝藏珍藏。
其中也有几个陈旧的罐子，静静地躺在花海中央。

刚变成鲛人的时候，我还有些不适应，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人，应该是有腿的。
在王宫里时，我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鲛人，再看看自己的尾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我只好找没人的时候悄悄练习怎么使用尾巴，怎么样才能像鲛人那样能够在海洋里穿梭自如。
却不想还没练习多久，就被夏萧因撞见了。
我看到了他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

入夜后，夏萧因带我来到了王宫外。
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感受海流，教我使用鱼尾。
夏萧因游在前面，我想要追上他，却总是不得其法，还差点被海流卷走。
但每次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冲走时，银白色的鱼尾都会及时把我卷回来。
“你笑什么？”他看向我。
“在笑我好像是个风筝被你牵着。”
“风筝？”
我想起来，海里的鲛人是没见过风筝的。
于是回去的路上，我又花了一些时间向他解释风筝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也慢慢习惯了这条鱼尾，也能游的很快了。

和夏萧因在水下洞窟里呆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洞窟里黑暗湿冷，这天我实在有些待不住了，便央求夏萧因带我出去转转。
“海底有什么好转的？”
“什么都没有，只有吃人类的大鱼。”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带我离开了洞窟。

途径一片珊瑚地时，我看到珊瑚后面不停地冒着泡泡。
我问夏萧因那是什么。
在我开口的时候，泡泡突然停了。
珊瑚丛后突然窜出来两条鱼，看着很像我这段时间吃过的。
那两条鱼对着我们又吐了几个泡泡，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快游走了。
“夏萧因，它们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可能是最近捕了太多它们的同类吧。”
他淡淡收回目光，语气漫不经心的。
我看到他把已经亮出尖锐指甲的手又藏进了衣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