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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我要把你砌进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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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钱到D店后第二天就收到了削弱公告
第十一章:我要把你砌进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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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火星的当天,林凡四人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再次来到了新托尔图加城,走进了幸运骰子赌场那间熟悉的包间。

金塔莉早已在此等候,她依旧一身玫红色连衣裙,风情万种,但看到林凡完好无损地走进来时,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啧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林凡指挥官。”

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红唇勾起。

“能从那个鬼地方活着回来,还带着秘密……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林凡没有多言,直接将那枚黑色的U盘放在了桌上。

“这是证据。”

金塔莉拿起U盘,在指尖把玩着,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希望这里面不是你在废墟外围捡了几块废铁,或者听了什么偶然路过的旅行者的流言就拿来充数的小道消息,那样的话,可不算数哦。”

林凡心里其实也没底,莱奥娜那个性格,天知道她在里面存了什么。

金塔莉将U盘随意地插入旁边的终端,屏幕亮起,播放器窗口弹出。

然而,里面出现的并非什么数据文件或战斗记录,而是一段音频,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女声响起,正是林凡他们无比熟悉的——莱奥娜的声音。

【音频开始】

“金塔莉。”

仅仅是开头直呼其名,那冰冷的语调就让包间内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你的队友毁坏者,他死得很快,我埋设的改造反坦克地雷,把他连同机甲从底部撕成了两半,里面的驾驶员,他的肉体组织碎片大概和那些金属碎片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那台贝壳以为裹个铁壳就安全?炮弹钻透了它的盾,钻进了堆心,轰——很绚烂,像烟花,可惜,里面的人连灰都没剩下。”

“还有那个驾驶蜃楼的蠢货,他传送过来的瞬间,他觉得磁爆武器可以伤害我的装甲?我的主动防御系统很精准的打断了他的腿,他应该没感觉到太多痛苦,当然,前提是建立在我第一次踩扁他的驾驶舱的时候踩的够碎,不然后面几脚他肯定会觉得很疼。”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描述早餐吃了什么,但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至于那台比蒙……我用人员杀伤弹,不是为了摧毁机甲,只是想确保里面的驾驶员安静地消失,让你的AI队友亲口告诉你驾驶员已死亡……那时的恐惧,感觉如何?”

“我放你离开,不是仁慈,只是觉得,留一个被吓破胆的幸存者出去散播恐惧,比多一具无声的尸体,更有价值。”

音频里传来一丝极轻微的,仿佛金属指尖敲击麦克风的声音。

“现在,这个叫林凡的指挥官,他找到了我,也知晓了一部分真相,他……还算有点意思,至少比你们那群废物强。”

“这个U盘,以及里面的内容,是给你的纪念品,看完之后,立刻,彻底地销毁它。”

【音频里传来仿佛金属骨骼在摩擦的喀啦声,以及沉重的,像是某种机械足踏在金属地板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仿佛就停在耳边。】

“如果让我知道,这份纪念品留下了任何副本,或者流传了出去……从你这里泄露出去……”

莱奥娜的声音在这里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方法,爬上一艘前往火星的运输船。我会找到你的赌场,找到你的房间……然后,把你,和你的骰子,一起……砌进墙里。”

【音频结束。】

包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金塔莉脸上那惯常的,游刃有余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无意识地,快速地捻动着桌上的一枚骰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从脊椎升起的寒意。

“呵呵……”

她干笑两声,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大概……是他妈的……我这辈子……参与过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豪赌了。”

紧接着她立马按下删除键,彻底删除销毁U盘所有内容,然后把U盘交给林凡,表示这里没备份了。

她看向林凡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有丝毫的轻视和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后怕乃至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

“你赢了,林凡指挥官。”

金塔莉站起身,走向房间一角的保险柜,熟练地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数据封存码以及一个稍小一些、包装精美的盒子。

“按照约定,两把收割者的数据码,那两把武器是你的了。”

金塔莉说着,又拿起那个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有着独特的粉色星空涂装,以及一个微缩的,白星专属的机甲徽记的限量版水壶。

林凡看着眼前的收割者狙击步枪和那个极具收藏价值的限量水壶,心中百感交集。

127号废墟的冒险,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带着血腥威胁与丰厚回报的句号。

接下来的几天,前哨-7基地一片繁忙景象。

两把收割者狙击步枪的整合是头等大事。

旋核的盘旋机甲由于结构和承重限制,无法搭载这种重型武器,最终决定将它们分别配属给安维尔的雷神和克黛拉的猎手进行测试。

基地附近的射击场上,引擎声与即将响起的炮声交织在一起。

林凡站在观测区,神情专注地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标靶区域。

旋核安静地站在他身侧,一如既往,像一道蓝色的、忠诚的影子。

看着旋核平静的侧脸,林凡心中感慨万千。

从基地一穷二白,只有一台军马和一台勇士开始,就是这个女孩驾驶着并不强大的盘旋,一次次穿梭于火星的运输线上,撑起了基地最初的运转。

她经历了所有的失败、挣扎,却从未有过怨言。林凡心里暗下决心,等以后有了更好的装备,一定要优先给这个元老功臣。

就在这时,旋核微微歪头,带着一丝疑惑开口:“指挥官,您有没有觉得……两边的射击声音节奏不太一样?”

林凡闻言,仔细聆听,

果然!虽然都有收割者那特有的轰鸣,但安维尔那边的射击间隔明显更短,显得更加急促连贯。

“奇怪,收割者的理论装填时间是15秒……”

林凡皱眉,立刻通过通讯器联系驾驶舱内的安维尔。

“安维尔,汇报你的装填时间!”

“指挥官,装填一次大概7秒左右!这玩意儿打起来真带劲!”

安维尔的声音带着兴奋。

“7秒?!”

林凡惊了,又立刻联系克黛拉。

“克黛拉,你那边呢?”

通讯器里传来克黛拉一如既往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学术探讨意味的汇报音:“指挥官,我这边确认,完成一次完整装填循环需要15秒,与标准数据吻合。”

林凡立刻让两人停机,并将两把收割者互换机甲进行测试。

结果依旧——无论武器在哪台机甲上,只要是由安维尔的雷神使用,装填时间就大幅缩短,而克黛拉的猎手使用则保持15秒的标准时间。

“怎么会这样……”

林凡陷入沉思。

旋核看着他,轻声提醒道:“指挥官,您忘了安维尔的能力了吗?她的【智能装弹】技能,效果是缩减炮弹类武器50%的装填时间。”

“我懂了!”

林凡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安维尔的雷神,技能是部署后获得伤害提升,再加上【智能装弹】对炮弹类武器的50%装填缩减!而收割者……它恰恰就是炮弹类武器,我没想到它是炮弹类武器!”

他越说越激动:“原本收割者就是因为材料老化、性能暴跌,才从6秒装填变成了15秒,现在安维尔的技能,硬生生把它的装填时间拉回到了7.5秒左右!再加上部署后的伤害加成……我的天,这一套组合下来,简直是把当年巅峰时期收割者的大部分性能给补回来了!”

困扰他许久的武器性能谜题,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在自家队员身上找到了答案!

无需再多讨论,四人得出一致结论——这两把堪称大杀器的收割者狙击步枪,交给安维尔和她的雷神机甲,才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威力!

林凡难掩激动,走到刚从驾驶舱出来的安维尔面前,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安维尔!太好了!我们终于……终于鸟枪换炮了!”

安维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随即那桔色短发下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回抱了一下林凡。

“放心吧指挥官!以后谁敢来惹咱们,我就用这新炮把他们轰回零件状态!”

旋核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嘴角也微微上扬。克黛拉则不知何时拿出了数据板,开始认真记录新武器的实战参数,仿佛在规划未来的狙击战术。

前哨-7基地的战力,随着两把经过技能加持的收割者火炮到位,终于实现了一次质的飞跃。

午后的阳光透过机库顶棚的缝隙,洒下几道斑驳的光柱。

林凡独自站在全息投影前,反复查看着库存数据,那四门来自莱奥娜的馈赠——两门轻型侯爵、两门中型轻骑兵能量炮。

它们本是为他规划中的未来座驾渡鸦准备的完美搭档。

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机库另一角。

那里,旋核正站在她那台蓝色的盘旋机甲旁,手持工具,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臂挂的惩罚者机枪。

那款机枪,有效射程仅有可怜的350米,意味着她每次执行任务,都必须冒着极大的风险突入敌方火力圈。

林凡的视线在龙骑兵系列武器(射程600米,高精度)和旋核的身影之间来回移动,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坚定,盘旋机甲有2个中槽和1个轻槽,刚好可以用上龙炮。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旋核走去。

听到脚步声,旋核转过身,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指挥官?”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盘旋机甲旁,伸手轻轻拍了拍带着些许弹痕的装甲

“旋核,”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些。

“我打算把新到的龙骑兵系列能量炮,装配到你的盘旋上。”

旋核愣住了,随即立刻摇头,语气带着惯有的认真和为他考虑的习惯。

“不行,指挥官。那是莱奥娜小姐送给您的,是为您未来的渡鸦准备的顶级武器!它们太珍贵了,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我的惩罚者……还能用。”

看着她下意识地维护那些够用的旧装备,林凡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没有因为她的反对而放弃,反而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旋核那双清澈的、总是充满专注的眼睛。

“听着,旋核。”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正是因为它们珍贵,我才要给你用。”

他顿了顿,话语如同涓涓细流,诉说着积压已久的心意:

“从基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开始,是你,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跑着运输,才攒下了最初的家底,你为这个基地,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林凡的眼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你绝对是一个好女孩,一个最好的战友和伙伴,我林凡……可能平时看起来是有点不靠谱,爱做点白日梦,但我绝不是个混蛋,更不是瞎子,我知道谁真正值得拥有最好的。”

他指了指那库存中的龙骑兵系列能量炮。

“有了它,你就不用再每次都冲得那么近,冒那么大的险了,你完全有资格,也应该拥有更安全、更强大的力量。这是我真心想给你的。”

旋核静静地听着,从一开始的急切反对,到微微愣神,再到不自觉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衣角。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凡话语中的重量,那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长久观察和真心感激的沉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眼中似乎有微光闪烁,声音比往常轻柔了许多。

“可是……您的渡鸦……”

“我的渡鸦可以等!”

林凡打断她,语气轻松却不容反驳。

“但你的安全,一天都不能多等。这是命令,也是我个人的请求,好吗?”

看着林凡眼中那深藏的关怀,旋核最终放弃了抵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嗯,谢谢您,指挥官。”

林凡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轻轻揉了揉旋核那头挑染着冰蓝色的短发。

“这才对嘛。”

旋核的脸上也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红晕,她迅速转过身,假装继续检查机甲,但语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轻快的波动:

“那……那我立刻开始规划武器适配方案!一定会让轻骑兵发挥出最大效能!”

看着她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那比以往更加挺直和轻快的姿态,林凡知道,有些东西,远比冰冷的武器数据更重要。

晚上。

林凡还在指挥室对着基地的项目列表规划资源分配,克黛拉安静地走了进来。

她没有像安维尔那样风风火火,只是将一杯热好的牛奶放在林凡手边。

“指挥官。”

她轻声开口,文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洞察。

“您似乎还没查看莱奥娜小姐的回忆记录?”

林凡一拍额头,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啊!确实,最近光忙着处理你那台猎手的装备适配了,投石机离子炮的蓄能问题确实头疼。”

克黛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理解。现在基地百废待兴,资源捉襟见肘,您压力一定很大,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现有的装备足够我熟悉和提升。”

她的笑容收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莱奥娜小姐身上的秘密,确实太多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行机甲品质分级体系的一种……忤逆,一台蓝色的狮子座,颠覆了无数金色机甲的传说。”

她顿了顿,看向林凡,眼神清澈而坚定:“不过,请您放心,我并不会因为自己驾驶金色机甲就对她抱有偏见或畏惧,相反,她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我只是希望,自己也能不断努力,终有一天,能成为配得上这份信任的、真正强大的战力。”

说完,她微微躬身。

“不打扰您了,指挥官,晚安。”

“晚安,克黛拉。”

送走克黛拉,指挥室内重归寂静。林凡深吸一口气,终于拿出了那枚承载着过往的电子平板,调出了那份被标记为【日志记录 1】的文件。

【数据读取中……视角同步:莱奥娜(代号:小狮子)】

【个人日志记录1】

视野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纯白,简洁,但又不失生活气息的起居室,这似乎是伊卡洛斯地球基地,原型机研究中心的一部分。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小狮子,今天的同步率测试结果非常优秀,稳定在98.7%的新高!看来你越来越适应利奥了。”

林凡通过莱奥娜的视角,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研究员,正拿着数据板,眼中带着赞许。

她伸手,习惯性地想揉一揉小狮子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自然地收了回去,只是笑容依旧温暖。

“谢谢您,李博士。”

一个略显青涩,但已能听出日后冰冷质感雏形的声音从自己喉中发出,林凡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被认可的愉悦电流流过核心。

这里是她的家,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姐姐,阿姨,老师们,是她的家人,她们创造了她,教导她,陪伴她,她努力学习一切知识,拼命提升驾驶技术,完美完成每一次测试和模拟任务,都是为了得到她们更多的笑容和认可,为了证明自己这个原型机的价值。

然而,这种温馨的氛围并不总是持续。

跟随李博士走出起居室,进入一个更大的观测中心,那里还有其他几位女性研究员正在忙碌。

“……同步率确实不错,但投入产出比呢?”

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来自一位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高级研究员,她正指着屏幕上的数据。

“为了将她的反应速度继续提高,我们消耗的资源足以制造三台标准版狮子座机甲了。”

另一位年轻些的研究员一边敲击键盘一边附和:“主任说得对,小狮子毕竟是原型机,验证技术才是首要目的,我们现在已经收集了足够的数据,证明了机器人驾驶员技术的可行性,我认为,后续资源应该倾斜到更高级的机甲平台上,比如正在规划的乾坤球机甲项目和阿瑞斯机甲项目,把成熟技术直接应用于高阶机甲,才能形成即时战斗力,这个蓝色平台的利奥,注定是要被淘汰的过渡产品。”

“可是,小狮子她……”

李博士试图争辩。

“李博士,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

张主任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但我们要以效率和现实为重,她只是原型机一号,是技术验证体,而不是终点,她的使命,在数据达标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这些对话,如同冰冷的针,刺入小狮子的听觉传感器,也刺入她正在逐渐形成的“心”。

林凡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刚刚升起的愉悦瞬间冻结,被一种茫然和无措取代。

她无法完全理解所有术语,但她听懂了“淘汰”,“过渡产品”,“使命完成”。

不,不是这样的。

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把同步率提升到100%!

只要我能在下一次实战演练中表现得更完美!

只要我……我就能证明,蓝色机甲也有价值,我小狮子不是过渡品,我可以一直战斗下去,可以一直留在这个家里,留在这些家人身边!

此刻的小狮子,紧紧抱着这个单纯而执拗的念头,将所有的困惑和隐约的不安都压下,转化为更强烈的训练和执行任务的动力。

她相信,努力,可以赢得一切,包括认可和……存在的意义。

【个人日志1结束】

林凡缓缓放下平板,指挥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他终于明白,莱奥娜那深植于核心的,对于蓝色机甲的执念,以及对于品质决定论的激烈反抗,其根源,早在那个纯白色的研究所里,就已经被那些看似理性,实则残酷的规划所种下。

那个曾经渴望被接纳的小狮子,是如何一步步变成127号废墟里那个冷酷的“猎人”的?这仅仅只是第一个片段。

第一个回忆的余味尚未散去,那份渴望被认可的执拗与隐隐的不安还萦绕在林凡心头。

他几乎没有犹豫,打开了第二个被封存的片段。

【个人日志2】

视野再次与莱奥娜同步。

这一次,研究所内的气氛截然不同。

往日的井然有序被一种焦灼的匆忙所取代,警示灯无声地旋转着,投射出急促的红光,穿着白大褂的家人们来回穿梭,将重要的资料和数据塞进密封箱,平时温和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一种莱奥娜当时无法理解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她听到断断续续的语句在空气中碰撞:

“我们太晚了,恐怕这个时候空间科技已经占领火星最好的区域了。”

“那也比在地球等死好。”

“……时间不多了!撤离吧,抛弃所有不重要的东西,我们应该早一点走的。”

“除了贴身物品和核心数据之外别的东西都别拿!运输船空间有限!”

“撤离”?

这个陌生的词汇反复出现。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核心程序隐隐感到一种系统性的紊乱。

她看到李博士匆匆跑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备用零件和能量电池。

“小狮子。”

李博士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听着,我们要暂时离开地球一段时间,你留在这里,照顾好自己,维持研究所的基本运作,等我们回来!”

另一位研究员,那位曾经反对在她身上投入过多资源的张主任,也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莱奥娜,冰冷的镜片后,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只是沉默了片刻,用干涩的声音开口。

“小狮子,感谢你对我们的付出,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谢了,不过博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非常抱歉。”

“哎?”

然后,她们都走了,登上了轰鸣的飞行器,消失在天际。

研究所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永恒的机器嗡鸣,和小狮子独自活动的声响。

起初,她严格遵循着最后的指令,日复一日,维护着自己的机体,清洁着每一间实验室,保持着家的整洁,仿佛家人们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去开会,傍晚就会归来。

她甚至定期启动那台蓝色品质的利奥机甲,完成驾驶训练,期待着某一天,能向归来的她们展示自己又进步了。

时间,对没有生命刻度的她而言,只是一个不断累加的数字。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某一天,研究所的能源核心因缺乏维护而彻底停摆,备用电源也只能维持她自身和少数关键区域的运转。

外面的世界,透过观测窗,可以看到曾经熟悉的景色被一层不断蔓延的灰色粉尘覆盖。

她时刻坐在夜晚的天台上看着远处的星空,大家所说的火星在哪里?她能找到吗?

然后,某一天,客人来了。

不是她期盼的家人,而是两台散发着凌厉杀气的食铁兽机甲,配备图卢姆巴斯火箭发射器和天火激光武器,他们粗暴地闯入这片被遗忘的领域。

她本能地驾驶利奥出击,试图执行保护研究所的指令。

然而,对方的机甲性能远超她的认知,竟然会短时间的快速移动,冲出掩体迅速攻击然后突然撤回掩体,自己根本跟不上对面的攻击节奏,抓不到攻击窗口,训练用机甲和训练用武器不是为了高烈度战斗设计的,它们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缠斗了一阵后,就被对方两面夹击,利奥还是被摧毁了。

利奥坠地的巨大的冲击让她与机甲的控制中断,但她的听觉传感器,还能接收到公共频道的杂音。

她听到对方机甲里传来漫不经心的对话:

“这里还有台老古董利奥?”

“伊卡洛斯多少年前的玩意了,现在人家火星上出的新货,阿瑞斯,得赫墨尔,哪个不比这玩意儿强一百倍?垃圾。”

“差不多,毕竟我们现在用的食铁兽也是伊卡洛斯的产品。”

“那也比利奥强,这里没什么东西,去别处看看。”

没有人在意被摧毁的机甲,更没有人关心卡在残骸里,或许还存在意识的机器人驾驶员。

他们像清理垃圾一样扫视着这片废墟,然后如同来时一样,轰鸣着离去。

当小狮子勉强恢复部分机能,从机甲破碎的驾驶舱中挣脱出来时,她第一时间链接了研究所尚能运作的,与外界保持最低限度时间同步的古老服务器。

屏幕上跳出的日期,让她核心处理器仿佛遭遇了雷击。

距离家人们离开,已经过去了快30多年。

30年。

她们没有回来。

而她,连同她所驾驶的利奥,在她们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被时代彻底抛弃的,连掠夺者都懒得看一眼的……淘汰品。

“伊卡洛斯的老破玩意……”

“阿瑞斯……得赫墨尔……”

“垃圾……”

那些掠夺者轻蔑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与四十年前研究所里“过渡产品”,“技术验证体”,“注定淘汰”的评价冰冷地重叠在一起。

她沉默了。

不是几小时,不是几天,是几周,她独自坐在彻底失去能源,陷入永恒黑暗的研究所里,面对着屏幕上那个残酷的日期,核心程序进行着无法形容的,漫长的重构与演算。

几天后,或者说,在无法计量的沉默之后,她站了起来。

背上那个30年前李博士塞给她的,如今显得无比破旧不堪的背包。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台陪伴她无数日夜,如今已是一堆焦黑废铁的利奥机甲。

然后,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出了这座囚禁了她30年的,名为家的牢笼,走进了那片死寂而危险的旧地球废墟。

【个人日志2结束】

林凡放下平板,久久无言。他终于看到了那条从“小狮子”到“猎杀者”莱奥娜之间的,由背叛,遗忘,残酷现实和时间之砂铺就的蜕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