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出来散心了

我	无法改变现状的时候，我们就稍微改变一下看待问题的角度。
霞露零	这么想的话，吃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在开盲盒。
我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霞露零	这条老街不过如此，下次我们找个更有趣的地方去。
	零快走几步，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胳膊。
霞露零	真的?!下次找更有趣的地方去玩?
我	“去吃”?
霞露零	对对对，去吃!
我	好。
	我们顺着原路返回，却看到了眼熟的路牌。
我	“我在香洲石岐区老街24号等你。”
霞露零	又是这块路牌?
我	我们不是顺着来的路走的吗?
霞露零	我们换个方向走?
我	这条街不就是一南一北两个路口吗，这也能迷路?
我	……
霞露零	“我在香洲石岐区老街24号等你。”怎么又回这边?!
我	零，刚才我们就是在这个路牌旁边吃的双皮奶吧?
霞露零	系啊!
霞露零	我、我们，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	你看。
	我示意零看过去。 路边的店铺里，头上包着蓝白花色头巾的阿因正在慢悠悠地搅拌着一口大锅里的糖水。微微暗沉的暮色中，黯金色的夕阳将她的侧面镀上一层柔光，看起来十分闲适惬意。 但是……刚才我们进入的分明是一家典型的网红店，店里的服务生主打一个年轻貌美，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老人。
我	……
选择支	过去问话
我	阿嬷好。
霞露零	阿嬷好。
阿嬷	呵呵，两个娃娃都好懂礼貌。糖芋苗很快就煮好啦，你们等一会儿。
	咕嘟咕嘟……… 锅里粘稠厚重的暗红色液体，随着搅动，不断有气泡上浮而后破灭，散发出幽暗的甜香。
选择支	等待
阿嬷	好了!我给你们盛两碗尝尝。
	白瓷碗里盛着满满一碗刚出锅的糖芋苗，吃进嘴甜而不腻，有一股别样的清香。煮得恰到好处的芋苗更是口感诱人，软糯香甜，在嘴里一抿就化了。
霞露零	哇~好好味!
霞露零	阿嫡，你这糖芋苗用桂花熬过?
阿嬷	小娃娃能尝出来?
霞露零	是呀!好清甜的桂花味!
阿嬷	呵呵，你再尝尝这个。
	阿嫉转身去后厨一顿忙碌，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了—盘炒虾仁。
选择支	尝一口
	一口下去，鲜甜的虾仁那种弹牙的口感瞬间征服了我。 仔细回味，在虾仁原本的鲜，和调味汁勾勒出来的清甜之余，还有一种奇妙的若有若无的清苦， 但这苦味一点都不带涩感，反而在舌尖带来一道回甘，让这盘虾仁的味道更有层次，回味无穷。 除了零的手艺之外，这是近期吃过最好吃的菜了!
霞露零	这道炒虾仁，有放……茶叶?
阿嬷	你这娃娃倒是识货。 这是用雨前龙井炒出来的龙井虾仁。
我	……(雨前茶很贵的啊。)
霞露零	雨前龙井好贵的嘢!
霞露零	我一直很喜欢这道菜，可是，它成本太高了，不适合我们旅社的餐厅……
阿嬷	餐厅?你这小娃娃是开餐厅的?
霞露零	我是个小厨师……嗯，还在学习中。
阿嬷	龙井虾仁有什么难做，用一般的绿茶茶叶就行啦，量大还便宜。
阿嬷	我听说，还有人用配置好的茶粉，能存放很久，做菜很方便。
霞露零	那怎可以!用茶粉肯定不是这种新鲜茶叶炒出来的口味。口感变差的话，就失去这道菜的本意了。
阿嬷	呵呵，你虽然年龄不大，对烹饪倒是很较真。
	阿姬笑眯眯地看着零，仿佛越看越中意。
阿嬷	咿，你这个女娃娃很合我眼缘。我有一道家传的豆蔻醉鸡，平常是不会做出来待客的。今日与你投缘，我就下厨做一下这道菜给你品尝一下!
	阿姬一边说，一边摇摆着身体向后厨走去。余音袅袅，我不由得和零对视了一眼。
我	豆蔻醉鸡?你之前看的那本书——
霞露零	对嚼!那本书里的绝品菜肴就是这个!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我	……
	一股奇馥的酒香从后厨飘来。 这香气让人不由得感觉一阵飘飘然，通体舒畅。在这舒适又放松的感觉里，老太太的声音悠然传来。
阿嬷	这花雕啊，名为“女儿红”，是我阿爹在我出生那年埋在院子里的，说是给我出嫁的时候用。
阿嬷	刚嫁到袁家不久，我就用这坛子酒做了一碗豆蔻醉鸡。我那死鬼老公和他全家赞不绝口啊。
霞露零	女儿红……原来这道菜要用这种酒?
阿嬷	娃娃，你来，我给你看我这百年佳酿，寻常可见不着哩!
	零应声而起，寻寻摸摸地向后厨走去了。 我还在那种微醺的舒适感里，但仿佛潜意识里有什么提醒了我，一瞬间，脑袋里忽然闪过一片清明。 刚才那个阿嬷说……她出生的时候埋在院子里的……百年佳酿? 那她已经几岁?
我	零!有问题!
选择支	去后厨找霞露零
	眼前的一切仿佛叠加了一层滤镜一般，忽然黯淡下来。巨大而模糊的斑块撑满视野，仅能看清眼前的一部分事物。 昏黄的灯光下，古旧的木桌摆满了屋子…… 那个阿嬷…… 不!那个身穿红衣的老女人，正带着奇诡的笑容，在灶台上团团打转，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饰篱，在铁锅里扒拉着什么。那锅里沉浮的……是鸡肉? 还是……
我	婴儿? !
我	住手!
	我奔向灶台，一把抢过笄篱想把那婴儿捞出来。 不对…… 这不是现实!这个婴儿也不是真正的婴儿! 我正这么想着，手中一沉，就看见那个婴儿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笊篱的另一边，正哇哇哭着，从滚烫浓香的汤汁中爬上来! !
选择支	丢下笊篱
	这是梦境，还是幻觉? 零呢?! 闭眼，再睁眼。 眼前已无灶台。 幽深的院落，传来幽幽的芳香…… 又是那种奇馥的酒香混合在汤料里的味道，仅仅闻着就让人心情舒适，不知道吃下去会是何等绝世美味……
我	和之前经历的“梦境”不同。 这一切应该只是幻觉。
选择支	追寻气味来源
	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仿佛一条曲曲弯弯的线一般，引着我兜兜转转，到了一个房间里。 巨大的锅正在咕嘟咕嘟地煮个不停，而零…… 她目光茫然，正和那老太站在一起，她的右手朝着锅里伸去——
我	零!!
	她猛然惊醒过来，朝我望来。 四周一切瞬间又开始变幻。 就像是一层画皮从什么画框上剥落一般，在这古老院落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熟悉的街景。但很快，那种斑块又撑满视野。
阿嬷	怎么了，娃娃?龙井虾仁还喂不饱你!
	原本面容慈祥的老人，眼睛里发出饿狼一般的绿光，紧紧抓着零的另一只手。
阿嬷	虾仁归你，这豆蔻醉鸡归我。
	豆蔻，可以指一种香料，也可以指十几岁的少女。
我	还给我，那是我的。
阿嬷	别急，娃娃。
	她呵呵笑起来,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阿嬷	呵呵呵呵，等我做好这道菜，你也尝尝。
阿嬷	好菜，就该先给家人吃。
	家人? 仿佛看出我那些微的迟疑与困惑，老人佝偻着身子发出长长的惨笑。
阿嬷	原来你们两个没关系的吗?呵呵呵呵呵……那你还为了她闯进来。
	零已经清醒了，她斜过身子像是想拔出斩灵刀，但似乎那阿嬷抓住她之后，她就丧失了一定的行动能力，现在只是轻微侧转身子就用尽了力气 她莹莹的双眼满是焦虑地望向我。
霞露零	老板……你，你走先啊!!
阿嬷	出去吧，娃娃。你的肉不好吃。 我那死鬼老公也不喜欢吃男孩。
	老公?我突然有了一些思路。
我	阿嫡，你刚才做的龙井虾仁确实美味。
阿嬷	那肯定啊，我家传的手艺!
我	能否请教，这么绝世的美味，为何没有流传下来?
阿嬷	战乱年代，能吃饱才是最重要。 那个死鬼就是骗我说自己吃饱了，才饿死在门外的。
我	可现在已经不是战乱年代了。
	我伸手在兜里乱掏，正好摸到那个网红甜品店老板给的几块赠品。
我	现在食物已经不稀缺了……你看。
	我把兜里的栗子羊羹掏了出来。
我	一个路边小店，都有这样的食物送人。
	阿嬷的脸上…… 出现了可被辨认的表情。 一旦出现与“人类”喜怒哀乐相通的表情，她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她充满疑惑看看我，又看看那裹在透明塑料纸里的栗子羊羹。
我	试试吧，很甜。
	阿嬷犹豫了又犹豫，终于伸出手来抓取那几块小小的点心。 我伸手将栗子羊羹递给她，趁着这个瞬间，我猛然发力，将整个身体撞向她。
我	跑!
	在撞击之下，阿嬷松开了抓着零的那只手。 而零在离开她的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 但她并未跑走，而是飞速地抓着斩灵刀拦在我们之间。
霞露零	天地自然，秽太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妖灵束首，斩灵归元!
	随着她的吟唱，斩灵唐刀在刀鞘中发出清越的鸣响。 就在出鞘瞬间，阿因却仿佛完全不在乎我们存在似的，撕开包装纸，把那块栗子羊羹塞进了嘴里。 斩灵唐刀那雪亮的刀锋，擦着阿嬷的身形…… 斩入了虚空。
阿嬷	唔……这什么，又是糖又是粉的，太甜。
我	……
霞露零	……
我	工业化批量生产的，确实不会很好吃。 不过，到处可见，也不贵。
阿嬷	这算推荐吗?
我	容易获得又不贵的食物，对你而言应该很有意义吧…… 之前你给我们看到的那些幻觉，是你的亲身经历?
阿嬷	……
霞露零	亲身、亲身经历? !
	零悚然望向阿嬷。 那汤锅中的婴孩，那名为“豆蔻”的美味鸡肉…………
阿嬷	……
阿嬷	对啊，战乱年代，食完了田里的，河里的，就开始食屋里的。 我那时候才十六岁，嫁到夫家，满心想着为夫婿洗手作羹汤。结果年初我们还是大家大户，仓廪丰足，年末遇了匪又遭了灾，锁起门来,就开始吃人。
	大颗浑浊的泪水从那老迈腐朽的脸上淌下。
阿嬷	为了我出嫁备的酒，拿来炖肉，正好去腥。
我	……
	她又吃了一口栗子羊羹，露出茫然的神色。 厨房，后院，古老的铁锅，和喃喃自语的悲伤老人……四周的一切都仿佛侵染锈迹一般，老化崩溃，化作灰烬。 我们重又站在夕阳下的路口，四周人烟稀少，但远远的还有几家没打炸的店，穿着超短裙的年轻店员没精打采地在吆喝着。 一抬头，头上一块毫无美感，却倍感亲切的路牌正默然竖立: “我在香洲石岐区老街24号等你。”
我	零，我们回来了哦。 零听见了我的话，像个孩子一样仰着头只是流泪。
霞露零	我、我差点……
我	我知道你很害怕……
霞露零	差点害了你……
我	嗯?
霞露零	明明那么危险，为什么你不跑走……
我	(重点是“为什么”吗?)
我	嗯……
霞露零	啊……
	零仿佛受到什么冲击，呆立在原地。
我	零?唔……
选择支	因为还想吃你做的双皮奶。 因为是重要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