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不爱琢磨的人,但在偷闲躲静的时候却免不了把一些沾了尘的烦恼捻出来翻来覆去地嚼巴,而在所有烦恼当中,当属与大祭司牵连的最多。
每每想起大祭司,我都觉得自己像在吃力地浏览一封被烧焦了的信。斑驳和焦腐的痕迹使得信面上的字迹几乎无从辨认。而我只是抖了抖信件上覆盖的一层薄灰,然后又锲而不舍地紧盯其上那残存的零散痕迹,也许我该为自己的毅力鼓掌了。
大祭司是个矛盾的人,他试图以雪山族芸芸众生的性命易回我早已抛弃的神格,却又在失算离开之后为本该被抛弃的祭品设下遮风挡雪的结界;他在雪域的时候更是日理万机,谁看了不夸赞一句兢兢业业?
于我而言便更是如此了。
大祭司对我好吗?他对我万般严厉,还试图用谎言诱骗我做不愿做的事情,简直和好完全不挨边;他对我不好吗?可他的出发点归根结底是重燃我的神魂之火。他对我到底好不好?这一点,我无从假设,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欺瞒我,并把自以为是的「好」强加在我身上。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俩的分歧点——我们对「好」的定义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今天想的东西有点多了,我隐隐感到有些头昏脑涨。算了,不想了,等以后有机会见到大祭司再和他当面理论吧。
我用右手缓缓摩挲坚硬的伞柄,用左手执起铃刀挽了个干脆的刀花。刹时,铃音大振,盖过了萧瑟的风嚎。我的铃刀可以摇出守护雪山族的铃音,却也能反手当作青峰利刃直取敌人咽喉,它也如大祭司一样矛盾。
大祭司啊大祭司,给我丢下了这么多烦恼,这个男人当真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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