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黯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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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辉0100511

抵达时星际之门时，塞纳留斯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被斗篷所覆盖的幽蓝灵体。

熵

……

熵

希望我们不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的这里。

道并没有理会熵的话语，瞟了一眼四周，这才将目光放回熵的身上。

道

（……躲起来了吗？）

熵

（但这躲得……未免太过仓促，什么痕迹都没来得及抹除。）

熵&道

（面前这个人，有什么塞纳留斯不得不躲开的理由吗？）

道

（死灵……有所不同。）

道

你在等待什么？

熵

“等”……是吗？

熵

等一件东西，一枚蓝色的晶石。我曾将它借予了一个人，而现在到了“回收”它的时候。

道

……

熵

看来你并没有见过它。你呢？你又在找什么？

道

找人。

熵

什么样的人？

道

与你无关。

熵

或许，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呢？

道

……

道

一个背着巨剑的金发毛孩。

熵

金发……毛孩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出另一些更鲜明的特征，比如绿色的皮肤，骷髅假面之类。

道

……

熵

不过，我见过哦。

道

只是碰巧对上了这些特征罢了。

熵

那个人有着蓝色的眼瞳，还穿着深蓝色的外套，对吗？

道

……

熵

看来是了。

道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熵

在“心中”。

道

你在愚弄我吗？

熵

曾经，我的一个分身将力量给予了一只双手持镰的飞虫，而这只飞虫在后来又获得了其他来源的力量，两种力量在飞虫的体内互斥，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直到那“毛孩”出现。

熵

他将两种力量调和，并转化为了一种不同于二者的全新力量。我的分身与那只飞虫的连接，也就此断开。

道

像是他会做的事。

熵

你对他的力量感兴趣吗？

道

兴趣？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兴趣？

熵

你的体内嵌合着相当大量而繁杂的力量，我想你应该也在追求那种“调和”。

道

我没兴趣。

道

所谓力量也好，你口中的嵌合也好，如果你只是想向我灌输这些东西，就不必继续往下说了。

熵

……

熵

（这个人，异常的不只是力量。正常来说，个体只要在活动就会被外界留下痕迹，与此同时也会向外界投射出那个个体对应的痕迹。而后者的量应该是压倒性的，这样才能保持个体的独立性。）

熵

（但这个人不仅几乎不会向外投射痕迹，甚至身边环绕的每一条痕迹都不尽相同。要么这些迥然不同的痕迹都属于他，要么都不属于他。）

熵

（无论是哪一种，都有深入了解的价值。）

熵

“没兴趣”？恕我冒昧，你现在的状态相当危险，如果放任……

道

以这种“危险”的状态，我已经度过了数个纪元。向无知者兜售自己的谬理，用为他人着想的姿态诱导人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

熵

……

熵

找不到真正的敌人，只能将面前的人假想为对手加以抨击与否定，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过好几个。我只是提出一个对双方而言都公平而有利的交易而已，我并没有为此做出“牺牲”的理由。

熵

我没有战斗的想法，也不打算与你为敌。我们的身上都有着关乎存亡的缺陷，如果可以合作，我们或许都可以摆脱现状，获得更强的力量……

熵还未说完，狂暴的气压便自道的身边向四方扩散，击毁了熵脚下的支撑。熵即刻闪身，飘落在另一边的浮石上。

道

我说过了，不要喋喋不休地说你那些东西。

熵

……

熵

（何其顽固的……也可能是打算假借这个由头想将我从这里驱逐，从而与塞纳留斯独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恐怕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带有敌意。）

熵

（有必要再试探一下他的立场。）

熵

只是拒绝的话，口头就足够了，不必动粗。

道

我已经警告过了。

熵

那么刚才的交易就当我没提过吧，我想提出一个“委托”。

道

委托？

熵

如刚才所说，我将晶石借予了一个人，而所借给的那个人，名叫塞纳留斯。

道

……

熵

你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道

既然是借，去找你口中的那个人要回便是，我对你的委托没有任何兴趣。

熵

……

熵

（看来说得不够重。）

熵

如果我说那不是借，而是近乎于偷呢？

孤烛灯使

（？？）

熵

那颗晶石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我请求你可以帮助我找到那个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至于报酬，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的。

道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熵

是么，那么很遗憾，我只能自己来了。

先是几滴，慢慢的，由那四周弥漫的圣灵而凝结的雨滴从星际之门的高空落下，它们将塞纳留斯留下的痕迹一一洗涤，顺着圣灵一起流淌。在此之后，仍留有塞纳留斯痕迹的地方，便只可能是他的藏身之处。

孤烛灯使

（糟了……）

待到塞纳留斯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混沌的奔流已经自熵的方向而来。

那奔流如同吞天噬地的异兽，一边毁灭着接触到的一切，所过之处皆作废墟。纵使一路被沿途的圣灵所消解，它仍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塞纳留斯。

危难之际，塞纳留斯手中的晶石闪烁，在他身前铸起一面光障。

与此同时，道也已经来到塞纳留斯身前，仅仅只是一式，便将将涌动的混沌全部镇碎。

熵

这身装束还是这么麻烦。

熵

（这个老翁不像是会见义勇为的角色，二人应当是认识的。那么为什么即使我说到这种程度，塞纳留斯也没选择现身……）

熵

（他有什么事情，无法同时向我们两人解释。）

熵想起了什么，迅速检索了一次那些被洗涤的痕迹，其中并没有任何百鬼夜王的反应。

熵

（这么回事啊。）

就在他几乎猜到事情原委之时，道的反击已经筹备完成，巨大而致密的魔力在道的手中汇集，以数倍于刚才混沌奔流的规模与速度，朝他袭来。

熵

这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回礼。

残破的门扉在次次战斗的摧残中摇摇欲坠，终于再也无法支撑那遍体的裂纹，传来崩塌的闷响。但就连那最后的遗言，也被道所带来的轰鸣掩盖。

极光散尽，这里已经没有了熵的存在，留下的只有道与塞纳留斯两人。

孤烛灯使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孤烛灯使

死了吗？

道

……跑了。

孤烛灯使

（如果是我跟百鬼的话，如此威力……）

孤烛灯使

（只是侥幸赢了莫塔里安一手，我在得意忘形什么呢……）

道

走，回飓风星云。

孤烛灯使

？

孤烛灯使

但……

孤烛灯使

（……就这样回去……跟百鬼的汇合就得延后了。）

道

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孤烛灯使

……

道

听到没有！！

孤烛灯使

……是。

熵

居然还想过接下那种攻击，我还真是变得贪心了。

熵

将痕迹吞噬化为己用……星魂在这个宇宙中，原来还有着这样的天敌。

熵

（果然，停留在现在还是太过于脆弱，暂时没有接你的余力了，奥尔德。）

圣灵回收的失败，战斗的消耗还在熵的接受范围内，但回到异能星后他还必须解决布莱克身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如果自己吸收到的能量不足以填平这种种支出，那么铸造身体对他而言便是天方夜谭。

熵

（回去吧，已经让卡修斯他们等得够久了。）

宇宙的远方，传来啼哭。

熵

……

熵

是你在呼唤我吗？

熵

……

熵

无需哭泣，我很快就来。

？？？

……

熵

不，只是离恒星太远了而已，黑暗不是你的错误。

熵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灿漫的群星才会永远悬挂于夜空，不是吗？

这颗常暗的星球是否也有着昼夜之分？熵并不了解。此时的黯夜之城没有除他之外的身影，但那并非是说这颗星球没有了生机，心跳、呼吸，这些律动自那一座座小寨，沿着大地传来。

熵

这是一个美丽的星球。

？？？

……

无人的街道方便了熵的行动，再往里多走些，零零星星的，便出现了一些夜巡的吉嘟。熵隐去身形，与它们保持着距离，但擦肩而过的风，确实是多了些温度。

那是文明的温度，也是如今的异能星之上，所剩无几的温度。

熵

不要怀疑自己。

熵

请坚持住，我很快就来。

熵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

……

终于，绕开层层守卫，熵抵达了光明圣坛。

熵

（这里曾爆发过数次战斗，布满了布莱克的痕迹。）

熵

是这里，对吗？

熵

出来吧，有我在，已经不用害怕了。

随着熵的数声宽慰，在光明祭坛的深渊之底一缕灵魂慢慢升起，尽管不能言语，熵仍能感觉到从深处散发出的痛苦与挣扎。它没有身体，没有面庞，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但在星魂的尺度之下，尚显稚嫩。

熵

（这不是病变，是……亡魂。）

熵

（跟布莱克的情形，有些相似……）

熵

为什么你会染上这个？

黯夜星魂

……

熵

我知道了。

片刻犹豫后，自熵的斗篷之下缓缓伸出一根灵魂的触须，将星球联结，窥探向它的过去。

布莱克

我说！快动手了结我！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如今整个宇宙危在旦夕，你们也应该共赴前线和伙伴们并肩作战！而不是为我……

熵

布莱克……？这颗星球的混沌与他们有关？

布莱克

我曾以为，只要有坚定的内心，就能够抵御这混沌的侵蚀，但我大错特错了！这个力量，根本不是我能理解，能够压制的……

卡修斯

不！我不会抛下你！

布莱克

你必须这么做！听我说，卡修斯，这段时间里，每次时空的间隔已经越来越短，我知道，自己被这股力量所完全吞噬已是早晚的事情……

卡修斯

不！你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你！

说罢，卡修斯双手一握，四枚大地灵石在他的身边浮现。

卡修斯

这些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大地灵石，他们一直与大地相连，我相信能够将混沌的能量导入这无垠的大地。

布莱克

不行，不能让这股力量污染你所钟爱的大地！

卡修斯

已经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了！对我来说，挽救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事情。

卡修斯

大地可以再次净化……

卡修斯

可是伙伴的生命，只有一次！

熵

（是吗。）

熵

（那时他与索兰莉安说的“会污染大地”，指的原来是这个。）

熵

在那之后，你就被侵蚀的疼痛唤醒了吗？

黯夜星魂

……

熵

为什么要这么做？

黯夜星魂

……？

熵

我能看见你灵魂上的伤痕，你为了不让混沌影响到星球上的子民，将亡魂封存在自己的灵魂中。

熵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黯夜星魂

……

熵

卡修斯的判断是正确的，只要污染还停留在表面，侵蚀就可以被净化。为此，部分土地的遗弃，以及在那片土地之上精灵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亦或可以说是必要的。

黯夜星魂

！

熵

是的，你应当将他们舍弃，再为他们哀悼。

黯夜星魂

！！

熵

你能做到吗？你能保护他们吗？如今混沌在逐渐与你融合，你认为即将失去的还只是部分土地吗？

黯夜星魂

！

熵

那么这个圣坛是你出自本心而向他们索求的东西吗？还是他们为了让向你的索求更为正当才建造的呢？

黯夜星魂

……

熵

责任？那种东西，是谁，在何时，以何种方式附加给你的？

黯夜星魂

……

熵

答不上来吗？

熵

就因为这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理由，你就将自己与那些污秽结合了吗！

黯夜星魂

……

熵

……抱歉，我本没有责备你的打算。我们只是星魂，并不是星球的主人。

熵

我可以帮你剥离表层的混沌，但是那些已与你纠葛的亡魂，我无法剔除。我们灵魂的构成远不如那些普通生命严密，对亡灵而言，只需要简单的扩张，就能很快填满缝隙，侵入我们的精神。

熵

这就是星魂，由星球上万千生命的痕迹孕育出的，残缺的灵魂。我们的生命无可避免地被刻入了他们的欲求，你或被仰望，或被爱戴，你因此而欣喜，同时也在迷失。

熵

所谓的责任，从一开始就在操纵着你。

黯夜星魂

……

熵

表层的混沌去除后，你应该会感到轻松一些。但异变的灵魂所带来的苦痛，不会减轻。

黯夜星魂

……

熵

你在后悔吗？

熵

一个人压制着亡灵，很痛苦吧。

熵

……要保证你与星球的联系，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黯夜星魂

……

熵

我吗？我被星球所抛弃，现在只是游荡在这里的孤魂而已。如你所见，我已经失去了能量的根，如果无法找到替代，消散只是迟早的事。

黯夜星魂

……

熵

自由的代价……这种浪漫的说法对我而言有些浪费了。

黯夜星魂

……

熵

……这样真的好吗？你将失去子民的注视，失去信徒的供奉，你将成为他们眼中星球的背离者，迄今为止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熵

即使如此，你也想要到“这边”来吗？

黯夜星魂

……

熵

我早就失去了，所谓星魂的荣耀。

熵

星魂可以再次孕育，但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

熵

我予你钥匙，你可以打开囚絷；我予你双眼，你可以看清第二种未来；我许你以自由，直至我们消散。

熵

欢迎你，你的痛楚，由我们来承担。

混乱无序的威压布满整个光明圣坛，朝着图腾之下的深渊而去。

话语间，交织的混沌与圣灵已经直达星球之心，那束缚这个星球千百年，甚至更久远的枷锁，在此刻崩解。那曾为星魂的孤灵，终于沿着熵的触须，融入了那斗篷之中。

熵

……

熵

这就是，一个星魂的终末。

熵

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生命的劳碌，一切被这个宇宙所注视的劳碌，又有何意义？群星亮起，群星熄灭，宇宙却永远长存。

熵

这囚笼之间的一切“本分”，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圣坛开始颤抖，天顶的光明在落石的遮蔽下忽明忽灭，烈风在星球的高空盘旋，那如同引领着天灾般的主人，坠于圣坛之上。

索兰特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圣坛！

熵

你看，星球的主人到了……

熵

来吧，我们的流浪，还不能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