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记忆

第一节

旁白

遗落纪元1720年2月27日

旁白

初春时节，窗外伸展的黑褐色树枝上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叶，绅士燕在屋檐下衔泥筑巢——

旁白

我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发愣，然而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想着另外的事情

公主

（明天就是花见日了啊……）

旁白

花见日是米德加尔特大陆上的一个传统节日，传说这一天是“永冬”结束后人们看到的第一朵花绽放的日一

旁白

在这一天，人们会穿上新衣，相约出去赏花。

旁白

但后来，“花见日”在民间逐渐演变成了“情人节”，并且有着与心爱之人互赠巧克力的习俗。

旁白

想到这里，我不禁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维吉尔，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依旧非常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按照花见日的传统习俗，我……我是不是也应该抓紧时间做一份手工巧克力送给维吉尔呢？）

（但是……以我和维吉尔现在的关系，送他巧克力会不会不妥当？）

公主

（虽然他总是对我说一些令人遐想的话，但不管怎么说，他一直没有明确向我表达他真正的心意啊……）

公主

（要是在花见日送他巧克力，我的心意也就不言而喻了，但是……如果他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那岂不是很尴尬？）

旁白

我愣愣地盯着维吉尔的侧颜发呆，从刚刚开始，他那紫色的眼眸便一直微微垂着，目光专注地落在文件上。

旁白

初春的阳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肩上，让他的侧颜显得更加俊雅。

公主

（……维吉尔不管是在哈伯瑞格还是在佩普西利亚，都颇受那些名媛贵妇的欢迎啊。）

公主

（倾心于他的人不在少数，那是不是意味着，在花见日他会收到很多巧克力呢？）

公主

（维吉尔他……会在花见日收下其他女子赠送的巧克力，甚至赴她们的约吗？）

旁白

我越想越苦恼，收回了目光重新看着手中的那份文件，却依旧没办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维吉尔

公主……您似乎从刚刚就一直在看着这份文件发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旁白

听见维吉尔的声音，我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公主

呃……也、也不是什么麻烦啦……

旁白

像是上课走神的学生突然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我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扯出了一个理由。

公主

啊……我就是，突然想到明天还有《时尚王座》的拍摄任务，有点紧张……

旁白

在半个月前，在内务大臣的建议下，我答应了《时尚王座》杂志向我提出的拍摄王室宣传照片的请求。

旁白

杂志社的主摄影师将拍摄时间定在花见日——

旁白

希望能够到王宫来拍摄出体现王室工作与日常生活的照片，向民众展示王室的真实生活。

公主

（《时尚王座》是在整个大陆的时尚界都颇具影响力的杂志——）

公主

（内务大臣也是希望能够借此次拍摄，来拉近王室与民众之间的距离……）

公主

（来让民众更加了解王室、支持王室，所以才建议我答应杂志社的请求。）

公主

（可是，这样一来明天一整天都要在摄影师的镜头下，没办法给维吉尔送巧克力，也无法知道维吉尔的动向了啊……）

旁白

看到我万分苦恼的样子，维吉尔似乎对我这个分神的理由不再怀疑。

维吉尔

原来公主是在担心这个呀……

维吉尔

放心吧，明天的拍摄我也全程陪着公主，我会合理安排摄影师的拍摄内容，不会让他们对公主造成任何困扰的。

维吉尔

所以，明天的拍摄，公主和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公主

哎？原来明天维吉尔也会在吗？

公主

那……那我就放心了……有维吉尔在，我安心了不少呢。

旁白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旁白

虽然我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工作”，但一想到至少花见日一整天都可以和维吉尔在一起，我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第二节

旁白

第二天的花见日，我梳洗打扮之后，就穿上女仆长玛格丽特为我准备的衣服，来到了会客厅。

旁白

同时，玛格丽特也按照当天的拍摄主题，准备了多套服装以便我可以随时更换。

旁白

在我到达会客厅的时候，维吉尔和《时尚王座》的拍摄团队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旁白

看见我进来，他们纷纷恭敬地向我弯腰行礼。

维吉尔

公主。

摄影师

早安，公主殿下。

摄影师

很荣幸能够作为主摄影师来为公主拍摄宣传照片。

摄影师

我们整个摄影团队一定会竭尽所能，向民众们展现公主殿下的风采！

公主

嗯，今天就辛苦大家了。

摄影师

那么，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开始拍摄。

摄影师

今日的拍摄主题是“公主的日常”，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行程，首先要拍摄的一组照片内容是公主殿下的工作状态。

维吉尔

那么，就请公主殿下先到办公室进行拍摄吧。

公主

好。

旁白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办公室。

旁白

根据杂志社之前提交的拍摄计划报备表，在昨天我处理完公务后，办公室内的相关文件都收藏妥当。

旁白

办公桌上只象征性地摆放着一些装饰用的书籍和纸张。

旁白

摄影团队就在那个摄影师的示意下各自就位——

旁白

不论是灯光组还是布景组，亦或是化妆组都动作娴熟地找到合适的位置等候。

摄影师

那么现在就请公主殿下和秘书长大人不要拘谨，把大家都当成空气直接忽略掉，像平常那样进行工作吧。

公主

（把这么多人当空气一样不存在，这可真的为难我了。）

公主

像平常那样进行工作……也就是说我只要埋头文件就行了嘛？

摄影师

不不不，我建议殿下最好能和秘书长大人进行沟通交流，这样的话会让拍摄的画面更加生动。

公主

这样啊，好的。

旁白

我坐到了办公桌前，维吉尔来到我身边，向我递交了一份当作道具使用的文件。

维吉尔

那么……请公主先看下一下这份报告吧——

维吉尔

有关于佩普西利亚的今年的农耕计划，内阁希望能够按照往年一样推进小麦以及玉米的产量……

公主

（……维吉尔可真是厉害啊……对着这一张空白的纸也编出这么像模像样的话题啊……）

公主

好的。

旁白

我装模作样地接过了维吉尔所谓的“报告”开始翻阅，然后安静的办公室内就响起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维吉尔

那么公主请重点看这里……

旁白

他在我的旁边微微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指点着我手中的那份文件。

旁白

但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不由分说地闯入了我的鼻腔。

公主

（唔……这股香水的味道……并不像是维吉尔的啊，我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维吉尔

这个地方需要公主给出建议……

旁白

我下意识地垂眸，却望见了维吉尔那件外衣的口袋中，露出了一小截粉色的卡片。

旁白

虽然看不清那张纸的全貌，但我一下子认出来——那是一张邀请函。

旁白

结合我刚刚闻到的那股浓烈的香水味，我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一定是索拉娅夫人给维吉尔的邀请函。

旁白

因为几乎每周，这位索拉娅夫人都会锲而不舍地向维吉尔送上舞会邀请函——

旁白

而且一定会在邀请函上喷上她特有的那股味道浓烈的香水。

公主

（索拉娅夫人还是对维吉尔还真是执着啊……）

公主

（……这封邀请函，难道是想邀请他去参加她今天晚上举办的花见日浪漫酒会吗？）

公主（维吉尔他……会去赴约吗？）

旁白

一想到维吉尔可能会在这么特殊的日子去参加索拉娅夫人的酒会，我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

旁白

虽然我知道维吉尔周旋于这些名媛贵妇之间，也是为了掌握那些贵族们的情报，可是……

维吉尔

公主……那么你的建议是?

旁白

他询问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旁白

为了避免他发现我看到了他口袋中藏着的“秘密”，我快速地将目光移开，看向文件上他所指着的地方。

公主

……就按你说的办吧。

维吉尔

哦？

公主

就……维吉尔想种什么样的粮食都行，我同意你的观点。

维吉尔

……

旁白

我含糊地应付着维吉尔的询问，然后心不在焉地配合着摄影师的要求，继续摆出工作的状态。

旁白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那个摄影师终于如愿以偿地放下了相机。

摄影师

辛苦公主殿下和秘书长大人了，那么，我们这个“工作”相关的拍摄就到此结束啦。

摄影师

接下来要拍摄的一组照片，是希望展现公主的日常生活。

维吉尔

嗯，公主，按照行程安排，“日常生活”相关的拍摄场地定在紫萝庄园。

维吉尔

紫萝庄园是属于王室的资产，有专人看守和打理，并且那里的气氛比王宫要轻松很多，可以突出“日常”的感觉。

维吉尔

不过现在需要公主先行前往紫萝庄园更换服装，做好拍摄准备。

公主

嗯，好的。

旁白

说着，维吉尔微笑着转向摄影师。

维吉尔

那么，我们先前往紫萝庄园等待大家，之后，玛格丽特女仆长会引导你们去往庄园的。

摄影师

哦，好的，好的。

旁白

于是，就这样，我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和维吉尔一起离开了办公室，我和他坐上车，先行前往紫萝庄园。

 

第三节

旁白

在前往紫萝庄园的途中，我和维吉尔一言不发地坐在后座上。

旁白

虽然并没有挨得很近，但是我还是隐约能够闻到他口袋里那封邀请函上的浓烈香水味。

旁白

我抿着唇，压抑着心中不安的想法，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维吉尔。

旁白

而他却似乎并没有发现我正在偷偷看着他，此刻的他低头看着通讯器，似乎正在传递什么讯息……

公主

（他是在处理公务吗？还是说……在回复索拉娅夫人的简讯？）

旁白

想到这里，我心中更加不安，可是我又无法开口去询问维吉尔今天的安排。

旁白

或许是各怀心事，我们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在一股怪异的安静氛围中抵达了紫萝庄园。

旁白

紫萝庄园内，我和维吉尔先后下车，一直负责打理庄园的仆人就迎上来恭敬地向我们行礼。

仆人

公主殿下，秘书长大人，你们来啦。

仆人

按照拍摄计划，服装还有拍摄用的马匹都准备好了。

维吉尔

嗯，辛苦你了，等一下有需要的话我再叫你。

仆人

好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旁白

仆人走后，我抬头望着这所庄园。

旁白

虽然这座庄园是王室的资产，也距离王宫很近，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旁白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庄园里繁花盛开，暖风轻拂着我的脸颊，把花朵和青草的味道送进我的鼻子里。

旁白

阳光暖暖地晒在我的身上——

旁白

从连日来的工作中抽身看到这样的景色，我不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公主

哎，要是今天没有拍摄工作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专心欣赏这里的风景了。

旁白

看见我有些失落的表情，维吉尔弯起眼睛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维吉尔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公主可以尽情欣赏这里的风景，因为一

维吉尔

从现在开始，除了仆人之外，这所庄园里就只有你和我，那个摄影师以及他的摄影团队都不会再来了。

公主

哎？

维吉尔

我已经通知了内务部门，说您昨天处理公务已经十分疲劳，所以下午的拍摄工作就暂时取消了。

公主

暂时取消吗？可是……

维吉尔

您从上午就开始心不在焉，所以我想，您应该并不希望继续这次的拍摄任务，而且……

维吉尔

我也不想在这个难得可以休息的日子里，还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

公主

……

旁白

维吉尔带着笑意看着我，我看着他紫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旁白

维吉尔总是这样，他的意图永远都藏在他那双闪烁着笑意的眼睛里。

旁白

我无法确定他的真实心意，也无法确定他那句“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旁白

想到这里，我微微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他那深邃的紫眸。

公主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维吉尔你不会去赴别人的约会吗？

旁白

听见我这么问，维吉尔稍稍愣了一下。

旁白

随后他露出了了然的微笑，然后从口袋中抽出了那封让我从上午一直不安到现在的邀请函。

维吉尔

公主指的是这个吗?

公主

……

旁白

看见他带着笑意捏着那封邀请函，我才恍然发觉——

旁白

原来维吉尔早就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心不在焉，他早就知道我在介意些什么。

维吉尔

这封邀请函确实是索拉娅夫人今天才递交给我的，她希望我能够在今天晚上去参加她所举办的花见日酒会，但是……

维吉尔

在今天这个拥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我只想和你在—起。

旁白

迎着他那摄人心魄的眼眸，我一时语塞。

维吉尔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这张邀请函就交给你保管。

旁白

维吉尔笑着将那张邀请函递到我的手里，然后向我摊开手掌。

维吉尔

那么现在，你就拥有我全部的时间了。

旁白

初春微凉的轻风缓缓吹拂着我的脸颊。

旁白

我才察觉到原来我的脸已经不知何时变得热乎乎的，就像是品尝了醉人醇香的红酒，一种别样的悸动涌上心头。

旁白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失态，我连忙敛了敛神，故意将目光投向远处，然后岔开了话题。

公主

那、那真是太好了!

公主

现在这个时节，是这个庄园一年里最漂亮的时候！我们走吧，一起去去看花！

维吉尔

好。

 

第四节

旁白

我和维吉尔走在树林里。

旁白

此时正值初春，树木抽出了枝芽，林间的开满了紫色的兰花，阳光透过树叶斑斓地洒在花丛里。

旁白

——莺飞草长，一切都生机盎然。

公主

这应该是维吉尔第一次来到紫萝庄园吧？

维吉尔

嗯，应该……算是吧。

旁白

不知为何，维吉尔说这句话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一下。

公主

这样啊，那就由我来充当导游，带维吉尔了解这座庄园吧！

维吉尔

有劳公主了。

公主

嗯！

旁白

我一边说，一边跑到他的前面，指着树林里成片的紫色花朵对他说道。

公主

你看，现在庄园里盛开的花朵全部都是紫色的……

公主

其实啊，这座庄园一年四季都会开紫色的花——

公主

春天，庄园里会开二月兰和紫色的风信子。

公主

等过了春天，莺尾花和薰衣草也会陆续开花了。

公主

秋天是风铃草，冬天是紫色的雪玫瑰……

公主

不论四季如何变化，这座庄园似乎一直都保持着紫色调。

公主

不管你什么时候走过哪个角落，都可以看见那些漂亮的紫色花朵……

公主

因为一年四季都开着紫色的花，所以这座庄园也就叫“紫萝庄园”……啊，对了，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学会骑马的呢！

维吉尔

是么……

旁白

维吉尔看着我感慨地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在那些紫色的花朵上。

公主

另外，关于这座庄园，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

公主

维吉尔你一定不知道，这座庄园其实还享有“女神的花园”这样的美称。

维吉尔

……女神的花园么？

公主

没错！

公主

按照我们现在所走的路线，再过不久就能够看到那棵据说活了上干年的凤凰雪兰树。

公主

相传这里曾经是女神阿芙希尔的花园，而那棵凤凰雪兰树就是女神亲自种下的。

公主

虽然后来经历了“神魔大战”，这座花园彻底被摧毁……

公主

但是那棵凤凰雪兰却意外地存活了下来，还挺过了漫长的“永冬”。

公主

再后来，佩普西利亚王国建立，第一王国王希望能够重建“女神的花园”……

公主

就找来了一批当时赫赫有名的能工巧匠，开始修建这座庄园。

公主

由于年代久远，女神的花园到底是什么样子已经无人知晓，只能通过流传下来的文献参考得知……

公主

这座花园曾经一年四季都开着紫色的花，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旁白

维吉尔静静地听着我的解说，然后他遥遥地看向林间如同紫色地毯一样铺满视野的花朵，幽幽地叹了口气。

维吉尔

……对啊，为什么是紫色呢……那位女神，到底在想什么呢？

旁白

我侧目望着若有所思的维吉尔，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公主

这个……神明的想法，我们凡人恐怕也无从得知吧。

维吉尔

……说的也是呢，神明的想法，还真是一直都很难捉摸呢。 |

旁白

维吉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紫色的眼眸里藏着我无法理解的复杂神情。

旁白

那种近似于苦闷自嘲的神色，让我既好奇他到底想起了什么往事，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旁白

就这样，我们漫步在充满花香的小径上，很快就来到了那棵古老的凤凰雪兰树下。

旁白

我和维吉尔站在那棵高大的凤凰雪兰之下，抬头仰望着伸展于云霄、高不见顶的树冠。

旁白 |

春天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像一片片闪光的鳞片，细碎地撒在我们身上。

旁白

清新的微风穿过林间，那些绽放在树梢上的花朵便翩然飘落，仿佛一群白色的鸽子振翅飞舞。

旁白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不自觉地伸出手。

旁白

当手指触碰到凤凰雪兰粗粝的树干，我的脑海里忽然神使鬼差地想到了一个传说。

公主

民间有一个传说——只要彼此相爱的人在凤凰雪兰树下许下誓言，就能终生相守，永不分离……

旁白

我喃喃自语，忽然间却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维吉尔

嗯……因为凤凰雪兰可以存活千年，它会为有情人铭记誓言，提醒他们永不可忘。

旁白

维吉尔伸手抚摸着树干，然后抬头看着那些系在树梢上的许愿牌轻轻叹了口气。

维吉尔

可是，这终究只是传说——世间万物终会消亡，而时间……唯有时间永存，永远不会停止。

维吉尔

因此，人们总会遗忘自己说过的话……所谓的誓言，也许只是人类的自我感动和自我欺骗罢了。

旁白

微风轻轻拂动着维吉尔的发梢，他望着那些许愿牌上写下的誓言，紫色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

公主

可是……

公主

难道维吉尔你……不相信誓言吗？

旁白

我有些奇怪地回头看着维吉尔。

而他轻轻转过头来看向我，紫眸里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我无法猜测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维吉尔

我……我永远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旁白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走到我身边轻轻牵起我的手，深深地凝望着我，随后继续说道——

维吉尔

这是我……唯一不会忘记的事情。

旁白

说完，他微微俯下身，温柔地亲吻着我的额头。

旁白

而在那一刻，我感觉脑海中那些支离破碎的模糊记忆，忽然间清晰了起来。

旁白

长久以来，对于维吉尔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鬼使神差般地说出了那个一直压在我心中的疑问——

公主

维吉尔……

公主

我们……之前见过吗？

旁白

我的询问让维吉尔陷入了沉默，他如湖水一般的紫色眼眸静静地看着我。

旁白

在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他在平静的表情之下所隐藏的悲伤、痛苦、无奈、不甘……

旁白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维吉尔。

旁白

片刻之后，维吉尔深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维吉尔

……你还记得些什么？

旁白

我尝试去依靠那些破碎的记忆回想起更多的事情，然而这个时候，我的头却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旁白

伴随着令我近乎昏厥的头疼，一种莫名的悲伤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旁白

而被那股莫名沉重的悲伤感所驱使着，我的视线忽然开始变得模糊。

旁白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才发我的双眼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

公主

我……我想不起来，可是……我却觉得……觉得很难过……非常难过……

公主

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旁白

脑袋中的刺痛感愈加强烈，一阵眩晕感袭来，我的脚下忽然一软，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倒了下去。

旁白

而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及时将我的身体抱住。

维吉尔

如果想不起来的话，那就不要再去想了，过去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维吉尔

重要的是，我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创造新的、快乐的记忆……

维吉尔

睡吧，你将进入一个香甜的梦境，所有痛苦都会化作幻影……

旁白

他的手覆上我的眼睛，耳畔他温柔的声音也逐渐远去，我的脑袋越来越沉。

旁白

我彻底陷入了沉睡。

 

第五节

旁白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旁白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维吉尔的怀里。

旁白

而他闭着眼睛，似乎也睡着了。

旁白

我从他的怀里轻轻地坐起来看着他的脸，他的神情安宁，呼吸均匀，眼角边的泪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地起伏着。

旁白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维吉尔睡着的样子，他似乎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带着一副从容优雅的微笑——就仿佛戴着一副面具。

旁白

而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偶尔露出那种背员着巨大悲伤和痛苦的沉重表情。

旁白

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

旁白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了？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

旁白

我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可是维吉尔总是在他偶尔卸下面具之后，又重新把它戴上。

旁白

他从未告诉过我他的过去，却又总是笃定地告诉我，我和他会“永远”在一起。

旁白

可是——

旁白

如何才能“永远”在一起呢？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永远吗？

公主

（维吉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呢？）

公主

（难道……我真的不值得成为让你可以倾诉过往的人吗？）

旁白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可是随即又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很奇怪。

旁白

似乎在维吉尔和我初见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旁白

然后他来到我的身边，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莫名的吸引力也与日俱增。

旁白

我开始在意他的行踪，开始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我想了解他的过往，了解他的一切事情。

旁白

仿佛就像一个黑洞，我渐渐深陷其中，却又不知让我所陷入的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

（所以，维吉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旁白

我看着他的睡颜，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

旁白

而在碰到的一瞬间，维吉尔忽然抬手，握住了我的手。

维吉尔

……公主，想偷偷地做什么？

旁白

我红着脸缩回手。

公主

你，你醒了啊？

公主

抱歉，我可能是太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维吉尔

你不必向我道歉，因为，我也一直非常期待着，能够拥有和公主共眠的时间。

旁白

我被他的话弄得脸上又热了起来，于是赶紧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裙摆。

公主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维吉尔

好。

旁白

他从容地站起来向我点点头，然后我们就这样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去了。

旁白

只是在离开凤凰雪兰树的时候，我总觉得——

旁白

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公主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