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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据/利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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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华弥新】器者考据:利簋0.png

吉金铸史


    簋,商周时期最典型的青铜礼器之一,在礼制中,青铜簋通常在祭祀和宴飨时使用,常以偶数组合与以奇数组合的列鼎配合,主要盛放煮熟的食粮。

    1976年3月间,陕西省临潼县零口公社西段大队发现了一个西周铜器窖穴,从中出土铜器六十余件。其中有一件铜簋,器内底铸铭文4行32字,铭文中说,作器者叫“利”,跟随武王征战,在武王灭商后受到赏赐,他用奖赏的金属铸造此簋,祭奠祖先,记载功业,希望子子孙孙代代保用。这就是我们迄今发现能确定的最早的西周青铜器——利簋。

利簋

    利簋在如此众多的青铜器中脱颖而出,便是因为这32字的铭文。

    在利簋出土前,我国对夏商周三代的文献资料极为贫乏,除去资料少的问题,由于其记载人距离当时的年代也相隔久远,考据不严,记录主观,再加上长期流传中不免发生讹变与谬误,可信度并不高。种种无奈下,我们甚至无法确定西周建立的确切年份。

    而利簋的铭文记载:

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辛未,王在阑师,赐有事利金,用作檀公宝尊彝。

利簋铭文及释文


    一簋出而天下惊!通过辨识和作释,学者们终于从青铜器上,一窥商末周初改朝换代的惊变之日。

    “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典籍中并非没有记载过武王征讨商纣的时间,《吕氏春秋·贵因》篇中曾提到,武王告诉殷商的使臣胶鬲自己将在甲子日到达殷郊,胶鬲回去报告殷纣王,纣王不信,胶鬲只能以生命作保证。武王知晓此事,为救胶鬲,冒着大雨仍然进军,在甲子日按时赶到,“此武王义也”。

    《利簋》铭文的意思是在甲子日那天早晨,天未大亮之时,这场对商的征讨已经大势已去。这与大部分古文献记载相符合的。

    《国语·周语》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陈未毕而雨”。

    《诗经·大明》篇曰:“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尚书·牧誓》曰:“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

    《逸周书·世俘》篇记载:“时甲子夕,商王纣取天智玉琰五,环身厚以自焚”。和《史记·周本纪》所记载商的军队失败以后,“纣走,反入登于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于火而死”是相一致的。

    后代对这桩大事的考据,基本上都以《逸周书·世俘》的“甲子朝”和《尚书·牧誓》的“时甲子昧爽”为依据。但是,这两篇考证为晚周人所作,距离周初时间相隔甚远,在利簋铭文未发现之前,难以令人尽信无疑。

    而利簋的铭文,则清楚地将时间点定在了“甲子日”,那么这“甲子日”,又究竟是具体哪一天呢?

“青铜与沉淀的重量让他无法摇摆,他必须稳稳当当地站立着,与许多明耀宏大的定点相连、与后世的盼望与怀念相连、与天上高悬不变的岁星相连。岁星啊岁星,你照过牧野上空的乱世,照过武王,照过檀公与利,也照过那些无名的士兵……”


(摘自利簋观察报告4)





    张政琅先生提出,“岁鼎”一词应当是“岁星当前”,岁星,即是木星,岁星正当中天,天文学家借此记载,参照《国语》中有关的天象记录,计算出武王伐纣的具体时间。这是一次巨大的成果——商周两代因此有了真正改朝换代的年代依据。

    当岁星正当中天,武王立于牧野,檀公的子孙利跟随武王,看着旭日东升,武王剑指朝歌,此时,周人想起不远处王都中,那位造酒池肉林,建鹿台钜桥,宠信佞臣妄杀忠信的纣王,想起在渭水河畔的故乡,想起病逝的西伯,想起“天命无常,惟德是辅”。西伯有德,诸侯倾服,此时,便是决战。

河南鹤壁朝歌文化公园复原的鹿台
鹿台遗址今于河南鹤壁

    《逸周书·克殷》记载 ,周军数百名精兵上前挑战,震慑商军并冲乱其阵脚,随后周武王亲率主力跟进冲杀,将对方的阵形彻底打乱。帝辛强迫奴隶和战俘在战场上抗敌,但在此情形下,他们斗志全无,纷纷临阵倒戈,商军乱作一团,互相攻击,分不清敌友,纣王无奈窜逃。商军残余的抵抗仍然持续了一天,但已无力挽回局面。帝辛见大势己去,返回朝歌,登上自己建造的奢侈之所——鹿台,”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周武王赶到鹿台时这位商朝末王已然死去,他击刺帝辛的尸体,斩其头颅悬旗示众。

    次日,武王在商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受命”的仪式,牧野一役大获成功。随后周军兵分四路,向东南方进发,去征讨商的残部和忠于商的方国。

    不到两个月内,主要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四月中旬。武王在商都建立祭室,向列祖列宗告捷。论功行赏之际,参与战争的利分到了铜、锡等“吉金”,他记载了武王的功绩,做簋为自己的祖先檀公祭奠。因而,利簋又称“武王征商簋”、“檀公簋”或“周代天灭簋”。利簋的观察报告3中,天亡簋曾自言自语:“檀公簋,利簋,武王征商簋,人类给你起了好多名字,但你最早叫什么,这秘密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便应该是利簋也曾被称作“天灭簋”,这其中与“天亡”的相似,想必就是天亡簋调侃的关窍。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岁鼎”一词,自利簋出土以来争论不休,一些著名的考古学家都有不同的考释。游戏中采用了张政琅先生的观点,即释“岁”为岁星(木星),释“鼎”为“丁”并转训作“当”,意为“岁星当前”。而其中徐中舒在认同“岁”为岁星之外,根据郭忠恕在《佩觽》说的“古文以贞为鼎,籒文以鼎为则”,将“鼎”释作“则”。

    唐兰先生则认为这两个字应当是“越鼎”,即指夺取了鼎。

    于省吾等先生则提出,这两字应为“岁贞”,即岁祭时进行贞问。主张“岁为一岁之大事”的解释参考。

    这些不同于游戏采用的说法以外的观点,同样具有其合理性。在夏商周断代工程中,利用碳十四测年法等测年了西周初年的遗存,武王伐纣的时间应当在公元前1050年-前1020年的范围中,公元前1046年是最契合的年份,天文学家算出的具体月日有一定可信性,但是因为考释不同的问题,从学术严谨性出发,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正确的。


    

“历史的齿轮咬合之后,往往也会出现深刻的印记,他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拥有决定性意义的醒目定点散落于轴线之上。牧野大地啊广阔无垠,檀木战车啊光鲜又明亮,驾车的骏马强壮有力,太师尚父姜太公就像展翅的雄鹰飞扬……那是天时地利人和造就的瞬间,是漫长的篇幅在最关键处的拍板。”


(摘自利簋观察报告4)



    伟大的殷商就此落幕,周人走出渭水,走出周原,走到牧野,走向他们八百年的礼乐文明,走向在中国历史上写就浓墨重彩的王朝--周。


青铜纹型


    利簋是圆形双耳方座簋,为敞口,这是西周初期的一种典型造型。利簋上饰纹饰,大体分为三种,即云雷纹、兽面纹、夔龙纹。

    云雷纹,是较为原始的纹样,纹如其名,由弧线卷曲或直线方折回旋而成。圆形回旋状似云,对应“天圆”;方形回旋状似雷,对应“地方”。二者相合,常以四方连续或者二方连续的方式展开构图,方圆调和,既有稳定的规则感,又有灵动的生机感。利簋上的云雷纹正是作为地纹配合兽面纹进行装饰。地纹,即在主体纹饰空隙中填饰的细密纹饰,作为衬托。

云雷纹

    兽面纹,即是饕餮纹,突出抽象动物面部形象,形象多狰狞可怖。古人对各种猛兽的特征进行融合,又加入丰富想象,以鼻子作为中线,对称构图,双目睁圆,仿佛正怒目而视。商周时期颇为敬鬼,这样的纹饰凶猛庄严,神秘肃穆,反映出人们对自然神灵的崇拜。张光直先生曾言:“青铜便是政治与权利。”饕餮纹也许正代表着神圣与威严。利簋的主要部位--腹部和方座座壁--均使用了饕餮兽纹,造型相仿,巨目圆瞪,森严可怖,配上云雷纹烘托,更显庄重之色。

利簋上的饕餮纹
可以看见空隙处作衬托的云雷纹

    夔龙纹,夔,是一种传说中的奇异动物,汉代许慎《说文解字》中提到:“夔如龙一足。”像龙一样,却只有一只足,在纹饰中,它侧脸,一角、一足,张口、卷尾,有守护、正义、勇猛的寓意。在利簋上,主体两侧皆有倒夔纹,圈足有夔纹带,呈二方连续图案围绕圈足。

夔龙纹

    这三种纹饰共同装饰在利簋上,这件西周青铜簋,因而显出他的肃穆庄严、凝重神秘。

利簋器耳细节

今生器者


    1976年3月上旬,利簋于陕西临潼出土,因而他的器者编号中含有“1976”。观察报告3中,天亡簋曾说“早些年你在渭水下游我在上”,天亡簋出土于陕西眉县,和临潼正是分隔在渭水上下游。

渭河流域局部地图

    作为器者的青年登记进入商业部,我们害羞内敛的利簋哥展现出了以下特质:

    他惜字如金——32字的铭文便断定史实,我们利簋话少但质量高好吧,话什么的让天亡簋都说了就好了(不是);

    他喜爱军事模拟战——拜托我们利簋哥可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虽然当时还是雏形,说不定待在商都仓库里);

    他乐于赠送奖杯奖章这样的礼物——好实诚一器者,从来不吝啬,赶紧研究一下他到底在哪里订制的奖品,而且利簋的本体和奖杯实在是--请看VCR:

圆形双耳方座簋何尝不是一种奖杯

    他自带神秘庄严的力量——我们利簋哥本体全身那么多纹饰,帅吧?请看VCR——

【物华弥新】器者考据:利簋10.png


    立绘里,作为青年登场的利簋象征着周朝伊始蓬勃的生命力,胸前的勋章正是千年前的功绩,此时以这样的方式呈现,他身后的立柱摆放着他的本体、奖杯、感谢证书(感谢证书的落款是自己本体的样子呢,我们利簋可爱捏),那些如薄纱一样飘飞着的正是他本体上那32个字的铭文,字体扁长、凝重稳健,还存有商代铭文的特征,其间隐隐透出的青绿色便是他肃穆庄重力量的展现——唯有时间漫长的流逝,才锈蚀出这样的斑驳沧桑。

    他手上拿着一整盒带着自己本体形制的奖章,作为礼物预备赠送,我们利簋哥外套领口上甚至别了同款,不过感觉盒子里的应该是另一种工艺,他真的,我哭死。这样种类繁多、工艺各异,我说利簋你应该在商业部去做文创周边的设计贩售,我们狠狠地大赚一笔。

    观察报告4中,有这样一句询问作为作为器者的利簋:


“如今你仍不改光辉,但人却在时光中消失了吗?”

    利簋是这样回复的:他摇头,口吻温和,说了史上最长的句子。

——“都在我身边。”


    公元前771年,镐京陷落,西周灭亡,平王东迁,东周开始。公元前256年,秦破洛邑,东周最后一位天子周郝王去世,东周灭亡。八百年前于牧野攻破朝歌的武王已不在,跟随武王的诸位良将贤臣已不在,铸造自己的利已不在,利簋被埋藏在泥土中,醒来已是翻天覆地。

    王朝,战争,祭奠,已经是很远很远的过去,就连史书也无法精确记录那段往事。

    那人在时光的洪流中被淹没了吗?

    不,你看啊,我身边这铭文,字字凝重,它们刻铸于我的本体,你们拂去铜锈,细细研读,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段历史,看到了创造历史的人,看到了兵戈,看到了牧野,看到了朝歌,看到了燃火的鹿台,看到了祭台上对祖先的虔诚祭奠。

    利簋没有说那么多,他只说——

“都在我身边。”


    这就是中国九大镇国之宝之一 —— 西周利簋,和《物华弥新》的故事。



参考资料:

商承祚,《关于利簋铭文的释读——与唐兰、于省吾同志商榷》;

于省吾,《利簋铭文考释》;

王沛姬,《利簋所见右史考》;

曹汉刚,《利簋为成王世作器考》;

井中伟、王立新,《夏商周考古学》;

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夏商周断代工程报告》(2022).



曲解研究所出品

作者:町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