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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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轮回

茫茫大雪无边无际，无声覆盖了整片天地。
不死鸟菲尼的羽翼逐渐黯淡，热度正一点点从体内流走。
她这一世的五百年光阴，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山脚下，人群汇聚。
他们燃起篝火，唱起歌谣，期待着又一场壮丽的重生。
“不死鸟菲尼，以五百寿为一轮回。”
“集香木筑巢，引火自焚，于灰烬中更生。”
“循环往复，是为生生不息之象。”
在人们眼中，菲尼是生命循环的象征，是永恒不灭的神迹。
“看啊，那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鸟。”
“一年后的今天，她又会给我们表演永生的奇迹了。”

对于菲尼而言，她没有永生。
这一世的她并非上一世的她，每一世的她都在真实地走向消亡。
涅之火会烧尽具体的记忆，只剩下一些最强烈的情感印记，残留在灵魂深处：
无法言说的悲伤，转瞬即逝的喜悦，混沌无措的迷茫，以及刻骨铭心的灼痛……
这些纷乱的情感碎片如无数镜面，映照出无数熟悉又陌生的倒影，
但菲尼无法解读，也不明白它们源自何处。
她只是一个承载世人愿望的容器，一个生命不断被清空、又不断被重塑的载体。

涅槃之期将至，菲尼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在古老法则的敦促下，展翅飞向远方。
她要去寻找最合适的香木，为自己筑起最华丽的坟墓。

茫茫大雪无边无际，无声覆盖了整片天地。
不死鸟菲尼的羽翼逐渐黯淡，热度正一点点从体内流走。
她这一世的五百年光阴，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山脚下，人群汇聚。
他们燃起篝火，唱起歌谣，期待着又一场壮丽的重生。
“不死鸟菲尼，以五百寿为一轮回。”
“集香木筑巢，引火自焚，于灰烬中更生。”
“循环往复，是为生生不息之象。”
在人们眼中，菲尼是生命循环的象征，是永恒不灭的神迹。
“看啊，那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鸟。”
“一年后的今天，她又会给我们表演永生的奇迹了。”

对于菲尼而言，她没有永生。
这一世的她并非上一世的她，每一世的她都在真实地走向消亡。
涅之火会烧尽具体的记忆，只剩下一些最强烈的情感印记，残留在灵魂深处：
无法言说的悲伤，转瞬即逝的喜悦，混沌无措的迷茫，以及刻骨铭心的灼痛……
这些纷乱的情感碎片如无数镜面，映照出无数熟悉又陌生的倒影，
但菲尼无法解读，也不明白它们源自何处。
她只是一个承载世人愿望的容器，一个生命不断被清空、又不断被重塑的载体。

涅槃之期将至，菲尼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在古老法则的敦促下，展翅飞向远方。
她要去寻找最合适的香木，为自己筑起最华丽的坟墓。

画影遗香

一股奇香穿透风雪，牵引着菲尼的方向。
菲尼循香而落，来到一座废弃花园。
这里曾是煊赫一时的宫廷禁苑，如今繁华落尽，四面洞开，任人来去。
断壁残垣间，奇花异草仍在疯长，仿佛时光的变迁，与它们毫无关联。

花园正中央，几丛枯枝簇拥着一幅古画。
画中少女头戴蛛网般的薄纱，身缀荆棘状的首饰，眼神冰冷，美丽而死寂。
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此处，无一不被这幅画吸引，驻足凝望。
“我听说，这幅画描绘的是几千年前，一位宫廷少女出嫁前的模样。”
“可惜啊，如此绝色，还没来得及成为新娘就离开了。”有人扼腕叹息。
“是啊，但她的美被定格下来了。这才是真正的永恒。”亦有人觉得庆幸。
于是，少女成了诗人口中“遗憾凋零的完美”，成了画家笔下“有幸静止的永恒”。

“他们在说什么？”
菲尼抖了抖羽毛，降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她不理解这些人类对于“美”的执迷追求，只是本能地被那股奇香吸引着。
“好香啊，感觉越来越近了。”
菲尼在花园中转了一大圈，发现自己要找的香木，竟是那其貌不扬的、簇拥着画作的枯枝。
“找到你了！”
菲尼衔起枯枝，抖了抖其上的积雪。
而那幅人人称羡的古画，一时失去了支撑，孤零零地留在园中，渐渐被新雪覆盖。

菲尼将枯枝带回巢穴，放在最贴身的位置。
“飞了这么多天，好累好累。”
她蜷在巢中最温暖的角落，希望就着“香木”的气味，睡个好觉。
可刚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出现在耳畔。
“……你痛吗？”
“谁？”
菲尼睁开眼。四下一片寂静，唯有风雪鸣咽。

一股奇香穿透风雪，牵引着菲尼的方向。
菲尼循香而落，来到一座废弃花园。
这里曾是煊赫一时的宫廷禁苑，如今繁华落尽，四面洞开，任人来去。
断壁残垣间，奇花异草仍在疯长，仿佛时光的变迁，与它们毫无关联。

花园正中央，几丛枯枝簇拥着一幅古画。
画中少女头戴蛛网般的薄纱，身缀荆棘状的首饰，眼神冰冷，美丽而死寂。
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此处，无一不被这幅画吸引，驻足凝望。
“我听说，这幅画描绘的是几千年前，一位宫廷少女出嫁前的模样。”
“可惜啊，如此绝色，还没来得及成为新娘就离开了。”有人扼腕叹息。
“是啊，但她的美被定格下来了。这才是真正的永恒。”亦有人觉得庆幸。
于是，少女成了诗人口中“遗憾凋零的完美”，成了画家笔下“有幸静止的永恒”。

“他们在说什么？”
菲尼抖了抖羽毛，降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她不理解这些人类对于“美”的执迷追求，只是本能地被那股奇香吸引着。
“好香啊，感觉越来越近了。”
菲尼在花园中转了一大圈，发现自己要找的香木，竟是那其貌不扬的、簇拥着画作的枯枝。
“找到你了！”
菲尼衔起枯枝，抖了抖其上的积雪。
而那幅人人称羡的古画，一时失去了支撑，孤零零地留在园中，渐渐被新雪覆盖。

菲尼将枯枝带回巢穴，放在最贴身的位置。
“飞了这么多天，好累好累。”
她蜷在巢中最温暖的角落，希望就着“香木”的气味，睡个好觉。
可刚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出现在耳畔。
“……你痛吗？”
“谁？”
菲尼睁开眼。四下一片寂静，唯有风雪鸣咽。

遥夜寄梦

本以为是幻听，可只要菲尼一闭上眼，那个温柔的声音就会再次响起。
一遍又一遍，温柔而固执。
“被捆住的时候，你痛不痛？”
“被火烧的时候，你一定很痛，对不对？”
在漫长而空白的时间里，菲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

这天夜里，菲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时的她，还是一只野生小火鸟，因羽毛色彩奇特，被抓进了皇宫。
她成了达官贵人们的玩物，每日被迫咽下五颜六色的食物，表演吞吐火花的无聊把戏。
负责照顾她的，是一位名叫寂雪的白衣少女。
寂雪的容貌和那幅古画中的少女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寂雪的眼里盛满了温柔笑意。
“可怜的小家伙，你是不是想家了？”
寂雪提着一盏灯，偷偷塞给小火鸟一捧稻谷
——为了保持色泽鲜艳，这样健康的口粮，小火鸟已经很久没吃到过了。
“我也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寂雪叹了口气，但看着小火鸟满足的样子，她又笑了。
“快吃吧，小家伙。”

熟悉的稻谷带给了小火鸟短暂的慰藉，却也让她更加向往外面的天空。
越来越多奇形怪状的食物，想一出是一出的表演花样……
小火鸟讨厌这冰冷的囚笼，更厌恶成为人类闹剧中的一环，却又无力挣脱。
绝望挣扎之下，小火鸟撞翻了笼子旁的烛台。
看着不断升腾的火焰，她竟感到了一丝解脱的轻松。
“啊……我的小家伙！”
热浪翻涌，小火鸟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是寂雪。她不顾被烧伤的危险，将心爱的小火鸟从火海中抱了出来。
“被火烧的时候，你一定很痛，对不对？”
小火鸟不说话，蜷缩在寂雪怀中，翅膀微微颤抖。
寂雪取出药物，心疼地擦拭着小火鸟的伤口。

几日后，月色朦胧。
“你想回家吗，小家伙？”
寂雪提着装小火鸟的笼子，偷溜到无人看守的花园，打开笼门。
小火鸟飞出笼子，落在寂雪的肩头，蹭了蹭她的秀发，
又在半空盘旋数圈，才终于隐入夜色。

浮华囚笼

小火鸟只过了几天自在日子，便又一次成了讨赏的工具。
“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那不懂事的女儿吧。”
回到这座熟悉的牢笼时，小火鸟刚好撞见了荒唐的一幕。
一名画师脱掉了上身衣服，身上满是涂料，与大殿上其余自诩风雅之人对比鲜明。
“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愿意承担。”
面对画师的痛哭流涕，高台上的君王不为所动，他打了个哈欠，用戒指敲了敲宝座上的翡翠。
台下众人嬉笑着，交谈着，似乎在期待着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

“这一切和我父亲无关，有什么冲着我……”
白衣少女破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画师旁边。
“我的雪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躲起来的吗……”
见到少女后，君王的神色却陡然变化。
他竟命人扶起了画师，又叫人端出早已准备好的新衣。
“刚刚不过是考验，是作为最优秀的艺术家，必须经历的考验。”
“只不过……”
后面的话小火鸟没有听清，因为她今天的训练就要开始了。

再次见到寂雪，是当月十五的晚宴。
寂雪换上了华美的衣裳，戴着沉重的首饰，侍奉在君王左右。
小火鸟不安地看向寂雪。
寂雪的眼中没有丝毫责备，只有深深的担忧。

宴席散去后，小火鸟又一次回到了寂雪怀中。
“小家伙，你怎么又……”
“不过还好，我去求了君上，让我继续亲自照顾你。”
“对不起，我害了你。”
小火鸟突然开口说话了，吓得寂雪一个踉跄。
“嘘，别出声，别被他们发现了。”

发现了小火鸟“会说话”的秘密后，寂雪常趁着夜深无人，与小火鸟聊天。
“这里的女孩子，年满十八岁后，就有机会被放出宫去。”
“真的嘛！”
“让我算算，离你出宫还有多久呢？”
小火鸟满怀期待地用花瓣当做算珠，计算着和寂雪一起逃走、重获自由的日子。
寂雪眼中曾经明亮的光，却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小火鸟隐隐觉得害怕。
她从宫里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君王想将寂雪永远留下，成为最完美的藏品。
寂雪的父亲作为宫廷画师，深知君王的偏执残忍，他多次请求放女儿出宫，均被无情拒绝。
“这是她的荣幸。”

时间在惴惴不安中一点点流逝。
直到有一天，寂雪突然不见了。

烈火悲歌

小火鸟四处找寻，最后在花园里看到了寂雪。
寂雪穿着束腰长裙，披着精致的头纱，打扮成了新娘的模样。
她被绑在一辆缀满鲜花和珠宝的马车里，四肢苍白，面如死灰。
而在不远处，她的父亲——那位宫廷画师，被士兵死死地押在画案前。
他的双臂蘸满墨水，如两根焦黑的枯枝，直愣愣地戳破了案上的纸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画师看着心爱的女儿，时而诡异大笑，时而又疯狂大哭。
原本亲和端正的五官，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状。
“哈哈哈哈哈……我的女儿……”

原来，画师屡屡拒绝嫁女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君王。
君王痴迷于寂雪少女时期的美，为了将这份美“永远留住”，他要上演一出“极致的艺术”。
他在寂雪成年之日，将她打扮成“最美的新娘”。
又用特殊的香木制作画笔、搭建画架，命令她的父亲画下此刻“最美的模样”，并邀请王公贵族一同观赏。

画作成就的那一刻，画架成了刑架。
为了让“画中之美”成为“世间唯一的真实”，君王下令将画架捆到寂雪身上
——他要将她活活烧死。
这样，她就不会长大，不会老去，不会改变，永远成为“完美的作品”。

烈火点燃，瞬间吞噬了华丽的马车。
人们惊恐尖叫，但这阵阵惊恐很快被一股诡异的兴奋覆盖。
小火鸟凄厉地悲鸣着，冲进熊熊火海。
她张开嘴，想要吞下这火焰，救走奄奄一息的寂雪。
可火势太大了，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将寂雪带离。
“小家伙……你来了……”
寂雪眼含热泪，努力伸出手，抚摸着小火鸟被灼伤的羽毛。
“你很痛吧……快走吧……走吧……”
受伤的小火鸟在火海中上下翻滚，渐渐失了力气。
寂雪笑了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它推了出去。

小火鸟滚落到了地上。
她感受着羽毛被烧焦的剧痛，更感受到一股扭曲天地的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污染了在场的一切，似乎正在铸造关于“美”的法则。
“多么伟大的瞬间，多么美丽的毁灭！”
马车倾覆的瞬间，飞扬的火焰与漫天风雪交织，周围的惊恐已经全然不见。
“好美，好美，她就是一只浴火的蝴蝶！”
众人被眼前这“极致的瞬间”折服，无人在乎那个少女的痛苦。
就连小火鸟自己，也在这巨大的恐惧中，感受到了一丝扭曲的、被强行植入的“美”。
“这太可怕了……不……”

真伪之辨

“不……”
菲尼从梦中惊醒，羽翼剧烈地颤抖着。
梦中寂雪最后的模样，与那幅古画中的美人完美重叠。
菲尼立刻展翅，不顾一切地飞回了那座废弃花园。

古画还躺在雪地里，上面的积雪被吹开一角，露出画中容颜。
菲尼愣愣地盯着画中人，竟渐渐觉得，画中人也在看着她。
“你是来找我的吗？”
画中美人主动开口了。
“你是寂雪姐姐？”
看着画中完美而没有一丝温度的脸，菲尼有些疑惑。
“我当然是寂雪。你不喜欢我吗？”
美人的声音优雅而冰冷，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漠然。
菲尼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她想起了那个在烈火中，依然为自己担忧的少女。
“你还记得那场火吗？还有那只小火鸟……”
“当然记得。没有那场火，何来如此完美的我。”美人轻蔑地笑了。
“至于那只鸟，它妄想阻止我的诞生，简直愚不可……”
“你不是寂雪姐姐！”
菲尼一翅膀扇在画上，打断了美人的话。
“你只是他们按照寂雪姐姐容貌画出来的赝品。”
“赝品？”美人噗嗤一笑。
“画出来的又如何？只有更美的才配称为‘真实’。”
“至于曾经的那个血肉之躯，就算活下来，也只会长大、老去、变丑。”
“她没办法保持人们期待的样子，又有谁会在乎她呢？”
“你胡说！”

画中人满不在乎地笑起来。
“她”的确很美，连路过的蝴蝶都在绕着“她”翩跃。
但“她”不是她。
眼前的美人，只是一个承载着扭曲美学的空壳。
而真正的寂雪，是一个活生生的温柔灵魂。
外表可以被复制，但源于生命本身的气息，是无法被描摹的。
人们过分推崇瞬间的完美，以至于他们忘记了
——真正自由的生命，才是美的本源。
菲尼不再迟疑，她吐出火焰，焚毁了这幅“完美的作品”。
就在此刻，一股更强烈的香气，从她来时的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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