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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空中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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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8-13更新

    

最新编辑:雨绘の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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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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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解体
雨绘の物语
本文由 雨绘の団子 原创。未经许可,请勿擅自修改,转载请注明出处,并附原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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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篇

“呀啊!”

剧烈的痛感如同被架在生满柴火的十字架上一般,那样一种灼烫的痛苦从她的背部延展开,直满布全身。

忍受这样一种痛苦,她又向前摇摇走出了几步,力量却好似伴随那沉重的液体一同泻出一般,从身体消失殆尽。

明明已经,已经没有下雪了,天气,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越来.....越来越冷了...

咔擦,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如此安静,就好像一个沉重的铁球被投落在了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在呼呼的风声中下沉,消逝。

那是生命的呼声吗?她不知道。

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了。

有人怜悯,算了吧,她还是个孩子。

有人愤恨,算了哪行,她可是个巫女。

浙渐地,一切都开始下沉。

人声,风声欢呼,沉论了,淹没在了一片沙雪之中。


1.

她死了。

或者说她以为自己死了。

那种情况下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她如此相信以至于当她透过窗户看见云流在下方时竟毫不惊讶。

也许死了对她来说才是种解脱吧?

“醒了吗?”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惊讶地回过头去,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二十上下的男性。

“我的名字是伊势空,是这座空中要塞的创造者。”

“空中...要塞?”


2.

空中要塞。

一个出于防御目的而倾尽全国的力所搭建的要塞。

这是一个一个远离大陆的地方。

相传是在一百多年前时,一个流浪的吉普赛人所带来的技术,虽说在当时并没有认同者,都认为这样一种技术的实现是不可能的,不过是贫穷的吉普赛人的天方夜谭,但这样一种技术却鬼使神差地保留了下来。

终于,过了大约一百年的样子,空中要塞被做了出来。而创造出这样一种令人惊叹的建筑的人,却令所有人成到了意外——一个年轻的东洋岛国商人。

那个东洋商人并不讨人喜欢,因为他是个无神论者。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种身份的原因,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做出教条所绝对禁止的事情,民众和教士们恨他也怕他。

不过也非常凑巧的,隔海相望的奥斯曼土尔其帝国一下子就壮大了起来。原本人们还在商讨着如何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洋小子处死,但又慑于他建造出这样一座牢固的要塞的成绩而不敢妄动。现在正好将这个东洋子发配到要塞上,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于是,伊势便在这样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一待就是三年。


3 .

她还活着,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不敢相信仅仅是在数日前自己的脚下还在烧着炭火,不敢相信自己的躯体曾被一根根细长的钢针所贯穿,不敢相信前不久自己的后背曾被杀人用的兵器所重创。

是的,这里太过于安宁和谐了。

在这里,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痛苦,更没有一群手持兵器,火把的人追在她身后大喊“巫女”。

简直就和天国一般。

她轻轻推开了窗户,挥出脑袋,深吸了一口来自高空纯净而又新鲜的空气,看着鸟儿从远方飞过。

真好,她想。

直至她小窗口退了回来,关上窗户时,她才发现伊势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早上好,伊势先生,等了很久吗?”她如此询问道。

伊势只是耸了耸肩。

“早饭做好了。”


4.

在要塞里,真是应有尽有。

在要塞里,有土壤,种植着小麦和多重蔬果;有干酪和熏肉,大约足够一年的量;甚至,要塞里还有葡萄酒,足足有三四加仑。

不仅仅是充沛的饮食,要塞真是应有尽有。

摆脱了低空云层的干扰,要塞每天都有饱和的日照,只要每天懒洋洋地在沙地上躺上一个小时,基本可以避免软脚病。

也正是因为位置偏高,要塞上一年四季都有充足的风力。

强劲的风不仅可以给人以清爽,使湿润的衣物变得干燥,还可以帮忙将小麦磨成面粉,使生活变得更加惬意。

有时,在露天的石砖地面上躺下,或是四十五度角仰望,要塞的天空竟是那样的湛蓝,蓝得发青,一直绵延到目光的尽头,使人不禁感叹,要塞竟是如此美好。

在要塞里,真是应有尽有。“那个……伊势先生,要塞上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伊势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虽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但说一直都是一个人倒也不是。曾经我搭救过一个穷困潦倒的少年,那时他快要饿死了。后来他在要塞上大约生活了半年,就改名换姓回到地面上去了。”

说着,伊势抬起头来,仰望着湛蓝天空下稀薄的云层,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现在是生是死呢?”

她沉默了,只是静静品尝着新制好的早餐。

她也明白,在要塞里,也许应有尽有。

除了喧嚣。

这座要塞是寂静的,寂静得只要躺下不动,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在这个距离地面数千英尺的地方,没有活跃的孩子,没有嬉戏的飞禽走兽,甚至连只蛐蛐都没有。

那是一座沉默的小岛,漂浮在湛蓝的海面。



5.

在这养伤的几天,伊势曾和她说过,在这个地方倒也不是没有活物。

要塞上曾经养过狗。小狗非常可爱,非常的粘人,只是在几个月前去了更高的天空。

“伊势先生的生活竟如此的孤单……”

伊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什么,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伊势先生会不会感觉孤独?”

“孤独?”

一阵绵软的风轻柔地拂过伊势的衣领,却悄悄露出了衣领下满布的伤疤。

“说不会那都是骗人的。”可伊势却微微一笑,“不过啊,我可不会那么脆弱哦。”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垂着脑袋,又悄悄看了伊势一眼。

“伊势先生……”

“怎么了吗?”

“伊势先生……我有个无理的要求,希望伊势先生可以允许……”她的脑袋低垂得愈加的厉害,如此说着,声音却愈加的小,“在我的伤好了以后,我想留在要塞上,回报伊势先生的恩情,和伊势先生一起打理要塞,一起生活……这样伊势先生也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

然后,要塞沉默了,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许久,伊势才缓缓将手放上了她的额头,轻柔地抚摸着她蓬松的头发。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伊势的手很粗糙。

明明不过二十来岁。

伊势无声地笑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要塞可不是如同所见一般美好的地方。看似安宁和谐,可要塞终归是要塞。如今土耳其帝国正虎视眈眈,一旦爆发战争,要塞无疑是首当其冲的迎战设施。要是真的爆发战争,又要真么办呢?”

“……我不知道……”

“也许这个问题太为难你了,换个问法吧。”

伊势看了她一眼。

“如果,要塞沉没了呢?”

她紧紧咬着嘴唇。

如果,要塞沉没了……

“如果要塞沉没了,我就要和伊势先生一起,去地面生活。”

听见了她的回答,伊势叹了口气。

“我是不会走的。你知道吗,就好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样,当我踏上要塞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好了,我将与要塞共存亡。”

“那,那这样的话,我也会留下来,和伊势先生一起,与要塞共存亡。”


6.

地面。

教堂里,人流还是那样的熙熙攘攘,就像往常一样,传教士仍在搜刮着虔诚信徒的钱财。

什么也没改变。

穷人还是那么的穷,主教还是那样的膘肥体壮。

铁处女,铜牛刑,种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花样繁多,人们依旧乐此不疲。

无数的人围拥在炭火旁,欢呼着。

十字架上,烤肉的香气竟那么的扑鼻,“滋滋”的爆鸣声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她们就没有她那么幸运了。

惨叫,悲鸣,直至喉咙嘶哑,嗓子也咳出血来,众人却在调侃,听哪,她的歌喉是多么的好听;破旧的衣着也烧了起来,烧尽后露出了烤得焦黑的皮肤,众人却盯着一些奇怪的地方看,企图从中发现什么。

没过几日,从这批众人中又挑出了巫女,众人却仍然乐此不疲。

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明明连足够糊口的粮食都没有,每几户就得有个孩子死于饥饿,可他们却从未想过要做点什么。

哪怕是自己都饿得挺不直腰板,看着那些饿死了孩子的家庭却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宽慰。

看哪,那一家又有孩子饿死了。

明明自己也正饿着肚子,明明自己的孩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可看着他人的痛苦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真当灾难降临在他们自己身上时,他们也不过是自认倒霉。

于是巫女仍旧悬在炭火上,孩子还在被饿死,传教士依然收取着洗罪钱,主教却听任酒肉发臭。


7.

有人说,他是个吉普赛人。

他的衣着显得十分破旧。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流浪,寻找着能捞口饭吃的方法。没有居所,没有水,渐渐地,他的皮肤开始趋于棕黄,而蓬头垢面更是使得他的人种特征几乎消失。

有人说,他是个吉普赛人。

的确这么说毫不为过。

不过他的的确确是个高卢人。

“愿主保佑,先生,请问您需要烟花吗?”

烟花,少年在流浪中得到的东洋小把戏。

然而,来者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快步地走了。

烟花很美丽,这是少年所见到的,然而事实上,在这个地方,烟花并不受人待见。

在点燃后,烟花会升到空中然后炸裂,并放出缤纷的火花,绽开七彩的光,于是被认为是一种对上帝的惊扰与亵渎。

少年曾拼命解释,这不是亵渎,而是人类对上帝的赞颂,是将来自人间的祷告传达给上帝的直接方式,是在感谢上帝将光明带给人间。

没有人吃他这一套。

看着一辆辆马车卷着积雪疾驰而过,脱力感迫使他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

如今,他已经穷困潦倒了。

整整两天多时间,他没能卖出去一支,到现在早已口干舌燥。

水,哪怕是一口水都好。少年如此渴望着,从地面上爪起一把雪来,但到头来却看着自己宝贵的体温将其化作一摊水滴回地面。

这种已经被污染的水是不能喝的。

少年看了一眼冻红的双手。


8.

很快,少年迎来了一个机会。

最近,一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原本应该被处以火刑的巫女逃走了。

最为过分的是巫女是被人救走的,因为以巫女当时的情况应该无法跑出太远,可结果却没能在后续的寻找中找到。

救走巫女可以说是教会的大忌。

有的人在愤愤,有的人在观望。

而关于救走巫女的“撒旦”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教会一筹莫展,恐慌情绪也在民间扩散开来。

然而,与众人的惶恐不安相对,少年却蹲坐在墙边,静默地审视着来往喧闹的人群。

他有了头绪。

空中要塞


9.

空中要塞,凌驾于数千英尺的高空,连候鸟都必须得在它的脚下徘徊。

全场哗然。

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

“啪”的一声,高脚杯被华丽地捏碎,如同血一般鲜红的葡萄酒将主教那肥硕的手濡湿。

“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异端猴子!”

不是“东洋小子”而是“异端猴子”。

“我以上帝的名义,以第二主教的身份宣布,将伊势空正式列为‘神敌’!”

全场欢呼。

在欢呼之余,那臃肿的主教略加思索,非常聪明地下了一条命令。

“……去向国王汇报,就说伊势空叛变了,让国王出军将要塞击落。”

旁观席上,少年只是面无表情。

沉默着。


10.

冬,已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初春。

然而料峭的春寒却没有转暖的感觉。

雪花,如同一座座温柔的小岛,从数千英尺的高空默然沉沦。

漫长的海岸线上此时热闹非凡,凝重的铁矢好似饿疯的狼群,猛地扎向要塞的底部。

战争。

是这样吗?

她有点害怕。

“伊势先生,那是土耳其的军队吗?”

“不是。”伊势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陷入了沉默。

瘆人的风如锐利的刀锋,轻妙地划过双颊,而寒意却深入骨髓。

“那是……自己人?”


11.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对于伊势来说,国家本身并没有那么多的必要性。事实上,生活在要塞上的人也不是那么依赖地面,就算没有补给,要塞上的生活设施也足够三四个人活一辈子。

“去哪?”伊势向她问道。语句相当简洁,不带任何赘余。

“我?”她轻声回答,“从伊势先生救下我时,我就已经决定了,我会永远追随伊势先生,无论天南地北还是刀山火海。若是伊势先生要与要塞共存亡,那我也会与伊势先生一起。”

“嗯,”伊势只是淡淡地回应着,“那就离开这里,寻找一个可以接受我们的地方吧。”

她没有说话。

啪嗒。

那是水滴轻柔地滴落在地上溅起的声音。

明明,才不过刚刚入春,明明,这种季节只会下雪,为什么会有水声呢?

啪嗒,啪嗒。

水滴却如同想要打破愚蠢的规则一般,不断滴落,溅起的温柔却好似一曲美妙的音乐。

啪嗒,啪嗒,啪嗒。

她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不让这丢人的水滴滑落。可却是如此地不争气,要塞的安静却总是被水声打破。

“嗯,我说过了,我会永远追随伊势先生,无论天南地北还是刀山火海。”她说,“总会有地方收留我们的。”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伊势所隐瞒的,她也知道伊势为什么要隐瞒。

梦,竟是如此美好,以至于不愿醒来。

终于,泪水也悄悄地从伊势那消瘦的脸上滑落。

作为一个商人,伊势见过太多太多。

早年的磨难让他渐渐失去了眼泪。

被父母抛弃,他没有哭。

乞讨,他没有哭。

被人殴打,他没有哭。

被人用长枪架起,扔出城门,他没有哭。

在刑车上,被拉去游街时,他没有哭。

他很坚强,坚强地活着。

他的后背,永远是如此的坚实。

然而这次,他却哭得像孩子一样。


12.

渐渐地,入夜了。

这是伊势第一次与人相拥入睡,她也是。

“害怕吗?”

伊势温柔地向她问道。

她蜷曲着身子,依偎着伊势,轻轻点了点头。

“有一点点……”

“没关系的,只是箭的话是射不到我们的。”

“嗯……”

天空,因为没有低空云层的遮掩,星星竟是如此繁多。

竟从未发现,要塞的夜空竟如此璀璨。

今夜的要塞注定是寂静的。

要塞睡着了


13.

一束七彩的光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如同一朵美丽的花,点缀了整个昏暗的夜空。

星火,优雅地飘零,绽放着点点生命的余晖。

烟花。

少年很聪明。

箭,也许射不到那样的高空,但烟花可以。

理论上来说,只要添加足够多的火药,无论怎样的高空都能达到。

风车,麦垛,木屋,要塞上的易燃品数不胜数,也就是说,只要烟花将要塞点燃,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伊势意识到了问题,取下外套,疯狂扑打着腾起的点点火苗,少女也尝试着将火星扇出要塞。

无济于事。

一处火焰熄灭了,与此同时却又腾起数处致命的火焰。

在华丽的烟花里,要塞已然绝境。


14.

在距离国境线不到一英里的海上,要塞停住了。

毫无征兆。

伊势发了疯般冲进了要塞的控制室,滑动着精致大理石板上的几颗天然磁石。

“嘭”的一声,好似一道惊雷撼动了整个要塞。

磁石于半空飞舞,许久才听到咯哒的落地声。

“伊势!”

她看见了,那是伊势的右手,捶打在大理石板上。

伊势强撑着自己,使嘴角微微上扬一点儿弧度,冲她抱歉地笑了笑。

“控制系统烧坏了的样子。抱歉呢,我真的很没用。”

“不,不是的!”她死死抱紧伊势,哭喊着,“伊势,是你救了我,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伊势从来就不是那种没用的人!”

伊势微微抬了抬头,看着火星不断飘落。熊熊烈火仍在张牙舞爪,吞噬着几个月以来的回忆,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只是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泪珠只是安静地滑落。

嘎——

要塞发出了沉重的悲鸣,向一侧倾斜了下去。

用于浮空的设备坏了一个。

如今,一切都没有那么多意义了。

可伊势却感到异常平静。

绝望带来的痛苦感不再那么明晰,焦虑恐惧也如晨雾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已知的安宁。

当绝望真正来临时大概就是这样吧?

伊势直起身子,眺望天空。

“……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与其在这痛苦,果然还是做点什么吧。”

“嗯,”她轻轻说道,“我说过的,我会永远追随伊势先生,无论天南地北还是刀山火海。”

仰望,七彩的花于深蓝的天空绽放,又如同追随什么般稍纵即逝


15.

嘎——嘎嘎嘎嘎——

沉重的悲鸣不断响起,曾是那么傲然凌于数千英尺高空的要塞,如今却好似一片无依无靠的雪花,在呼呼的风声中下沉。

一百六十英尺,一百五十英尺……

深蓝的海在夜空的映照下蓝得发黑,要塞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

然而要塞上的人却是如此安宁。

他们挽着手,眼里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面向着天空。

烟花,竟是那样美丽。

“对了,你的伤好了吗?”伊势如此询问道。

“差不多了吧……”

“那就好,既然是完整地来,就要完整地走。”

伊势顿了顿,又提议道:“这样吧,我们来一场‘来生祈愿’吧。”

“什么是来生祈愿呀?”

“就是对自己的来生进行一个期望呀。”伊势走到了要塞的边缘,一个面向烟花的方向站立着,“就像我这样,闭上眼睛,在心中默许一个愿望就行了。你也来试试。”

“嗯。”少女学着伊势的样子,在要塞的边缘上站立着,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双手在她的身后推了一把。

“再见了。”

“不要——”

失去平衡的她不由地向前坠去。

她拼命转过身来,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要塞越来越远。

强力的风压使得眼泪华丽地向上飞舞,却永远无法到达彼岸。

海水足够深,浪花卷积着泡沫。

若只是从一百英尺高的空中落下,受伤的可能性不大。

她会游泳,从这里游到海岸基本不成问题。

伊势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永别了。


16.

要塞上,只剩下伊势一人了。

伊势静默地伫立着。

明明是无神论者,此时他却面向着升空的烟火,将手张开成十字,拥抱着迎面吹来的烈风。

真美哪,他如此感叹着,醉心于眼前宛如幻境般的景色。

火花溅落在他的脸颊上,手臂上,造成无数烧伤,可他却微笑着。

那个少女应该已经回到海岸了吧?

因为要塞这个庞大目标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女落入海中。

嘎——

要塞又一次发出悲鸣。

六十英尺,五十英尺……

他仿佛可以听到岸上的人们在欢呼,可他却没有一丝焦虑,生气,悲伤。

他只是微笑着,平视那七彩的光。

带来死亡的光竟是如此亲切,仿佛一个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

他将手臂张开得更直了。

“光,我来了!”


17.

太阳,静静升起,照耀在平静的海面上。

空中要塞,沉了。


18.

土耳其帝国。

漫长的海岸线,坚实的木质瞭望台,少年只是静静伫立着,眺望着那片深蓝的海与透过低空云层依稀可见的深邃的天空。

有人说,他是向往那片大海与天空,广袤无垠正是他的野心。

有人说,他是觊觎海的彼岸那片土地。

少年听过了,也不过一笑了之。

真正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要做的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19.

庆功宴。

坐在最高席位上,少年像过去一样审视着,没有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也没有妄自菲薄,只是尽量不带情感地审视着。

看着一群所谓的衣着光鲜的贵族醉生梦死。

恍惚间,少年仿佛回想起数个月前,穷困潦倒……

烟花换来了船票,游轮将所谓的希望载向了彼岸的帝国。

他揉了揉鼻梁,强行使自己集中起注意,仿佛要把过去忘记一般。

“先生,请问您需要酒吗?”

“嗯。”

接过侍者递来的如同血夜一般鲜红的葡萄酒,少年一口将其饮尽。

尽管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又回到这里了呢……”

少年早就已经没有眼泪了。

他是一个商人。

一个无神论者。


20.

很快,就到了庆功宴的最后环节。

一个十字架被推了出来。

紧随其后是几个人拽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一个虚弱的少女,拖着沉重的步伐。

透过身上那不合身的服装满布的疮痍,隐约可见,背后吓人的伤疤。

据说这是旧国的巫女。

很快,火生了起来,烤肉的香气竟是那样扑鼻。

人们有说有笑,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气氛,似乎这个最后环节是最令人满意的。

旁观席上,少年只是面无表情,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出了彼时没能说出来的话: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