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专栏/千里江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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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不渝

蝴蝶振翅，青绿流淌，梦再起。

有风声响起。

	？？？你醒了。
	千里江山图你是……这是……
	千里江山图这是在园林里吗？
	千里江山图逢石留景，见树当荫，依山就势……这是宋代园林？现存的几处著名宋代园林似乎在……
	？？？嗯？何来现存一说，我们不正在北宋吗？
	千里江山图北宋人并不会口称"北宋"二字。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呢？
	千里江山图但我以往……从不做梦。
	（似乎是拿到那香料之后，昏昏欲睡，才会有此一梦……)
	？？？你不做梦？梦可是个好东西。
	？？？世人都说我悲惨……哈哈，他们哪里懂得，我遇上了对我来说最为幸运的际遇。
	？？？我用尽了一生的幸运！才能活在梦里！
	千里江山图你是说……
	？？？难道你能说不是？山水画自魏晋便有，而宋更是集前人大成者。
	？？？更有徽宗开办画学，与书学、算学、医学并称四学。类比起来，像是你们如今的艺术学院。我就成了画学的第二批生徒。

	？？？我少时聪慧，于绘画一道颇有天赋，默记默画皆不在话下。一只蝶，在我眼前只振翅一瞬，倏忽便去，我也能记住它的模样。
	？？？蝶翅落于绢纸上，满目缤纷。

	？？？自此，我便一心一意地沉迷于绘画之中。
	？？？但才华横溢者何止我一人？画学隶属国子监，招揽天下学子。第一期开办时，善绘者不论公子庶民皆往；第二期时，画学声名远扬，其代表的文化也一时成为汴京潮流。一期虽仅四十人，无一平庸之辈。
	？？？我们绘神佛，绘人物，绘飞禽走兽，绘山水不绝。更学《说文》《尔雅》《方言》之书，以通画意。
	？？？下笔之时，好似宇宙归于此瞬，神魂游极八荒——
	？？？但等到考试之时……哎呀！考试……
	千里江山图 "考画之等，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具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
	千里江山图您是……
	？？？而你又是谁呢？
	？？？哎，不急，梦中人的身份一定要最后解开才有意思，再继续听听我的梦吧。
	？？？自画院学习三年后，若通过考试，便能进入翰林画学院。我许是学艺不精，没能通过考试，也无人帮忙引荐。
	？？？就此，我进入了文书库。
	？？？哎，你可知道文书库是什么样的地方？
	千里江山图文书库是个行政机构，在金耀门内，负责管理三司架库阁送来的档案。
	？？？是啦，我进去之后就成天地整理资料。日也整理，夜也整理，简直没个完。要说整理艺术书卷也就罢了，偏偏整理的还是堆积五年以上的财赋档案。
	千里江山图嗯，劳累倒是其次，远离那蝶翅的闪光，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啊……
	？？？我那时才十六岁，都能整理得腰酸背痛……颈子抬着或者低着，都不舒服，哎，倒是画画的时候，才……
	？？？要是因为作画发病倒好啦！这可是跟绘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工作，真是白白耗费身体。
	千里江山图我记得，您在文书库还有监工。记载上是"三班一人监之"。
	？？？对呀，偷懒都只能悄悄的……哎，昔日同学都进了翰林画学院，想必都在精进绘画之道吧？
	？？？我呢？我虽能默记默画，但那段日子，一记一默，皆是文书库里那些资料。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一样往眼睛里面钻呢。千里江山图但您听起来并不十分沮丧。
	千里江山图但您听起来并不十分沮丧。
	？？？哎，是啦，不得志就不得志吧，谁小时候还没偷偷跟蚂蚁玩过呢？
	？？？直到——那一日，徽宗召见。
	？？？我已经不大记得他说了什么，我又答了什么，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眼前雾蒙蒙，走在回家的路上，砖石都是软的。
	？？？他说他欣赏我，要做我的老师，指点我的画技……他赐下官绢宝石，令我作画，只求画作尽善尽美。
	？？？是了，我从画学一路走来，落入文书库……文书库可没地方给人画画，我只能在家中，点着蜡烛，日日夜夜地画。
	？？？你看这官绢，真是轻薄如无物，又柔韧有余。你看这宝石，细细打碎研磨，漂洗，再经处理蘸于笔上，一挥便是半朝春光、漫山青绿。
	？？？青绿色，你喜欢青绿色吗？自隋唐以来，便有"青绿山水"的画法，我认为这实在是太妙。若有朝一日我画山水，也定要用青绿色。
	？？？但"青绿"所需的颜料，哪怕身在画学这些东西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还好有徽宗给钱……
	千里江山图咳。在艺术方面，他的确是极为大方之人，不惜代价地培养艺术家。
	？？？我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更提供最好的画材与条件，把我从杂乱的文书库捞出来，让我重回自己的天地。
	？？？以前所见是书卷，所望是早日逃离文书库，所知是昨天有笨蛋把资料整理差了，得我去帮忙复原……
	？？？如今所见是山，所望是宫阙，所知是世间万物皆于卷中、往复千年无不可画。
	？？？你知道那样的感受吗？一开始飘飘然，又惶恐，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但很快，我就把这一切抛之脑后，只一味地浏览那些山水画作，研习技法。
	千里江山图当是如饥似渴。
	？？？是了！他们笑我，好一个如饥似渴的少年郎！但我可是饿了太久太久，就像那传说中的貔貅，把目之所及的画全都吞进肚子里，一点也不肯吐出来。
	？？？直到微宗道，可否以他这大宋山水为题，作一幅画？
	？？？那一瞬间，我像是被点燃了。
	千里江山图焚尽一切，只为做出最好的画。
	千里江山图是，你当真懂我。
	？？？受徽宗如此恩典，我定要绘一副惊世之作奉上。
	千里江山图但……
	千里江山图你说你在文书库便已有不适，如今离开了，是否也该多注意身体……
	？？？哎呀，那点不舒服，一画画就全好了！
	千里江山图（轻叹。）
	？？？叹什么气，来看这个！

	？？？我幼时在江南。江南山柔水软，脉脉可怜，见之难忘。
	？？？更别提江南的水榭楼台，炊烟人家，文人于高台吟诗共饮，风过长袖，尽是风流。
	？？？这是我曾见过的江山，亦是陛下的江山。
	？？？据说，当初我没能得到推荐，落入文书库，那背后有名为"政治"的风云暗涌……可那又有何干。
	？？？人生于世，有无数琐碎事务牵劳于身，既有丝竹之乱耳，又有案牍之劳形。
	？？？而我该是何等幸运！不被风云遮蔽，在这广阔画室挥洒笔墨。我自会珍惜。
	？？？这一幅画卷之上——
	千里江山图您有无垠的自由。
	？？？ ……你莫非是我的知己？说了这么多，你这位清隽雅致的梦中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千里江山图嗯？

	？？？ ……嗯，你说我是你的梦中人？但我手脚灵活，控制自如，你要如何证明是你梦到了我，而非我梦到了你？
	千里江山图您说的对，谁又知道呢。到底是您梦到了我，还是我梦到了您？
	千里江山图我诞生之时，您……
	千里江山图您就当我是一位来自千年后的过客罢。因仰慕您的风采，故于梦中与您相见。
	？？？噢？我能有什么风采？不过这客套话听起来总是让人开心。那你这千年之后的客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千里江山图我只是一位赏画人。
	？？？你是鉴赏之人？
	？？？那好，干脆你帮我鉴赏一下这幅画！还记得之前我说的"青绿山水"吗？
	？？？徽宗命我作画，虽然才动笔，但整幅画卷在我心中早已绘成。
	？？？或许早在江南，早在画学，早在文书库时……它便已经有了自己的轮廓。
	？？？在这梦里，你应当能看见它的全貌吧？
	？？？哎，虽不求百世流芳，但也求它能得人欣赏……
	千里江山图已是百世流芳。
	？？？嗯？！
	千里江山图这幅图，和它的画家……已是百世流芳。
	千里江山图初次见面，不，应该说，又再会了。
	千里江山图王氏希孟。

风声又起，细细碎碎，似风非风。

	王希孟又见面了。这次是你梦到我，还是我梦到你？
	千里江山图您……消瘦了不少。
	王希孟消瘦不消瘦的，这有什么说头！你快来看看，我已经画了一半……
	王希孟你肯定也明白！心中所想和笔下所绘，便是再好的画者，也会有些许出入。
	王希孟哎，往往心里想的是定会举世惊叹的画面，落到笔上，却好似黯淡了几分。
	王希孟你来帮我看看这里的色彩……

千里江山图凝视王希孟的虚影片刻。

	千里江山图很美，实在很美。
	千里江山图比我苏醒之后，看到的色泽更为鲜妍辉煌。
	王希孟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希孟说来也奇怪，我见你很亲近，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会在未来相识？
	王希孟至多半年，我定能完成此作上交给陛下。
	王希孟江山千里，千里江山。一幅画卷，便能绘上这江山千里……来，别只顾着看。你我有缘，应当能明白我的感受……
	王希孟把手放到画卷上来，闭上眼。

少年清瘦、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唯独眼里亮着粲然的光。

王希孟
你听。

	千里江山图于是闭上眼，他听见——
	轰隆之声，正如大地变动之时山脉拔地而起的声响，而后成千里青山。
	潺潺之声，正如流水蜿蜒而过之时万物滋润的声响，而后土壤丰润。簌簌之声，正如草苗破土而出之时轻而低沉的声响，而后草满大地。
	万千声响，由画中传来。
	燃烧之声。
	正如一位少年画家不管不顾挥洒天才，将浑身血肉融入此画之中，为此不舍昼夜、不顾己身地燃烧……是那样的声响。

那一瞬间，他的肉身成了大山，眼泪成了江水，血液成了青绿之色，如春生秋死之蝶，将彩翅融入画中。

	王希孟我终会绘出此画……我定然能绘出此画。
	王希孟刚落笔之时，我还想过，要是能因此流芳百世——哎哟，那可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好事。
	王希孟现在嘛，偶尔也会想到世间沉浮，想到声名利禄……但更多的还是那一件事。
	王希孟我，定能绘出此画。
	王希孟它会有神魂，青绿的神魂，水墨的骨头，江山的胸襟。
	王希孟它满目缤纷，像蝴蝶一样，飞来这梦里，与我相见。
	王希孟它……
	王希孟哎，这梦太长了，时间等不得我。我该去作画了。这位朋友——
	王希孟我们下个梦境再见。

	下个梦境。
	画卷落成，而希孟不再。

	千里江山图 ……
	千里江山图是了，我苏醒之时，您……已然去世了。
	千里江山图后世多猜测您英年早逝。于最美好的年纪，绘出此画，呕心沥血而亡。
	千里江山图在梦里，我也不曾有机会向您询问真正的答案。
	千里江山图绢本逐年脆弱，宝石也走向沉寂。但越是在这种时刻，我越容易想起您……
	千里江山图 "昔在画学为生徒，召入禁中文书库。数以献画，未甚工。"
	千里江山图这是不得意的开场。
	千里江山图 "上知其性可教，遂诲谕之，亲授其法。不逾半岁，乃以此图进。"
	千里江山图这是我的诞生。
	千里江山图 "上嘉之，因以赐臣京，谓天下士在作之而已。"
	千里江山图这是流芳百世的起点。
	千里江山图寥寥几笔，叙尽了您的生平。
	千里江山图但还有我在。我存在一日，您的艺术生命便延续一日。我存在千年，您便延续千年。

	此身虽短，此生亦长。
	梦中人，可是历史上的真人？梦中器者，可是器物中真正的灵魂？梦中的蝴蝶，可否真正出现过？
	千里江山图轻叹一口气，又笑了起来。

千里江山图
是了，希孟。我们下个梦境再见。

	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
	但蝶翅那轻柔的一颤，自此永恒刻进画家的眼里，亦跨越千年，振入梦中。
	风声又起。
	原不是风起，只是翅振。

	？？？你醒了。
	千里江山图你是……这是……
	千里江山图这是在园林里吗？
	千里江山图逢石留景，见树当荫，依山就势……这是宋代园林？现存的几处著名宋代园林似乎在……
	？？？嗯？何来现存一说，我们不正在北宋吗？
	千里江山图北宋人并不会口称"北宋"二字。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呢？
	千里江山图但我以往……从不做梦。
	（似乎是拿到那香料之后，昏昏欲睡，才会有此一梦……)
	？？？你不做梦？梦可是个好东西。
	？？？世人都说我悲惨……哈哈，他们哪里懂得，我遇上了对我来说最为幸运的际遇。
	？？？我用尽了一生的幸运！才能活在梦里！
	千里江山图你是说……
	？？？难道你能说不是？山水画自魏晋便有，而宋更是集前人大成者。
	？？？更有徽宗开办画学，与书学、算学、医学并称四学。类比起来，像是你们如今的艺术学院。我就成了画学的第二批生徒。

	？？？自此，我便一心一意地沉迷于绘画之中。
	？？？但才华横溢者何止我一人？画学隶属国子监，招揽天下学子。第一期开办时，善绘者不论公子庶民皆往；第二期时，画学声名远扬，其代表的文化也一时成为汴京潮流。一期虽仅四十人，无一平庸之辈。
	？？？我们绘神佛，绘人物，绘飞禽走兽，绘山水不绝。更学《说文》《尔雅》《方言》之书，以通画意。
	？？？下笔之时，好似宇宙归于此瞬，神魂游极八荒——
	？？？但等到考试之时……哎呀！考试……
	千里江山图 "考画之等，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具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
	千里江山图您是……
	？？？而你又是谁呢？
	？？？哎，不急，梦中人的身份一定要最后解开才有意思，再继续听听我的梦吧。
	？？？自画院学习三年后，若通过考试，便能进入翰林画学院。我许是学艺不精，没能通过考试，也无人帮忙引荐。
	？？？就此，我进入了文书库。
	？？？哎，你可知道文书库是什么样的地方？
	千里江山图文书库是个行政机构，在金耀门内，负责管理三司架库阁送来的档案。
	？？？是啦，我进去之后就成天地整理资料。日也整理，夜也整理，简直没个完。要说整理艺术书卷也就罢了，偏偏整理的还是堆积五年以上的财赋档案。
	千里江山图嗯，劳累倒是其次，远离那蝶翅的闪光，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啊……
	？？？我那时才十六岁，都能整理得腰酸背痛……颈子抬着或者低着，都不舒服，哎，倒是画画的时候，才……
	？？？要是因为作画发病倒好啦！这可是跟绘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工作，真是白白耗费身体。
	千里江山图我记得，您在文书库还有监工。记载上是"三班一人监之"。
	？？？对呀，偷懒都只能悄悄的……哎，昔日同学都进了翰林画学院，想必都在精进绘画之道吧？
	？？？我呢？我虽能默记默画，但那段日子，一记一默，皆是文书库里那些资料。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一样往眼睛里面钻呢。千里江山图但您听起来并不十分沮丧。
	千里江山图但您听起来并不十分沮丧。
	？？？哎，是啦，不得志就不得志吧，谁小时候还没偷偷跟蚂蚁玩过呢？
	？？？直到——那一日，徽宗召见。
	？？？我已经不大记得他说了什么，我又答了什么，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眼前雾蒙蒙，走在回家的路上，砖石都是软的。
	？？？他说他欣赏我，要做我的老师，指点我的画技……他赐下官绢宝石，令我作画，只求画作尽善尽美。
	？？？是了，我从画学一路走来，落入文书库……文书库可没地方给人画画，我只能在家中，点着蜡烛，日日夜夜地画。
	？？？你看这官绢，真是轻薄如无物，又柔韧有余。你看这宝石，细细打碎研磨，漂洗，再经处理蘸于笔上，一挥便是半朝春光、漫山青绿。
	？？？青绿色，你喜欢青绿色吗？自隋唐以来，便有"青绿山水"的画法，我认为这实在是太妙。若有朝一日我画山水，也定要用青绿色。
	？？？但"青绿"所需的颜料，哪怕身在画学这些东西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还好有徽宗给钱……
	千里江山图咳。在艺术方面，他的确是极为大方之人，不惜代价地培养艺术家。
	？？？我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更提供最好的画材与条件，把我从杂乱的文书库捞出来，让我重回自己的天地。
	？？？以前所见是书卷，所望是早日逃离文书库，所知是昨天有笨蛋把资料整理差了，得我去帮忙复原……
	？？？如今所见是山，所望是宫阙，所知是世间万物皆于卷中、往复千年无不可画。
	？？？你知道那样的感受吗？一开始飘飘然，又惶恐，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但很快，我就把这一切抛之脑后，只一味地浏览那些山水画作，研习技法。
	千里江山图当是如饥似渴。
	？？？是了！他们笑我，好一个如饥似渴的少年郎！但我可是饿了太久太久，就像那传说中的貔貅，把目之所及的画全都吞进肚子里，一点也不肯吐出来。
	？？？直到微宗道，可否以他这大宋山水为题，作一幅画？
	？？？那一瞬间，我像是被点燃了。
	千里江山图焚尽一切，只为做出最好的画。
	千里江山图是，你当真懂我。
	？？？受徽宗如此恩典，我定要绘一副惊世之作奉上。
	千里江山图但……
	千里江山图你说你在文书库便已有不适，如今离开了，是否也该多注意身体……
	？？？哎呀，那点不舒服，一画画就全好了！
	千里江山图（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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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幼时在江南。江南山柔水软，脉脉可怜，见之难忘。
	？？？更别提江南的水榭楼台，炊烟人家，文人于高台吟诗共饮，风过长袖，尽是风流。
	？？？这是我曾见过的江山，亦是陛下的江山。
	？？？据说，当初我没能得到推荐，落入文书库，那背后有名为"政治"的风云暗涌……可那又有何干。
	？？？人生于世，有无数琐碎事务牵劳于身，既有丝竹之乱耳，又有案牍之劳形。
	？？？而我该是何等幸运！不被风云遮蔽，在这广阔画室挥洒笔墨。我自会珍惜。
	？？？这一幅画卷之上——
	千里江山图您有无垠的自由。
	？？？ ……你莫非是我的知己？说了这么多，你这位清隽雅致的梦中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千里江山图嗯？

	？？？ ……嗯，你说我是你的梦中人？但我手脚灵活，控制自如，你要如何证明是你梦到了我，而非我梦到了你？
	千里江山图您说的对，谁又知道呢。到底是您梦到了我，还是我梦到了您？
	千里江山图我诞生之时，您……
	千里江山图您就当我是一位来自千年后的过客罢。因仰慕您的风采，故于梦中与您相见。
	？？？噢？我能有什么风采？不过这客套话听起来总是让人开心。那你这千年之后的客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千里江山图我只是一位赏画人。
	？？？你是鉴赏之人？
	？？？那好，干脆你帮我鉴赏一下这幅画！还记得之前我说的"青绿山水"吗？
	？？？徽宗命我作画，虽然才动笔，但整幅画卷在我心中早已绘成。
	？？？或许早在江南，早在画学，早在文书库时……它便已经有了自己的轮廓。
	？？？在这梦里，你应当能看见它的全貌吧？
	？？？哎，虽不求百世流芳，但也求它能得人欣赏……
	千里江山图已是百世流芳。
	？？？嗯？！
	千里江山图这幅图，和它的画家……已是百世流芳。
	千里江山图初次见面，不，应该说，又再会了。
	千里江山图王氏希孟。

	王希孟又见面了。这次是你梦到我，还是我梦到你？
	千里江山图您……消瘦了不少。
	王希孟消瘦不消瘦的，这有什么说头！你快来看看，我已经画了一半……
	王希孟你肯定也明白！心中所想和笔下所绘，便是再好的画者，也会有些许出入。
	王希孟哎，往往心里想的是定会举世惊叹的画面，落到笔上，却好似黯淡了几分。
	王希孟你来帮我看看这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