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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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18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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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8-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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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在悲伤什么呢
“生了生了！”产母惊喜地把这个刚诞生的孩子裹进襁褓中，“岛主大人！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岛主上前一步，止住了产母把孩子递过来的动作：“好好照顾他，我先看看杏泉子。”
杏泉子无力地躺在床上，声音微弱，却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飒！樱之岛有希望了！”
樱岛飒拉住杏泉子的手，安抚道：“是的，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咱们一起把他教育成为一个能担起樱之岛重担的岛主！”
“嗯……”杏泉子松了一口气，巨大的疲惫席卷而来，任由黑暗轻柔地拂过双眼。
杏泉子醒来的时候，樱岛飒正坐在她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听到杏泉子的呼吸频率变了，樱岛飒回过头来，笑着说：“小杏，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小杏有想过给他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吗？”樱岛飒替杏泉子拢了拢头发，“毕竟，这是咱们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最重要的名字，还是要妈妈来起啊。”
“啊，”杏泉子惊喜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自己思索了十个月甚至更久的名字吐了出来，“那么……就叫……蝉丸吧。”
阳光下，名叫蝉丸的小团子吐出的奶泡泡，反射出七彩的光。
时光流逝，当初只会吐奶泡泡的小小的一团，已经长成了一个拿得起剑的正直善良的小孩子了。在父母十分用心地教导下，蝉丸已然有了些岛主应有的风范。虽然很多想法还不成熟，但也总能提出新思路。岛主樱岛飒每次在议会和朝论时都会带着蝉丸，以提高他处理政事的能力。
看上去有点揠苗助长，但懂事的蝉丸心里清楚着呢。
局势越来越危急，堕神所占领的土地也越来越大，岛上的居民生活越来越困难。全岛的希望都担在蝉丸尚未成熟的肩膀上。要不是父母因为抵抗堕神伤了身体，他们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过的这么累的。
身为岛主一族，蝉丸生来就注定要将此生奉献给樱之岛，为樱之岛出生入死。
只是……蝉丸再懂事，再努力，也终究是个小孩子，也会觉得那些枯燥无味的公文报告很烦人，天天练习武艺很累，甚至在某一刻……也会有放弃的想法……
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劝住了他。
她说，她叫伊奴。她常常去往各地，帮助前线的战士们做一些杂活，让他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同堕神战斗。
她说，她能做的不多，每天做了很多事之后，也会很累，但她从没有想过放弃。
因为她见过失去父母的孤儿，见过失去爱人的遗属，见过失去孩子的老人，也见过被堕神占领之后的满目疮痍的城市与乡村。
她也在很努力的帮忙，但是却做不了什么……
她那句话的声音很小，小到蝉丸几乎要听不清：“更何况，我已经不是个合格的……又哪里值得……”
她的表情很悲伤，眼神空茫，就连沾了水之后缩成一团的头发都没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了。蝉丸撩起衣角，给她擦干沾了水的发梢，又用手当作梳子梳通了少女的头发。
少女大概不是很会打理头发，成天就只披着，难怪会沾上水。蝉丸这样想着，用柔软的藤条帮少女绑起了头发。
头发的手感真好啊，蝉丸一边梳着，一边感慨。蓬蓬的，又很柔韧，捧在手上都可以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
第一次给人梳头发，蝉丸很不熟练地扯到了少女的头发。“啊。”少女轻轻地叫了一声，回过神来。
“你是叫蝉丸对吧？”
“是的，我叫樱岛蝉丸。谢谢你的开导，我一定会非常努力把樱之岛从堕神手中夺回来的！”蝉丸握紧了拳头，十分坚定地这样说道。
少女被逗笑了，轻快的笑声一直萦绕在蝉丸的耳边。“那，这可真是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呐。”
“要加油啊，蝉丸，努力做好一个岛主吧！不过……哈，我才不会被一个小孩子比下去呢。”
蝉丸久久都不能忘却，那个少女莫名的悲伤和她重新变得有生气的熠熠生辉的双眸。
她在悲伤什么呢？
是失去了家人吗？
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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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来是你，那你为什么？
与堕神之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频繁，倒下的飨灵与御侍也越来越多。
樱岛飒再也受不了家臣们为了保护他与他的家人而做出的种种牺牲了。他和樱岛杏泉子将樱岛蝉丸托付给了最可靠的家臣之后，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战场。
樱岛飒在临走前，郑重地向长成了少年的樱岛蝉丸嘱托道：“儿子，我和你母亲这一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要过于悲伤，也不要郁郁不振。对于岛主来说，为自己的岛而死，是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事了。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如果我们真的没能回来，你就是岛主！成了岛主，就要有岛主的样子！”
正如樱岛飒预测的那样……
樱岛蝉丸再也没能见过他的父母一面……
他既伤心又气愤，将自己为父母做祷告用的犬神神像从案上推了下来。神像撞击在地板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他还不解气地又摔打了几次，“什么神灵？不能保佑她的信徒的，算是哪门子神灵？”
神像上的裂纹渐渐变大，终于在又一次的撞击之后碎成了几瓣。
居住在神像中的神灵不得不现身制止年轻的岛主冲动的行为。
真的见到了犬神的时候，蝉丸愣住了。
原来犬神就是那个开导他的有着莫名悲伤的少女伊奴，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一直在跟他描述前线的景象的少女伊奴，更是他这几年一直默默喜欢准备成年的时候向她求婚的少女伊奴……
满腔的怒火登时就凉了。
“原来是你……”蝉丸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原来……是你……”
他的怒火变得冷冰冰的，却不是消失了。
“既然是你！那你为什么不回应我的祷告？不保佑我的父母？明明你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玩吗？！”蝉丸向少女歇斯底里地叫喊
着。
少女无措地抬了抬手，抿着唇，像是想到了一些东西，刚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这话都到了嘴边上，又被蝉丸吼回了肚子里，只好又重新抿了起来。
等到蝉丸发泄似的把所有的话都喊完了之后，少女上前了一步，想抚摸蝉丸垂着的头。手刚伸出去，就听蝉丸疲惫地说道：“身为神灵，逗弄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喜欢上你，爱上你，甚至使我产生了想要让你同我一起肩负保护樱之岛的重担的想法……也只是在漫长的无聊岁月中的一个消遣吧……”
少女伸出去的手渐渐握成拳，用力地，用力到颤抖。
她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很努力很努力地控制住颤抖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脆弱。“所以……呐，蝉丸。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只是消遣？”
死死握紧的拳头始终没有狠下心砸到他的头上，虽然砸下去也不会很痛，但是伊奴就是下不了手。
“呵，难道不是吗？您可是高高在上的被人民所信奉的犬神啊！”语气十分嘲讽，蝉丸仍然低着头，“而我蝉丸呢？不过是一届凡人罢了。就算我是岛主，可又哪里比得上您的尊贵？”
伊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又不愿抛弃自己身为神灵的尊严。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用同样冰冷的话怼回去，这一个办法了。可她……对他又怎么能冷的起来？
只好一言不发。
伊奴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蝉丸还有很多要说的。最重要的就是……
“既然您是犬神，那您为什么不能护佑我的父母，樱之岛的岛主？他们为了这个岛尽心尽力，呕心沥血。为什么不能得到您的护佑？为什么？请您回答我，为什么！”
蝉丸的步步逼问让伊奴不知所措，她退了几步，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蝉丸。
蝉丸抬起了头，看着这个有着一头秀发的美丽又可爱的少女。
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没变，还是那天在池塘旁见到的样子。就连她的头发也还是那天被他用藤蔓束成的马尾样式，那条藤蔓还像是刚摘下来一样青翠。
依旧是那样的可爱。
就算她是神灵……她也会有做不到的事吧……只要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他就原谅她。
蝉丸默默地祈求着，求你，给我一个理由吧。哪怕是睡过去了，没听到我的祷告都可以啊……
看着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成长成为了一个英俊的潇洒少年的蝉丸，伊奴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因为我……早已经成了一个堕神，再也没有保护你们的能力了啊……”
她听到自己从嗓子里吐出的声音冷漠得吓人，她看到蝉丸在听到这个事实时不可置信的双眼，她感受到自己头发上的那条藤蔓被气愤地扑过来的蝉丸狠狠地扯下。
“你走吧。”蝉丸将藤蔓扯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再见之时，你我就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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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还是很爱你
蝉丸成了岛主之后，为樱之岛的安宁兢兢业业，半点不敢松懈。局势愈发的艰难，蝉丸不敢不用心。只是，也许真的是大势已去了吧，再怎么努力，堕神占领的地盘也还是越来越大，樱之岛的人类的地盘越来越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蝉丸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明明不过十几年，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几十年那样。头发没有了从前的乌黑浓密，脸色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红润光泽。
说不清是为什么，也不想说清是为什么。
这十几年来，家臣们时不时的劝他找个女人成婚，打理家中的事务。可总是被他以“岛上的局势这么危险，哪里有心思风花雪月。”为理由推辞了。久而久之，家臣们也不提了。
蝉丸有的时候仍然能够感受到伊奴的默默关注，只是当年说的话太过决绝，她不敢来见他，他也不敢去见她。
即使隔了这么久，伊奴那副受伤的面孔，仍历历在目。她自以为很坚强，殊不知她的表情早已暴露出了一切。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从始至终，最能让伊奴伤心的，只有樱岛蝉丸这一个人。
后来，樱岛蝉丸将岛主之位给了自己一直很看好的一个后辈，也是他的养子。让他做岛主，蝉丸要去前线参加战斗。
又是几年过去，蝉丸没有死在战场上，但因岁数实在是大了，坐镇战场后方。
这么多年，当初立下的誓言依旧没有实现。蝉丸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大抵是已经成了执念吧，不然也不会在本来都要放弃了的时候，却又在听到那个外来者对他说的时候动摇……
“您好，我来这里是为了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啊，没什么，就是目的是为了‘返老还童’。一旦成功，您就可以回到年轻的时候，拥有年轻时候的体能、精力等等等等。”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呀，希望得到您的身体作为试验品。我们这个实验，已经接近最后阶段了。就差最后的试验品来验证成果了。您……愿意吗？”
“我……愿意……”
樱岛蝉丸最后悔的莫过于当时答应了那个外来者。
如果没有答应他，樱之岛不会就这样消失。
但是……细究原因的话……蝉丸觉得，他不只是为了樱之岛的存活，才会想返老还童。
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呢？蝉丸不愿也不敢深想。
等蝉丸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倒塌的房屋，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还有……怯怯地不敢上前的伊奴。
她披散着头发，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住自己的悲伤。但……她的悲伤，蝉丸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她的声音很沉闷：“抱歉啊，蝉丸，我……又来晚了……”
“本来，我该在那个外来者出现的时候，就来阻止他的……可是我怕……”我怕和你成为敌人啊……
“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就不要自责了啊。”蝉丸无奈的笑了笑，“明明是我造成的这幅局面才对啊。怎么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样子？”
“可是，蝉丸……我明明可以阻止你的啊。”伊奴咬着舌尖，糯糯地说。
蝉丸从废墟中扒拉出来一个面具，戴到了脸上。
“以后就不要喊我蝉丸了。被樱之岛所需要的蝉丸已经死了。以前的蝉丸已经被现在的我杀死了。”蝉丸把那个恶鬼面具正了正，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收拾整齐。
伊奴歪了歪头：“呐，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
“那就叫我……蛇君吧。”蝉丸的脸隐藏在了恶鬼面具之后，声音听不出喜怒。
“蛇君啊……感觉并不是很好念的样子。我还是更习惯蝉丸呢。”伊奴不再遮着脸，上前抓住了蝉丸的袖子。
“那就……只许你一个人喊我蝉丸好了。以后的人们不需要知道樱岛蝉丸成了堕神，他们只需要知道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樱岛蝉丸战死，而樱之岛多了一个叫蛇君的堕神就够了。”
“那，蝉丸？”
“怎么了？”
“蝉丸。”
“嗯。”
“蝉丸！”
“我在。我以后会一直在。”
遥远的风中，传来了几句模糊的对话。
“那么现在，伊奴，你还愿意同我一起担起保护樱之岛的重担吗？”
“我愿意！”
“因为你跟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才会答应的，对吧？”
“没有！我才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答应的！明明是因为我是樱之岛的受众人信奉的神灵！”
“哈，那也没关系啊。我还是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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