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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鸡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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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1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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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离哩

楔子


  
   「哎,没想到先生这么快就要启程了……真的不再多留几日吗?」
  
   三春之初,正午的日光拂动着柳影。面前的富态男子遗憾地朝我拱拱手,眼中满是不舍。
   不过那殷切的视线,却始终牢牢附在我装满戏本的背囊上。
  
   「黎老板,这段时日多谢你的照顾了。」
  
   「诶,见外了!要不是沾了您的光,梨云苑哪能有今天啊!只是先生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把你盼回来呐?」
  
   「呵呵……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有缘,自是有缘!就像戏文里写的,梨云苑与先生您肯定也有前世修下的缘分!只要您想回来,咱们梨云苑随时欢迎。」
  
   我不置可否地回以一笑,未再多言。
  
   不远处碧瓦朱甍的戏院人声鼎沸,与印象中依稀尚存的模样相去甚远。
   那一世,我与它仅是擦肩而过的缘分。
  
   彼时我游历四海,偶经这个毗邻玉京的繁华小镇,与浓重的夜风一起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烈火。
  
   朱墨交织之中,只剩枯骨般的残垣断壁。
   而一位老者已自悬于院前高大的梨树上。
  
   「哎,真是可怜呐,这黎老板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戏院里的人救出来没有啊。」
   「早年就听说黎老板债台高筑,连妻女也被强行掳走,莫不是……又是那帮讨债的人干的?」
   「不好说……梨云苑常年生意惨淡,那位老板又贪心不足,才慢慢欠下巨债。没准这次终于积重难返,放了火一了百了……」
  
   议论声如火烬般断续翻飞,倒塌的牌匾上镌刻着「梨云」二字,早已被熏得斑驳发黑。
  
   回神时,晃眼的阳光返照而下,正映着眼前这位黎老板意气风发的富态面庞。
  
   「先生,那我便送你到这了?」
  
   「无妨,黎老板请自便。」
   我轻轻颔首,略作停顿,望向那鼓乐齐鸣的戏院。
  
   「后会有期……我们这一次的『缘分』,肯定能有所不同。」
  
   ……
  
   众人皆言,戏本以新颖取胜,最忌重复蹈旧。
  
   而影响故事之因素不胜枚举,或人,或物,再或是小小的晴雨之别,皆能于细微处推陈出新。
   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执笔点墨,圈画要处。
  
   这种变化往往无伤大雅,大多数时候,我都乐于逢迎那双无形之手的游戏。
   ——例如眼下在夜雨突至的郊野间,却迎面恰好出现一座灯火通明的茶馆。
  
   啪——
   甫一进门,惊堂木声正巧清脆落下。
  
   台上的白须老者放下茶盏,煞有介事地清着嗓。
   「咳咳——各位客官,咱们今天接着讲上回未完的……」
  
   「诶诶,老太师,今天该不会又是讲玄武帝和山河阵的旧事吧?咱这都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了,简直能倒背如流了!」
   「是啊!镇子上的戏院还天天排演新戏呢,咱们也来点新鲜的呗!」
   「你说的是梨云苑吧?听说是『文曲星』下凡,正巧砸中了他家!这才流水似地上新戏呢!」
   「我也听说了!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晓梦生』先生吧?不过要我说啊,哪儿的戏院都比不上玉京的弦春戏院!那位当家台柱子可真真是个神仙样儿的人物呐!」
  
   席间众人七嘴八舌,附和着杯盏叮当,一时间热闹非凡。
   台上那老太师连拍了数十下惊堂木,满脸涨红之时,众人才稍稍安静下来。
  
   「咳咳……既然如此,那咱们今天也来讲个新鲜事儿,正是各位客官刚刚提到的『弦春戏院』,还有那位谪仙般的人物——羊散丹!」
  
   窗外隐约透进夜雨窸窣,老太师娓娓道来,不知不觉中,四下只余灯花哔剥之声。
   我饮了一口热茶,心中玩味着那个耳熟的雅致名字。
  
   弦春戏院……
   下一场戏的落脚点,便选它吧。

登场


  
   玉京是处烟柳繁华的富贵之地,街巷间遍是秦楼楚馆、梨园乐坊,华靡之音不绝于耳。
   其中有家名为「弦春」的戏院红极一时,一张戏票千金难求。
  
   然而,我分明记得在遥远的上一世,它早早就被官府查抄,最终变卖充公。
   这显然已不再是以往那些无伤大雅的「游戏」,某些隐匿的脉络,似乎在悄然变动……
  
   「客人是来听戏的吗?今天戏院休息哦,您要不要改天再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自低处传来,抱着琵琶的小童正站在「今日歇业」的木牌前,仰头望着我。
  
   「我是来找戏院老板的,小家伙,可否请你帮我通传一声?」
  
   「咦,原来是找王叔的?当然可以了!不过……请问客人怎么称呼呢?」
  
   「只需告诉王老板,『晓梦生』找他。」
  
   小童乖巧地点点头,一溜烟地跑进了院中。那扇半掩的红扉中,荡漾着若有似无的灵力。
   看来,除了那个小家伙以外,弦春戏院还藏着不少飨灵。
  
   故事走向的变化,莫非与他们的出现有关么……?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晓梦生』先生竟然光临咱们戏院了,真是有失远迎!先生快请进!」
   未到半盏茶功夫,满脸笑意的王老板便迈着大步迎了出来。
   「哦对了,小吊梨汤,快给先生倒热茶。」
  
   「嗯!先生请坐,先生请用茶!」
   话音未落,那被唤作小吊梨汤的机灵小童早已奉上了沏好的茶。
  
   「呵呵……多谢。我早已听闻弦春戏院之名,游历之中偶偶至此地,叨扰了。」
  
   「那可真是天赐的机缘!先生不如在这里暂住几日?咱们院中西厢房靠近山林,十分幽静,在那儿创作戏本是最合适不过了!」
  
   我垂眸饮了口盏中清茶,假作片刻沉思过后,笑吟吟地望向王老板那殷切万分的脸庞。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弦春戏院的西厢房诚然是个清幽之地,舍前千竿翠竹摇落绿影,纳进一片阴凉。
   但不知为何,这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杂之气。
  
   顷刻走神间,铺展好的白纸上已经点染了一片墨晕。
   我不禁皱眉,破碎的记忆中,有另一片熟悉的黑色与之遥相呼应……
  
   「鸳鸯鸡粥——这就是你的名字吧?对了,我是你的御侍哦!」
  
   那张模糊的脸庞离我很近,我却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也再难回忆当初怀抱的情感。
   无数世轮回的冲刷下,他早已如那间破屋的旧墙般斑驳不堪。
  
   「鸳鸯鸡粥,飨灵不能用灵力变出吃的吗?可是市集上的烧鸡好香啊……什么,把老板打晕了就能拿走烧鸡?当然不可以!」
   「鸳鸯鸡粥,我今天偷偷在学堂外听课了哦!我还学会了好多字,我教你写!」
   「鸳鸯鸡粥,算命先生说我以后衣食不愁、儿孙满堂诶!虽然我从小无父无母……但是我召唤出了你呀,你也是我的家人哦!」
  
   少年的声音不断重叠,终于在墨色泼落之际戛然而止。
  
   如同戏台上的灯光齐齐熄灭般,戏幕后的无形之手终于探出。
   所有鲜活的存在,都被即刻绞杀。
  
   ——但是,这远非结束,而仅是开端。
  
   不知过了多久,漫游于虚无之中的我再次睁开眼,却重新回到了原点。
  
   「鸳鸯鸡粥——这就是你的名字吧?对了,我是你的御侍哦!」
   「鸳鸯鸡粥——这就是你的名字吧?」
   「鸳鸯鸡粥——」
   ……
  
   无数次的重复像黑暗的浪潮,冲刷着支离破碎的记忆。
   可惜的是,我没有一次能挽救他的生命。
  
   那双无形之手排演的戏本,我早已厌倦。
   与其做一枚戏中棋子,不如做执笔之人。
  
   早在几世之前,我便选择游历四方,在未竟的故事线中点染笔墨。
   或许,梦晓之时,片蝶亦能飞出迷障……
  
   「……晓梦迷蝶处,烟云春秋尽,此身终非向来身。」
  
   风起时,婉转的唱词自竹林深处响起,乘着绿意漫进幽窗,别有一番淡泊的志趣。
   我敛神听了半晌,在那曲词将近结尾之时,起身步入竹林。
  
   弦春戏院,果然藏着不俗之人。

变调


  
   「没想到,有人能将这出『蝴蝶晓梦』演绎得这样动人……想必你就是羊散丹吧,幸会。」
  
   竹林深处的青年闻声转身,艳红如火的戏服映衬下,竟是一张意外澄澈的脸。
  
   「你是……?」
  
   「呵呵,梨园中人一般称我为『晓梦生』。」
  
   「『晓梦生』……先生?」
   眼前的人虽然仍没有什么表情,那双清泉般的眼眸却已微微张大,显得有些懵懂。
  
   「不必见外,你也可以唤我的真名,鸳鸯鸡粥。」
   我不禁轻轻一笑,清风拂动着千竿翠竹,婆娑声不绝于耳。
   一枚竹叶如蝴蝶般蹁跹而下,我伸出手接住了它。
  
   「这出『蝴蝶晓梦』是我写的第一本戏。三千世界,转瞬即逝,或许所有人都和梦中蝴蝶并无分别……你觉得呢?」
  
   「蝴蝶……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看着那些随风而飞的竹叶,似乎极其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即使是梦,它们依然能飞向想要去往之处,直至力竭。」
  
   「若是这梦是常循环往复的噩梦,难以逃脱的……『轮回』呢?」
  
   「『轮回』?」
   他疑惑地望向我,清澈的眼眸中未隐藏任何秘密。
  
   我放走了手中的竹叶,看着它随风坠地,一时无言。
   他并不知道「轮回」之事,弦春戏院的变化,或许并非人为……
  
   「其实除了这出戏,戏院最受欢迎的是『山河祭』,那也是先生的代表之作。」
  
   「是么……许是因为『山河祭』源于玄武旧事,妇孺皆晓,更为通俗明白。」
  
   他云肩上的绮丽流苏随风拂动,与雀跃的竹叶相映成趣,亦让我的心情也随之轻快。
  
   「难得遇到与我的戏本如此投缘之人。若有机会,我会亲自为你写一曲戏。」
  
   「真的吗……?」
  
   「一言为定。」
  
   ……
  
   这几日弦春戏院锣鼓喧天,宣扬着「晓梦生」做客戏院,接连排演了几出大戏。
   在演至第十三场「山河祭」时,意外之客便循声而至。
  
   「先生,圣女大人已在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黑衣人为我打起帘子,烛火黯淡的茶室席间,一位眉目含笑的娇媚女子自手头的戏本中抬起头。
  
   「『晓梦生』先生……或者是,鸳鸯鸡粥?久仰大名了。」
  
   「呵呵,圣女大人不必客气。不知你连夜请我来此相叙,是为何事?」
  
   「我这几日正在读先生写的戏本,遇到了好些不明之处,想请先生指点。」
   她将手中的戏本推到我面前,正是这几天如火如荼的「山河祭」。
  
   「先生,这里所说的『恶念』、『倾覆世界之力』……是何意?」
  
   跳动的烛影如蛇般映射于壁间,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那人,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凛然。
  
   万民口中那玄武为求长生而筑的「山河阵」,恐怕并非真是如此。
   在某一世,我曾在玉京亲眼见证天幕崩裂,妖孽横行,恶意肆虐……而这一切,似乎与名为「圣教」的组织相关。
  
   「呵呵,不过是我随街头巷尾的流传编排的故事,并无什么深意。」
  
   「是么……」
   她带着探究,拉近距离望向我。
  
   「其实,不论是编排的也好,或是你知晓什么也罢……我今日并非为了寻求一个解答,而是想要一个盟友。」
  
   「圣女大人……这是何意?」
  
   「先生,可愿意与圣教合作?」
  
   「既是合作,不知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
  
   「若我们的圣主大人得以降临,或许他能告诉先生你,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

伏线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我曾思索过许多。
  
   它究竟从何缘起,为何湮灭,又何故往复?
   漫长的岁月如潮汐般起落不息,而秘密却始终藏在烟波浩渺的深海。
  
   与那双无形之手的游戏持续至今,真正的故事才终于展开。
  
   「先生,您在忙吗?」
   叩门声轻轻响起,我随之停下手中的笔。
  
   「进来吧。」
  
   「先生,后厨炖了银耳羹,我特地拿过来给你尝尝!」
  
   「多谢你了,小吊梨汤。」
  
   小吊梨汤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热羹端到我案前,却被那堆积如山的拜帖与账本吓了一跳。
  
   「先生……这、这么多,难道都是今天送来的吗?」
  
   「呵呵,再用一个时辰,便能看完这些了。」
  
   「诶,这么快!不愧是先生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先生了,王叔的病一直不见好,只能麻烦你帮忙料理戏院的事情……」
  
   「无妨,我既然答应了王老板在这里长住,帮忙也是应该的。」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照例从食盒中挑了几枚糖果递给他。
   「银耳羹很好喝,多谢你跑一趟。若王老板那边有什么事,随时告知我便好。」
  
   仲春午后的日影流转在窗棂间,洒落零碎的金光。
   待送走小吊梨汤,我拣起淹没在书册间的信笺,一行小字也随日光流淌而出。
  
   「子时,请君小叙。」
  
   ……
  
   「先生,一切还顺利么?」
  
   黯淡的茶室中,烛火被带入的夜风惊扰跳动,映得席上人的脸庞明灭不定。
  
   「呵呵,圣女大人需要的情报,都在这里了。」
  
   鸡丝汤接过那一沓密笺,匆匆一扫,眉目间浮上笑意。
  
   「看来……我果然没看错先生呢。若那日没能劝服先生加入圣教,真是我们的损失。」
  
   「圣女大人谬赞了,不过……若说加入圣教,未免太言过其实,我们只是合作而已。」
  
   「呵呵……说法如何,都不重要,圣教只看重所做实事……」
   鸡丝汤收起密笺,抿了一口茶。
   「不过,这弦春戏院倒是个令人惊喜的地方……没想到它真如先生所说,能纳百川,藏万声。」
  
   「弦春戏院地处玉京繁华之地,近来又声名远扬,自是能聚集四海之人,想要探听什么,都非难事。」
  
   「这么个好地方,先生得抓紧时间将它全部收入囊中才好呢,不如直接将那个王老板……」
  
   「不必着急,既然已静候了这些时日,自是不差这最后几天。」
  
   ……
  
   夜阑更促,待回到戏院时,天边已微透曙色。
  
   幽深的竹林随风而动,一抹红影似是等候多时般,终于拂开碧叶踏出。
  
   「鸳鸯鸡粥,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直在等我么……?」
  
   「嗯,王叔病又加重了,他儿子说,今日便带他回去养病。」
  
   「这样么……王老板的病症虽不痛不痒,但整日嗜睡无力,也耗费精神,回家休养也好。」
  
   我轻轻颔首,这样也好……免去我再费心思与鸡丝汤周旋。
   虽然圣教给的「药」并不伤及性命,但以此拖困一个无辜之人,并非长久之计。
  
   「……还有,你最近好像总是半夜出门,难道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羊散丹走上前几步,微蹙的眉间满是忧虑。
  
   「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去处理一些必要之事。」
  
   「必要之事……?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这些事千头万绪,耗人心神,由我一人处理便好。」
   我摇摇头,继而对他宽慰一笑。
  
   「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答应为你做的新戏本,已经开始落笔。」

鸳鸯鸡粥


  
   初冬之日,白雪覆过千竿枯竹。
  
   珠玉落盘般的琵琶声如甘泉般轻快流淌,红衣绝艳的青年轻扬水袖,珠喉轻启之时,连婉转的琵琶也逊色三分。
   而坐于对面的碧衣男子颇为闲适地靠在太师椅前,含着笑意注视着雪地间那抹如傲霜红梅般的身影。
  
   铮——
   琵琶琴弦不期断裂,歌声也停了下来。
  
   「啊——抱、抱歉!是我不小心,刚刚似乎太用力了……」
   小童慌忙抱着琵琶起身,小小的脸蛋被冻得有些发红。
  
   「不是你的错,天气太冷,琴弦才易断。」
   羊散丹摇了摇头,虽然仍像往常那般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唔……可是,我还是太不小心了,明明是几个月前才刚买的新琵琶呢……」
  
   「这有什么,小吊梨汤,我们明日便去琴月坊,再挑一把好琵琶。」
   见小童仍闷闷不乐,鸳鸯鸡粥起身抚了抚他的脑袋,轻言笑着宽慰。
  
   「诶,真的吗!」
  
   「一言为定。天色又暗了,看来又要落雪了,我们回去烤火取暖吧。」
  
   「嗯!我出来前让后厨炖了糖水,我们一起回去喝吧!对了,我还特意让他们做一碗清淡的,就放一点点糖哦,这样羊散丹就不怕伤着嗓子了!」
  
   「呵呵,难为你这小家伙想得这么周到,可惜卤煮火烧不知又跑到哪里去练剑了,看来他今天又无福消受你的糖水了。」
  
   少倾间阴云已布满天际,未等几人穿过游廊,空中便坠下了片片鹅毛大雪。
   一时间风急雪紧,吹得未落锁的门扉吱嘎作响。
  
   一位挑担的老者匆匆奔进院内,边抖着蓑衣间的白雪,边忙着作了个揖。
   「打搅了老板,外头风雪来得急,能借您这儿躲躲吗?」
  
   「无妨,老人家,进来一起烤火吧。」
  
   「多谢这位老板!嘿嘿,我常路过您这戏院,今儿还是头一回进来,果然气派呐!」
   「两位老板也是,啧啧……都是神仙般的容貌,连小娃娃也和年画里头的一般好看,你们是一家人吧?」
   老者跟随着几人进屋,刚卸了担子,便忙不迭地夸赞起来。
  
   而那红衣青年自始至终淡淡地凝视着火堆,碧衣男子嘴角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那小娃娃只顾着一碗接一碗喝着糖水。
  
   那老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干脆直入话题,将箩筐中的东西尽数亮了出来。
   「老板,我这儿可有些好玩意儿,古玩、玉石、字画,样样都有!要不要看看?」
   「我看这位老板手里拿着戏本子?您应该是爱书的,不如看看这本古书?这是我花了番心思才弄到手的呢……」
  
   老者从箩筐最底下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册,仅剩一半的封面间,似乎描画着奇异的龙纹。
   「古书……?可否借我一看?」
   鸳鸯鸡粥挑挑眉,似是被勾起了兴致。
  
   「好嘞,老板您随便看!」
  
   鸳鸯鸡粥接过那本落满灰尘的书册,大致翻了一遍。
   老者满脸期待地注视着这位神秘老板的一举一动,却遗憾地发现,完全不能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虽然记载的都是些寻常俚俗故事,不过也可解闷。」
   鸳鸯鸡粥淡淡地一笑,随手将书册放在了身边的案上。
   「老人家,你我有缘,这书我就买了。」
  
   ……
  
   岁月匆匆,年关将至。
   在接连下了数场大雪后,弦春戏院终于在一个难得的晴天重新开张。
  
   众人茶余饭后所谈又重新回归梨园趣事、谪仙般的羊散丹与神秘的「晓梦生」。
  
   「诶,你们听说了嘛,最近隔壁镇子上那家梨云苑可红火了,听说还要来玉京开家新戏院,和弦春戏院打擂台呢!」
   「那家梨云苑从前不是都快歇业了嘛!还不是托了『晓梦生』先生的福才能东山再起的?现在『晓梦生』是弦春戏院的话事人,梨云苑拿什么和它打擂台啊!」
   「就是!不过说来也奇怪,『晓梦生』一直四海为家,怎么就突然在弦春戏院落了脚了?」
   「要说这里头的故事啊,可就精彩了……嘿嘿,我听说是和羊散丹有关系,那样谪仙似的人物,谁看了不迷糊呢……」
   「我也听说了……『晓梦生』先生还豪掷千金,买了戏院后头那百亩荒地,据说是要为羊散丹造金屋呐!」
  
   此时,弦春戏院。
   积雪未消的竹林间,鸳鸯鸡粥正独自负手而立,遥遥望向远处的荒山。
  
   「混杂的气息,原来是那个缘故……」
   他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眸子中映着千山雪色。
  
   「新的好戏,又要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