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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无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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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1更新

    

最新编辑: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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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

本文由 包子 原创。未经许可,请勿擅自修改,转载请注明出处并附带链接。


“好生奇怪,现下正是深秋时节,为何这湖中还有莲花盛开?我记得上次见到这般景象,还是在.......”桃花不解道。

“可是烟波楼?”魏漱玉微微一笑。

“对的,就是烟波楼。漱玉,这又是哪?”

“此处是杭州西子湖,比别处暖和的多,才让这里的莲花可以多开一季。”

“楼外楼选在西子湖畔,余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

“西子湖.......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我很喜欢西子湖,漱玉有心了!”


桃花笑了,眉黛青山,双瞳剪水。

魏漱玉微微偏头,轻轻牵过她的手。

“来。”


扁扁一叶浅舟。

魏漱玉牵着少女的手,带她走上小舟,随后以内力催动小舟,轻轻划动。

小舟缓缓离岸,驶至湖心,他便收了内力,任由小舟摇曳在湖上。

“我也很喜欢此处。”

“每当灯火阑珊之时,一人泛舟于这湖上,抚琴为乐,月光为伴。”

“浮游于天地之间,生也好,死也罢,也不过如此了。”


那声音淡然似陌上飞雪,清雅如山间甘泉,一下子将桃花的思绪收拢回来。

此时她才注意到,小舟的角落,居然有一架紫阳琴。

“不知桃花可否有幸,在漱玉的琴声之中,感受这天地之美。”

魏漱玉一笑,盘膝而坐,将紫阳琴置于腿上。

“漱玉荣幸至极。”


微风徐来,水波不兴,

吹得花叶飘摇如浪.......

吹起漱玉衣袂飘飘.......

吹得他们墨发交缠。


月华倾泻在魏漱玉身上,为那清俊少年镀上一层光晕,飘然仿若谪仙。

他眼睑微垂,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白衣、墨发、冰肌玉骨,

尤甚晶莹皎洁的明月。


悠扬的琴声,从他指尖缓缓流出。

似清风徐来,吹落翠叶.......

似流水潺潺,拂过落花.......

仿佛在可以抓住的那一瞬,灰飞烟灭......

仿佛酝酿了千言万语,却终究化为一声叹息。


桃花看着他,渐渐入了神。

魏漱玉抬眸,那双星眸若有若无的瞟向她,淡然如秋水,却又深若寒潭。

如同他的琴声一般,好似促膝长谈,又好似自言自语。


一曲毕,桃花轻叹一声。

惹来魏漱玉侧目。

“怎么,桃花不喜在下的琴音?”

“不,只是恍然觉得,漱玉是为厉害人物,不输阎罗殿殿主。”

魏漱玉把琴放置一旁,无奈一笑。

“果然瞒不住曾经的无常大人.......你啊,还惦记着鹊乐医的话吧。”

“不说鹊乐医,只说琴声。”

桃花摇了摇头。


“漱玉似乎很想营造一个温和宁静的氛围。”

“温和宁静不好吗?”魏漱玉反问。

“好。”

“漱玉琴技高超,回旋婉转,轻柔绮丽,如山涧流水潺潺。”

“我明白,你是怕我担心,才会如此,对吗?”

“桃花果然聪慧.......不过,我似乎失败了。”

“不,你不想我过问的,我不会再过问;你不想我知晓的,我便佯装不知。”

“只是,这等法子,以后莫要用了。”


桃花拉起他的一只手,置于自己掌心之中。

男子的手很大,需要她两只手才堪堪包的住。

习武之人的手,虎口处果然生着陈年老茧,和面若冠玉的他格格不入。

但她不觉得握住这只手有什么不妥.......

是这只手的主人,将深入寒潭的她拉了回来,

这只手的主人,是她在这乱世之中最坚实的依靠。


桃花不禁抬眸,打量起了这个近在咫尺的少年.......

他的身形高大了,不再是两年前跟她齐肩的小少侠。

奇怪,不过相处两年有余,怎么感觉只有自己越张越矮.......

他的肩膀浑厚了.......

透过洁白的披风,可以隐隐感到他臂膀的力量。

他的胸腹,腰身.......

都壮实了很多。

他的腰封,比那个时候更加华贵。

这挂饰,是蝙蝠吗?

还有他的无名刀.......


桃花记得,他就是用着这把刀,将碧游教的。

未及弱冠的少年,在碧游教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接送不老半仙见了阎王。

少侠一直都是这么耀眼的啊.......

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芒。

不论是布衣,还是华服,都掩饰不了他本人的光芒。


“嗯.......”桃花看着男子,陷入沉思。

“漱玉,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很多女子仰慕你?”

“你从何得知?”

“杭州城的姑娘们都这么说,不过我看啊,她们估计都没戏了。”桃花狡黠一笑。

魏漱玉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琴音是最不会骗人的。”桃花顿了顿。

“你自己可能都不曾察觉,如流水般潺潺的琴音中,有珠玉跳跃,有林涧幽深,有百鸟惊飞,有万马喑哑。”

“无处不是你的欲语还休、隐忍蛰伏,以及.......”

魏漱玉淡淡一笑,似乎对她所言毫不意外。

“和什么?”

“漱玉........是不是已有了心仪的女子?”桃花小心翼翼的酝酿着措辞,生怕惹他不快。

可男子只是默了一瞬,再抬眸时,直直地凝如她的眼。


“那你呢?你......可爱他?”

那双盛开了满山桃花的眼,其中一朵,是否因他绽放?

“什么?”

话音未落,眼前忽有一抹白光闪过!

那抹白光愈来愈大,不过转瞬,竟已占据了整个视线!

如雷响动在耳畔炸开,奔腾而出的流光刹那间撕碎了整个墨色夜幕。

桃花抬头,向杭州城中心看去——


朵朵流光绽放出无可比拟的繁华,它们坠入天地,与灯火交相辉映,点亮了杭州城的不眠夜。

“烟火,是烟火!”

曾经的白无常,到底是个妙龄少女,爱美、爱热闹的天性改不了。

戌时,杭州城的灯火准时亮起。


灯火、烟花.......

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

它们意味着从暗到明,从无望到希望,从了无生机到色彩斑斓。

当光明一点一点驱散黑暗时,新的希望也会在这光明中诞生。

所以人们喜欢和爱的人一起看烟花、一起看日出。

数百多烟花、数百盏明灯同时亮起,便是一次绚烂的日出.......

白亮的光一下子充斥了这个灰暗的世界,

在这个瞬间,温柔的光芒,将这对少年包裹其中。

烟火的噼啪声,仿佛是此时怦怦跳动的心。


“为何会突然燃起烟火?我知道了.......定是那孟狗官,为了讨好知府大人做的吧?”

“可惜了这么美的烟火了......”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转头望向魏漱玉。

此时有云飘过,挡住这如水月色。而这月色外,他的目光也渐渐冰冷。

“漱玉,你一直盯着四照亭做什么?”

“没什么......”


“今日的烟火还不算盛大,要是到了秋收那日,才叫壮观呢......”

“漱玉,待到了秋收,我们一起去看烟火吧,叫上如意一起,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好不好?”

“那日拘魂阁有任务,我不便外出。”

“啊.......那你何时归来?烟火子时才燃放,你早些归来,也是能赶上的。”

魏漱玉一愣,久久未接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桃花见他不愿再说话,也便不再说话。


良久,终听得那清冷的声音传来。

“若回不来呢?”

“嗯?”

桃花没料到他会这般作答,心中一惊。

却发现那少年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竟闪过几分决绝。

“怎会?!”

“没有这种假若,同为刺客,迷雾兄弟在你手下撑不过十招,你是拘魂阁的冥使大人,是名冠天下的刀客。”

“放眼天下无人伤得了你,又怎会........”

话音未落,他出口将她打断。

“桃花,回答我。”

他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


“若有一日,我一去不复还,你会如何?”


少年目光灼灼,不曾挪动半分。

........

........


“我会去寻你。”

“找到你,然后带回来,”


她生来被双亲抛弃,在阎罗殿九死一生十八年。

本活的浑浑噩噩,满身戒备。

她爱的人憎恶她,爱她的人因她而死。

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灾星了......


可眼前之人,持刀仗剑奔走于世间,以性命未注,斩杀世间灰暗,护苍生安宁。

他救自己于万念俱灰之际,他告诉自己救人亦是救己。

他说——比起黑色苇帽,还是兔子面具更适合自己........(这是最浪漫的地方,我写了三个版本,头秃ing)

若真有这一日,她怎会弃他于不顾?


魏漱玉叹息一声。

“你不必如此,若真有这一天,你应该去拘魂阁,投靠阁主才是......”

“我说了,我会去寻你。”

桃花看着眼前的男子,倔强的说。


“杭州城寻不到,我便去洛阳城;双王镇没有你,我便去龙泉镇。”

“这天下的山川城镇我一个一个寻,一个一个找,直到找到你为止。”

“魏漱玉,是你当初将我从湖水中救出,带回拘魂阁的。”

“若真有那日......”

“那便换我,带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