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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猴开水
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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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顾吹衣此刻脑子有点懵,因为当他赶到坤载殿的时候,却只见到于空中跌落的谪仙人。

他是想过此役会是一场恶战,但却从来没想过第一个倒下的会是他。

不过眼下也不容他多想,背后名为渊瞳的重剑骤然出鞘,星云剑道霎时间发力灌注于利刃,被其投了出去。

剑上缠绕的罡风于半空中阻滞了谪仙人的跌落,虽然仅仅一息时间,但也足够顾吹衣拍马赶到接下谪仙人。随后他去势不减,一脚踏在了已然钉入底柱的渊瞳剑柄,星云剑气直到此刻才全然爆发,立时将柱子化为齑粉。眼见阁楼越来越晃,其上的众人也只能以稳住身形为先。

而顾吹衣则是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背起谪仙人跑向了皇宫深处。

目盲琴师皱了皱眉,她手里的魔琴此时仅剩下一根弦完好无损,显然刚才那场大战对她也是消耗颇大,但此刻她依然是毫不犹豫地拨动琴弦,一道无形气刃如鹰隼一般袭向了蒙头跑路的顾吹衣。

伏在顾吹衣背后的谪仙人屈指微弹,硬挺着一口气破开了气刃。

强提真气过后,谪仙人也是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顾吹衣的肩膀上。

顾吹衣皱着眉头轻轻吸了吸鼻子,随后面色大变,一个倒身将谪仙人丢在地上,而后手忙脚乱地脱下了道袍。

“我地个乖乖,血露桃花的味道,难怪你一副快死的样子。”

谪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倒摔弄的痛苦不已,但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东西?”

“血露桃花,至阴之毒。”顾吹衣一边说一边把道袍撕开,用不沾血液的袍身做成个简易披风绑在身后,随后再度背起谪仙人,“半钱香榧沫,两钱沉龙香,外加一颗炼化完成的血菩提,即混即见效,无需再度炼制,十分诡异,本体无色无味,只有混合鲜血之后才会散发出桃花香味,也是其名由来。”

谪仙人皱了皱眉,香榧木,沉龙熏香,这两样玩意虽然罕见,但皇宫之中却有收藏,刚刚在坤载殿中他便有注意到,可是这血菩提...

他看向了手上覆着的摘星手套,心里涌上了不好的念头。

“此毒...你从哪里知道的?”

“碧游教里有毒方,你把碧游教打成西域名胜古迹之后我去那参观过,偶然发现的。”

...

虽然兵凶战危,但顾吹衣的说话风格还是让谪仙人感到气海微微一滞。

“看来真是无心之失了,铸剑山庄这小子...好心办坏事了...”谪仙人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可有解药?”

顾吹衣摇了摇头,叹息着开口:“不知道,我猜大抵是没有,一般毒方,多少都要经由炼制方可成型,只要炼制,便能遵循药理之法破解,又或者依着材料药性反推,但此毒乃三种无毒之物混合,还不需要炼制,完全是以肉身为炉...这得又是毒道行家又是人傀大师才有戏发现奥秘,不过这种人早被你宰差不多了...”

“...你怎么屁话这么多”

谪仙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抬眼望了望阴沉的天空,略微叹息之后,伸手拍了拍顾吹衣的肩膀。

“那就去镇魔司吧。”

顾吹衣的脚步猛然停住,他脸色沉重地侧头看了看谪仙人。

“你想干什么?”

“如果不能保证活,起码要保证我的尸体不被人发现,镇魔司里应该有化尸水或焚炉之类的东西。”

“啊?”

“只有看到我的尸体,他们才敢确认我是真的死了,只有我死了,他们才敢真正肆无忌惮。”谪仙人笑着开口,“把我的尸体毁了,至少能给江湖各派争取一段喘息回转的时间。”

平静而又冷酷的话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顾吹衣也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

“掌教也在那边,说不定他有办法。”

他半是安慰半是期待地开口,随后调转了方向,向着深宫另一侧奔去。

而另一边,阁楼内的众人也是闪身而出,一群书生仅余下一人,而皇上和目盲琴师也是疲态尽显。

“棋差一招啊。”

一个轻松的声音自众人背后传来,原来是那自从进宫打过照面之后便一直未曾现身的方礼。

而在场三人,包括皇上在内,居然都对着方礼躬身行礼。

“跑了也正常,此事不怪你们。”方礼笑着摆摆手,随后撕下了覆于表面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略显苍老的真容,“寡人只是可惜,如此豪杰人物却不能来一番长谈,实在是一件憾事。”

“皇上万金之躯,自不能以身犯险,更何况贼子杀心已露,若不是血露桃花破开其丹田,今日恐怕无法善了了。”

那名皇上打扮的中年人躬身开口回话,而真正的白巽则是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而此时,一名太监匆忙跑了过来,低头躬身,将手中带血的道袍布条呈上。

“启禀皇上,贼人正向西逃窜,禁军铁卫正在追捕,路上发现了此物,想来贼子受伤颇深,估计过不了多时铁卫便能带人到此了。”

白巽饶有兴致地用折扇挑起布条,望向其上的黑血,但一旁的琴师却忽然出声警告。

“皇上小心!”

气劲自指尖爆发,布条应声飞出。白巽疑惑地看了一眼琴师,琴师只是缓缓开口:“皇上恕罪,其上有些异常的波动,老身不得已,只能先行出手。”

白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布条。

血水之中浮现出细密的白点,随后在众人的惊诧中爆裂开来,一只只蛊虫发疯一般蠕动在血液之中,似在啃食着什么东西。

“苗疆蛊虫...”白巽面色逐渐沉了下来,那份怡然自得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阴狠,“通知禁卫,加大人手,今夜我见不到李不语的尸身,他们也不用活了。”

“是。”

太监得令之后连忙退下,而在场的几个人则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蛊虫...李不语,你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朕不知道的?”


第十四章

就在京城大战如火如荼进行,谪仙人身中血露桃花生死未卜的时刻,南岭,巫蛊教。

一年一度的五仙大会正在进行当中,这是南岭仅次于开山节的盛大日子,若说开山节是在祝福走南荒的马帮汉子们淘金成功,那么五仙会便是独属于巫教苗女们的信仰之会。

此时正值午后,大山深处的寨子里,高大的乔木遮蔽了烈阳,于半空中支起一片墨绿的叶云,风轻轻吹过,飒飒声缓缓传开,安抚着众人躁动的内心。

最高那座塔楼的窗户被缓缓推开,一头银发的绝美女子漠然地探出头,隔着面纱望了望下面正在筹备节日宴会的教众们。

一些汉人打扮的年轻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眼望向半空。塔楼极高,即便是乔木也无法遮蔽,但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却又似乎遮蔽了太阳,众人眼里此时唯剩那抹倩影,再也无法容下他物。

陈生看得正痴迷,一旁的马帮老爷子走过来,拿烟管敲了敲他的脑袋,示意他别看了。

陈生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向着老爷子笑了笑。

三年前中原乱象频发,兵凶战危之际,一向不问世事的巫蛊教却出乎意料地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封山,转而开始接纳起自中原逃难至此的难民。而一直以排外著称的苗疆各部落居然也对此没提出任何异议。

这一方面要归功于执掌巫蛊教已逾二十载的凤蛾夫人水莲仙的铁腕统治,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巫蛊教近些年偶有弟子游历江湖,无论大小门派皆会予以几分薄面,尽管不理解是何方势力有如此大的能量,但苗汉关系却也实实在在的因此而不同于往日。两相累加之下,苗疆各个部落也就接受了开山助难民的决定。

陈生便是在这之后由蜀地逃难至此,不过虽然已在此地生活了一年多,但对那座神秘的塔楼却知之甚少,此时眼见天仙降世,心里的好奇如同猫爪刺挠一般,略一思索之后,他便放下了手里的柴刀,凑到了老马帮的身旁。

“柳爷,柳爷,刚才那位是?”

老爷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骂着开口:“你觉得呢?除了凤蛾夫人,整个苗疆还有谁能住在那陨阁之内?”

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回头望向了塔楼。

“你小子运气不错,凤蛾夫人已经有好几年没参加五仙会了,每年这时候都仅仅只是在阁楼里传下圣谕,今天居然开窗了,那就证明晚宴她会下楼参与了。”

周围的一群毛头小子听到这句话顿时都来了兴致,一个个放下手里的活凑到了老爷子身旁,胆大的少年更是盘问起了凤蛾夫人有什么喜好,大有立马就要展开追求的架势。

“差不多得了,一个两个的做的什么瞎梦。”老人没好气地吐出一口烟,“凤蛾夫人未曾婚嫁不假,但这十几年里,压根就没有男人能近她的身,就凭你们?你们有几条命够喂蛊的?”

“嗨,还不是因为这巫蛊教里男人少吗?”一个少年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也不见得我就打动不了她啊。”

老人摇了摇头不再答话,背着手离开了叽叽喳喳的人群。

曾经也有人走进过凤蛾夫人的心,只不过老人不打算说起这段陈年往事罢了。

毕竟,苗疆需要的是一个无所不能,无情无欲的凤蛾夫人,而不是那个天真浪漫,有血有肉的水莲仙...

而此时的凤蛾夫人正在等待老仆为其画上盛妆,她随手拿起了桌上一本泛黄的本子翻了起来。

里面是她跟另一人的一些对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抄录在册子里,略略翻过几页之后则变成了一封封未被寄出的信件。

她轻笑着叹了口气,重新闭上双眼,老仆适时地拿出眉笔,补上了一缕眉间色彩。

此间的小插曲未过多久,五仙会便已经结束了祈福祭,迎来了最盛大的篝火晚会。

巨大的篝火在寨子中心升腾而起,苗疆少女们轻摇着银铃缓缓汇聚向了篝火,随着皮鼓被敲响,出现了三名领祭的巫女,她们身上涂着靛青色的图腾,曼妙的身姿隐藏在紫色的筒裙之中,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泥土上,缓缓汇聚成了一个圆圈。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时投向了不远处的凤蛾夫人,她坐在一个离人群若即若离的位置上,当众人看向她时,她端起酒碗微抿一口,随后抬高酒碗,示意众人晚会开始。

悠扬的音乐适时响起,众人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了起来,初来咋到的人们不善歌舞,站在一旁兴奋看着,胆大的苗疆少女们则是会去牵起流民的手,示意他们加入。若是人们不乐意跳舞,则又会有女孩抱着酒坛笑吟吟走过来,让宾客饮下一大碗烈酒。

气氛就在一声一声的欢笑中达到了高潮。

眼见越来越热闹,流民之中有一名少年掏出了珍藏的箜篌,缓缓弹奏起来,合着鼓点和琴声,唱起了一首民谣。

“哥哥是湛卢山的铸剑郎呀,妹妹是凤凰山的小凤凰...”

正在喝酒的水莲仙在听到这首民谣之后微微有了一丝愣神,这是龙泉镇的民谣,她当年去林家村救人的时候,就听那里人唱过。

一抹笑容缓缓浮现在她的嘴角,她忽地扬手,将酒碗扔到了篝火之中。

烈酒将火焰刺激得更高,不明就里的少男少女们发出了兴奋的尖叫,而水莲仙则是施施然起身,缓步向着篝火走去。

近十年不曾起舞的苗疆圣女,今日看来要重现她的惊世一舞了。

洁白的玉腿自裙摆下若隐若现,摇曳的脚步让脚上的银铃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同箜篌的音色交融在了一起。

挥臂,沉腰,仅仅是一个起手式,众人便陷入了如痴如醉的状态。水莲仙听着箜篌声乍然停下,柳眉微蹙,伸手指向小哥。

小哥心领神会,急忙抚琴助兴,他身旁的男人们则是纷纷向他投来了艳羡的目光,谁曾想到一柄箜篌,居然就能换来圣女的垂青。

但水莲仙却没想那么多,之所以起舞,之所以要箜篌伴奏,仅仅是因为那首龙泉民谣,那里,有她最为珍贵的记忆。

她解下了面纱,在寂静的夜里迎着火光翩然起舞,舞步时快时慢,而她身侧的火星也是忽明忽暗,只有熟悉祭舞的南疆少女们才看出了这里面的异常。圣女并没有用独舞的步伐起手,这是双人舞中才会采用的旋步,她温柔地旋转斜身,仿佛身边还有个曾经的他。

在一个急促的碎步踩点之后,她的脚重重一顿,连带着箜篌的演奏也不由自主地升调,而接下来如同水银泻地般的舞姿也预示着独舞的开始,这只尊贵的凤凰在此刻化身狂龙,火星随着脚步四溅而出,似乎在宣泄着愤懑与遗憾。

箜篌声也为了配合她越弹越激烈,终于,琴弦再也支撑不住疾风骤雨一般的演奏,猛然断裂。

琴声乍停,看客们的呼吸也随着舞蹈的停止微微凝滞,收手的瞬间水莲仙的内力激荡而出,几许火花随着她的动作迸射而出,围绕在了她的身侧。

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映照出了她眼眸中的一汪秋水,所有人都惊叹于这倾世一舞,犹如她的名号一般,舞姿美的如同涅槃的火凤,神情决绝如扑火的飞蛾。她的目光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见多识广的马帮老人第一个发现了不对,火光的映照下,凤蛾夫人手臂上骤然出现了几条细密的血丝,嘴角亦是流下了点点殷红。

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子...子母蛊...圣女在催动子母蛊!”

他喃喃自语地开口,仿若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一般,水莲仙现在的状态,无疑已经将子母蛊催动到了极致,这种状态下,子蛊所持之人受到的伤害大多都会由她来承受,他不知道有什么人值得苗疆女王种下这种近乎以命换命的蛊虫,更不知道是什么人,值得她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把蛊虫催动到如此层次。

水莲仙隐蔽地擦拭掉了嘴角的鲜血,展露了一个众人未曾见过的甜蜜笑容。人群从刚才的震惊转入狂喜,一阵阵响亮的喝彩与惊叹,都成为了凤蛾夫人绝美舞姿的注脚。

唯有几许微风绕过喧嚣的人群,缓缓吹入了陨阁。那本被放在桌上的册子,被清风缓缓翻开,露出了不起眼的一页。

那一页上只写着一句话,是二十年前她同那个少年说过的一句话。

“我以巫蛊教的圣物发誓,往后若是少侠陷入水火之中,水莲仙即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救你。”

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只是她未曾遗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