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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不解人间怨·第十二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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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2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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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1-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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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猫都是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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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不解人间怨

这冤仇之锁

终是要开了

解锁·下

“你若早早听从我的劝告,又何至于如此呢。”

昏暗的静室内,太和第六代掌门碧烟真人坐在病榻旁的椅子上,叹息道。

病榻之上躺着的,便是被江看花偷袭重伤的钦若,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百年前相识时,钦若尚且是个仗义执剑,发愿以身侍道的行侠道士,如今却因失于德行,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自食恶果。眼见他行将就木,碧烟真人也有些感慨,但却并不妨碍他在此做完自己要做的事——

即使是骤然发难,然以江看花的功力,无论如何也是杀不了敬法长老钦若的。这一点,掌门真人碧烟非常清楚。因此,江看花逃下山后,碧烟便命人将钦若“救起”,又带来这间静室,由自己亲自“守护”。

一连数日,碧烟真人都独自坐镇于疗伤静室之中,门人弟子只知掌门要全力施救,谁也不敢入内打扰,包括钦若那最后两个小徒孙在内。从事发到现在,真正留在钦若身边的,只有掌门碧烟一人。然而,从始至终,他却连一道疗伤的法术,都没有对钦若用过。

“你的弟子……若是知道,你竟能袖手旁观,活生生地看着门下长老咽气,不知,不知会怎么看待你这个太和掌门……!”

碧烟真人依旧端坐,不为所动:“若不如此,敬法长老恐怕有的是替身、夺舍的秘法,不管给你的肉身施加怎样致命的伤害,怕也没法教你好好前去地府轮回。”

是的,这几日来,太和掌门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相反,无所作为便是此刻最大的有为——有他在此,钦若无论是自救还是求救,无论是法术还是灵药,都已无力回天。

他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等待着,等江看花留下的创口最终夺去自己的生命,即使要花上好几天时间,但他终究会死。

“到了现在,你仍然是……伪善至极,连弄脏自己的双手都不肯。”

“不是不肯,而是敬法长老本领太高,我伤不了你。”碧烟真人双指一并,一枚缭绕着烟气的碧色长针出现在他指尖,“这本是我欠你的……但是,你还是不该利用彗宛。”

长针遥遥一指,碧色烟气涌向钦若,却在遇到他心口一枚吊坠时轰然散开,化为无形。碧烟真人长叹一声,回手收针:“如果彗宛知道,你在他死后,把他的尸身炼成了一枚护身法器,他会怎么看待你这位恩师呢。”

在这几日里,碧烟也无数次地想,钦若究竟为何对收徒传艺一事有如此执念,以至于为之入痴入魔。他自己本是四海飘零的游方道士,自来随性散淡,在被太和剑选中之前,从未动过开宗立派、授艺传道的念头,也无所谓自己一身道法衣钵有无弟子承传。百余年江湖漫游,他也遇到过不少渴望拜他为师的年轻人,但不过是随缘指点,偶尔送人一两本道法秘籍,也并不要人感恩戴德。在他看来,所谓宗门、徒众也是一种修行上的挂碍,一旦有了让门下弟子扬名后世的念头,又谈什么自在逍遥。

因而,在做了中原名门太和宫的掌门之后,他也无意去众多外门弟子中挑选自己的亲传弟子,加之自己所学不是太和正宗,若以“掌门”之名将人纳入自己门下,所传的又非太和功法,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结果反被人传言是眼光太高,非百里挑一之才便看不入眼,对此碧烟也无可奈何,只好任凭众人去说。

直到许多年后,他在云游途中救下一个病弱女娃,为保她性命,才传了些吐纳炼气的秘法,又因她沉疴难愈,便每月趁夜下山去点拨一二。这事教掌律长老知道,便劝他干脆将那女娃收作弟子,也好名正言顺传法,再说碧烟此时已于太和心法浸淫多年,就在太和正式开坛收徒也属应当。他这才从善如流,收了自己在太和宫内的第一个弟子侍情——他自认比前代掌门云何低着一辈,故而他的弟子字辈也应排在其他长老的彗字辈弟子之后。然而收了首徒侍情之后,他又依然故我,数年不曾从外门弟子中选中一人,直到十长老都觉得,堂堂太和掌门跟前不能连个走动传唤的弟子都没有,便分别从自己座下挑了几个新入门的孩子,命他们改拜掌门为师。从此,他身边才有了彗夷、彗渊等人,一年年的热闹起来。

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怪,对师徒缘法处之极淡的他,门下渐趋兴盛,而曾对门徒爱若性命的钦若却恰好相反。但或许,太和六代掌门再闭关一百年,也还是看不懂、解不透彗宛与钦若之间那种死生相从的师徒情谊。

果然,钦若一听他提及爱徒之名,反而咧开了一个欣悦至骇人的微笑:“彗宛……彗宛会想,为师将他日日带于身侧,一刻也……不曾与他分离。”

“钦若!你……你糊涂啊。”碧烟连连摇头,眼前又闪过了许多年前的一幕,“当年焚城之变,蜚兽踏破陈州城,另有妖潮直上城后的太和宫。那时我不过是一介云游散修,远远路过城外,见了蜚兽也会觉得胆寒。而你与你的门下是第一个迎上,勇战不退,还多方设法,试图营救被困城中的百姓。到最后情势所迫,我与太和弟子一道退守宫观,又是彗宛为我争得布下阵法的时间,直至战死在玄门外都未曾后退一步。有此作为,有此门徒,钦若,当年的你实在无愧于‘敬法’之名……”

“你还好意思再提当年之事!”钦若勉强提起一口气,怒斥道,“那时,你代替陨落的协音,与众位长老一起布阵,我等本是感激,但是你……你为什么慢了!若你没有慢那三分,彗宛他……彗宛他原本不必死!”

面对钦若声嘶力竭的质问,碧烟真人无言半晌,才颓然道:“彗宛之死,是我对你有愧。”

何止有愧,正因当年欠下了彗宛的救命之恩,所以碧烟修为虽高,却也破不了钦若用彗宛血肉炼成的护身法器,从而无法亲手杀死钦若。直到此时此刻,他都只能坐在一旁,等待钦若慢慢把他自己耗死。

“你……你总是犹豫不决,总是太迟太慢。所以你害死了彗宛,也救不了江看花。”钦若缓缓发出几声枯哑的笑声,声气渐弱,眼睛却吃力地看向碧烟手边那柄金光灿烂的长剑,“你说你自己杀不了我,但你……你还可以用太和剑。它选择了你,和我师弟云何一样……现在你是太和掌门了,为什么不用太和剑杀我?”

碧烟真人默默低下了头。的确,太和剑是天神伏羲所赐,而且和“五帝之首剑”一样,都是天庭仙匠所铸之剑,如得太和剑相助,他或许可以斩破他与钦若之间的恩怨之锁。

但他最终还是艰难地笑了一下:“或许,正因为知道我不会用它,所以……所以太和剑当初才选了散修出身的我,而不是你。”

焚城之变,在那场天地变乱中至为惨痛的一日,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包括云游路过陈州的散修碧烟。那日,碧烟见太和宫为群妖所困,正要出手助缺位的协音长老补上防御阵眼,一回头间,就见一道剑光照彻天地,随之产生的空间裂隙竟将作乱的蜚兽和整座城池一道吞没——包括其中的十万百姓,和正在城中抗击蜚兽的修仙同道。饶是碧烟修行多年,大灾小难见过无数,但在那一刻,也只觉得,有些自己相信了许多年的东西,正随着那座焚城一同消失、破碎——

“那时我想,假如,帝首剑是在我手里,我绝不会那么心急,我一定……会给留在城中的道友再多一点时间,相信他们,还有机会扭转乾坤。”碧烟缓缓地道,“或许,就因为我这一念妄动,竟与太和剑灵性相和,令它在多年以后选择了我,许我将它握于掌中……它想让我,也有一次执剑决断的机会。”

太和剑,虽然威力不如帝首剑远矣,但毕竟是同根同源,灵性相近……或许,那太和剑也想知道,当年若没有帝首剑一挥而下,一切还会不会有些不同?说到底,纵使是神灵与仙剑,也并非全知全能,在那无法倒流的时光面前,谁都难免生出一丝妄念——

“或许呢”。

钦若发出了濒死的狂笑,连笑带咳,倒涌而出的污血再一次染满了床榻。彗宛因何而死,碧烟为何犹豫,而他自来奉若神明的太和剑却为什么选择了优柔寡断的碧烟——

“因为,你想要,在手中有剑的时候,也能再给别人多一点时间,多一次机会?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

“怪我愚妄无知。但是,我确实一直盼望着……幻想着,你还能回头、还能改过,只要我再耐心一点,你和江看花或许就还都能得救。”

碧烟凝视着钦若渐趋灰白的脸。再过不久,这具躯壳就会彻底死去,而他还会再在这里等上一小段时间,直等到鬼差现身,将眼前这个作恶多端的魂灵完全带走。

“钦若啊……实话说,我很后悔。不仅是为彗宛和江看花,也是为你……我应该在最开始就下决心挥剑的,在七年前,在你第一次……将无辜的小妖抓回来的时候。”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钦若的眼睛正在慢慢褪去光彩——只是故作不觉,以为他的所谓宽容能够换来自己的悔过。

“……我可不后悔。我是个没有师徒缘分的人,那江看花的天分,是百年来,少有能与彗宛比肩的,我绝不能……轻易放手。”提起这位“爱徒”的名字,钦若的脸上却又出现了一丝病态的红润,“我的衣钵,已经传下去了……你早晚会看到的。”

“金蟾啮香锁”——这种以毒为形、以咒为体的法力联结,因为不是施术者主动斩缘,而是靠杀死施术者来强行斩断,所以它的影响,将一直纠缠残留下去——

此后江看花一生之中,痛苦尚在其次,他的心性,他的修为,将永远留下钦若的印记……碧烟明白,这也是钦若明知自己会被门规严惩,也要拒绝解开此锁的原因……

他要让他看中的弟子,因为心中无法斩断的仇恨,而变成他真正的衣钵传人。

钦若身死四十余年后,太和掌门依旧沉默着,垂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钦若门下的最后一个弟子。

他的沉默也是一柄利剑,他曾想用它来斩断因年幼、莽撞而生出的冤仇,以及因这份冤仇而绵延出的因果循环。但他现在看见了,仅有沉默还是不够的,真正拯救了侍元的,是比他的沉默更有力量的——善良。

那个和彗渊一道去唤回侍元的——不知名姓的流花宫小弟子,甚至,还有与他们在忘忧谷一战结怨的天玄教——虽然当初众多弟子因凶蛟之故身殒,事后天玄教对他们的牺牲更是全不领情,但抛开那些各执一词的是是非非,至少在侍元气绝之际,他们依然慷慨赠药、尽力救援。所谓同道,未必不可以是求同而存异之人啊……

想到这里,碧烟真人心念一动,或许太和宫需要解开的冤仇之锁,还远不止与流花宫江看花的这一把。侍情和彗渊此番下山,是去对了。

“弟子还有两件事,想请求掌门。”这时,侍元缓缓俯身,向面露微笑的真人叩首。

“你说。”

“江看花虽说是救了回来,但是为人掳掠,受尽磨难,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流花宫的二宫主桃翩跹情况也不容乐观,眼下流花宫人将他们安置在禁地内,以上古禁法勉强延命,实在是万不得已,痛苦非常。”侍元说,“师祖罪孽深重,弟子既然已经痊愈,又承了他们的情,便想为救治江、桃两人略尽绵薄之力,也算为师祖所为稍作弥补。这是其一。”

“情理之中。”碧烟真人说,“其二呢?”

“其二……弟子斗胆,想为侍道求情。”侍元停顿了一下,慢慢说道,“侍道触犯清规,与妖相恋……虽说不可饶恕,但一切因果皆由师祖而起,且他现被妖灵寄生、受尽苦楚,此生修道已经无望。恳请掌门召回门下弟子,不要再追杀他,就让他与那只狐妖退隐山林,厮守余生……至于他二人犯下的过错,欠下的血债,都由我这个师兄一力偿还。”

“你这个师兄啊……”碧烟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当得不易。”

“多谢掌门。”侍元双手交叠,深深叩谢。


侍元迈出大殿,走过神道,如过去数十年所熟悉的那般,踏上通向别院的小径。

“恩深情重,皆是火坑凡笼,死生牵缠,不如回头缩手……”

这是碧烟真人时常吟唱的道情曲词。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越是深深挚爱过的人,在生死相隔、痛失所爱的时候,就会恨得越深。而因此而诞生的牵绊纠缠,就将人在这满是苦难的尘世中羁留得越是长久,直到酿成一道道一重重扯不清、道不明的情锁。

如果没有人愿意第一个放手,那把锁是永远不会被打开的。

侍元抬手召来一只飞鹤,翻身而上,直冲云霄——他要去流花宫,那里虽有无法放手的人,却也有更多愿意放手的人,他自己能好好活到现在,就是明证。

所以,他的大道,和那条他想找到的新路,一定也会从那里开始,向着一个繁花似锦的未来,延伸。

(转载自古剑奇谭网络版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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