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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埋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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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5更新

    

最新编辑:咻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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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花骨东风泪
咻咪啾咪
醒来吧少年

本文由 小黑 原创。未经许可,请勿擅自修改,转载请注明出处并附带链接。

 某天夜里,莫声孤忽然被一声巨大的破空之声惊醒,他急忙背上配剑,冲出房门,只看到远处最高殿堂的屋顶上,女侠手持一柄巨弓,娴熟地搭箭,拉弦,锋利的箭头刺破黑暗,向着地底的尽头飞去,而特质的飞羽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

女侠连放了三箭,便跳下了屋顶,相距太远,莫声孤看不到女侠的表情,只能看到女侠背后背着一柄无鞘之剑,剑刃折射着光芒,在黑暗中闪了一下,便如同它的主人一起隐没在了黑暗中。

不会错的,这是早就定好的逃离的信号。

莫声孤握紧了宝剑,没有向着出口逃去,反而向着女侠所在的方向健步如飞地赶了过去。

等他到了大殿之中,却发现素霓堂的诸位都不约而同地到来了,身披重甲,手执兵刃,谁都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女侠看着聚集起来的众人,有几分惊讶,心中涌起了些许感动,但她没有丝毫犹豫,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诸位!此地已经被六扇门发现了!希望大家能尽快离开!往后余生,多加保重,山水有相逢,我们还会再见的!”

“掌门!”最先开口的是老齐,“我们不会走的,不能留你一个人面对他们,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六扇门若是杀了进来,那我们便拼死相抗,谁输还不一定呢!”

“这是命令!请尽快离开!”女侠皱起了眉头,表情逐渐凝重。

“那恕我们实难从命!”

女侠凝视着那一双双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心如刀绞,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继续说着:“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六扇门挑这种时候发起奇袭,就是想攻我们不备,这地底虽然隐蔽,但真的动起手来,地势十分不利,我们绝无胜算!”

“但...”

“老齐!你们留下来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你想让大家的血白流吗!你想让大家去送死吗!素霓堂是为了这种事而存在的吗!”

“...”老齐无言以对。

女侠的语气软了下来:“非要我求你们才行吗?那算我求你们了,就如同最初一样相信我吧,我好歹是六扇门神捕,我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一定会再见的。”

见大家还在犹豫,女侠叹了口气,狠下了心,握住了那柄无鞘之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只是语气冰冷地抛出了句话:“你们留下只会拖累我的,人证物证俱在,我不可能有机会活着从六扇门出来的。”

随着六扇门捕快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侠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有人离开了,接着又有脚步声接连传来,每一个人离开,女侠的心里就安定了几分,同时又仿佛心脏的某处被掏空了一块。

背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女侠回头看到老齐和莫声孤还站在原地。

“掌门...保重...”老齐先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

女侠粲然一笑,看着他们俩,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再见!”接着转身向大殿之后走去。

忽然她又转过头,冲着他们大喊了一声“抱歉!”又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黑暗。

  六扇门已经突破了那道狭长的入口,以柳相鹤为首的数百名捕快如流水一般涌入,各个手持兵器,眼神锐利,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居然还有熟人,呵,阵仗也挺大的,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女侠无奈地苦笑着,带上面纱,手执长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无需多言,开战的信号仅需要一个眼神。

众多捕快一拥而上,想要在女侠一个人防守的阵地撕开一道裂口,尽快将地下恶徒一网打尽。

女侠也知道大局已定,自己绝无死里逃生的可能,加之本来就只是想拖延时间,也无意伤及过去同僚,因而她以防守为主,见招拆招,将对面的攻击招招化解,却又滴水不漏,不放一人通过。

周旋了许久后,捕快们的攻击忽然停止了,女侠刚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却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太让本座失望了。”

语气平淡却冰冷,让女侠心神一动,就在这片刻的恍惚间,柳相鹤一剑挑开了女侠的面纱。

捕快之中传开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柳相鹤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侠,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女侠,为什么是你...”

看着他的眼神,女侠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而且,她真的没想到南宫门主会亲自来拘捕自己...

沉默之际,南宫傲从入口处缓缓走了出来,捕快们自动分列在两侧,让出了一条道路。

南宫傲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色,但在六扇门这么多年,女侠能看出来他眼中的严厉之色。

随身佩戴的神捕令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女侠的皮肉与心灵。

“带走。”南宫傲冷漠地留下了两个字,多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忽然,一种无名的难过涌上心头,虽然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真的到了目前的境地,心中涌起的竟然是悲伤的情绪么?

罢了,拖延的时间也够久了,足够他们离开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无力感油然而生,女侠手指一松,长剑落下,深深地插入脚下的泥土,周围的捕快蜂拥而上,像是分食猎物的蜘蛛般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拉进缚网,带上枷锁。     六扇门,豹门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混合着其它奇怪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墙上挂着的一排排刑具让人不寒而栗,但仅有一盏的油灯只发出微弱的光亮,一切都看不真切,让人不禁联想到模糊却又恐惧的未来。

女侠被绑缚在地牢正中间,身上几处大穴都被封住,四肢也被极力扯开,仿佛想要把她活生生地撕裂,不着地的双脚,只能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手臂上,女侠能清楚地感觉到,肩膀的肌肉一点点撕裂的痛楚。套在女侠纤细脖颈上的枷锁异常沉重,同时又紧紧地贴合着皮肤,只留下一丝可以呼吸的空间,长期的缺氧,让周身的血液都向头部流去,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

“没想到真的是你。”冷枫盯着艰难呼吸的女侠,陈述着已经无所谓的事实。

“能...告诉我,是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怀疑的吗?”女侠挣扎着吐出几个字。

“从素霓堂出现开始。”冷枫冷冷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愿意相信不是你。”

“门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冷枫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因为门主最为器重的就是你和那个龙门的小子了。”

女侠心中一动,真该死,难过的感觉又出现了。

“好了,豹门也不是闲聊的地方,你现在若是老实交代都窝藏了些什么人,他们现在在哪,还有机会宽大处理。”也许是看到了女侠脸上的落寞,冷枫有了些许不耐烦。

女侠忽然笑了:“曾经...我也是门中之人,你觉得...我会轻易开口吗?”

冷枫沉默了一下,语气变得冰冷无情,只吐出了两个字:

“用刑。”     女侠躺在死牢的地板上,刺骨的冰冷由皮肤传入骨髓,但周身的伤痕却让她连缩起身子都做不到。她已经习惯了脖颈上沉重的枷锁,也学会了用微弱的呼吸苟活,这次她并没有被锁住四肢,大概是料定了她不会有所作为,便将她随意地丢在了地牢的角落,只在腰部锁上了一条厚重的锁链。

她不知躺了多久,恍惚间,有人曾用极其粗暴的手法给她灌下什么,但她也不在乎了,只记得自己的身体由冰冷变得滚烫,而现在又是足以让人失去意识的寒冰,也许,自己正在死亡吧。

死牢的门忽然打开,女侠透过沾满鲜血的睫毛,勉强看到有人站在她面前,而另一个人将她扶了起来,打开了她脖子上的枷锁。就算失去了枷锁,女侠好像也想不起来该怎样正常的呼吸了,起先依旧只用小口缓慢的呼吸,直到确认了自己确实可以自由呼吸时,女侠才有些安心却贪婪地吸取了第一口空气。

但,她品尝到的不是空气的甘甜,而是长期充血的肺部再次扩张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女侠忍不住想要呻吟,明明不想流泪,眼睛却在发涩,她抱着身躯,残损的手指想要抚摸燃烧着的双肺,但姿势的改变,却让自己重心不稳再次倒了下去。

被拘束太久了,连呼吸都成了奢侈品。

刚才那人又一次将她扶起,向站着不动的人轻声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面前那人一直没什么反应,仿佛一个局外人围观着女侠的痛苦,待女侠习惯了这样的痛楚后,那人依旧没有开口,只将一块面纱扔在了女侠脸上。

女侠颤抖着双手拿下了覆面的面纱,只一眼便认了出来,扯着嘶哑的喉咙说道:

“这是...杨玉郎的面纱...那你是...”

女侠用尽全力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铸剑山庄现任庄主欧潭林。

“女侠,”欧潭林缓缓开口,“你放走杨玉郎一次,我不怪你,但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包庇他!”

“我已经替你杀了幕后主使...”女侠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但杀了我哥哥的是他,将哥哥的尸首封入墙中不得安息的是他,伪装成庄主埋下影子的也是他!”欧潭林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嘶吼着质问到。

“我...”

“不必说了,我也不想听,女侠,我曾经相信过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而现在我要找到他,当着你的面,手刃仇人为哥哥报仇。”

说完这句话,欧潭林带着杀气和戾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死牢的门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

不顾指尖的伤痛,女侠握紧了手中的面纱,她知道,他说得出来,便做得到。

“你居然没有辩解?你做何想法?”黑暗中忽然出现了冷枫的声音,女侠惊异自己感官的迟钝到,竟没有发现何时多了一个人的。

女侠抓着手中面纱,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一如之前一样一言不发。

冷枫也不着急,踱步至女侠面前,不用多大力气便从她手中抽出了那面纱,走到油灯之前,随手一挥,那面纱被瞬间点燃,燃烧殆尽,空气中留下了丝绸燃烧后的味道。

“别留存什么希望了,你的素霓堂已经回不去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现在估计连坑都填上了吧。”

不知为什么,女侠听到这些话没有任何心疼或不舍的感觉,她只是想起了莫声孤的花田,仿佛看到了熊熊燃烧的花朵,那些花瓣也一定会像那条面纱一样轻易而迅速的燃烧到什么也不剩吧。

真是对不起啊,莫声孤,还是没有给你一个可以安稳种花的地方,甚至还将你推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见女侠没什么反应,冷枫一边踱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们请来了谁吗?你的熟人,是叫陶渊溢吗?不知道你还想念他吗?我应该去好好拜见一下才是。”

“渊溢和素霓堂没关系!”女侠听到了这个名字忽然激动了起来,紧紧盯着冷枫,肺部像是要撕裂了一般,“曾经的伙伴与我意见不和,我们很早就分道扬镳了!他们并没有参与这件事!难道现在六扇门抓人都不讲证据了吗!”

冷枫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了:“有没有证据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交给陶渊溢的那个人,段盛洪,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没有...”女侠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无力,便垂下了眼眸,“他真的没有参与...”

“不知道你的其他伙伴还有没有与你的往来呢?”

“真的没有...”女侠又勉强抬起眼睛,看了看冷枫,“要我怎么做才能证明呢?”

似乎正在等这句话,冷枫无比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那就讲讲素霓堂吧。”

女侠叹了口气:“素霓堂确实包庇了很多有罪之人...但其中有人并不想杀人,有人被逼无奈,”女侠又想起了燕不一和小乙,还有老齐和田鹏,“有的人只是无处安身而已,他们并没有犯罪...”

“包庇,窝藏,知情不报,哪一条不是犯罪?”冷枫冷笑着,双手抚上了女侠的肩膀,指尖稍一用力,撕裂的肌肉传递着钻心的疼痛,“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那我无可奉告。”女侠索性闭上了眼睛,毫无血色的嘴唇扯出了一个牵强却带又嘲讽意味的微笑。

冷枫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也不需要念及曾经同僚的情义,就由我来亲自审问你吧。”     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但似乎不重要了,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被伤害和折磨的吗?

在地牢之中,就连时间观念都变得模糊了,女侠已经不记得自己进来多久了,但知道了日期又有什么意义呢?

视力的失去换来的是听力的高度集中,但有时候女侠并不相信自己的听力,她宁可听到的是幻觉:

她听到过小刀和小青衣的声音,听到过双谢的声音,还听到过叛门之前的门派中师兄师姐的声音...

虽然相距较远,听不清楚对话的内容,但她还是能分辨出来那些熟悉的音色。

不知道他们知道事实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身体无法行动,但思想却能无限蔓延。

他们大概会震惊,不敢相信,失望或者愤怒吧,但他们有人能理解自己吗,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可以,他们会流露出惋惜或是担忧的神色吗?

女侠知道这样的想象并无意义,只能加重自己心中对曾经友谊的怀疑,但思绪仿佛并不受她控制,可笑的是,她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被捕当天柳相鹤的表情了。

渐渐的,女侠像是陷入了极浅的梦境,又像是坠入了回忆。眼前的景色来到了初入江湖的时候,贺庄主的身份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带领自己融入江湖的指路人,自己的第一把剑还是庄主送的呢;接着加入了心仪的门派,师傅们虽然严厉但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的,每当在闯荡江湖时受了委屈受了伤,只要回到门派,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让人心安,门派一直庇护着自己,而自己也不是为了功法和贡献,是真心实意愿意为门派出一份力;再后来由于对六扇门的仰慕,自己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六扇门,从最开始一个什么任务都做不好的无名小捕,逐渐积攒贡献,学习六扇门的功法,不断上升,有了信赖的伙伴,后来虽然有时还是打不赢死斗,但终于还是从银捕升到了金捕,而凭着对南宫门主的敬仰,还是想为门主分忧,每天坚持做任务,坚持了数年才终于配得上神捕的称号了;多年行走江湖,也有了一定声望,认识了很多伙伴,最后有了朋友,有了信赖之人,有了恒山派...

但最后,为什么要叛门呢?为什么南宫门主会亲自打碎自己的丹田,散尽自己的内力,亲手拿走那块被自己视为珍宝的神捕令呢?又为什么要与伙伴决裂呢?为什么要来到不见天日的地下呢?

女侠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能想起来的是记忆中开满美丽白葵的花田正在熊熊燃烧。

同样燃烧的,还有自己的喉咙。起初女侠还能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但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时,她才意识到这种坚持毫无意义,也许后来她也曾发出过凄厉的惨叫吧,但意识回归的时候,只有嘶哑的喉咙和撕裂的声带,她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恍惚间,女侠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扶起自己,接着清凉的水滑过灼烧的喉咙,将理智带回大脑。

看不到来人是谁,也不想在意饮下的是良药还是鸩酒,她就像一条搁浅的鲸,近乎贪婪地吞咽着这甘甜的液体。

“女侠...”

耳畔传来的是柳相鹤的声音。

“若是忍不住了...”柳相鹤说不下去了,他与女侠共事许久,自然深知女侠宁折不弯的秉性。

“我...能请问你一件事吗?”女侠虚弱地回应。

“请讲。”

“他们...我曾经的伙伴们...也在豹门吗?”

“职责所在,我不能告诉你。”柳相鹤回答得很干脆,语气中却带着无奈。

女侠轻微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那么,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换柳相鹤反问了,“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心念一动...我想这么做。”明明是有些任性的话语,女侠却说得有气无力。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女侠勉强地补充道:“但我...没有背叛...过六扇门,我从来没有利用职务之便...”

“从你成立素霓堂的那一刻起,无论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是对六扇门的背叛。”柳相鹤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无论他们是被迫还是自愿,无论他们有什么苦衷,他们犯下的罪,杀过的人,都成定局,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藏在桃源中逃避。”

他叹了口气,放下女侠,让她以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走向了地牢大门:“六扇门中之人,更应该秉公执法,不留私情,我也没法帮你。”说完就想离开地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他听到女侠轻声念着什么。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柳相鹤回头,却看到女侠挣扎着坐了起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女侠似乎在微微喘息,但空洞的视线盯着柳相鹤的方向,笑着。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柳相鹤不再回头,径直走向了地牢出口,只留下背后女侠轻声自语。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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