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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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8更新
最新编辑:格尔拉夫切克洛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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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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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聂风放下手中的卷宗,望着窗外暗沉的天空,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来到屋门前,此时,洛阳府衙上空下起绵绵细雨,几个小吏捂着头从验尸房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聂风纷纷露出敬佩的神色,口中低声说道:“聂大人!”
聂风点了点头,看见验尸房里走出一个面色消瘦的男人,他朝自己招了招手。
聂风快步朝验尸房走去,他的速度看起来不是很快,但每一步都在潮湿的青砖地上踏出朵朵似若梅花的痕迹。
若是有明眼人在此,定能看出聂风十分精通梅花步法,这凌寒留香可不是谁都能随便使出来的。
消瘦男人名叫仵作,是洛阳衙门为数不多的验尸官,他小心地掀开麻布,露出青得发乌的死者。
“和前两次的死法一样…”
仵作顿了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天生如此,还是因为长期接触这些阴寒之物导致的。
“聂大人,你看…胸口和背部掌印明显,杀死他的人拳掌修为和内功极强,直接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吐出几口污血便咽了气,好在没受到太多折磨。”
聂风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掌法吗?”
仵作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太确定,因为能够造成这种程度的掌法不止一种,有可能是开山掌法…”
“还有呢?”
“铁砂掌我已排除在外,铁砂掌会在人身上留下一层火毒,我刚才叫伙计拿银针试过,这人伤上没有半点,嗯…”
仵作长吟一声:“若是那拘魂阁…”他看了眼聂风,后者并无反应。
“说。”
聂风没有理会,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死者胸口乌黑的模糊掌印,若不是那五根清晰的指印,很难想象到这人是被一掌给拍死的。
死者名为陈有福,是洛阳东市包子陈唯一的弟弟,也是洛阳包子的传承者,包子陈没有儿子,唯一的弟弟又死于非命。
“拘魂阁有一掌法名为摧心掌,倒是极有可能,但摧心掌法意在毁坏心脏,而他这一掌明显贯透胸背,实在刚猛,当然不排除是因为掌力太强所导致的。”
他定了定神,突然看到陈有福的手腕处有一处细微的淤痕。
“这是?”
仵作一愣,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一丝细节,他暗骂自己一声竟然如此大意,急切道:“我只注意到致死之处,全然没留意到其他细节,大人请勿责怪!”
“无妨。”
聂风摆了摆手,手腕上这一点小伤倒也造不成什么死因,也许只是死者生前意外受伤留下的。
仵作“咦”了一声,他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这淤青,不像是拘魂阁的套路!”
“什么意思?”
聂风今日刚接到这起案件,洛阳近日连连发生死案,自从两年前的七煞门风波过后,洛阳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等案件。洛阳衙门调查无果,这才向六扇门求助。
刚好聂风经过此地,于是便发生了当下的事情。
仵作的语气极为怪异,他抬起头来,眼神颇为玩味:“聂大人…我接下来说出的话你可能不相信…”
“说出便是,我处理过的奇怪案子可能比你见过的尸体都多。”聂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仵作眼角抽了抽,笑着摇了摇头:“这可能是少林的手法…”
“少林?!”聂风颇为讶异,他连忙道:“少林乃中原大派,不可胡言乱语。”
仵作拿起陈有福手腕上的淤伤,说道:
“这种淤伤印记我多年前见过一次,为少林龙爪手所致,如若不确定,我定然不敢下此结论。如果是龙爪手,那杀死陈有福的掌法就解释的通了。”
聂风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此案涉及到少林,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他不仅感慨,若是少侠在此该多好,少侠武功绝世,头脑聪颖,又和少林关系极为密切,调查起此案来想必也是手到擒来。
只可惜那日两人分别后再无见面,聂风听闻传言,少侠被那贼人东方朔重创,又遭遇风火山林,后来竟在机缘巧合下踏入止境。
他收起无意间流露出的笑容,看向仵作的目光变得敏锐起来。
“杀死陈有福的是…少林的波若禅掌!”
聂风瞳孔微缩,他倒吸一口凉气,波若禅掌…据说那是少林玄字辈以上的长老才有资格练的镇派掌法,刚猛之余又内劲绵长,这才能力透胸背,一掌致死!
这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为什么陈有福会死在少林寺长老的手上!
还有…之前的两起命案也是此等死法…难怪难怪…
聂风看向仵作的眼神充满阴霾,他冷不丁道:“你小子,早就知道是波若禅掌吧…”
仵作大惊,他急忙躬下身子:“大人!万万不敢!”
聂风摆了摆手,不再追究,即使仵作真的不知道,洛阳府衙也确实拿少林寺没有一点办法。
两年前七煞门之变,江湖云涌,战火连绵,导致洛阳的百姓遭遇遭遇饥荒,民不聊生,若不是少林寺僧人下山救世,广发粮食,洛阳衙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他们欠少林一个人情,我聂风可不欠!
“无妨,波若禅掌又如何,我聂风的覆海刀法可不怕他们!”
查!就算是你少林玄慈犯了国法,我聂风也得给你捉拿归案!
哼,少侠可是我六扇门的人,他可也会那什么波若禅掌。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犹如魔神狂吼般在天空炸裂开来,整座太白酒楼都为之一震。
薛掌柜端着酒盘,酒盘上盛满了散发着沁香的杜康酒,他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一颤,噼里啪啦将酒罐摔了一地。
酒馆二楼众多酒客的目光一时间全部注视在薛掌柜的身上。
薛掌柜涨红了脸,硬声道:“聂…聂大人…我再去给您端来。”
聂风没有理睬薛掌柜,他的目光始终留意着坐在角落的一个家伙。
看身型应该是个体型清瘦的年轻男人,他在这屋内还带着一顶斗笠,黑色的布带将口鼻完全遮住,只能看见一双清澈的眼睛。
好不怪异!
薛掌柜摔碎酒罐的那一刻,斗笠人与聂风目光交错,接着又快速避开…
定是心里有鬼!
聂风表现出放松警惕的模样,不在留意角落的斗笠人,而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好久没有体会到杜康酒的味道了,上次喝的时候还是和少侠一起…
只是,这杜康酒的味道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以往他喝个五碗六碗没有一点感觉,这才喝了一碗多一点,怎么会感到头晕目眩?
难道是我太久未饮,酒量变差了?
“掌柜!”聂风感到脸上有点发热,他大声喊了起来:“掌柜的!”
“在!”薛掌柜的脑袋从楼梯处露了出来,他急忙小跑过来,询问道:“聂大人有什么吩咐?”
与此同时,坐在角落的斗笠人突然起身,快步走向楼下。
聂风顿感不妙,他想要起身追上,却发觉自己头脑发昏,腿脚发软。
“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聂风口齿不清地模糊道。
“我…我刚才给您的杜康不小心摔了稀碎,那是今日的最后一缸了,您喝的是…是烧刀子…”
薛掌柜发现聂风的眼神略微猩红,他的后背突然感到一丝寒意:“这酒…这酒我请您喝!”
“薛掌柜…你真是误了我的大事啊!”
聂风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随手将几两银子甩在木桌上:“我聂风千杯不醉,唯有这烧刀子一喝就醉!今日还有要事要办,你这多此一举,可真是害了我!”
他一把推开薛掌柜便颤颤巍巍地走下楼去:“小二呢!小二!刚才那个戴着斗笠的家伙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看见他往西走了,聂大人!您…您没事吧!”
聂风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快步朝西追去。
“西…西…”聂风揉了揉眼睛,他暗暗运气凝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落霞镇?!”
暴雨如同黄豆大小般砸在聂风的脸上,雨水入体,满身的凉意使他一时间清醒了不少,除了反应有些迟钝,脑子还算能转。
“这厮,定是歹人!”
聂风咬牙切齿,暴雨天拼了命地往西赶,不是为了躲自己他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应该是薛掌柜那句“聂大人”令他起了疑,聂风今日并未穿官服,常人根本看不出来自己的身份。
好在雨天路面泥泞,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
不知走了多久,暴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微微吐白。
聂风狼狈地瘫坐在一块木桩之上,浑身湿潮加上一夜奔波,他感到疲惫不堪,十分烦躁。
看着太阳逐渐缓缓上升,他又不得不起身继续赶路,若是让太阳晒干了地面,那厮的痕迹可就消失不见了。
乒…锵…
这熟悉的声音…
聂风浑身一震,疲乏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他弓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藏在一颗粗壮的树干后面。
前方有人在交手!听这声音,聂风断定,这是刀剑相交声。
他探出脑袋,眯起眼睛注视着前方打的你来我往的两名黑衣男子。
这两人一人使剑一人使刀,实力倒是旗鼓相当,光是聂风在场之时,两人交手了便有二十余回合。
聂风解开衣领,胸口顿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臭味,他五官扭曲,用力将布衣按了下去。
锵…邦邦…
时间越过越久,聂风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哪有人打这么长时间一句话不说的,他再次探出头,发现这两人似乎根本不是在厮杀,而是在切磋。
该死!让他给跑掉了!
太阳早已升在高空,此地靠近落霞镇,土地板实,湿泥很快便被晒干蒸发,只留下坚硬的徒弟。
斗笠人的脚印,也消失不见了…
聂风无奈地摊靠在树上,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那人想必也累的够呛吧。
接下来到落霞附近找个酒馆好好歇着,说不定能问出他的下落。
前方两人越打越快,根本没有留意到聂风的到来,聂风不懂剑,只能留意那名刀客的刀法。
他的刀法刚猛至极,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聂风自问自己刀法不错,但若对上那人…但也不是不行,胜算大抵也有个六四开吧…
“天刀门人吗?”聂风听闻落霞镇天刀无双,也见识过不少天刀门人的刀法,只是眼前这人的倒是有些陌生,想必是某种未曾见过的刀法吧。
聂风一时间呼吸有些沉重,他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将其取下,又从布袋里掏出破布好好擦拭一番。
前方两人的对决似乎将要来到高潮,只见那黑衣剑客突然哈哈大笑一声,竟使剑拨开劈来钢刀,一剑刺入那刀客的胸膛。
噗嗤…
剑刃入体的声音异常清晰,这声音聂风听过不止一次,上次还是在两年之前…
大胆!
聂风握起绣春刀快速起身,竟敢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那黑衣剑客也是一惊,这才发现一旁的聂风,他神色一凌,竟径直朝聂风冲来。
“我乃六扇门金捕聂风!你是何人!”
那人只是一顿,丝毫不犹豫朝聂风杀来,聂风拿起绣春刀连连招架。
不知是因为喝了烧刀子酒劲未缓,还是由于一晚未眠劳累奔波,眼前的黑衣剑客攻势竟如此凌厉,与那名黑衣刀客交手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我本以为你们在切磋,没想到你竟痛下杀手!”
“你懂什么!”
黑衣剑客与聂风目光交错,聂风不由得赞叹此人模样竟如此俊俏,好一副女儿皮囊长在男人脸上。
没想到此人剑法竟如此高超,刚才与那刀客交手似乎有意留手,只是为何…
聂风眼看要招架不住,两道剑刃划过腰侧,温润的血液缓缓淋湿布衣。
他怒吼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袭击六扇门捕头,你这是在找死!”
“哼,反正已被你误会,杀了你便是。”
聂风眼看身上伤口愈来愈多,他大吼一声:“大浪滔天!”
这招乃是覆海刀法的精髓所在,犹如惊涛骇浪般连绵不绝的刀影攻势猛烈,竟一时间压得黑衣剑客连连后退。
正当聂风占据上风之时,他突然停手一个后撤朝西面跑去,
聂风自知体力不支,腰部的几处伤口正在迅速削减他的体力,对方明显留有杀找并未使出,如果再这样耗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自己活着,才有机会叫上门里的兄弟把这剑客捉拿归案。
他暗暗运气,使出梅花步法的踏雪寻梅,在泥土上留下朵朵残梅,快速遁去。
只是那黑衣剑客速度更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从身后杀来。
噗嗤…
聂风瞳孔微缩,左肩一顿,一股湿热之感迅速蔓延开来。
他咬紧牙关,将一股内劲运送在绣春刀刃之上,这是六扇门的“柳絮柔劲”。
聂风本能地转身反削一刀,这一刀速度犹如电闪般迅捷,黑衣剑客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抬起长剑招架住聂风的反手刀,却来之不及,被一刀劈在了右臂之上。
黑衣剑客手中的剑陡然掉向地面,他神色大惊,没有想到聂风还留有杀招。
黑衣剑客毫不犹豫,用脚勾起剑身,左手握住剑柄快速遁入树林之中,无影无踪。
聂风见敌人离去,狼狈地瘫软在地。
刚才那招是少侠分别时给自己留下的《绣春刀法》,此刀法太过深奥,修行多日,聂风对其也只有一知半解,没想到临危之时竟然领悟了其中的一招两式,置死地而后生。
“少侠,又是你救了我啊!”
肩头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聂风顿时感到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周身愈加寒冷,力量和功力正沿着伤口处迅速流逝。
“我…要死了吗…”
“少侠…近来…可好…”
“可…可惜…聂风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多时,聂风的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睁开双眼,聂风的视线里出现高悬着的红色屋梁,密密麻麻的蛛丝网附着在房梁角落。
这是哪…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道人影,这人…
“少侠?”
聂风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人不可能是少侠。少侠此时正在长白山深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落霞镇。
只是这人的头发极短,和少侠初识自己时一个模样。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五官柔和,颇为清秀,一双眼睛极为清澈,有种涉世未深的单纯之感。
不过,聂风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声音里似乎有几分怨气和不满。
想必也是,自己濒死在路,对方救了自己,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聂风下意识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破庙之内,庙外杂草横生,这里恐怕荒废了极久。
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顶斗笠,顿感不妙。
聂风正要开口,对方却先开口道:“你为何追我?”
“你!”
聂风右手下意识地往附近摸了摸,却发现空空如也。
他心头一凉,自己刚出狼穴,这下又送入了虎口。
“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年轻男人冷哼一声,将绣春刀一把丢在了聂风的手边:“我看你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没想到也是个多疑之辈。师父说过,疑人者,不可多信。”
“你是谁?”聂风的声音柔和了不少,的确,如果他想杀了自己,又何必等自己苏醒呢?
“我是六扇门金捕,聂风。”
“金捕?你们那里还有银捕,铜捕,铁捕吗?”年轻男人反问道。
“有是有…但没有铁捕。”
聂风眉头一皱,这人竟连六扇门的门号都不曾知晓,他是什么人?
他冷声道:“你又是谁?”
年轻男人站起身来,清瘦的身影遮住了射进庙内的阳光,聂风看不见他的脸。
年轻男人语气不满道:“我救了你,你说话还这么难听,真是狼…狼心被狗吃了…呸…”
聂风抿了抿嘴,他无奈道:“好吧,我说话客气一些,不过你也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谁?”
年轻男人犹豫片刻,说道:“我叫罗清玄,你叫我…叫我清玄就行。”
“清玄…”
聂风暗暗沉思,清…玄…好熟悉的字眼。
突然,他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恐怕是剑伤感染了。
聂风低头一看,腰部的伤口附满了绿色的草药,应该是眼前的罗清玄给自己敷的。
“我帮你上了甘草药,这种剑伤并无大碍,你休息便是。”
“罗…清玄…你是哪里人?”
清玄反瞪聂风一眼,却并无恶意,他张口道:“问问问,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要问!你还没回我为何追我呢!”
“我…”
聂风一时语塞,只好将自己接到洛阳掌印的案子,以及在酒楼见到斗笠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清玄听完后轻声一笑,说道:“那你倒没有追错,酒楼那个人的确是我,不过,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也在找。”
“你认识他?!”聂风大惊,他猛地要坐起身,却不小心撕扯到腰部和肩膀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清玄点了点头,用手掌摸了摸短发,然后问道:“你猜我是谁?”
“你不是罗清玄吗?”
“你…你好笨啊…”
清玄露出嘲讽的表情,他低头朝向聂风,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你看这是什么?”
密集坚硬的短发之下,赫然是六个整齐的墨色香印!
“你是少林的人!”
清玄笑道:“我看你不是什么金捕,你是蠢捕笨捕吧!”
“住口!小和尚,出家人还脏口喷人!”聂风被清玄羞辱,涨红了脸,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你是和尚!怎么还去酒楼?!”
“我就喝了点米酒尝尝,师父师叔他们又不会知道,再说了,是我要找的那人先去的酒楼,我只是跟在后面罢了。”
“那人…是谁?”聂风迅速平复情绪,缓缓问道:“我为什么没有见到?”
“你刚上楼的时候,他就下去了。”
聂风突然想起昨晚上楼时无意撞到一个短发男人,对方道歉也不说,低着头就走了下去。
那个男人的头发比清玄要长一点,当时下着大雨,自己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要犯与自己擦肩而过还没有发现。
真是枉费了自己金捕这一名号。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百姓?”
聂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眼下,只有这个小和尚才能解答了。
小和尚顿了顿,沉思道:“他本是我一个师兄,这么多年在少林一直一声不吭,大家都以为他不爱说话,直到上个月,他子时在后院纵火,然后趁大家都去救火的时候偷入藏经阁,取走了一本无定拳劲一本波若禅掌。”
他的语气陡然有些难过:“他还杀死了我另一个师兄,清平师兄。”
“等等,你叫罗清玄?”聂风突然想起,自己一直疑惑的清玄是什么了,“你真的姓罗吗?而且清和玄不都是少林的辈分吗?你为什么清字又有玄?”
清玄一笑:“大家平日都叫我小师弟,有很多师兄都不知道我的法号是什么,玄字也是师父起的,他希望我早日修得大道,进入达摩院,那时,我就是玄玄了。还有,我是罗汉堂的,罗就取自这里了,我可不想进入江湖还让别人看出来我是少林弟子…”
“哼,你这两日倒是破了不少戒。”聂风口直心快道。
“不打紧的,少林除了玄至师叔,我谁都不怕。”清玄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倒像是十一二岁,颇有孩子气。
“玄至…好熟悉的法号…”聂风回忆道。
“玄至师叔已经还俗了,他现在的名字,好像叫行将至。”
“行将至少侠!他是你师叔!”聂风又猛地坐了起来,腰部的伤口一时间渗出不少血液。
“你认识我玄至师叔?”
“何止是认识!咳咳咳…”聂风激动不已,他终于想起来,少侠是少林还俗入江湖的,自己与他初识的时候,他才刚还俗不久。
两人一时间聊起了行将至的往事,清玄诉说着他的师叔是如何如何天赋异禀,入达摩院时被五大长老痛扁后还活蹦乱跳地去泡药浴。
聂风诉说着他与少侠相识办案,拯救平民百姓,惩治罪大恶极之人的事迹…
“我长大了也要和师叔一样,还俗入世,惩恶扬善!”清玄扬了扬拳头,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又黯淡下去,“不过…师父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就像师叔当初离开一样…”
“你还可以再回去嘛,我看你师叔酒量那么厉害,在少林的时候肯定没少偷喝吧!”
清玄咯咯直笑:“他不仅偷喝酒,还杀了太乙山下的猪,被玄痛长老把屁股都打裂开了,还是我给他上的草药!”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说道:“叛逃少林的师…人…法号叫清静,他本是戒律院的,真没有想到…”
“这样就好办了,你要抓到你的师兄,我也要将此人捉拿归案。他杀人动机目前尚不明,找到他的时候,我要先把他拿去衙门问审,然后再送去东市斩首示众,你带着他的头回少林就行了。嗯,就这么办!”
“我…我要亲手杀了他。”清玄的眼睛啥时间红了起来。
“小和尚,你…”聂风语塞,眼神清澈的清玄此时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煞气,根本没有半点出家弟子的样子。
“我这次下山,没有问过师父,也没有和师兄交代…”清玄解释道,“清平师兄从小就疼我,师父要打我是他拦在身后,每次被派下山回来都会给我带糖葫芦吃,我困了师兄就给我扇扇子,饿了师兄就把他的那份粥给我喝!除了玄至师叔,只有清平师兄待我最好了!那天晚上,也是清平师兄最先发现了清静偷拿了秘技!他想劝清静回头,没想到清静直接杀了他!”
“我恨!我恨清平师兄太信任他,根本没有设防!我恨他竟如此绝情,生活了数十年的手足兄弟都不肯放过!”
清玄双目猩红,两双拳头攥的吱吱作响。
聂风长叹一口气,静默不语。
他知道安慰没有任何作用,当时师父李鳞威死的时候,自己也是如此,不过,但是有少侠陪自己喝酒。
“要不,你去整点酒来,我陪你喝两杯?”聂风突发奇想,朝小和尚询问道。
“我这就去取。”清玄二话不说,坐起身来就消失在破庙之外。
聂风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下铺着柔和的干草。
掌印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可那黑衣剑客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脑海中时不时闪现那道凌厉的剑影,宛如噩梦般重现,刺入心脏。
那剑客说“反正也被误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有意杀死,又不是失手错杀,为什么要说误会二字呢?
为何黑衣刀客从头到尾都闭口不语,难道他是哑巴?
两人开始时看起来完全是在切磋,出手并未朝致命关节进攻,可为什么剑客会突下杀手…
等等…那刀客的尸体还躺在野外!
聂风艰难地爬起身来,他下意识握起绣春刀,跌跌撞撞地朝东方跑去。
走了大概两刻,聂风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黑衣刀客,他暗松了一口气,庆幸尸体还在。
得先摸清楚他的身份,若是天刀门人,这事就好办了,直接交给他们天刀,自会有人处理。
聂风蹲下身子揉了揉刀客的衣下,竟翻出一张模样怪异的面具,这面具通体白色,看起来颇为骇人。
接着,聂风又从他的腰间翻出一张腰牌,上面满是血液,擦干以后,“六三”两个字缓缓出现。
“六三?”聂风眉头紧皱,“这是…”
他脑海中闪过一道道线索,模糊的记忆棉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什么,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青刀,刀背上赫然印着两个大字“极乐”。
“是极乐谷的人!”
聂风大惊,极乐谷他曾颇有耳闻,他们是藏于域外的隐世势力,也是域外最大的不法之地,谷中几乎全是中原和西域的罪大恶极之人,他们竟然出现在了中原?!
聂风拨开刀客的嘴,果然,他没有舌头。
只是…那黑衣剑客为何要杀他,并且两人看起来像是相识过一般。
极乐谷…嗯?
聂风又想到少林叛僧清静,难道…极乐谷的人是来找他?!
遭了!
少林武学波若禅掌和无定拳劲若是落入极乐,对中原来说将是致命的损失!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了,要想办法让少林的人知道!这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头能够解决的事情。
极乐…少侠,你和那些人有联系吗…
正当聂风沉思之际,几道破空声在聂风身侧划过。
聂风行捕多年,对危险之事有些本能的敏锐,他下意识低头,堪堪将其躲过,不过仍在右耳处留下一道细微的擦痕。
“是谁人在暗处!竟然出手偷袭!”
聂风大惊起身,颤抖着握起绣春刀,警惕地扫视着树林深处。
聂风眼光极其随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竟能藏于林后不被察觉,这是何等恐怖的隐藏能力。
嗖嗖嗖——
又是几道破空之音,聂风猛地向前扑去,险些避开了暗器突袭。
“何人!出来!”
聂风怒吼起来,他忍痛举起绣春刀,横架在自己面前,一双凌厉的双眼赫然照应在刀面之上,能够看见的,还有他的身后。
果然…不止一人。
刀面反光中,聂风清晰地看见身后的树干露出一道人影,与此同时,他对面的不远处也露出一道身影。
我被包围了!
聂风快速移动到最近的一棵树后,将其作为掩体将自己隐藏起来。
“听着!我是六扇门金捕聂风,你们现在离开!我既往不咎!”
呼…一阵微风缓缓拂过。
除了树叶的沙沙声,聂风什么都没有听到。
“狗娘样的,现在六扇门的名号这么没有排面了吗,是个人都敢欺负!”
聂风暗骂一声,他已陷入绝境,哪怕是小和尚过来,也得一起死。
这两个藏在暗处的人,实力深不可测!
突然,一道身影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的白色面具犹如地狱中走出的白无常,充满阴煞之气。
聂风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远处的面具男人也出现在视野内,缓缓向自己走来。
“你,杀了,六三。”面具男人缓缓开口,他从背后抽出一把青色的钢刀,看来自己猜对了,他们都是极乐谷的人。
邦!
话音未落,面具男紧随而至,他手中的青刀极快,眨眼间便砍向自己。
聂风涨红了脸,拼了命地招架,伤口顿时又崩裂开来,他顾不得疼痛,死死支撑着。
面具男抬起刀,更猛烈的一击又劈砍下来。
邦!
聂风双手持刀,巨大的力量压得他不得不单膝跪地。
真该死啊,我怎么这么弱!要是少侠在,对付他们恐怕如同砍瓜切菜吧…
邦!
第三刀,聂风已经隐隐有些支撑不住了。另一名面具男已经走了过来,两人若是协力攻击自己…
就在此时!
“宵小鼠辈!此乃天刀门地界!胆敢在此杀人行凶!”
这道声音异常清晰洪亮。
聂风闻声望去,小和尚竟带着一个面具男人冲了过来。
只是那人的面具是通体乌色。
这人是…天刀门万浩宏?!
两名极乐谷的面具男瞳孔微缩,他们如临大敌,竟快速抽刀转头向万浩宏冲去。
邦邦!
短兵相接,万浩宏一时间竟与二人打的不分上下。
小和尚不知从哪取来一根木棍,竟将其中一名面具男挑得连连后退,
“这小子武功倒是厉害!”聂风见自己脱离绝境,松了口气,不禁笑道。
他竟把天刀门人带来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眼下,自己倒是一下子欠了两个人情,小和尚一个…天刀门万浩宏…
不,自己是同时欠了少林和天刀两个人情。
这下可糟透了,回去让门主知道了不得骂死自己,这可让我六扇门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过…总比死了强。
两名面具男眼见不敌,竟从口袋中掏出诡异的丹药准备吞服下去。
万浩宏朝着身后的小和尚沉声道:“小兄弟,这两个活死人要开大招了。”
其中一名面具男一愣,寒声道:“你知道…活死人?”
“废话,老子还要砍了你!”万浩宏粗犷的声音从面具中传了出来,“看你们带的面具那个丑样,跟个娘们似的,装神弄鬼!等会老子掀开面具吓不死你们!”
另一名面具将丹药放了回去,沉声道:“他们已知晓我们的存在,此地不可久留,先撤!”
说完,两人竟一跃而起,踏着树枝消失在林间。
“天外天化身?”万浩宏冷声道:“轻功倒是有点水平,可惜刀法稀烂!”
“天下刀法,除了我天刀,全是跳梁小丑。”
“咳咳咳…”聂风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万浩宏可能无意,可听者有意,六扇门也是使刀的势力,对方若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话可就把他给得罪了。
万浩宏似乎看见了聂风手中的绣春刀,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补充道:“六扇门的刀法也是不错的。”
清玄将聂风扶了起来,解释道:“聂大哥,我去买酒的时候遇到这位万浩宏大哥,他闻出了我身上的血气,他逼…他问我血从何来,我就把事情都告诉给他了。他一听你是在天刀门的地界受伤,便要让我带他找你,我们回到寺庙没有看见你,就想着你是不是回到晕倒的地方了。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听完,聂风抱拳客气道:“我乃六扇门金捕聂风,久闻万大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实力非凡!”
万浩宏朗爽一笑, 他也抱拳回应道:“我也久闻六扇门聂…聂风兄弟的大名,六扇门之中,是否有一人叫行将至的?”
“此人是我同事,也是我兄弟。”聂风笑道。
清玄插嘴道:“还是我师叔。”
“那就好商量了!”万浩宏点了点头,“你在我天刀门下遇袭,此乃我门之过,今日之事,不分人情,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亏欠之事。”
聂风感激不已:“救命之情,怎敢言忘!”
“害!举手之劳罢了。”
交谈之时,三人很快来到一处集市,这里居民和谐,虽不像洛阳东市那样热闹非凡,倒也不算门庭冷清。
来到一处药铺门口,郎中一眼便认出聂风,他询问道:“你可是聂风捕头?”
“正是。”
“你曾来过这里,不知你可记得。”郎中取出跌打丸给聂风缠上绷带。
“记得,那日我和行少侠一起在此办案。”
“是啊…恍如隔世啊…”
晚上,三人在迎霞客栈喝得伶仃大醉,小和尚的酒量出奇的好,竟先将万浩宏给喝趴下了,只到小和尚伏在桌上缓缓睡去,聂风才笑着说道:“早说了本捕千杯不醉,你们还不信。”
聂风一喝多酒就想撒尿,他下了客栈,小步跑到马厩后尿了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悉索。
两道熟悉的目光再次交错。
聂风如临大敌,将家伙物什塞回裤内,想要去摸身后的绣春刀,突然想起来他把刀落在了酒桌下。
对方此时涨红了脸,扭过头去,他沉声道:“你想动手?”
这人正是将自己重伤的黑衣剑客,他右臂上缠满布带,看起来受伤不轻,聂风懊悔自己白天忘了问郎中是否有手臂受伤的人前来寻医了,不然也不会遭遇此境。
没想到那人却说:“这是在天刀门前,若是有人敢在此动手,恐怕没法活着离开了。”
聂风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不在这里和你打。
“也好。”聂风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没带武器。”
对方仔细瞧了瞧聂风身后,果然空无一物,夜晚黑灯瞎火的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
黑衣剑客见聂风竟如此坦诚,准备离开时犹豫片刻,突然开口道:“今日你也伤了我,我们两清了。”
聂风岁已知晓了死者身份,但他还是接受不了对方当时咄咄逼人的杀意。
“你为何要杀那活死人?”
黑衣人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
“我是捕头,怎能不知?”
“也是。”剑客点了点头,“我做事杀伐果断,今日之事,我先行道歉。”
“说说吧,我是捕头,你杀人要有合理的解释,你虽不是在天刀门前杀人,但也是天刀门的地界,我若是告诉了他们…”
“那人是我杀父仇人。”剑客沉声道,“我在凤鸣集长大,你是捕头,不知你可知道凤鸣集惨案?”
聂风点了点头,他怎能不知,凤鸣集当时有两个大户人家,一户钱家,一户王家。
如今那里只剩地主老钱了,王家在七年前遭遇灭门,所有人熟睡之际被砍去了头颅,手法相当残忍,据说只有一名女童在那场血案中存活下来。
“我杀的那人名叫李蛮,是王府的一个马车夫,那晚他酒后乱性,非礼了王府家主的一名小妾,却将其不小心杀死了,他见事情败露,怕受到惩罚,便索性趁众人熟睡灭了全门,然后带着钱财和武学驾车逃去了极乐谷。”
“你说的都没错,可王家和你又有什么关联?我记得王家只活下一名十岁女童…”聂风反驳道。
“我就是王家唯一的子嗣,你说我是谁?”剑客冷声道。
聂风哑然:“你…你就是…”
“我叫王飞燕。是王家唯一活着的人。”
剑客的声音颇为中性,聂风见他容貌十分出众,没想到果真是女儿身。
聂风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热,他竟然打不过一个女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你从何学来的剑术?”聂风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女人,一时间感到有些语塞。
“我师承剑王阁。”王飞燕倒是颇有耐心,他…不…应该是她,她抚摸着马厩中的一批白马,说道:
“那日,我被送往剑王阁,发誓此生有一日定要找到灭门仇人,好在我在剑法上颇有天赋,两年前便过了那七重剑阵。下山后前往凤鸣集附近打听李蛮的消息,最后得知他去了极乐谷,哼。”
“可惜他实力太弱,只能成为一名可怜的活死人。”王飞燕继续说道,“前不久,一次偶然机会,我救下一名活死人,正巧,他认识李蛮,也知道他现在的名字,并且,和他在一起行动…”
“也就是说,你甚至摸清楚了他们的行动路线?极乐谷行事诡异,极其神秘,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倒没那么复杂,我骗那名活死人说,我是李蛮唯一的朋友,我把一块我母亲的玉佩让其转交给他,告诉他,王家女儿来找他了,就在落霞镇东的树林。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了。”
聂风长叹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们剑王阁取人性命都如此随意吗?”
“我师夫说过,若有难处,无妨,杀了便是。”王飞燕冷声道。
聂风哑然失笑,他继续问道:“为何我看你们像在切磋?”
王飞燕冷笑:“活死人你不知道?李蛮那厮,本就活的生不如死,还被割了舌头,我猜他这些年心中也尽是梦魇,昨日见他时,他竟露出欣慰的眼神,可真是恶心。”
“他不肯出杀招,我也就好好戏耍他,以解我心头之恨,他那稀疏刀法实在不堪入目,我用剑法将其招式尽破,直到他无招可出时,我变一剑刺死了他。直到你突然出现。”
“你的意思是,我的刀法…”
王飞燕瞟了聂风一眼,这次却没有直接嘲讽,而是转口道:“不如来剑王阁,我当你师父。”
“你!”
聂风伸出手指向王飞燕,又不小心扯到肩膀的伤口,疼的眯起眼睛。
王飞燕霎时间莞尔一笑,不过转瞬即逝,恢复成以往的冰冷模样。
“今日之事,也算有缘。”她轻身一跳,骑上白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聂风,“我如今大仇已报,并无要事,我们伤势两欠,却是我先要治你于死地,这样,我帮你做一件事,以后我们便两清了,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甚好…”
“聂大哥!他是谁啊?!”小和尚一脸茫然地看向聂风。
后者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一个朋友,碰巧遇到了,帮我办案的。”
他已经答应王飞燕保守她的身份,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女人。
“长这么白嫩,怎么像个女人?”小和尚围着白马转了一圈,低声道:“师父说过,胸起者为女,胸伏者为男,嗯…他不是女人。”
王飞燕一时间脸颊发烫,她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利剑,指向小和尚:“大胆妖僧,胡言乱语!”
“住手,住手!”聂风急忙将其拦了下来,“清玄他天真无邪,口无遮拦,你生气干什么?”
不过心里却十分认同小和尚的说法。
三人多方打听,终于在金龙湖附近发现了一条小船,上面赫然是叛僧清静!
“我去杀了他!”清玄见状便抽出长棍冲了过去,被聂风一把抓住衣领,“回来!附近还有那些活死人!你敌得过吗!”
小和尚见聂风一脸着急的模样,正色道:“当今天下,众多门派新秀除了太乙张三丰,我还没有怕过谁。”
“哦?你这么厉害?”王飞燕挑眉望向小和尚。
“除了我师叔行将至,至于什么天刀胡小刀,泠月小青衣,通通不是我的对手。”清玄大言不惭道。
“那剑王阁呢?”
“剑王阁有谁?没听说过。”小和尚沉思片刻,皱起眉头道。
“有你爹我!”王飞燕一把揪住小和尚的耳朵,用力拧道,“小子,吹牛不打草稿啊你!”
“停!停手!我打不过你就是了!”小和尚连连推开王飞燕,露出一脸怨恨。
王飞燕仍咄咄逼人道:“哼,出家人不痴不恨,你算是个什么和尚。”
“出家人不和你一般计较。”小和尚把脸撇向一边,不屑道。
聂风连忙压住二人,此时,两道黑影快速冲向小船,清静看起来胸有成竹,站在船边静静等待。
两名活死人冲上小船,急切道:“开船!开船!我们被包围了!”
与此同时,聂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黑漆漆的玩意,他高举起来,猛然扣动。
“砰!”巨大的声响传遍整个金龙湖,几十道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野里。
“是天刀门人!”一名活死人惊叫道。
“杀!”“杀!”“杀!”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传遍整个湖畔,不少住在湖边村庄的居民都走出屋外好奇地观望。
聂风三人也冲了出去,并且冲在了最前面。
他摸清消息后,便猜到了对方的举动,看来他们已经知晓身后有人追踪,便试图从水路逃走,却没想到聂风追踪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他甚至通知了天刀门的万浩宏,万浩宏一拍桌子便派出天刀弟子:“这群该死的家伙,竟撒野到我天刀的地盘!我这次就不去了,我那群弟子收拾几个活死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正好也历练历练他们。”
他正色道:“你确定只有活死人,没有极乐徒是吗?”
“确定。”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和你一起的小和尚可不是软蛋,他的实力…可是深不可测呢。”
聂风定了定神,径直冲向一名活死人,他们都已服用了郎中制作的草药,短期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突然,王飞燕从聂风见身边窜了出去,她似乎早已摸清了活死人的刀法,只是轻轻一挑,便将一名活死人的青刀借力引向别处,然后直刺向前,竟将其秒杀。
令聂风震惊的是,一旁清玄手中那根木棍如同炮弹般发出巨大的破空音,仅仅是一击便将另一名活死人手中的刀打飞,然后一棍将其拍飞了出去,坠入湖中,不知生死。
“小…小师弟!”清静大惊失色,他猜到少林会派人抓自己,可他万万没想到,师门派出捉拿叛僧的人,竟然是小师弟!
他才是清字辈啊!怎么可能!
“小师弟!你…”清静面露羞愧,他看着双目猩红的清玄,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看我抡不死你!”小和尚怒吼,抡起木棍便向清静打去。
清静用手格挡,却被震的吐出鲜血,他满脸震惊,诧异道:“达摩…达摩八法神杖!你…你怎会镇派棍法!”
“自然是和扫地师叔一起悟出来的!清静,你可准备受死?!”小和尚用木棍抵在清静的喉咙处,满脸阴霾。
此时,天刀门人早已将小船围了个水泄不弄,除了那个被砸入水中的活死人不见踪影,一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生死,还有一人清静,正举起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小师弟。
“受…受死?”
清静显然难以接受这句话会从清玄口中说出来。
“你为什么杀了清平师兄!”
“我…我要给爹娘报仇!他非要拦我!我想击晕他,却没想到…他…清平他死了?!”清静满脸震惊,他的额头暴起数根倾尽,嘴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你…你说他死了?!清平死了?!”
“你不知道!?”小和尚眼中满是杀气,“是你杀死了他!你杀死了清平师兄!”
清静的双眼黯然失色,眼角留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你杀了我吧…”
“去死吧!”小和尚将木棍引向身后,接着便要挥舞出去,极快的速度甚至划破空气,产生刺耳的爆破声,眼看就要挥断清静的脖子…
“住手!”
一道悠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道声音夹杂着极强的内功,一时间竟震得在场所有人无法动弹。
小师弟手中的木棍驻足在清静的颈前,没有向前再动分毫。
清玄沮丧着的面孔此时竟然带着一丝微笑,他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只是这一声大喊,打断了这一切。
远处,一个披着袈裟的僧人,竟踩着水面从湖对岸飞来,脚掌踏在湖面上留下阵阵涟漪。
“那是…是九图六坐像!”“好强的轻功!”“好飘逸!”
天刀弟子纷纷惊呼不已。
“师父!”
来人竟是少林罗汉堂——玄苦!
“清玄!还不放下武器!”
玄苦的声音蕴含了雄厚的内功,在湖中央回荡。
“师父…我…我知错了…”
咣当,小和尚手中的木棍丢落在地。
“清静,不是老衲救了你,而是你师弟放过了你。”
玄苦一脚踏在湖边的土地上,身法轻盈地来到众人面前。
王飞燕一向桀骜不驯的眼神一时间也放尊重了不少。
“玄苦大师!”聂风朝玄苦示意。
玄苦朝聂风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清静。
“老衲这声吼,并不能阻挡他对你的进攻,你可知!”
“长…长老…”清静颤抖着不知所措。
“你纵火寺院,盗窃藏经阁功法秘技,杀死同门师兄清平,你可知罪!”
“我…我知罪…但我是为了…”清静说到这里,蹲下身子痛哭起来。
“你如今大仇得报,又如何呢?”玄苦看似在嘲讽清静,眼睛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和尚。
小和尚脸色通红,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聂少侠。”玄苦突然叫住聂风。
聂风讶异,没想到堂堂少林长老竟认得自己。
“我在!大师有何吩咐!”
“老衲要先带上这孽障回少林受罚,他师父交待于我,带回去打上个一百棍才能解气。待他在少林戒律院受罚过后,再任由你处置,如何?”
玄苦的话看似在询问,实则根本无法反驳。
聂风苦笑着说:“是,长老,他本就是你少林的人…”
“他已经不是了。”玄苦朝小和尚挥了挥手,“清玄,近来可好?”
“师父,我真错了…”小和尚此时乖巧得像是个小猫,与以往众人面前的形象完全大相径庭。
王飞燕咂了咂舌,摇头道:“你看看,我面对我师父就不像他这样。”
那日金龙湖一事后,聂风便与王飞燕前往少林等待。
在清静被棍刑前,聂风终于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洛阳死去的三人曾联手杀死了清静的父亲,这才导致他成为孤儿,不得不出家入佛,但心中的仇恨多年来始终没有得到消解。
那三人手中沾有人命,死不足惜。
洛阳掌印一事就此结案。
最终,清静在受刑第六十三棍时咽了气,可还是硬吃完了一百棍,聂风带着清静皮开肉绽的躯体回到了洛阳,总算完成了任务。
【后记:聂风——于某某年间,六扇门金捕聂风被门主南宫傲关在小黑屋里痛打了一顿,后念其将王飞燕引荐六扇门有功,停手不打。】
【王飞燕——两年后晋升成六扇门神捕,名望一度超越了名声虚传的金捕聂风,成为继行将至之后的神捕第二人,捉拿反贼,重创魔教,拯救苍生,屡建奇功,江湖人称:铁面女神捕】
【罗玄玄——五年后入世还俗,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达摩八法神杖和一手大光明神拳踏遍江湖,传闻他一人便和太乙七子打的不分伯仲,与张三丰大战了三天三夜没有分出胜负,最终不了了之。他打的魔教鸡飞狗跳,魔教中人凡事提起其名号无一不闻风丧胆,后加入恒山派,成为恒山长老。江湖人称:玉面神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