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古剑奇谭Wiki资料站 ,愿每个人知识的星光汇聚, 能够星火世传、照彻迷途。 最新内容请访问Notion主站
本WIKI编辑权限开放,欢迎收藏起来防止迷路,也希望有爱的小伙伴和我们一起编辑哟~
编辑帮助:目录BWIKI反馈留言板

全站通知:

乌诏葬歌·第二章

阅读

    

2022-03-07更新

    

最新编辑:肥猫都是呆呆的

阅读:

  

更新日期:2022-03-07

  

最新编辑:肥猫都是呆呆的

来自古剑奇谭WIKI_BWIKI_哔哩哔哩
跳到导航 跳到搜索
页面贡献者 :
肥猫都是呆呆的

字号: 默认 - 14px +
背景: 默认 绿
边距: 默认 - 0px +

   数日后,上淮青野。

“……总而言之,夜魍心性不定、动辄狂暴,此乃其一;胡作非为、滥伤无辜,此乃其二;推卸责任、避重就轻,此乃其三。上淮青野近来是情况紧急不错,但天玄也绝不至于自断后路,接受来自乌诏的所谓‘帮助’。”

仙游集议事大殿,腰挎长刀的青年抱臂挺立,额间印记随他不断蹙紧的眉峰,宛如一团正在明灭跳跃的深紫火焰。

作为被天玄教派来镇守上淮青野的教卫,乌芒人如其名,仿佛乌黑刀刃上闪现的锋芒,带着不容忽视的锐气。

就在刚才,他眼前的这位乌诏公主,声称发现上淮青野镇压着邪物的封印松动,愿协助天玄教,将此隐患拔除。

原本,此等事务,天玄直接派人前去处理便可。偏偏如今上淮青野正遭妖族围攻;又有一伙邪教,行踪诡秘,到处宣扬浊气功法,还诱骗百姓吃下“堙蛊”,成为只知杀戮的战斗傀儡“荒人”;前不久,更是有一伙与这伊琅相思同族的乌诏夜魍,四处寻找荒坟古墓,吸食墓中阴气,强迫游魂成为其鬼侍,乃至动辄发狂,杀伤民众……

天玄教自然无法坐视妖邪横行,立刻派出部下,分别处理这些事务,但到底人手有限,所以,也就有了伊琅相思提出相帮的一幕。

但……

乌芒冷哼一声:有那群胡作非为的夜魍在前,叫他如何相信这伊琅相思。更何况,乌诏部……

想起什么,他眼神一暗,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见他态度坚决,滨庆霜上前一步道:“乌芒教卫有所不知,乌诏内部本身就因态度不同而分裂成为两派。此前那些为非作歹的夜魍都是叛将单希亚的部下。而相思姑娘主张和平、御下甚严,对于惹是生非之人,向来是严惩不贷。”

伊琅相思朝滨庆霜颔首致谢,深深呼吸,将诚恳置于舌尖:

“乌芒教卫,叛将单希亚给上淮青野带来的损失,乌诏绝不会坐视不理,或修葺、或治愈、或安抚,必会在能力范围之内,给出最合理的交代。”

“相思自知,天玄教深受侵扰,乌诏并无面目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加辩驳。但我还是想请你相信,对于那些背叛血亲、草菅人命的族人,我们的愤恨只会多,不会少。就算天玄教不出手,乌诏举族也早已决定,将他们追回,把罪孽逐条清算。”

“——乌芒教卫若实在不信,我在补天岭立下的血誓,应可聊以作证。”

她举起手臂,就算乌芒再不乐见,余光所及之处,一条迥异于女子肤色的伤疤,仍强势闯入视线。

那裂口足有两寸,皮开肉绽,乌芒一时为其所慑,今日第一次转过头,与伊琅相思正面以对。

待看清伤口,他不由瞠目,既是被这伤痕之深刻,也是被其中渗透之阴气所惊——乌诏人异变为夜魍后,体内血液皆为阴气替代,此刻伤口周围没有血液,只有几缕缓缓外渗的阴气,教这伤口在可怖之外,还显出几分诡异。

伊琅相思看着乌芒神色,心中渐定:“乌芒教卫觉得如何?”

她问的应该是乌芒对自己立场的看法,偏语气中带着天然的三分笑意,传到乌芒耳中,不知是不是错会,总觉有几分促狭。

“……哼,你对自己倒狠。”他自然没有就此消去顾虑,但对上伊琅相思含笑的双眸,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冷哼一声,飞快别过头去。

伊琅相思并不介意,莞尔一笑:“现在的疼痛是为了日后的警醒,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反而最是惜命才对。”

她说着,面上未显,另一只手却轻轻盖在伤口之上。

当初在补天岭,单希亚接受邪教所赐邪剑之后,便带领与他同样主战之人,公然叛出乌诏,想要强取阴华泉。她欲加以阻止,却被单希亚倚仗邪剑劫持,好在被补天岭的清咒风夷昇,以及一位仙家弟子共同救下。

当时,为向补天岭证明捉拿单希亚的决心,也为提醒自己,莫忘了单希亚分裂乌诏、投敌叛族之痛,她便拔出随身佩刀,立下这血誓。当时她心中悲痛,毫无留手,所以哪怕已经过去多日,还是皮肉模糊。

现在主动将伤口示人,切实是无奈之举——由于线索有限,她初至上淮,便前来拜访乌芒,希望这位教卫能为自己引见风皇祠中的乌拉西玛后人,以求取葬歌全篇。却没想到单希亚在江都四处作恶,已将乌诏族在天玄教内的观感,恶化至如此地步。她数次上门,皆无功而返。

幸而猛药之下,颇有成效。否则若是连血誓都无法说服乌芒,那她还真不知世上有什么办法,能够暂且缓解仇怨。

毕竟,乌诏和天玄之间,除了现在单希亚犯下的罪孽,还有当年的……

主持这次会面的天玄长老玉如笙见两人关系缓和,及时递下台阶:“好了,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做这口舌之争。”

有玉如笙和滨庆霜作保,又有血誓为证,乌芒果然没再坚持,只是仍别扭道:“玉长老和滨司祭既如此说……哼,我就不与她伊琅相思一般见识。可是向夜魍求援一事,却是万万不可,此例一开,我天玄教颜面何存?”

伊琅相思知道他这是松动之意,喜出望外,改起口来从善如流:“好好好,不是你们向我求援,是我仰慕玉长老风姿,紧赶着非要帮忙,这总行了吧,乌~芒~教~卫!”

……这女子说起话来当真奇奇怪怪,明明是最正经不过的两派磋商,怎么听她口气,倒像是在迁就自己似的。

乌芒自任风皇祠教卫,往来接洽,也常得此地民众交口称赞,在这伊琅相思面前,却生起哑口无言之感。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憋闷得面上涨红:“随你!”

这两人也都独当一面,斗起嘴来,倒像是对冤家,针尖对麦芒,半步都不肯退让。

玉如笙竟在这危急境况里起了看戏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那咱们就来商议接下来的打算吧……相思姑娘,你之前所说‘荒神封印松动’一事,请问乌诏族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荒神封印松动,是乌诏部在上淮青野的意外发现。五十多年前,南疆有一名为“荒神教”的邪教,推崇瘟神,修行浊气,四处散播诡功邪说,致使南疆乌烟瘴气。为破此局,南疆各派能人义士彼此联合,流血无数,这才将其大破,并将荒神教作乱的最大依仗——荒神教圣物——封印于上淮青野。只是为免荒神教卷土重来,封印法器的具体位置,却是少有人知。

有曾参与荒神教之战的乌诏耆老,记得九钟寺附近封印着一处荒神教的圣物,依靠高僧日夜诵经,化解戾气。此次前来上淮青野,他便故地重游,却发现九钟寺的僧人已被一伙扶桑恶僧赶往山下憩园精舍。少了香火愿力,这一处的荒神封印似有松动,戾气外泄。耆老便将之上报伊琅相思,伊琅相思立刻转告玉如笙,这才有了现在的会谈。

“事出突然,我们也只来得及了解大概。”谈及正事,伊琅相思面色凝肃,“不过听闻憩园精舍久历岁月、典籍众多。我想去那里查阅一番,看看有没有解决之道。”

“这倒的确是个办法。可憩园精舍距离此处毕竟有一段距离,相思姑娘初来乍到,不如……”玉如笙美眸轻转。

一旁的教卫抿唇,暗忖若是平常时节,他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与这巧舌如簧的乌诏公主同行。但既是为了稳固荒神封印,那要事当前,自己带一段路,倒也勉强可行。

然不等玉如笙话音落下,门口就奔来一位天玄教弟子,年轻脸庞上飞汗如雨,焦急向内张望。

看来这里又出了什么状况。伊琅相思不等玉如笙为难,先行开口:“有劳玉长老挂怀,乌诏自行前往便可。”

天玄人手确实不足,玉如笙歉然一笑:“看来只能如此了,相思姑娘务必小心。”

片刻之后,憩园精舍旁的碑林中,独立的女子对着面前石碑,细细研读。

“荒神教既出,倚仗浊器五瘟戮圣镰杀戮无数……南疆诸派感于黎庶艰难,勠力同心,合而并起……荒神教灭,浊器难销,众人遂将五瘟戮圣镰分而为五,封于诸荒神祭坛之中……祭坛分处……”

这后面写的应该就是祭坛的具体地点……

石碑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伊琅相思凑近细看:“九钟寺……苍……”上淮青野有何处是以“苍”字打头……

“八成说的是苍碧居。”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教卫步至她身侧,低咳一声。

未料到乌芒会出现,伊琅相思颇为惊讶:“乌芒教卫怎会来此?”

以他对乌诏部的看法……

甫一问完,她就反应过来,既是自嘲,亦是打趣道:“不知是乌芒教卫自己要来,还是玉长老……”

相思却只猜对了一半——乌芒是被玉如笙派来不错,但他自己也确实做不到因为对乌诏的恶感,而冷眼旁观伊琅相思独自涉险。

不过这些毕竟不需要伊琅相思知道,乌芒又咳几声,僵道:“咳咳,先不说这个——除了苍碧居,其余部分在哪里?”

“字迹风化太厉害,实在看不清了。”伊琅相思无奈摇头,“对了,你既在此处,我便正好能告诉你——我刚才发现,如今的这伙邪教,似乎与荒神教颇有渊源。”

“荒神教”三字一出,乌芒眸色乍沉:“你是从何得知?”

他心下生急,语气难免生硬,伊琅相思却并不在意,语气和缓,将所知全盘托出:“我来到憩园精舍以后,本想向留居此处的僧人询问荒神封印的线索,却见这里大门洞开,任我一路寻找,也没有遇到一个人。只在一个隐蔽拐角处,偶遇了一缕僧人游魂。”

“那位小师傅告诉我,憩园精舍的僧人已为一伙自称‘惊蛰教’的匪徒所杀。这些强人很有些功夫,烧杀掳掠,到处追问记载着荒神教往事的‘碑林’所在,说要取回荒神教圣器,重振荒神教……”

“只可惜他们来去如风,我到时,已经没有了这伙‘惊蛰教’的踪迹,但从这附近的痕迹来看,他们多半已经知晓了五瘟戮圣镰的封印所在……”

伊琅相思笑意尽敛,沉沉一叹。

“难怪今日没有听到唱经之声,原来舍里的师傅都……”

此处僧人与世无争,乱世危巢之下,亦尽力为善。乌芒即便未曾与其深交,心中敬意,从未因交浅而减少半分。

此刻惊闻噩耗,不由悲痛万分,对于邪教的憎恶,又添几重。

伊琅相思被他的模样一惊:“乌芒教卫……”

“……抱歉,失态了。”乌芒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也颇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你方才说……那帮匪徒自称‘惊蛰教’?”

“嗯,听小师傅的描述,惊蛰教应当就是邪教无疑。这名字我闻所未闻,且又在寻找碑林……”

“我在想,我们能一路寻来碑林追根溯源,别人自然也能。可我们是为了稳固荒神封印,阻止五瘟戮圣镰出世。这惊蛰教口称要重振荒神教,又同样修行浊气功法,难不成是为了……”

“你是说,惊蛰教很有可能是荒神教的死灰复燃?”乌芒闻弦歌而知雅意。

“一时拙见,乌芒教卫作个参考便好。”伊琅相思点到即止,并不冀望他会立刻相信。

乌芒沉吟须臾,却并未质疑,只点了点头:“这消息十分重要。我这就将惊蛰教的详情禀明教内。虽然慢了一步,但还是得派人去苍碧居走一趟,希望能阻截惊蛰教……你……”

他说完,看向相思,喉间微动。

“憩园精舍中尚有许多碑石,我留在此处继续查探,乌芒教卫不必担心。”伊琅相思微微一笑。

“……那你……万事小心。”乌芒低声说完此句,转身离去。

相思重新看向碑刻,忽然低呼一声:“等等,这泥后面还有字!天……玄……”

“什么!”乌芒本未走远,听到伊琅相思的惊呼,立刻回转,替她拂去石碑近地处的厚重泥污。

岁月的尘垢被剥落,保存完好的刻痕逐一显露,那些笔画按序组合成令两人陌生又熟悉的文字。

乌芒屏息,男声伴在女声之下,低低念出刻在石碑末尾的内容——

“天玄、乌诏……战后……同立。”

舌尖划过上颚的瞬间,多年前的战友之情穿透时光,化作融融暖意,覆盖在两人肩背。

“……我只知那时南疆在荒神教魔爪之下岌岌可危,是南疆各派联手将其诛灭,却不知天玄和乌诏,竟曾……”如此无间……

乌芒喃喃,伊琅相思胸中同样激荡万分。

数十年过去,人事变换何其巨大,可此地的碑刻却仍记得,族老口中的寥寥“战友”二字,涵盖着天玄和乌诏共同将荒神教挫骨扬灰,并在战后同立丰碑的同袍情谊。

二人心中各自波澜难平,沉默良久,乌芒清清嗓子:“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憩园精舍大殿,二人看着面前容色痛苦的遗体,久久未能言语。

方才,乌芒将惊蛰教的详情传信告知教内,并打算与相思一同寻找九钟寺处的荒神封印,但在即将离开碑林之际,他们却遇到了另外一缕僧魂,那僧魂告知二人,自己曾眼见方丈往大殿逃去,请求他们前来一探。

现在他们果然在大殿中找到了想找之人,只是……

“……那位小师傅说,荒神教隳突上淮青野时,此地方丈就曾深受其害。不料几十年过去,他又应劫于荒神教后身之手……”

禅师的双眸怒睁,似沁血泪。乌诏向来以死者为大,伊琅相思不忍其死不瞑目,上前几步,欲替他合拢双目——

“轰!”

就在她弯腰之际,惊变陡起,强烈的震动如同地牛翻身,自远处浪袭而来,相思毫无防备,险些被就此掀翻。

“站稳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凌厉的刀客武器已出鞘。乌芒一翻刃身,借着刀背抵消相思后退的力度,同时侧身跨步,绕去方丈侧方。

原来刚才的震动惊醒了方丈的怨魂,他本是惨死,恚怒之下,不辨敌我,便向身侧的伊琅相思袭去,乌芒眉头紧锁,俄顷之间侧出一刀,精准阻断了僧人的攻势。

可凛冽的刀风无疑吸引了方丈的注意,他扭头回身,捏指成爪,就要杀来。

“恶徒,随我一道堕入阿鼻地狱吧!”

僧人的修为并不算高强,奈何为除邪教,竟自愿将生时福报尽数转为克敌法力。加之此刻灵台混沌,对着乌芒全力一抓,其迅猛,居然带起一阵阴风,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惊蛰教徒,恨不得活啖其肉。

乌芒旋身躲过一爪,下一爪袭来之前,视线不知扫到什么,竟不再跑动,反而不闪不避,横刀面前。

冤魂果然转瞬即至,他大有玉石俱碎之势,迎着刀尖,挥下利爪——

“吼!”

阴风骤止,一声不甘的闷哼之后,方丈的五指悬在乌芒面上,再不能落下半寸。

“……还好不算太晚。”

僧人的身后,伊琅相思维持着手中的法印,徐徐吐出胸中滞气。

若不是她离尸体太近,这一战本不必如此惊险。乌芒打算一力承担,她却无法坐视不管,站稳之后,便开始念动咒语,希望能用乌诏族的控魂之术,暂时制住发狂的魂魄。

这一切都发生在弹指一挥间,好在乌芒看明她的计划,为她留出时机,自己这才能够成功施法。

一波未平,看到乌芒似要举刀,伊琅相思急忙制止:“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他。”

乌芒经她制止,暂且收敛了杀气,却眉峰紧蹙:“他已成怨鬼,恐怕问也问不出什么。”

恰于此时,比刚才还要强烈的震动由远及近,乌芒静心感受其方位,不由心生不妙:“刚才的震动似乎来自江平原方向……只怕惊蛰教正在解开荒神封印,随之而来的浓重邪气,会让附近的怨灵都受到波及。”

他想的果然不错,波动之下,僧人的神色又现出几许狰狞,甚至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他恢复清明。”伊琅相思目光坚毅。

“……时间紧迫,你只能试一次。”乌芒同她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把刀放下了。

间隔多日,夜摩城中的歌声,再度在千里之外的上淮青野响起。

“我父魂魄在漠北,流沙走石狂风摧。其日如煎,其月如烩。漠北不可居,何日来归,何日来归!”

伊琅相思并未托大,歌声之下,冤魂的怨气渐清。而等听清楚歌词,乌芒神色数变,看向闭目吟唱的女子。

她全情投入,并未注意到这惊诧的注视,加强法力,继续歌唱:“我母手足在高岩,再无妙手补苍天。其峰巍巍,其水绵绵,高岩不可居,何日来还,何日来还!”

“呃……”

歌声散去,方丈终于恢复清醒。

他将周围的一切纳入眼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能找到这里,想必外面应是无人幸存了。”

思及僧舍中的惨状,二人皆无言以对。方丈道一声佛号,看向乌芒:“你是天玄教弟子?”

乌芒躬身道是:“正是,风皇祠教卫乌芒拜见前辈。”

方丈又望向伊琅相思:“看你的装束……像是来自南疆乌诏部……”

相思恭敬颔首:“前辈好眼力。”

“既然你们是故人之后,这件东西我就能安心托付了。”天玄、乌诏,便是当年镇压荒神教的主力。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方丈如释重负,欣慰而笑。

“故人”,“托付”……

联想到石碑上的内容,乌芒心弦一动,激动道:“难道与荒神教一事有关?!”

荒寂古刹之中,遍体鳞伤的僧魂含笑点头,双手合十,眸中隐有泪光:“我自知落到惊蛰教手里,怕是生不如死,便趁其不备,自我了断。本以为此事也会随我一同湮灭,好在苍天有眼,这五瘟戮圣镰残片,总算有了托付。”

按照方丈的说法,九钟寺一处的五瘟戮圣镰残片正被封印于上淮大佛佛首处。

上淮大佛首齐狂药山巅,足踏狂药山脚,双手分结无畏、与愿印,巍然端立,宝相庄严。

伊琅相思立足山腰,正似被大佛托举于掌心,山风猎猎,将上淮青野诸般异象,尽送她之眼底。

她顺着大佛低垂的视线俯瞰,就见漠漠平林中,有一玲珑居处,隐于河畔幽篁,本是一派清朗之象,然金革之声不绝于耳,令目之所及,皆泼洒一层猩红。

“那里……就是苍碧居么……”下一个荒神封印所在之处……她喃喃,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近。

“苍碧居以茶事闻名,自来是风雅之地,大小集市不断。”乌芒的周身还残留着禁制开启时弥散的热度,他站定于相思身侧,额前碎发轻拂,掩去他泰半神情,“若无意外,现在该是那里最热闹的时候。”

相思听出他静水下的波澜,不由侧首。

青年的面孔在这一刻与佛像显出了些许重合。

她目前一灼,垂下眼眸,就见乌芒的五指间,正紧捏着一块玄黑薄片。薄片晦暗无光,平平无奇,移目之际,却似有极渊凝视,令人神眩心驰。即便已经脱离本体多年,破损残缺的纹路间,仍好似浸透着先贤的滚烫碧血。

正是乌芒方才取回的五瘟戮圣镰残片。

仅是一块残片都有如此威慑,不难想象,荒神教当年手持这煞器,犯下了何等杀戮。

感受到相思的注视,乌芒指尖微收,从远处撤回视线:“第一块五瘟戮圣镰的残片已经取得,我接下要去苍碧居一趟,你……可要同往?”

乌芒轻嗽一声,其实更想说的是,不必如此刻意回避。

他的确因一些事情对乌诏族颇多不满,但既已在风皇祠中接受了乌诏的提议,就不会滥加怀疑。

好比这次,她避嫌远离,他却根本未曾怀疑她会趁机抢夺残片,也不惧怕与她同解封印。

相思似有所感,讶然地看着乌芒,终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乌芒教卫相邀,只是……”

她想起憩园精舍那一条条失温的生命,伤怀与不平酝酿成隐怒:“憩园精舍众僧横死,我想先回去……用葬歌安抚他们。”

乌诏部信仰阎罗,也因此无比重视“死亡”。邪教四下烧杀,使得憩园精舍众僧不明不白地横死,这在伊琅相思看来,委实是对生死大事,以及阎罗大神的极大亵渎。

严惩邪教的冲动将她的心头攥紧,但在那之前,她得先帮助僧侣无依的魂魄,安然归入地府。

葬歌……

乌芒耳边响起女子刚才悠远空渺的吟唱,心中亦生块垒,肃然颔首:“也好。既如此,便之后再行汇合吧。”

苍碧居,脚步声纷乱,盖过了憩园精舍响起的娓娓葬歌。

这一行天玄教弟子刚刚自惊蛰教手中抢回两枚五瘟戮圣镰残片,虽然有乌芒以腾翔之术加持,能够硬撑着回转,但已是强弩之末,回到临时营地,俱是精疲力竭,纷纷扶持着前往荫蔽处暂歇。

乌芒收起缴获的残片,袖上藏蓝纹饰已被鲜血浸染,铁锈腥气挥之不去。

轮番激战,他双臂其实已酸胀不堪,但脊背仍笔挺,好似一柄永不卷刃的苍刀。

可等迎面跌跌撞撞跑来一名后进弟子,这刀又立刻弯了下去,将弟子稳稳搀扶:“若是竭力,便莫再强撑。”

教众额上冷汗如瀑,顺势坐在地上,颤抖着伸向身后:“乌芒教卫,夜魍和我们一起抗击惊蛰教时受了伤,玉长老……玉长老传讯让你过去援助……”

“什么!”

凝神细听,憩园精舍的葬歌确实已经停止。乌芒心下一坠,几乎是立刻,循着教众指明的方向箭飞而出。

上一章          返回步云书局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