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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横流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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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27更新
最新编辑:肥猫都是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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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1-09-27
最新编辑:肥猫都是呆呆的
梦占之术
镜妖之恨
曲青戈之女
命带福星
如此一番经营,转眼到了与苏慕白相约之日。
一大早,曲青戈便收拾停当,下山赴约,谁知弟子来报,苏道友行至灞水桥头,河道水位突然暴涨,恐是妖军有变。曲青戈赶忙御剑来到灞桥附近接应,刚探身向水面一望,忽见满江浊水,化作一天星河——他心下一紧,知道是着了那老对头的道了。
果然,再睁开眼,曲青戈发现自己已身处女镜妖的五星幻境之中。戴在颈上的“净土玄天符”如粉尘散落,显然,这张娘子炼制的护身符方才帮他挡去了一记咒杀,否则现在,被镜光穿刺而过的,就是他的项上人头了。
想到这里,曲青戈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敬沅姬!当日在悬瓮山谷,我已一剑赢了你,你侥幸逃脱还不惜命,怎么今天又来寻死?”
“那日你借了祭剑大典的天地气运,难道还是凭你自己本事不成?你要不服,今天就在这五星镜中,再堂堂正正杀我一次啊。”镜妖金瞳闪闪,银发飘飘,“哦对了,当时你斩我的那一剑,教我妹妹阿滢好生好奇,今天我便带她来,一道会会你这位少年英雄。”
又一位银发金瞳长角的女镜妖,从敬沅姬身侧闪了出来。两妖生得毫无二致,在这座星辰与镜光交织而成的幻境中,恍如双生镜像一般。曲青戈心里明白,两妖血脉相同、功力相若,聚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比之那日悬瓮山初遇,不知又要凶险多少倍。
镜妖有两只,自己却只得一人,青年心中发苦,嘴上却毫不服输:“喂,你是妖军‘天师’,留在妖王身边算算命、出出点子不好么,干么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跑来追杀我?难不成,你是看上了我的……”
女镜妖眉毛一扬,曲青戈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啊,自己一身上下,有哪里值得两头镜妖追着不放的?论血脉,人家是大妖之后,显然比一介凡人名贵得多;论修为,自己近来连得机缘、突飞猛进,但放在几百岁的妖军天师眼里,也不该有多么稀奇;至于法宝,算上他从玉轮仙藏里带出来的那些,如今早已分送殆尽,敬沅姬若是有所图谋,来得也有些太晚。
“这事它就说不通……”曲青戈正嘀咕着,忽然忆起苏慕白在太和宫,说他不知惜福的话,一时茅塞顿开,“对了!敬沅姬,你一定是看上了我的命好!”
“嗯?”这回,轮到沅、滢二女一齐发愣,敬沅姬更是脱口道,“你年纪轻轻便遭横死,命哪里好?”
曲青戈本就有意拖延,当下也不管敬沅姬说什么,自顾自便胡诌了开去:“哈哈哈!敬沅姬,我道你是镜妖血脉,原来也相信那种借运改命的旁门左道。告诉你,我这是天降大任、鸿运当头的命,你又没有救世济人之心,使什么妖法都换不走我的命的!”
“可笑,你这短寿煞星命,有什么值得我换?”
“好,我问你,你有没有出门十里,就遇到恩师,传你一身通天本领呢?你有没有走在路上,碰见挚爱,开口便邀你缔结夫妻姻缘?你有没有交过朋友,闯多大祸、惹多大事,都只想和你一起承担的那种。你有没有救过什么人,行过什么善,让人千里万里记挂着你,不管多难多远,都会依照约定赶来帮你?”
镜妖姐妹都有些讶异,她们在世上活过几百年,但举凡大妖,多是独往独来、倚强为胜之辈,曲青戈说的这些,她们当然一样都没有经历过,更未想过缺少了这些,她们的妖生里会有哪些不足。这时忽听曲青戈侃侃而谈,就好像凡人偶然闯进妖魔的世界,满耳满眼都觉得新奇。
敬滢姬比她姐姐年轻,心也更实些,不觉接口道:“这些……我在一些人类的美梦里见过。那些梦,都有非常强大的愿力。”
敬沅姬不大看得上她妹妹喜好的梦占之术,只是讨厌被一个人类挑衅:“哼,这些有什么稀奇,我有妹妹,能伴我几百年、上千年,永不分离,你也有么?”
镜妖妹妹美丽的脸上,突然生出无限的哀愁眷恋:“可我梦见过,我很快会和姐姐分开……”
“阿滢!我说过,只要我们杀了这个人,你的梦就不会成真!不会!”敬沅姬暴怒,双眸金光大盛。
曲青戈就在这时,看出了双生镜妖的破绽——能够打败她们的,其实是她们心中的恐惧,恐惧那看得见却避不开的命运,恐惧自己有一天会和对方分开。或者说,能打败一只镜妖的,就是另一只同样强大、血浓于水的镜妖。
“有趣!敬沅姬,今日我便不用剑,也让你见识一下道家的秘术!”青年咬破手指,凌空画符,旋即自己化作一道清光,射入敬滢姬的额头,“敬沅姬——我在你妹妹的梦里,你快进来抓我呀!”
白衣剑侠冒雨疾行,路过长安城上空,低头一望,不觉吓了一跳。只见洪波滔滔,从四面八方涌向皇都,城郊的庄田道路已被尽数淹没,哪还有什么“八水绕长安”的美名佳话,只有一座风雨飘摇中的小小孤岛。
一名宗圣宫弟子迎面赶来,见是苏慕白,慌忙大叫:“苏道友,你在这儿啊!曲、曲前辈一早去接你,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苏慕白一惊,而后向脚下被洪水围困的皇都扫视一圈,很快想明了此中关节:“曲青戈不见了,妖军却突然开始攻城,对不对?”
“这……大水倒是每天都在涨,但有我们宗圣宫镇着,河妖们近来都不敢上岸。”那人回忆了一下,变色道,“难怪!我们前脚丢了曲前辈,后脚就听说泾、渭两河水府之妖倾巢而出,说要、要血洗长安城了!”
白衣剑侠这段时日远走关外,将挚友们抛在这洪水妖乱之中,他心中有多少悲愤焦急,除了师尊没有第二人知道。而那荒狼原上其实也不太平,那相柳妖力之盛,竟连累关外荒漠也频遭暴雨侵袭,除了赤炎山与赤水盐湖两地,一有阳极丹的阳息炙烤,一有赤水女神半缕神力遗存,尚未被雨后的洪浪席卷,其他人族生息之地都在雨中受灾惨重。他为师尊延命之余,也曾尽力出手救助,但毕竟治标不治本,眼看着荒原上的景况亦如“荒原女仙”的病体一般,一日坏似一日,苏慕白胸中有如油煎火烧。
终于,他痛下决心,拜别恩师,回来与挚友共抗相柳,谁知此刻重逢在即,友人却又被妖军设伏,生死不明,倘若从此缘悭一面,他该如何面对昔日那句生死与共的誓言,师尊又该如何看待左右拖延、一事无成的自己呢?
心念一动,青年腰间佩剑光华大盛,渐成一道细细光柱,犹如月华凝成的白练,从黑云密布的天幕间垂挂下来。
那是苏慕白少时在西域行侠所得的奇剑,唤作“陇头南柯”,但因不知怎么激发它的力量,故而一直收之不用。此次离开师门前,师尊千叮万嘱他带上此剑,说他心里已经有了魂梦相牵的人和事,为之出剑,必能收到变幻为真、所愿必成的功效。
此刻在白衣剑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自己脚下的这座城、这些人,一直以来都受着曲土匪的庇护,那伙妖军想要靠着骗开他,夺去这些人命,自己就绝不能让敌人如愿!
长安城里的百姓们举头望天,正见到一道亮得出奇的月光。自从水患发生,他们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云破月出的景象了,一时又惊又喜,纷纷对月祈拜起来,希望这连月以来的噩梦尽快终结,希望故乡还能重归盛世景象。这成百上千、无穷强大的愿力,与苏慕白手中宝剑、与他此刻心境彼此共鸣,最终,盛放出了光烁古今的力量。
那道月光,随着白衣剑侠的动作一道降下,它拂过几与城头齐高的浪峰,拂过城中家家户户的窗台,也拂过正在登岸攻城的妖怪们的眼帘。它柔若轻纱,寒如霜雪,令数月在淫雨浸泡之下、思绪迟滞的长安一时间万籁俱寂。继而,每个人胸中残余的心火又被这剑光点亮,无数的祈愿霎那间逐光而起,那因灾祸连绵而汹涌鼓荡的恨天愁海渐渐被抚平,而那镜妖眸中杀机重重的星子与梦境,也在这皎如明月的长剑辉光之下,倏然消散了。
残雨落在了路旁的倒影里。
那一天,企图攻入长安城的妖怪忘记了它们是怎么与大水一道偃旗息鼓的了。那如梦境般美妙的一剑,连它的敌人都被唤起了心中最牵挂的往事,不是返身退回了自己来时的水乡,就是在比家园更温柔的梦中欣然赴死。
而那城里举头望月的人们,也被这惊世美妙的一剑看花了眼睛,他们分不清,到底是月中的仙人落进了凡间,还是剑中的幻梦扭曲了现实。洪水暂退时,长安百十个坊内到处都是梦呓一般的感叹:
“剑仙……那就是剑仙啊……”
当曲青戈从敬滢姬的梦境里失足掉出来时,正撞见提着“陇头南柯”剑,站在长安城外小山丘上独自出神的好友。后者跣足散发,失魂落魄,看在曲青戈眼里,就好像雨夜独行的白衣女鬼一样。
想起刚才那道斩破梦域的剑光,曲青戈不可置信,上上下下打量着筋疲力尽的好友和他手中之剑:“……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苏慕白闻声回过神来,看向同样一身是伤的友人,慢慢点了点头。
大雨还是在下。那梦幻般的一剑可以震退群妖,却不能终结妖王相柳带来的大雨。而曲青戈只觉得肺腑间暖洋洋的,这无休止的冷雨已经不可能再伤到他分毫。
他转过身去,远眺长安。皇后武玄素依旧高坐城头之上,有条不紊地指挥军民加固城防,以便在下次洪峰袭来时,让长安城坚持得更久一些。方才这一剑她或许也瞧见了,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惊喜欢叫,等待祈求,只是继续与身边守将吩咐着一件又一件事,神情坚毅、冷肃而又沉着。
曲青戈在宗圣宫盘桓一月,自然听过这位皇后的许多故事,知道她此刻也怀着身孕,却还是每日坚持登城督战。如此上下同心,长安城稳若磐石,所以尽管周边妖族因垂涎皇城灵脉而几次进犯,结果却都是铩羽而回。
青年又想起了他远在丹霞的爱妻。在她写来的信中总说一切安好,但按其他同道传回的消息,都说衡州那边的妖乱也在加重,连麻姑仙境的山门亦是连遭攻打。如今这世道,连皇子皇女都免不了跟着娘亲在浊浪拍打的城头吃苦受罪,那他的毓卿呢,她,还有他们的孩子,身处于这沧海横流的大乱世中,过得都还好不好?
心念方动,一只青色符鸟急急飞到了两人跟前。曲青戈接符一看,失声大叫:“苏老弟!我有女儿啦——毓卿来信说,她和我的、我的女儿——几日前已经出生了!”
刚刚做了父亲的男子大笑大跳,在雨中转起了圈来,几圈以后,却又摇晃着停下。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悲伤压在了他的肩上,几乎把他压得站不起身来。
他的挚友最懂他此刻的欢喜与焦急——喜的自然是母女平安,但眼前的时局如此糟糕,一个做父亲的又怎能高兴得起来。于是,苏慕白伸出自己冰凉的手,用力把好友从地上拉了起来:
“好了曲土匪,不瞒你说,昨日出发前,我就借师尊的占盘为你卜了一卦——你这个宝贝女儿啊,命带福星、至贵至重,命数不在那边那位还没出生的皇室血脉之下,将来……嗯,她将来一定会生活在一个洪水退尽、雨过天晴的好时代里的,嗯,我向你保证。”
就像要应承这句似预言又似诺言的话,两个青年头顶的阴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细瘦而又苍白的闪电,犹如一道电锁,穿透了云层与时光,勾连起二人未来的另一番师徒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