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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横流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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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8更新
最新编辑:肥猫都是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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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1-10-18
最新编辑:肥猫都是呆呆的
沉默不语
缘分或尽
另一方面,天玄教教主黎盛天和大巫祝风宝华因被寄身相附身而化妖,幸被蟒尊以天玄秘术封印。自那之后一个月来,天玄众人在蓬玄洞天摩天岭上暂时安顿,此地地势较低、林木葱茏,生有众多疗伤所用的仙芝灵草,虽在相柳之役中被毁去许多,但也足够伤患疗养所用。
如此休养生息了一个月,泰山脚下大水尽退,神一道天对相柳尸身的封印也已完成,教中地位最尊的长巫咒蟒尊便传令,动身南归,同时将教主、大巫祝带回总坛禁地之中,正式封印。
“……传信回去,就说我等抵达之后,便由教主之子黎觞羽出面,为教主和大巫祝举行盛大葬礼,以示九代教主正式退位,再按历代教主殉蛟之例,为他两人建一个衣冠冢。此事重大,教内各大部族都需派人参加……”
摩天岭曲直林内,天玄众长老在此围了个简易的坛台,商议着教主更替的大事。蟒尊长老居于首座,少主黎觞羽木着脸立在一旁,其他长老则依次坐于下首。但因之前大战中损失惨重,好几位长老都亡于群妖爪下,以至于年纪尚轻的玉如笙、呙璇等人也被允许参会,在末席上有了一个位次。
教主和大巫祝既成了妖王的寄身容器,在各地信众面前便只能宣布两人已死,这一节上大家都无异议。但听蟒尊就葬仪细节滔滔不绝,赤乌长老宫啸还是不屑道:“虽说是办教主和大巫祝的身后大事,但教里也该体恤教众灾后辛苦,一切尽量从简,强令各个部族赶来忘忧谷,路途实在遥远……”
“哼,若无教主大巫祝舍身犯险,这些信民,眼下葬在哪头水怪肚里还不知道呢。”蟒尊冷笑,“就传我的话,让各部族长们提前准备起来……”
宫啸冷哼一声,直接向后背转身去,不再发话。他与蟒尊脾性不投、半生不睦,若不是为着商议教主大巫祝的后事,他根本懒得和蟒尊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更不愿与他多说半句话。然而他虽然看不上蟒尊的铺张安排,却没有反对蟒尊越过少主黎觞羽、大包大揽的行径,或许是他也很清楚,黎觞羽虽然人在这里,心思却不在,更没有兴趣插手他们天玄教的教务。
刚转过身,宫啸便看见一位青衣妇人、一位碧袍老道、还有一名金冠少年,沿着林间幽径徐徐行至近前,正是潇湘榭馆主碧蘅夫人,与太和六代掌门碧烟、广成剑宗八代宗师金岳瞳。
三位掌门代表众多神一宗门,向天玄众长老施礼问候,再三致谢不提。寒暄过后,碧蘅夫人总算说起了此番来意:“蟒尊长老,现今贵教教主及大巫祝身上,宿有相柳的两道寄身相,正如上古妖王的九首之二,想必封印极难……此二者至关重要,与其千里迢迢带回忘忧谷去,不如便就地留在蓬玄洞天,让我等将其与相柳尸身同样处理……”
“可笑!你们是趁我教主大巫祝遭逢不幸,就来欺我教中无人?还是新建了个什么‘神一道’‘天一道’的,就以为自己是仙家至尊、人间第一?”蟒尊同他肩上的蜥龙一同怒斥起来,“碧蘅夫人,你是我娲皇一脉传人,怎么一和那些中原鼠辈混在一起,就也沾了他们的无礼狂妄之气?”
“不敢,蟒尊长老,咱们……”
碧蘅夫人苦笑,正要将相柳封印的繁难处从头说来,就见蟒尊袍袖一拂,作送客状:“就算变成了寄身相,他们也是我天玄教的教主和大巫祝,哪怕是死了、化了,也要埋在忘忧谷地下,喂进凶蛟的口里,又怎能羁留你们中原丧乱之地?”
三位掌门面面相觑,无法反驳,毕竟蟒尊所言在情在理,外人倒也不好强留。碧蘅夫人犹不死心,向坛台一角的黎觞羽投去一瞥:“虽然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我座下的小弟子辰溪,蟒尊长老和黎少主都曾见过的,现正在门中料理灾后诸事,待得水患彻底平靖,便会赶来泰山,接替他的师姐们看护封印……那时有他与黎少主一道参与教主和大巫祝的封印仪式,蟒尊长老总该信得过了?”
听到辰溪的名字,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黎觞羽忽然眉峰一动,接着极轻极微地摇了摇头,便又回复到先前的漠然神色,直如木雕泥塑一般。果然,蟒尊冷笑着接口道:“那个辰溪,不是已与姓曲的小子有约,不肯来我们天玄教做大巫祝么?哼,他若肯改弦更张,便直接来我忘忧谷,那时老夫自会将我教代代秘传的娲皇封印术相授,也不枉费夫人这番抬举他的苦心。”
眼见蟒尊如此软硬不吃,三人于是无可奈何,又虚劝了两句,便只好表示尊重他的决定。
碧蘅等三人告辞后,蟒尊等人又议了些葬仪之事,如安排黎觞羽以教主独子身份,身着重孝、立于队首,一路扶柩回乡等等,繁复之处,一时也不能尽数。而黎觞羽始终闭口不言,任凭他们安排,终于熬到散会,从蟒尊眼皮底下溜了出来。
离开曲直林,狄清洛早已等在外面,见他脱身,忙问:“现在怎么办?你可有决定了?”
“当然是去找曲大哥!”黎觞羽脚步不停,向心心念念了大半个月的地方奔去,“咱俩还和从前一样,跟在曲大哥身边——我听说,神一道天真的打算让曲大哥做盟主了,那他一定比先前更有办法……”
“可是,毕竟是你父亲的葬礼……难道你真忍心不回去?”
黎觞羽暗叹一声。狄清洛自幼无父无母,常常羡慕人家父慈子孝、师徒相亲,却不知有个不讲情理的父亲和一个人性欠奉的老师,又是何等的煎熬。若讲到人子之礼,为父亲守孝扶灵自是责无旁贷,但他深知蟒尊为人,说是要他回去为父亲主持葬礼,下一步定是逼他继位就范。至于做那天玄教的第十代教主,黎觞羽是深恶痛绝,这一点并不因历经相柳之祸而有何改变——非要说他和天玄教之间有哪一方需要改过,黎觞羽觉得,那一定也不是自己,而是老朽陈腐的天玄教。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便来到了玉皇顶上的红云斋,曲青戈的卧房之外。
还未近前,两人就听到苏慕白正和丹霞派、潇湘榭的几位师姐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商议着:
“……已经十几日不眠不休,就算仗着自己根基深厚,再折腾下去也会伤及根本……”
“亏得碧烟真人说了那寻找辟邪之法,他这才肯回来略歇一歇,否则现在,还在那里一剑一剑地试着呢……”
“难怪我探他手上经脉,险些废了,原来是连日用剑,耗损过巨……”
“劳烦几位师姐,再想想有什么法子,或是用药,或是催眠的咒术……总之让曲土匪再多睡一会,却不要药力太重,反伤了他的本元……”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心思细,难道我们几个竟不如你苏剑仙明白药理?”
“是,是,又是在下唐突了,几位师姐只怪我罢了,曲土匪那里还望师姐们再费心些……”
说话间,那低声求恳的青年还不时咳嗽几声,引来几位师姐嗔怪,说他自己在大战中将阳炎剑气催动过甚,早已伤及心脉,如今虽将丹霞金丹、潇湘灵草服过无数,但也只是表面无恙,还须数年光阴静静调养,而他竟跟着曲青戈这么日夜折腾,真是白费了她们师门的灵丹妙药……
不知不觉,黎觞羽远远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这些天来,自己忙于照料天玄伤患和重伤初愈的清洛,又被蟒尊盯得脱不开身,一直没能亲来看望曲青戈,只得派了玉如笙与呙璇每日过来探视。那两人每次回去,不是叹息,就是掉泪,问了就说小曲盟主身子康健,只是忙着找回他那失踪在空间裂隙中的爱妻,并没工夫陪她们寒暄,也没同她们问起黎觞羽、狄清洛如何如何。黎觞羽听了,也只为松萝仙子忧虑痛心,却未及深思,曲青戈的身心状况究竟坏到了何种地步。
此刻他亲耳听到苏慕白与几位疗伤妙手的议论,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曲大哥到底都在承受经历着什么。因此眼前分明只剩了几步路,于他来说竟渺远得好似海阔山遥一般。
狄清洛拉了拉他袖子,催促他赶紧上前找苏慕白细问,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卧房中传了出来:
“我不休息,别让我躺在这里……我……毓卿,娘子,我想问你……想告诉你……”
黎觞羽不觉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他知道,他深深地知道,曲大哥在昏迷之中,仍然念念不忘的人和事都是什么——
“我不信我们的缘分这么短,这么……我把我修持的功德全给你……难道真就不能,再……增加一天……”
一滴热泪,悄然砸在了玄衣少年脚边的地板上。
他终于醒悟过来,在他视作靠山与港湾的那个人肩上,早已担不下带他遨游天下的这一种未来了。
那扇属于未来曲盟主卧室的房门,到底是没有开。因为黎觞羽没有上前去敲。
甚至,他也没有去同苏大哥和薜荔仙子等人打招呼,只是悄悄同清洛一起退回天玄驻地,后又命教众捎来短书一封,请负责陪护的太和宫弟子代为转交,说自己不日将随蟒尊返回忘忧谷、料理父亲丧事,不能亲身前来向曲大哥告辞云云。
不几日,黎觞羽就被老师蟒尊牢牢牵住,走在盛放着教主大巫祝封印的“灵柩”旁边,离开了泰山蓬玄洞天。
当然,狄清洛一直陪伴在天玄少主左右,期间也没少劝他,不要这么轻易放弃:他们俩人一道想办法,未必不能再生出一两件事来,将蟒尊等人的行程拖上几天,等曲青戈从丧妻之痛中清醒过来,再去求他调度神一道天也还不迟;又或是,溜去找潇湘榭碧蘅夫人,她曾为曲大哥和毓卿姐主婚,也曾在蟒尊面前庇护过他们,若能由她说服其他掌门前辈,未必不能力拒蟒尊,将黎觞羽强留在蓬玄洞天……
但黎觞羽始终摇头不许,却又不发一言,不肯向狄清洛解释,自己究竟是在哪件事上心如死灰。
很多年之后,黎觞羽也曾反思检讨,自己那一时的负气执拗究竟所为何来。也许,是因为他曾在太华山上发誓,绝不再因自己和天玄教的冲突拖累旁人——而曲大哥他们原本不能算作“旁人”——但,那吞噬了毓卿姐姐的时空裂隙,隔开了他与曲青戈的病榻房门,让他深深地意识到,他在他们的世界里,也只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旁人”。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命运与共,因此,正如他做不到替曲大哥分担丧妻之痛一样,他也不希望曲大哥再被卷进他自己的不幸中来。
而当等候在忘忧谷中的命运,真正向他和狄清洛露出了其最残忍狰狞的一面,他竟也无法说清,究竟该庆幸于曲青戈、苏慕白早早从自己的不幸中逃离开了,还是该悔恨自己没能不管不顾,将他们两个也加到自己的砝码里来,以至输掉了日后那场与命运相争的赌局。
而在当时,两个少年都还不能意识到,这第二次重回忘忧谷,对他们两人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狄清洛,这个总是乐天、总是快活的家伙,那时只是一边安慰着黎觞羽,一边开解自己说:“也是,你爹爹现在这样,就算只是办个名义上的丧事,你肯定也是要去的。嗯……没关系,忘忧谷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咱们去了还可以再走,就算……就算蟒尊到时不讲道理,但想当初你一个人就能逃出来,今后咱俩一起,也不愁跑不掉第二次!”
“你陪我……再逃出来?”数日来浑浑噩噩的黎觞羽,终于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
“是啊!咱们两个人一起!”狄清洛大摇大摆,凑到被蟒尊拖住不放的黎觞羽耳边,挑衅似地耳语道,“等你爹那个什么退位大典结束,小爷一定陪你小子再回中原!呵,谁要来拦,就正好试试咱两个的手段——你忘了,连活了几百年的镜妖婆婆也在咱们手里翻了船,其他那些妖魔鬼怪……若是非要来管咱们的事,就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多命长!”
说着,长弓少年特意快走两步,赶在蟒尊身前,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看清楚自己背后那把金光灿烂的宝弓。这一两年间,狄清洛的身高长得飞快,不知不觉,那把原属于朝弦门牧荑真人的法宝长弓,背在他身上已是十分合衬,任谁看了,都要赞上一句潇洒少年、英气不凡。
天玄少主嘴角才刚一动,竟又有一滴眼泪从连日来通红不散的眼角滑落。
狄清洛一见,忙又放慢了脚步,靠过来揽他的肩:“又哭鼻子了,真是的,你这样子,还怎么回来帮曲大哥找毓卿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