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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城变·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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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20更新
最新编辑:六十三号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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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1-09-20
最新编辑:六十三号咸鱼
事出猝然,南熏连护身阵法都无暇开启。
电光火石间,只见南熏不退反进,扑到清遥身上,勉强避过要害,那黑影狠狠刮过她的半边面颊,鲜血飞溅,那不沾尘埃衣饰也被染上一片猩红。
南熏忍痛回头,见黑影铿然落地,竟是一截被咬断的舌头。
清遥喷出一口热血,脸上露出扭曲的笑意,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我宁死也不愿修成像你一样无心无情的怪物……”
轮回殿上的光晕渐渐散去,小判官看着那截断裂的舌头,身上一阵恶寒:“南熏真人刚才出手好像慢了……”
“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教训,身为未来的太华掌教,理应有这份心志。”
“若论天资修行,据说合朔正阳两位也不遑多让,难道他们就没机会执掌太华?”
幽廉君两手一合:“生死簿从不出错。南熏一节下面,第一句便点明了这个身份。”
“三世镜也从不出错……”小判官将目光转回清遥身上,“看来他意图弑师是真,口中的大义也是真。”
幽廉君瞥他一眼:“真的就是对的吗?”
小判官低下头:“难就难在这里了,所以我才请君上来。”
“世上多的是断章取义之事,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小判官满眼都是崇敬:“这是您写的?”
幽廉君拿笔敲他的头:“生死簿背得不仔细啊,等会自己去抄十遍。”
“遵……遵命。”
“当时当地,此人或许的确站住了大义的名分,但若将这件事放在更长久的一段时间里,说不定会得出相反的结论。农夫心善救了疯狗,狗却咬死一村的人,造下更大杀孽,可当凡人目睹生灵奄奄一息时,谁又能心安理得,袖手旁观?”
小判官若有所思:“您说的更长久又是多久呢?”
幽廉君翻动册页:“还记得跟他说话的那个青年人吗?”
“姓李的哪个?您要把他拘来问话?”
“有这个打算,不过好像没那么容易,”幽廉君指着簿册上的一行小字对小判官说。
小判官凑过去一看:“寿元未尽……那是不太容易……咦,他……他竟然还是……”
幽廉君怅然一叹:“人间帝王,龙虎护身,这可不太好办啊……”
深宫午夜,暖帐昏灯,年老的皇帝斜倚在软枕上,眼望着新纳的妃子给自己按摩双腿。妃子才十五岁,容貌秀丽,头发乌黑,那眼光也不像是看妻妾,倒带着点怜爱,如同对着一位长久未见的小孙女。
皇帝摩挲着妃子的鬓发,问:“你才这么年轻,我死之后,你能去哪里呢?”
“您会长命百岁的。”小姑娘仰着圆圆的脸回答。
“吉利话都说得这么生硬,你果然还是年纪小。”
妃子妩媚一笑:“昨晚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皇帝也被她逗得高兴起来,勉强振作精神,同她黏黏糊糊闹了一阵,等到这股劲头泄了,困倦重新席卷上来,他便一头栽进昏沉的梦乡,双眼紧闭,似乎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这时,皇帝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喊“李重秀”,那是他的本名,除了祭祀天地,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叫过他。随后,一双冰凉的手将他从软榻上扶起,只听耳边风声呼啸,再回过身,已到了一处巍峨的庄严宫阙,形制奇古,雾气缭绕,与他平日居所大不相同。
然而皇帝见惯世间万象,一时竟并未感到惧怕,他仿佛天生就有这样的自信,无论何时何地,都无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果然,还没等他将四面看个周全,宫阙中就走出一位身穿青黑长袍的人,语气冷淡,然言辞恭敬,请他入内一叙。李重秀欣然前往,刚刚步上丹墀,就看见一道不成人形的黑影迎面走来,与他擦身而过。李重秀觉得他身形熟悉,特意停下来回头细看,脑海中无数张面孔飞速略过,但似乎并没见过这样畸形丑陋的面孔。
他终究什么都没追想起来。
李重秀步入正殿,见廊柱当中坐着个气质沉静的中年人。这种威严的压迫李重秀再熟悉不过,但他脸上却露出陌生的疑惑,不光是因为那人的面容,毕竟老皇帝已经有几十年没被人这样俯视过了。
“我是地府判官幽廉君。”中年人开门见山地说,“你就是当代帝首剑主吧。”
“这里就是轮回殿?”李重秀问。
“你既然知道,我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
“皇宫中有重重禁制,你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
“不是你,只有一缕神识,不过也花了我不少工夫。”幽廉君开诚布公地说。
“我寿数将尽了?”
“根据生死簿记载,你还有……”小判官还没说完,就被幽廉君喝止了。
李重秀若有所思:“看来地府里也逃不开尊卑之别……”
“帝首剑主,我这次寻你来,是有一桩公案要问。”
“我这一生,无事不可对人说。”
幽廉君点头:“最好如此。”说罢,李重秀身后的墙壁再度发出幽幽荧光,幽廉君缓缓开口:“当年你在陈州……”
还是那个山头,远处还是那座城楼,只不过站在这里的人变成了一个三十余岁的文秀男子。这时,一个身着重甲的佩剑青年,气喘吁吁,登上山顶,正是少年时的李重秀。
文秀男子头也不回:“你会法术,不用这么劳累。”
“师父面前,不敢卖弄。”青年说。
“我已经没什么能再教给你了。”
“不,还有最后一课。您只教过我如何取江山,取帝首剑,取人心,却没教过我该如何舍。”
文秀男子指着黑云下的万仞孤城:“你已经派出大军,将陈州重重围困,只等帝首剑一出,将阖城百姓与蜚兽一同斩杀,这难道不叫舍吗?”
“但我听说您并不赞成这样做。”
文秀男子终于回身:“毕竟是十万生灵,哪怕是娲皇,要造出这么多人,也不是旦夕之间能完成。”
“城内是十万人不错,可谁也不能保证铲除蜚兽后,就能阻止瘟疫蔓延。倘若流毒遗祸城外,遭受劫难者何止千万。师父难道要为一个未定的希望,置众人于危难?”
“至少让城内百姓先行撤走……”
“他们都有可能染上蜚毒。其实师父比我更清楚,眼下岂止百姓,就连城中的水土,都被蜚毒祸害尽了……事关重大,我只想求个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文秀男子便知道自己再难劝服弟子了。
“师父,轻重之道是你亲自传授给我,李家为轻,天下为重,疆土为轻,民心为重,往事为轻,万世为重,现在你要推翻自己的信条吗?”
“都说百草谷墨者算无遗策,现在看来,是我太高看自己了,仗着有冠月木预言傍身,便以为智珠在握,殊不知天劫已经近在咫尺……”他眼望着青年腰间的佩剑,“在你唤醒帝首剑时,我便认定世间再无人可阻我去路,然而我非以剑成道的南熏真人,做不到一切两难皆可一剑斩之。”
青年摇头:“如今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师父,蜚兽可不会在意您的天人交战。等陈州之乱平定,我一定会亲自拜访名山仙师,请他们出手助您渡劫。”
文秀男子沉默一阵,直到陈州上空的阴云越发浓重,他才缓缓开口:“你刚才讲十万为轻,千万为重?”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
“倘若城里有一位能沟通冠月木的下任巨子,为百万大军出谋划策的军师,帝首剑主人的老师呢?我再问你,现在两边孰轻孰重?”
青年往后退了一步,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他握紧长剑冰冷古朴的剑柄,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眼神倒没从男子身上挪开,却像是在看一头濒临疯狂的怪物。
“这只是假设,还是……”
“我不仅教过你轻重,还曾教了你虚实,只要契机到了,没什么事不能成真。”
“师父,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我没有奢求那么多,只想请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的午时,若我还没能击败蜚兽,你便尽情挥剑吧。”像是呼应他口中所言,帝首剑倏然作响,声震百里,甚至城头黑云都为之一清。
“师父执意如此?”
“这是我的天劫,容不得我退后一寸。”
“世人都羡神仙好,可最后有多少人能真正踏出这一步呢?”
男子笑了笑:“所以我对你的期望从来不是飞升仙道,如果我能侥幸渡过此劫,再来尽情游赏你的千古江山吧。”